“……?”


    “我可以跟小動物說話,是每天在我窗戶外麵吵吵嚷嚷的小小鳥兒告訴我的……”


    “我的審訊結束了。我還有事——”中尉迅速地合上了記錄本,頭也不回地推開椅子就要起身,伊芙半真半假地笑了一下,突然抬高了聲音報出了一個名字。


    是前些天來過的一位政界高官。


    “請轉告這位先生,就說我可以為他的愛人重塑免疫係統,親自完成這套治療方案上的每一個細節——當然,我希望我們是互相幫助的關係的。”


    ……


    毆打、電擊、刑訊。


    盡管在自己拒絕與伊芙切割關係,堅持她是自己妻子的時候,尤裏就已經想到自己可能會遭受的一切,但是事到如今,還是會感覺到疼痛。


    畢竟他自己就是秘密警察,尤裏對於這一套流程還是非常熟悉的。他盡力保護著身體最致命的幾個部位,雖然頭破血流、鮮血四濺,就連手臂也脫臼了……但是總體來說,已經比他當初想象得要好很多了。


    隻是看著可怕而已。


    被送回監牢的尤裏一瘸一拐地坐在監獄冷硬的床鋪上,他小心地不讓鮮血滴在被子上,然後熟練而淡定地給自己正骨,哢噠一聲就將脫臼的手臂正回了原位。


    就連門外看守的士兵都忍不住抖了一下,看了一眼尤裏心想這可真是個手腳利落的狠人。


    尤裏用冷水給自己止血。深冬的水管時常凍住,尤裏接了一點水就發現水龍頭裏結冰了,於是他隻能用沾水的毛巾貼在冰冷的金屬水管上,然後將傷口隔著毛巾懟上去。


    作為從前的秘密警察新星,東國保安局的監獄裏有不少尤裏的老熟人。


    接連幾天吃虧的經驗告訴尤裏,他必須要趕在飯點之前盡可能地處理好傷勢,不然等到自由活動的時候,他很可能無法對付那些一擁而上報複他的叛國賊們……


    而就在這時,金屬的欄杆外有人抓著門上的鐵鎖,慢吞吞地在金屬門上叩了幾下。


    尤裏的動作一頓,他回過頭。


    熟悉的雪茄煙草香味,還有那一成不變的秘密警察軍裝。


    尤裏眯著一隻被打得青腫的左眼看著昔日的上司,隨即就聽見了男人用因為咬著雪茄而有些含糊不清的聲音報出了他的監獄囚犯號碼:“xxxx號,移監……不對,嘖,瞧瞧你這狼狽的樣子。要不然去那之前,還是先把你洗刷打扮一下吧。”


    這話說得活像是□□,打算把尤裏賣到什麽地方去當家禽似的。


    尤裏真的合理懷疑在自己被踢出保安局的這半個月裏,局裏因為他闖禍太多、資金捉襟見肘,不得不開發出了什麽灰色地帶的新業務。


    尤裏被稀裏糊塗地收拾了一番,洗了這大半個月來第一個熱水澡,從頭發到衣服都整整齊齊幹幹淨淨。


    在他上車之後,中尉甚至掏出了自己的古龍水,打算給尤裏噴兩下——不過他很快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不等尤裏反抗就選擇了作罷。


    “哦對,差點忘了……這小子也是快要做爸爸的人了。孕婦好像是不能聞這些的。”


    中尉一邊有些遺憾地放下古龍水,一邊嘀咕著。


    靠在車後座上,原本就像一條死狗一樣懶得動彈,任人擺布的尤裏耳尖一動,整個人瞬間彈了起來!


    他用一種近乎襲警的速度一把拉扯住了昔日上司的領口,將中尉從副駕駛座位上硬生生地拉過來麵朝自己。


    “中……不對,長官你剛剛說什麽?!”


    尤裏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中尉卻遠遠沒有尤裏那麽激動,他隻是冷冷地與曾經最看好的後輩對視著,半晌,才從胸前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個蓋著東國保安局戳印的信封遞給了他。


    “為了保住你這條小命,伊芙小姐和我都爭取了很久,你小子,最好別再給我出狀況。”


    他們說話之間,深黑色的軍用吉普在一棟尤裏頗有些眼熟的房屋前停了下來,門口神色嚴肅的衛兵站著,他們認真檢查了中尉等人的通行證,再三確認了車上所有人的身份之後才允許他們通行。


    尤裏下了車,重見天日的感覺讓他覺得陽光都有些刺目,不過他還是很快就認出了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裏是伊芙跟他結婚之後一起來看的那棟,他短時間內很難負擔得起的房子。


    精致小巧的庭院,鮮花盛開的草坪。


    一樓客廳直接貫通了庭院的陽台上,微微搖晃著的一張藤椅上,金發碧眼的美貌女子坐在花叢間正低著頭認真翻看著什麽,在她的身側,站著幾個唯唯諾諾認真記筆記的白大褂醫生。


    尤裏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美好得有些不真實,他忍不住暗自咬了咬唇,感覺到那真實的疼痛傳來,他才找回了向前行走的勇氣。


    “總統閣下一就職,便第一時間開始著手與西國首腦展開關於東西兩國和平協議簽署的相關事宜。作為被扣押的間諜,伊芙小姐在協議正式簽署之前隻能在我們的監視下活動,不過作為她給幾位大人物診治並且同意成為巴林特大學醫學院外聘教授的友好補償,她可以獲得一定程度的自由,選擇一個對她而言較為舒適的環境。”


    “比如,房子要地處市中心的地段,附近有可以散步閑遊的公園,距離醫院也很近……”


    中尉在尤裏的身後說著,他的聲音仿佛被這冬日裏難得燦爛明亮的暖陽也熨燙出了溫度,隱隱帶著笑意。


    “以及,絕對不可以在她孩子出生時缺席的,孩子的父親尤裏·布萊爾先生。”


    中尉的話音剛落,坐在陽台上的伊芙似乎有所感應,她突然頓住了正在給人遞文件的手臂,轉過頭,一眼就與尤裏的視線對上。


    意外、喜悅,以及難以言說的激動從她漂亮的藍眸中流轉而過。


    她一下子站起了身,臉上真切地流露出了屬於二十歲不到年輕少女的雀躍,對著尤裏的方向一邊跳著,一邊遠遠地揮舞起了手臂。


    “尤裏!”


    “伊芙……”


    隻要一看到伊芙,尤裏的唇角就已經開始不自覺地上揚。


    他被對方的情緒感染,抬起手臂剛準備迎上去,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麽,臉色驟然一變。


    “等等……她是懷孕了吧中尉?不要跳啊笨蛋!我這就過去,你就在那邊不要動,快點坐下……!”


    第125章 番外 沐浴著和平的鮮花(一) 伊芙女……


    番外沐浴著和平的鮮花


    列車嗚鳴著穿越綠草如茵、廣闊無垠的原野。


    從列車車窗向外看去, 遠處是峰巒疊嶂、高聳入雲的雪山山脈,近處有縱橫交錯網格狀的農田,幽藍靜謐的河流無聲地流淌著, 整個畫麵猶如一幅工業與童話交織的油畫。


    列車車廂內, 廣播裏好聽的女聲循環播放著這趟列車引以為傲的政治曆史淵源。


    “……為了紀念東西兩國的和平結盟, 前副總理、現任東國總統的德米特裏厄斯·德斯蒙總裁主動提出了東西國全境通行列車所有的建造費用以及未來二十年的運營成本都將由德斯蒙集團全部承擔, 並由時任東國總統的蘭尼斯閣下親自命名為‘和平’號。”


    “xxxx年,和平號列車在東西兩國的共同見證下正式竣工。以東國首都巴林特為始發站,西國首都博恩特為終點站, 宛如一條維係著兩國永恒友誼的紐帶,晝夜不息地往返穿梭於那片曾經被戰火焚燒的邊境土地。”


    “以此為契機,兩國之間的經濟貿易以及科學教育溝通越發通暢。兩國冷戰期間被扣押的人質也經由這首發開通的旅程得以返回家鄉, 其中就包括在伊甸學園以及巴林特大學等高等院校都任教過,並且在國際醫學界享有極高學術榮譽的西國國籍教授伊芙·布萊爾以及她的家人們……”


    列車停靠在巴伐利亞州的慕尼黑站。


    原本一望無際的鄉間風景瞬間轉變為了紅頂白牆的古樸風情建築, 傍晚的燈火在這座現代化程度極高的巴伐利亞州首府暮色中星星點點地燃起, 遠處素白色的阿爾卑斯山雪峰悄然屹立。


    一串輕盈而又悅耳的笑聲在站台門外響起, 將原本背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的黑發青年克裏斯托法喚醒, 他下意識地睜開眼睛, 轉過頭朝著車窗外看去,隻一眼就在擁擠的人群中找到了那串笑聲的主人。


    那是一個背著深色滑雪板包、穿著慕尼黑工業大學短袖文化衫的金發少女,利落柔順的頭發在腦後高高地紮成了一束俏皮的馬尾辮,伴隨著她輕快的腳步還有側目說笑的動作在慕尼黑的晚風中輕飄飄的搖曳晃動,從克裏斯托法的角度無法看清楚她的麵容,隻能看見她扭頭時白皙的小半張臉頰以及微微翹起,玫瑰花瓣似的唇角。


    這個背影與他記憶深處那個幾乎改變了他一生軌跡、同時也是他養父至今還擺在書房的那個相框裏,念念不忘的金發女子實在是太過於相似。


    剛剛小睡結束的克裏斯托法在那一刹那並沒有多想,隻是本能地想要看清楚那個少女的麵容——時過境遷, 十八年過去了,他當然知道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女人絕不可能一成不變,以她糟糕的身體條件,更不可能去挑戰高山滑雪這種野外的極限運動,但是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要確認什麽。


    金發少女轉過身,麵朝著列車準備上車。


    克裏斯托法身體微微前傾,按著座位前方的小型折疊桌神思不屬地朝窗外探出了半個腦袋,就在他剛剛看清楚金發少女臉上那雙石榴色緋紅的眼眸時,他突然聽見了“哢噠”一聲,仿佛是螺釘崩壞的聲音!


    下一秒,他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失去了支撐。


    這件事大概可以列入他人生最丟臉的事情之一了。


    克裏斯托法摔倒在因為螺絲釘鬆開而崩壞的列車座椅以及小折疊桌之間,麵無表情地抽著冷氣。作為前方一個身材足有他一點五倍的肥胖男人扭過頭,用驚愕的眼神看著身材標準、西裝革履的黑發青年。


    如果說還有什麽更讓克裏斯托法覺得頭皮發麻的事情的話。


    那位剛剛上車的金發緋瞳女大學生跟她的同伴們剛剛一踏上列車就聽到了這樣石破天驚的聲音,紛紛不由自主地轉過頭看過來。


    事到如今,克裏斯托法唯一慶幸的就是,那個金發少女並不知道自己幾秒鍾之前探頭打量他的事情了。


    列車長是知道克裏斯托法的身份的。


    德斯蒙家族的大少爺在自家讚助的列車裏坐到了壞椅子(而且還摔得如此狼狽、四仰八叉)的感覺,簡直就猶如西門子工業給自家少爺送了個電視,結果電視當場爆炸還把少爺家爆破了一樣。


    長期過著安穩的摸魚工作生活的列車長欲哭無淚,他仿佛已經聽到了德斯蒙集團的遣散費入賬讓他滾蛋的叮當聲。


    他一邊用袖子擦拭著他那顆發量稀疏、光潔鋥亮的腦門,一邊戰戰兢兢地解釋。


    “快要到運維檢修的周期了!一般不會這樣的,這是個意外,真的……列車上的運維工人今天上午剛剛因為急事請假回家,非常抱歉!……”


    克裏斯托法隻覺得摔倒撞到的地方像是車禍一樣疼到麻木,他木然地看著眼前緊張到語無倫次的列車長,中年男人似乎隻顧著用他那雙顫抖的手擦拭額頭上的汗珠,全然忘記了眼前的大少爺還需要人扶一把。


    穿著普魯士藍的西裝外套的黑發青年深吸了一口氣,他抬起手,剛準備自己起身就感覺自己的腳踝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雖然不至於骨折,但估計青紫是沒跑了。


    頂著眾人的目光,黑發青年咬牙撐住身下壞掉的座位,而就在這時,他視野之中的一切突然平白降低了一個光度,一個身材修長有致的少女身影背著車廂裏暖色調的燈光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麵前。


    她彎下身,朝著克裏斯托法伸出手,金色柔軟飄逸的長發垂落下來,距離青年微微向後仰起的下頜隻有不到一厘米的距離。


    仿佛隻要他伸出手,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抓在手裏。


    這個念頭從克裏斯托法的腦海中極快地閃過,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身體已經條件反射地伸出手,毫不遲疑地接受了對方的好意。


    他借著金發女大學生手臂的力量站起身。


    出乎他的意料,這位麵容精致漂亮的金發美人並沒有露出半點吃力的表情,她甚至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反倒在他勉強站穩之後撈起袖子,非常熟練地蹲下身去,隔著克裏斯托法西裝長褲精致的布料輕輕地捏了捏他的腳踝。


    “應該沒有骨折。”


    片刻之後,她下了判斷,轉而站起身看向他詢問,“除了腳踝還有其他地方感覺疼痛嗎?”


    “有疼痛,但應該都算不上嚴重。”


    克裏斯托法謹慎地收回了腳踝,他凝視著眼前少女隱約熟悉的麵部輪廓,下意識地開口問道:“你也是學醫的嗎?”


    金發緋瞳的美貌少女表情微微一滯,原本還算關切的麵容一下子有些慪氣一般地冷淡了下來。


    “不是,隻是因為喜歡極限運動所以必須具備一些緊急護理的醫學常識罷了。”


    她示意一般地扯了扯肩膀上背著的滑雪板包,淡淡地道:“我是慕尼黑工業大學工學院的學生,主修計算機科學,輔修心理學以及哲學。”


    她一邊說一遍扭頭看向了克裏斯托法身後的椅子。


    “列車長說運維工人回家了,所以看來這個得我們自己解決了。”她自顧自地說著,看向了一邊有些發愣的列車長,“車上有工具箱嗎?扳手之類的……以及,雖然我不是機械工程學科的,但是他們的課程也聽過,稍微處理一下這種程度的小問題還行。”


    列車長連忙從一邊的乘務人員手中拿過工具箱遞了過去。


    克裏斯托法覺得自己仿佛被小看了。盡管初見時他對眼前的少女頗具好感,但是既然對方冷下了臉,他也不是糾纏黏糊的人,不喜歡無緣無故接受陌生人的幫助。


    工具箱在半空中遞過來的時候,金發少女伸手去接,黑發青年也同時伸出手,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抓住了工具箱提手的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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