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打擾薑詞自己處理事情,隻是坐在旁邊等她。


    可?沈聽南即使不?說話,趙智也感覺到背脊發寒,猶豫很久,到底還?是咬著牙跟周冉道了歉,說:“對不?起冉冉,是我?對不?起你,你別恨我?。”


    周冉恨恨地盯著他?,恨自己曾經眼瞎愛上這麽?個人渣。


    薑詞道:“精神損失費,還?有冉冉的手術費身體?康複費用,以?及手術期間的誤工費,我?們需要算一算。”


    “你他?媽——”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按動打火機的聲音,在靜謐的包廂裏格外清晰。


    趙智到底不?敢得罪沈聽南,後麵半截話硬生生壓了回去?,盯著薑詞,近乎咬牙切齒地問:“要多少?”


    薑詞道:“我?們按照法律條款來。”


    她從包裏拿出紙筆,當場要和趙智算精神損失費。


    趙智太陽穴一抽一抽地跳,被沈聽南架著,不?得不?坐下來跟薑詞算精神損失費。


    半個小時?後,核算清楚,趙智當場開支票。


    薑詞拿到支票,起身走到冉冉麵前,笑著遞給她,說:“冉冉,這張支票是你的了,隨你怎麽?處置。”


    周冉接過支票,朝薑詞露出笑容,然後起身走到趙智麵前,把支票撕碎扔他?臉上,冷笑道:“別以?為你有幾個臭錢了不?起,我?周冉不?缺你這點錢。”


    薑詞微笑著看著冉冉,其實要精神損失費不?是目的,隻是想羞辱這個人渣而已。


    趙智一輩子還?沒被人用撕碎的支票砸過,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一陣白,正欲發作,沈聽南站了起來,朝趙智看一眼,說:“聽說你爸近來正值升遷的關鍵時?刻,我?要是你,最近就?安分點,少給他?惹事,耽誤了你父親的升遷大事,你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趙智氣得咬牙偏還?不?能發作,點下頭?,說:“四哥說得是,我?最近一定多讀聖賢書,好好修身養性絕對不?給我?爸惹麻煩。”


    沈聽南“嗯”一聲,徑直朝外走了。


    薑詞牽著冉冉跟在沈聽南後麵,出了門,小聲和冉冉吐槽,“就?他?那德行,還?讀聖賢書,他?認字嗎?”


    周冉嗤地笑出來,小聲說:“別說,他?真的是個文盲,我?現在清醒過來才覺得自己當初腦子是不?是壞掉了,居然愛上那麽?個人渣。”


    薑詞握著冉冉的手,小聲安慰她,“沒事,人一輩子誰不?會碰到個把人渣,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再談戀愛一定記得擦亮眼睛。”


    “你說得對。”周冉小聲說。


    “薑詞。”沈聽南原本走在前麵,但他?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臉,臉色有些難看地盯住薑詞,說:“過來。”


    薑詞愣一下,隨後小聲和冉冉說:“你等我?一會兒,我?過去?一下。”


    她走到沈聽南麵前,還?笑著望他?,問道:“怎麽?了?”


    沈聽南臉色不?太好看,盯著她,“你膽子哪來的這麽?大?什麽?地方你都敢去?,什麽?人你都敢惹,你知不?知道趙智是什麽?人?你惹急了他?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薑詞道:“現在是法治社會,我?不?信他?敢對我?做什麽?。”


    “你不?信?”沈聽南快被薑詞氣死,嚴厲地看著她,說:“我?剛才要是來晚一點,他?那巴掌就?打到你臉上來了。你這種虧還?吃得少了嗎?上次在榕城,那把椅子砸到你身上來的時?候,你知不?知道我?差點被你嚇死?”


    薑詞知道沈聽南是緊張她,她伸手去?拉他?的手,仰頭?望他?,小聲道:“我?錯了,我?以?後不?會這樣了,你別生氣。”


    沈聽南不?鬆口,隻覺得太陽穴都被薑詞氣疼了。


    周冉不?遠處看到他?們倆吵架,忍不?住走過去?,抱歉地說:“那個,沈總,你別生小詞的氣,小詞是看到我?受委屈,氣不?過,才過來找趙智要說法的。”


    沈聽南沒應聲,低眸看了眼薑詞,說:“回去?再跟你說。”


    他?說完牽起薑詞就?往外走,薑詞亦步亦趨,還?挽著沈聽南望著他?哄,“別生氣了沈聽南,我?錯了——”


    出了會所,沈聽南先把周冉送回家,然後把車停到路邊,跟薑詞算賬。


    薑詞知道自己理虧,乖乖坐在那裏等著沈聽南訓她。


    沈聽南盯她看一會兒,最後無奈歎了聲氣,說:“你上輩子是個俠女嗎?整天替人出頭??”


    薑詞道:“是那個趙智太過分了。他?弄到冉冉懷孕,還?不?負責,做手術都是冉冉自己去?的,他?居然還?說孩子不?是他?的,我?真的氣不?過。”


    “氣不?過你就?隨便去?替人出頭??”沈聽南不?悅地看她,說:“你去?之前有沒有先了解過對方的背景?”


    薑詞小聲道:“我?知道趙智,他?家裏有點錢,媽媽是個畫家,爸爸好像是個什麽?領導。”


    “你就?隻知道這個。”沈聽南道:“你知道他?爺爺奶奶做什麽?的嗎,你知道他?外公外婆什麽?背景嗎?你知不?知道他?被家裏溺愛長大的,什麽?事沒幹過?早些年他?碰毒/品,差點進去?,他?媽把他?送出國避了幾年風頭?才回來。他?在國外那幾年玩得更瘋,你指望跟這種人講什麽?道理?惹急了,你猜他?什麽?事做不?出來?”


    薑詞聽到沈聽南說這些,才忽然有點後怕。她看著沈聽南,小聲說:“我?不?知道。”


    沈聽南見薑詞總算知道怕,他?拉過她的手,認真看她,說:“薑詞,你就?當是為了我?,以?後不?要再做這些危險的事,做任何事情之前跟我?說一聲,我?知道你嫉惡如?仇,我?不?會阻止你去?做你覺得應該做的事,但你起碼跟我?說一聲,讓我?安排好,或者?陪你一起去?。”


    他?不?由得將薑詞的手握得更緊一點,擔心地看她,說:“你當我?求你,別讓我?擔心。”


    薑詞一瞬間忽然感到很愧疚,她從前做事確實不?太顧全自己,因為對奶奶也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所以?就?算出什麽?事也不?會讓奶奶知道。


    她現在忽然意?識到,她不?是一個人在扛著了,沈聽南會知道,沈聽南會擔心她。


    她不?自覺地雙手將沈聽南的手握住,看著他?,很認真地點頭?,說:“好,我?保證,以?後不?管做任何事都提前跟你商量,你不?同意?的事我?一定不?去?做,我?保證好好保護自己,不?讓你擔心。”


    沈聽南看她這麽?認真地保證,沒忍住笑了,逗她,“發個誓。”


    薑詞從善如?流,舉起手來,笑說:“發誓。”


    沈聽南看著她的眼裏總算有了笑意?,薑詞趁機湊過去?摟住沈聽南吻他?,末了眼睛水潤潤地看他?,小聲問:“不?生氣了吧?”


    沈聽南笑,手摟在薑詞腰間把玩她長發,看著她,唇角勾著點笑意?,說:“還?行吧。”


    薑詞忽然想起來件事,問道:“對了,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這邊。”


    沈聽南道:“那間會所是我?朋友開的,他?正好路過看到你,給我?打了個電話,我?就?趕緊過來了。”


    薑詞問道:“你哪個朋友呀?他?怎麽?認識我??”


    沈聽南道:“說了你也不?認識,下回把他?們都約出來,介紹他?們給你認識。”


    薑詞聞言,知道沈聽南是要把她介紹給他?的朋友們認識,她心中忽然湧上一點甜蜜。


    她雙手不?自覺地將沈聽南摟得緊一點,看著他?,忽然想起來,又問:“那個趙智跟你是什麽?關係?你跟他?很熟嗎?”


    沈聽南道:“不?熟。”


    薑詞問:“那他?為什麽?叫你四哥?”


    沈聽南道:“大家都這樣叫,習慣了吧,就?是個稱呼。”


    薑詞“哦”一聲,笑著道:“那我?也可?以?叫你四哥嗎?”


    她確實聽見好多人都叫沈聽南四哥,於是學他?們也跟著叫,笑盈盈的,喊一聲,“四哥。”


    沈聽南看著她,說:“誰是你哥?”


    薑詞笑著道:“你不?是嗎?我?以?前還?叫過你一段時?間哥哥。”


    “你也知道是以?前,還?提?”沈聽南可?不?愛聽薑詞叫他?哥哥,有種莫名其妙的背德感。


    薑詞感覺沈聽南不?喜歡她叫他?哥哥,忍不?住笑,故意?叫了好幾聲,把沈聽南給聽笑了,摟住薑詞低頭?吻住她。


    薑詞抬手環住他?脖頸,回應他?親吻。


    兩人在車裏接吻纏綿了一會兒,沈聽南鬆開她時?,在她耳邊低著聲說了句,“還?叫哥嗎?哪個妹妹跟哥哥做這種事?”


    薑詞抬頭?看沈聽南,她臉頰緋/紅,忍著笑搖頭?,說:“不?叫了。”


    沈聽南“嗯”一聲,親下她臉頰,說:“以?後也不?準叫,不?喜歡。”


    薑詞從善如?流,感覺自己抓住了沈聽南的弱點,她笑著點頭?,說:“好。”


    第29章


    決定和沈聽南在一起後, 薑詞常常覺得自己像一個及時行樂者,明知道她和沈聽南也許不會太長久,仍然全情地投入在這段感情裏,不計後果, 也不管自己會不會受傷。


    在北城待足兩天, 回到榕城後, 她原以為見不到沈聽南的日子裏, 她會慢慢平靜下來, 但是並沒?有, 她愛沈聽南的心比她自己想象中更甚, 她總是想他,聽見他聲音想他, 同他視頻想他, 夜裏躺在床上, 在靜謐的黑夜中想他。


    為了不讓自己想沈聽南太頻繁, 她白天寄情於工作, 為了讓自己忙碌一點, 又攬了一堆活在自己手上。


    劉晏有回挺好奇地問她,“你這真的是在戀愛狀態嗎?你看楊琳,人?家?談戀愛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抱著手機, 你倒好,這麽冷靜?”


    薑詞當然不會告訴他, 忙碌能令她轉移注意力, 否則她覺得她想沈聽南想得都?快生病了。


    她順手把手裏的文件夾遞給劉晏, 說:“行, 我們都?去談戀愛,這些案子你幫我做?”


    劉晏嚇得直擺手, 說:“免了免了,你那一堆案子我看著都?頭?疼。”


    說到這個,薑詞想到另外件事,看著劉晏,說:“對了,你明天上午有時間沒?有?”


    劉晏問:“怎麽了?”


    薑詞道:“劉家?村那個爭遺產的事兒你還記得吧,當事人?今天打電話給我,說村子裏有人?閑聊時漏了一嘴,說當初親耳聽到老太太說過要把房子留給女兒的,但對方可?能是怕惹事兒,不肯作證,我想著過去了解清楚一點,你陪我一起去吧。”


    劉晏還有點意外,盯著薑詞上下打量半天,跟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似的。


    薑詞看著他,問道:“你看什麽?”


    劉晏道:“我在看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你平時不都?天不怕地不怕,龍潭虎穴都?敢一個人?去,什麽閑事兒也都?敢管,這次怎麽肯開?口要我陪你去了?”


    薑詞道:“我什麽時候去過龍潭虎穴了?我每次去的地方都?是公共場所,管的也不是閑事兒啊,那不是當事人?委托的嗎,去之前我也沒?想到會發生意外啊。”


    劉晏問:“那你現在怎麽知道怕了?還知道叫人?陪了?”


    薑詞不自覺地抿了下唇,盯著劉晏看了半天,最?後無奈地說:“你就?當我穩重了好了。”


    她總不能跟他說,因為和沈聽南保證過,以後再做什麽事,但凡有一點可?以預見的危險,都?不能一個人?單獨行動。


    劉晏道:“你早該這樣了。”


    他索性拉張凳子坐薑詞跟前,趁機給她上課,“我說,小詞,你這個人?吧,哪裏都?好,讀書多,腦子也好使,法?條法?例張口就?來沒?人?比你熟,上了法?庭能把對方律師說得半個字也反駁不上來,這一年多咱們所裏因為你多了好多生意,當初眼看著開?不下去的事務所如今是蒸蒸日?上。”


    “但是吧,你也有致命缺點,你看你平時雖然不聲不吭的,其實比誰都?容易感情用事,而且還不喜歡和別人?說,什麽事都?喜歡自己扛,你要知道,咱們做律師的,其實也算是高危行業,尤其是你,還老喜歡接些法?律援助,一般情況下,沒?錢請律師需要靠法?律援助的,通常都?是社會底層人?,我不是瞧不起社會底層人?,隻是你要知道,這類人?他們生活的環境通常都?比較複雜,接觸的人?也都?是三教九流魚龍混雜,說句難聽的,大部分?危害社會的人?群都?在這類人?裏麵。”


    “你跟他們講法?律,以為法?治社會人?家?不敢動你,但你想沒?想過,有些人?他就?是不怕法?律,犯了事兒大不了進去蹲幾年,反正爛命一條,坐牢而已。你呢,總是跟這些人?打交道,就?拿上次嚴虎那事兒來說,雖然也沒?真的對你做什麽,但成天跟蹤你大晚上往你家?裏潑雞血,嚇也嚇死?了好吧。還有蔣月那事兒,本來這事兒就?不該你管,你心?軟答應她媽媽帶她去見她,結果碰上事兒,你也是頭?鐵還敢幫人?家?擋砸過來的凳子,真不拿你自己的命當命呢?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真的出了什麽事兒,怎麽辦?”


    薑詞難得地沒?有吭聲,認真聽著。


    劉晏道:“我說你吧,就?是太年輕,又太有棱角,雖然說法?律人?不忘初心?永遠堅守自己心?中的正義?感很重要,但人?在這個社會上生活有時候還是需要圓滑一點,至少要懂得保全自己,在保全自己的基礎上再去幫別人?,而不是每次為了幫別人?就?把自己置身到危險中,咱們做這一行多少要有點預見危險的能力,不要以為自己手持法?律令箭自己就?安全,被報複過的律師咱們每年知道得還少嗎?”


    劉晏說完,才?發現薑詞已經好半天沒?說話,問道:“你怎麽不說話?覺得我說得不對?”


    薑詞搖頭?,看著劉晏,認真道:“沒?有,我在反省。”


    劉晏哎喲怪叫,笑道:“太陽真打西邊出來了?以前我每次跟你說這些你都?不愛聽。”


    薑詞道:“那是因為我以前覺得你是個市儈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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