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曉曉這邊先到家,沒多久院門就被敲響。


    醜牛跑著去開門,見到人後回頭大喊著:“表姑姑,來客人了。”


    容曉曉走過去,見到兩個陌生人時,大概就能猜出他們是誰。


    羅冬也沒說他們來的打算,隻是道:“容知青,之前見容婆婆這邊的屋簷壞了,我們正好拿了些泥砂漿過來,打算給修補下。”


    容曉曉靜靜看了他們幾秒。


    看得他們額間都冒出了冷汗,生怕被拒絕。


    好在,就在下一秒他們聽到了最動聽的一句話。


    “進來吧。”容曉曉側過身子讓兩人進門,她指了指一個房間,“家裏的屋子常年未修繕過,幾乎每間屋簷都有破損的地方,就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不麻煩。”兩人連聲,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雖然沒直接說明來意,但不管是他們還是容知青都心裏有數。


    這次突然上門幫忙,容知青沒有直接拒絕,那是不是代表他們有希望?


    第59章


    因為沒拒絕,羅冬兩人反而幹得更起勁了。


    除了泥漿之外,他們還帶來了各種的工具,就連上房用的梯子都準備好了。


    他們這邊在做準備的時候,醜牛先悄悄去了後院,將後院曬著的魚幹收了起來。


    這段時間,家裏總能聞到一股曬魚的魚腥味。


    隻不過大隊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家最不缺魚,就算漁網借出去了,時不時羅莊大隊的人也會給他們送魚來。


    哪怕這邊的魚腥味厚重一些,也沒人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可沒人知道,後院這邊曬了很多很多魚,將奶奶編製的篩子都用完了,後院都幾乎擺滿了。


    其他地方看不到後院這邊,但要是上了屋簷多少會看見一點。


    醜牛不用提醒,就悄悄去挪魚幹。


    而在前院,羅冬兩人也忙了起來。


    以前屋簷上的瓦片碎裂掉下來,容婆子沒法自己修補,但也會將這些破碎的瓦片攢起來。


    這樣在修補的時候,也不用重新去買瓦,直接用泥漿糊上,等曬幹之後就能接著用。


    羅冬便將這些破碎的瓦片清出來,和陶宏一起糊著泥漿,等這些積攢的破瓦弄完之後。


    這才會架著梯子上屋簷,將上麵破損的瓦片鏟下來,全部糊好之後再安上去。


    他們在忙活的時候,容曉曉一直跟在旁邊。


    先是瞧了瞧他們怎麽做,等看完之後她也跟著上手。


    糊泥漿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嚐試一遍之後也就學的差不多,弄起來有模有樣的。


    起先羅冬還會勸兩聲,這活雖然不累但髒的很,一不留神就會弄到衣服上。


    容曉曉倒不在意,隨口說著:“弄髒就弄髒,洗洗就幹淨了。”


    說起來二姑這套房子是真的好。


    之前住在知青屋的時候,用水都得大老遠去挑,洗衣洗澡那是特別的不方便。


    可在這裏就不同,先不說整座院子就在小河的上方,直接吊個桶子下去就能打起河水。


    就說說後院專門打的井,是越用越覺得這口井實在太方便了。


    據二姑說,為了打這口井當初老祖宗還十分舍不得,現在她是真覺得老祖宗這筆錢花的值。


    容曉曉不在意會弄髒衣服,手上一邊拿著工具正鏟平泥漿,一邊問道:“聽大隊長說你們現在是在玩具廠上班?”


    “對,我們都在玩具廠當臨時工。”羅冬說著不由停下手中的動作,容知青主動提起玩具廠的事讓他覺得格外慎重,腦子裏先過了一遍,才開口說道:“我進廠差不多兩年的時間,大部分時間都在拆卸組,不過要是忙起來也會臨時調動。”


    隻是因為手中沒技術,哪怕調動也都是幹一些力氣活。


    羅冬的話說完,陶宏便也介紹起自己:“我和羅冬不在一個車間,主要工作就是搬運。”


    容曉曉有些好奇,“玩具廠都生產些什麽玩具?”


    她上輩子出生在九零年代中,因為家庭的緣故年幼時期都沒什麽玩具,唯獨記得的是一個棕色毛毛熊,看起來憨憨的,還特別愛掉毛。


    好幾回摟著它睡覺,第二天早上不是床上多了一些棕色的毛,就是吃了一嘴巴的毛發。


    可即使如此她還是特別喜歡它。


    因為這是有意識開始,她唯一一個玩具,特別特別珍惜。


    那時候她還曾偷偷許過願,想著等長大之後掙到錢她要給自己買一屋子的玩具。


    可真當自己能掙錢之後,在忙碌的生活中她都已經忘記了自己年幼時候的夢想。


    如果不是這次提起了玩具廠,她都快記不得這件事了。


    “我們廠子主要經營的是鐵皮玩具,一共有三個生產線,除了鐵皮玩具之外還有少量的木質玩具。”


    容曉曉挑了挑眉,“鐵皮青蛙?”


    這個她知道,按鈕後一跳一跳的青蛙,一直到成年後都還能看到它的身影,經久不衰啊。


    “那沒有。”羅冬搖了搖頭,一一介紹起來:“主要生產的是發條鐵皮公雞,聽廠裏人說,正在計劃著該怎麽讓這隻公雞多一些功能,提升它好玩的程度,除了這個之外還有一些不帶發條的鐵皮玩具……”


    玩具廠的玩具品種並不多。


    本來玩具廠就不大,在兩年前廠子裏也就幾十人外加一條生產線,也是多虧了新上任的副廠長,在這兩年來費了老大的勁才從海外拉進兩條舊的生產線,也讓玩具廠的員工整整翻了兩三倍。


    廠子裏的主要品種就是發條鐵皮公雞。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光架子的鐵皮玩具,這一類玩具每年都會根據不同的形式來改變外觀。


    這類銷售量算不上好但也不差,所以一直保留著。


    除了這兩類鐵皮玩具之外,再有的就是一些木製玩具。


    一旁的容婆子聽到這裏,便主動開口說著:“玩具廠都是一些好人,每年大隊長都會從廠子裏接到一些手工活派發給我們,也是多虧了這一些活,才能拿到錢換些糧食。”


    不僅僅是她,大隊裏的一些困難戶也能接到一些手工活。


    這些錢雖然不多,但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那都是救命錢。


    正是因為這些錢換來的糧食才不會讓他們餓死。


    “我爸就是搭個線,主要還是陸叔人好,要不是他的首肯這事也辦不下來。”羅冬知曉這件事的一些內幕。


    這些手工活其實很簡單,一些老爺子老太太們摸索個幾天就能學會,所以根本沒必要分配給周邊的生產大隊,廠子裏的工人就能弄好。


    再來像這類木製玩具的銷售量根本就提不上來。


    舍得花錢的家長不會給孩子買一個木頭玩具。


    同樣不舍得花這個錢的家長,哪怕價錢再低,比起花錢他們寧願自己找個木頭來雕。


    所以這類玩具一直處於不盈利也不會虧損的階段。


    廠子裏早就有人提議將這類玩具停產,沒必要折騰下去。


    這個建議聽著是有些道理的。


    但最後是陸叔力排眾議,堅決保留了這個項目。


    原因也簡單。


    玩具廠現在沒有能力收購第四條生產線,如果將木製玩具停產,那所有涉及木製玩具的工人們又該何去何從?


    工作肯定還是會有,但很有可能會降薪調到其他的部門,使得其他部門的員工數量超額。


    再來,也是因為派發出去的手工活。


    這些手工活全都是分發給周邊生產大隊的困難戶,每年下來到手的錢確實不多,可在關鍵的時候真的能救命。


    也或許還有其他原因,羅冬隻是玩具廠的臨時工並不太清楚廠子裏重要的決策,他隻知道陸叔的這些決定絕對不是因為想為自己謀劃什麽錢財,而是出於好心。


    這些話他不好直接說,隻能在容婆婆主動提起時,讓她們知道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為陸叔的好心。


    容曉曉以前也有聽二姑提起這件事,現在算是知道是誰第一個牽的線。


    同樣大概了解玩具廠的情況之後,也算明白為什麽羅冬兩人對緞工的技術這麽在意了。


    緞工簡單來說就是操縱鍛煉金屬的工作。


    正好是鐵皮玩具廠需要的技術工人之一。


    羅冬本來還想著容知青繼續問下去,但隻見她點了點頭後就再也沒開口。


    心中有些急切,正猶豫著要不要主動一點時,突然聽到院門外響起稚嫩的哭喊聲。


    他這邊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後院的醜牛突然衝了出來,快速的朝哭聲那邊跑了去。


    一旁的容曉曉見狀,想都沒想也跟著衝了出去。


    羅冬這下沒猶豫,對著上屋簷的陶宏道:“你在這邊照顧一下容婆婆,我出去看看。”


    “行,你過去護著點,這邊交給我。”陶宏站在屋簷上看的遠,遠遠就能看著一個小女孩一邊哭一邊跑,瞧著她跑的方向,好像就是這邊。


    他先放一下手中的活,踩著梯子下來走到容婆子身邊,“婆婆,你這是在編竹筐?要不要我來幫幫忙。”


    “不用不用,你坐著歇歇喝口茶。”容婆子看不見,但她聽得見。


    一聽就知道這是誰的哭喊聲。


    心中微微一歎,那孩子投生到這樣的家庭,真的是遭了大罪。


    邊哭邊跑的不是別人,正是招弟。


    醜牛第一時間就衝了出去,也不知道從哪裏順手撿來了一根棍子,衝到招弟身邊就將她護在身後,狠狠瞪著前方的人:“你不準欺負她!”


    張嫦沒好氣的瞪著他,恨不得直接上前把這兩個小崽子給撕了,可一看到他們身後走來的幾人,最後到底是憋著氣轉身離開。


    在離開之前還忍不住放了狠話:“賠錢貨,你隻管躲,躲得了一天我看你能不能躲一輩子,等你回到家我就讓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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