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昆一步一步的向著蔣葉麗病房的門口挪騰去,就像是即將被押上刑場的囚犯一樣,他此時的心情甚至比囚犯還糾結。


    囚犯登上刑場,大不了就是一死,眼睛一合倒也灑脫了。


    而他此時的心裏頭,卻是百般滋味在心頭,兩個字——糾結。


    要說這以前吧,他和楚靜瑤的關係沒像現在這麽撥開雲霧見明月的時候,他自己在外麵花天酒地啥的,倒也沒有負擔,跟女人搞搞曖昧,做點愛做的事情,倒也是順理成章。


    優秀的男人身邊總是不缺少漂亮的女人,而男人這種生物立於天地間,天生就對女人有著喜好之情,要不古人怎麽會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就是亙古以來不變的事實。


    以前是以前,現在自從和楚靜瑤確立的關係,直白一點的說,就是意外確定了澄澄的身份,還和楚靜瑤床榻搖曳後,林昆忽然對楚靜瑤有著一股源於內心的畏懼——怕老婆。


    “林昆哥,你緊張什麽呀?”司蓉兒跟在林昆的身邊,俏皮的道。


    “臭丫頭,你早知道是吧,早知道你靜瑤姐要來看你葉麗姐。”


    “知道,當然知道了,要不我手裏這花送給誰呢?”司蓉兒晃了晃懷裏捧著的鮮花,鼻子湊上去嗅了一把,“嗯,真香啊!”


    林昆早就注意到這小丫頭懷裏的這捧花了,本以為是要送給金凱的,被她給忘了又給拿出來了,沒想到竟是楚靜瑤要送給蔣葉麗的。


    “臭丫頭,你不早告訴我!”林昆道。


    “告訴你幹嘛?又不是要殺人放火,再說你也沒問我啊。”


    “你……”


    “你們兩個說什麽呢。”楚靜瑤笑著對兩個人說,轉而問林昆道:“葉麗姐是在這間病房吧,我沒敢亂敲門。”


    “是……”


    林昆支支吾吾的說了一句,心虛啊。


    楚靜瑤抬手要敲門,林昆突然伸手攔住她,楚靜瑤疑惑的回過頭,道:“怎麽了?”


    林昆看著楚靜瑤,說:“靜瑤,你怎麽會突然要來看蔣姐。”


    楚靜瑤笑著說:“怎麽,不行呀?”


    林昆道:“不是……”


    楚靜瑤說:“你心裏發虛?”


    “不……”


    “你別不承認了。”楚靜瑤笑著說:“你和蔣姐之間的關係,中港市道上的人都知道,我又不聾不瞎,當然也知道。”


    “那你……”


    “我就是來看看她,你不會以為我是來找蔣姐吵架的吧?”楚靜瑤笑著說:“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是那種隨便找人打架的人麽?再說了,蔣姐現在昏迷不醒,我怎麽可能找她打架?就算是找她打架,也得有個理由吧,為了你?”


    “當然是為了我……”林昆小聲的咕噥,卻是不太敢直視楚靜瑤那清澈的目光,她那一雙臻黑的眸仁,仿佛能將自己內心看穿似的。


    楚靜瑤笑著說:“你想的倒美,我才不會為了你跟別的女人打架呢,該是我楚靜瑤的誰也搶不走,不該是我楚靜瑤的,我硬留也沒用,這麽簡單的道理我還是懂得的。”


    林昆不吭聲,這話說的多霸氣,讓他忍不住的在這反思。


    林昆的身後,司蓉兒衝楚靜瑤豎起大拇指,楚靜瑤笑了笑,轉過身抬手要敲門,不過又停了下來,轉過頭看向一臉不安的林昆,笑著說:“你要是真覺得過意不去,回家跪搓衣板好了。”


    “昂?”林昆頓時滿眼哀怨,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似的。


    楚靜瑤忍不住笑了起來,司蓉兒也忍不住掩嘴笑,司蓉兒在一旁煽風點火的說:“林昆哥,真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怕老婆的主兒呢。”


    心裏雖然真有些怕,但被別人這麽一說,男人虛偽的本性馬上展露出來,林昆也不例外,馬上一股豪氣衝上頭頂,拍著胸脯就要大展其詞,“我才不……”


    豪氣雲天的剛蹦出三個字,目光就對上了楚靜瑤那雙清冷的眸子,整個人頓時就蔫吧了,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樣,說:“好吧,我承認還不行麽,這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兒。”


    越往後說,這聲音越小,方才的那一臉豪氣也無蹤影了。


    “哈哈……”司蓉兒忍不住的開口大笑,她認識林昆這麽久,林昆給她的印象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卻沒成想是怕老婆。


    這可真是世間造化無常,一物降一物啊。


    楚靜瑤也是抿著樂,嘴上不說,這心裏頭覺得好玩,同時也暖融融的,一個男人怕老婆不是他慫,而是他愛自己的老婆。


    砰!


    就在林昆忽然間覺得好孤單,沒有人跟自己一同奮戰的時候,走廊盡頭的吸煙室的玻璃門被人從裏麵給撞開了,之所以說是撞,是因為這一聲悶響實在是震撼力十足。


    隻見一個身穿花色棉袍的胖乎乎的老太太,揪著一個白胡子老頭的耳朵從吸煙室裏出來,老太太那圓乎乎的臉上一副憤慨,邊扯著老伴兒的耳朵,便訓斥道:“醫生都說了不讓你抽煙,你居然還偷偷的抽,還搞了古巴根雪茄抽!”


    “你煙癮大是吧,你喜歡古巴雪茄是吧,你嘴裏叼著這雪茄的時候,一定想著古巴姑娘那白花花的大腿吧,好你個好不正經的東西,今天看我不打的你滿地找牙跪地求饒!”


    白胡子老頭耳朵被老伴攥著,疼的那叫一個呲牙咧嘴,哀求道:“花花,你輕點,我這耳朵都快要被你揪掉了,咱倆都過了快一輩子了,你對我還是這麽粗暴,我委屈啊!”


    “曲韶華,你還委屈了?你都想抽煙把自己抽死,丟下我這個可憐的老太婆,你還委屈上了,我委屈跟誰說去!”圓臉老太太越說越氣,臉上的模樣也是越來傷心,似乎就要哭出來。


    女人是水做的可一點都不假,都這一把年紀了也這麽易哭。


    “哎呀,花花,你別傷心啊,我都被你欺負一輩子了,我對你咋樣你還不知道啊,我怎麽舍得丟下你,這煙以後我不抽了,戒了還不行麽,你就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白胡子老頭一副誠懇的態度哀求道,就像是做錯事的小孩一樣。


    老小孩,老小孩,這話說的可一點都不假。


    林昆當然認得這白胡子老頭,他手裏緊緊攥著到現在還不舍得丟到的雪茄,就是他剛才給的。


    望著這位怕老婆的老前輩,林昆此時的心裏說不出的感動,這感覺就像是一個人獨自行走在夜路裏,突然遇到了知己一樣。


    旁邊的楚靜瑤和司蓉兒望著這一對老夫妻,心裏也是一陣感動,感動這一丟老夫妻的相伴一生,感動他們彼此的愛情。


    真正的愛情,不是曇花一現的激情乍現,也不是床笫之歡時那撲朔迷離的情話,不是第一眼我就愛上了你,而是這般能夠承受得住時間與歲月洗禮的長久相伴、不離不棄。


    圓臉老太太冷哼了一聲,道:“好,老家後,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是再敢有下次,我直接打斷你的腿!”


    “不敢了,不敢了……”白胡子老頭陪著笑臉連連答應。


    “說,你這雪茄是從哪兒弄的?”圓臉老太太目光冷然道。


    白胡子老頭頓時一個哆嗦,膽怯害怕的說:“這,這個……花花,你到底想要幹嘛呀,幹嘛非問這雪茄誰給的。”


    “哼!”


    圓臉老太太冷哼道:“醫生都說了你不能再抽煙,否則命都會沒了,這給你煙的人是想害你的命,我饒不了他!”


    聞言,站在遠處的林昆心裏一哆嗦,趕緊貓起了腰躲在了楚靜瑤的身後。


    楚靜瑤奇怪的看著林昆說:“你幹嘛?”


    林昆衝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並把旁邊的司蓉兒也拉過來,讓司蓉兒和楚靜瑤並排站著,好把他給擋的嚴實點。


    “啊喲!”


    這時,吸煙室裏又傳出來一聲慘叫,楚靜瑤和司蓉兒又被吸引了目光,一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從吸煙室裏走出來。


    “奶奶,我問過裏麵的那人了,這雪茄不是他給爺爺的。”小姑娘開口道,不光人長的漂亮,這聲音也很好聽呢。


    林昆貓著腰藏在楚靜瑤和司蓉兒的身後,這小姑娘的聲音他沒聽過,不過剛才吸煙室裏的那聲慘叫,他卻是熟悉著,不就是剛才在吸煙室裏裝逼裝大發了,被虐的黃毛男麽。


    想來這個黃毛男今個也是夠悲催的,反反複複的被虐,不過林昆倒是挺好奇的,這家夥肯定多少有點背景,要不不能把逼裝的那麽嫻熟,而且聽他那口氣,這逼裝的似乎理所應當。


    林昆透過楚靜瑤和司蓉兒的縫隙看,他是好奇那聲音好聽的小姑娘長啥樣,根據聲音和相貌的相反定論,聲音好聽的一般長的都不咋地,聲音不好聽的,倒是美女眾多。


    目光望去……


    這心裏頭瞬間就小小的驚豔了一下,小模樣青澀怡人,看樣子也就十六七吧,冷豔的一張小臉,雖不及楚靜瑤美麗,不過還有再晉升的空間,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同時,林昆也認出來了,這小姑娘就是剛才那個推開門,差點把他撞了一跟頭的那小丫頭。


    林昆小聲的衝楚靜瑤敦促說:“媳婦,快敲門進去,晚一點我恐怕又要攤上事了,快快快!”


    楚靜瑤疑惑的說:“怎麽了?”


    司蓉兒也是疑惑的看過來,剛才就感覺到林昆哥的形跡可疑了。


    剛說完,楚靜瑤和司蓉兒馬上恍然,道:“那雪茄是你給的?”


    林昆委屈冤枉的說:“我也不知道那老頭不能抽煙啊。”


    楚靜瑤道:“你這是好心辦壞事。”


    司蓉兒道:“就是!”


    林昆耷拉著兩條眉毛道:“還白白的賠了一根雪茄。”


    楚靜瑤敲了敲病房的門,裏麵傳來夏卉的聲音:“請進!”


    楚靜瑤伸手推開房門,林昆第一個貓著腰溜了進去,夏卉見狀一臉的疑惑,道:“哥,你幹嘛這麽一副樣子?”


    林昆直起了身子,笑著說:“沒什麽!”


    司蓉兒跟進來說:“被會武功的老太太追殺了。”


    “啊?”


    夏卉一副驚訝狀,這單純的小丫頭倒真的信以為真了,道:“那老太太在哪?我們必須馬上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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