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天,你動誰, 我都不管。”


    “你偏偏動了她。”


    萬千風雪怒濤而過, 分神的威力一下子鋪天蓋地。


    “你幹什麽?”


    周穆寒此時麵色極冷, 對旁邊的周榆晚也不假辭色。


    “她需要治療!”


    周榆晚幾乎要將黃離搶過來, 但奈何周穆寒抱得太緊, 他根本沒有可乘之機。


    周穆寒這才握住黃離的手, 一時間周身冷到極致。


    “快走, 快走, 別在這兒待了。”


    “寒桑子都恢複狀態了,結局還能有什麽變數。”


    “再不走, 你想被活生生凍死在這裏嗎?”


    “這是誰?怎麽跟寒桑子長得有點像啊?”


    “......你來收拾停天。”


    周穆寒對周榆晚拋下一句話,抱住黃離,就消失在了風雪裏。


    留下目瞪口呆的還沒完全走完的眾人。


    --


    黃離不敢說話。


    她用眼眸小心翼翼地掃著眼前的青年。


    他雪發如綢,披落下來,如今是和自己同樣的顏色。


    周穆寒雙手一直在抖,冰涼的指尖顫著碰了一下黃離的眼角,像是碰一朵馬上要破碎的玻璃花。那赤紅的雙眼如世間最狠辣交灼的火,燒得他不知生死,隻愣愣地一遍一遍摸著她。


    確保她還在,自己身邊。


    那雙冰透的眸子,也如釘子一般,要將黃離生生釘在自己身邊。


    黃離被他碰得有些不自在,別過臉去,握住了周穆寒顫抖的手。


    黃離正想抬唇說什麽,卻驚覺有什麽炙熱的液體落在了自己臉上。


    如琉璃彈一般滑了下去。


    一滴,兩滴,三滴。


    不會吧,不會吧?


    黃離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萬人之上的師尊,一向冷心冷情、淡漠無衷,此時卻被緋色侵蝕了眼角,從身體裏流出大滴的、滾燙的、炙熱的淚水。他通體都在顫抖,發尾和指尖同時發顫,像是受驚的、雪白的、美麗的蝴蝶,高大的身軀緊緊貼著她,黃離想,若是可以,他這架勢生生是要將她納入體中。


    “......師尊?”


    黃離捏了捏他的手,觸感一如既往得不錯。隻是平時師尊體溫偏低,此時掌心卻熱得驚人,跟那液體的溫度一樣。


    周穆寒不說話,低著頭,埋在她頸窩裏。


    是覺得有點丟人嗎?


    黃離突然感到有點想笑。


    師尊真的可愛死了呀。


    她想了片刻,大逆不道地摸了摸師尊的頭,銀白的發絲有雪一般的溫度和觸感,被她繞在指間打轉。


    身上的人還在抖。


    黃離心疼地看了好幾眼他,鬆開了手中玩得正起勁的發絲,低頭將他反抱住,整個身體盡最大努力貼住他,下巴輕輕放在他頭上,雙臂摟不太住寬闊的後背,就隻能使勁地摟住三分之二,一邊用臉輕輕蹭他的側臉,一邊輕撫他的後背。


    某人發絲擋住但沒完全擋住的耳朵紅了。


    “師尊?”


    黃離又叫到。


    “......嗯。”許久,周穆寒才回答,聲音有些許喑啞。


    他在她身上停了兩三個時辰,一邊不斷地釋放靈術為她治療,一邊不願意離她有寸步之遠。好像隻要身上有一寸離開了她,他的全部便像無根之木一般,溺入深海,再無得一絲喘息的機會。


    “怪我嗎?”


    黃離有一瞬間沒聽清。


    “......什麽?”


    周穆寒往她肩窩處蹭了蹭,親昵地像是被捂化的冰山大獸。


    “我說......怪我嗎。”


    “第二次讓你受委屈了。”


    “對不起。”


    第二次?怎麽連這個都記得這麽輕。


    這麽漫長的時光裏,一共隻有兩次,也可見周穆寒平時有多護著黃離。


    “不會再有第三次。”


    噗嗤。黃離突然笑了起來,抱住周穆寒的頭,“知道啦。”


    “師尊。”


    “嗯?”他的聲音悶悶的,而且有點不自然。


    黃離幾乎是強行掰開他的頭。


    周穆寒有些不太願意地被掰開頭,任由她的手捏住自己的臉,眼瞳不自覺地往一旁看,冷白的臉頰泛著紅,眼角還掛著濕潤的淚痕。


    黃離心跳慢了足足三拍,然後猛地醒悟,啃上他的冰涼的唇。


    大雪遇火,不滅自燃。


    他像是常年不化的冰川,終於遇到了某個命定的日子,內部的積炎開始融化,一股又一股的熱流從山口噴射而出,滔滔不絕。表層的冰封也一麵一麵裂開,流出溫冷而又舒適的冰水。


    周穆寒的喉結滾了一下,嘴角留下一絲涎鉤。


    他感覺自己渾身都要燒起來了,她的唇是他的命脈,也是他的穀欠海,他因她的唇而沉淪而不可自拔。


    “阿離......”周穆寒喘得越來越快,兩個人逐漸難分彼此,周穆寒由被動承受到壓迫式進攻,近乎要把黃離吃到肚子裏。


    感受到身上之人胸口的劇烈起伏,黃離嘴唇又麻又黏,掙脫了這個吻。


    周穆寒霜眸已經染上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朦朧霧氣,水潤而惑然,看向她的眼裏還有控訴般的怨氣。


    他像遵循本能一般要追尋她的唇,繼續做該做的事情。


    可是被她捂住了唇。


    周穆寒有點生氣,微微咬了下她的掌心。


    黃離感覺腦袋裏有無數根筋一齊斷了。


    她摟住他的腦袋,親他的額頭、眼角、鼻尖,啃食他的眉宇、雙唇與下巴。


    周穆寒感覺自己真的要爆發了。


    他的全部,將為她傾倒。


    一遍遍喚她,阿離,阿離,阿離......


    --


    黃離感到累極了。


    全身跟被十個大漢打了一般,動都不想動。骨頭都散完了。


    周穆寒卻依舊緊緊摟著她,不願意鬆開一點。


    隻不過姿勢變成了周穆寒在下麵,將她摟在懷裏,她的頭枕在溫熱的胸膛上,柔軟而舒適。


    “師尊。”


    “阿離。”


    他感覺無上的快樂,隻要和她在一起,他可以什麽也不要。


    隻要她在他身旁。


    “掌門到底要幹什麽?”


    周穆寒愣了愣,用手順了順她的頭發,吻了吻她的頭頂,又將她更深地摟進自己懷裏。


    “我們小時候,都是世家子。”


    “我出生為周氏子。”


    “停天是申氏之子,他父親走火入魔後殺了全族,隻剩下他。就當他也要被殺死之時,方氏女方邪救了他。後來方邪犯錯,被一出竅修士追殺,方氏決定推出方邪,保全除方式之外的整個家族。”


    “停天拚命將方邪救下,此時方邪卻身受重傷,又被一特殊靈術擊中,壽元隻剩下三年。停天從那時起開始觸及禁術,延長了方邪的壽命。”


    “恰逢我被族長暗害,我們一起前往了靈虛道門。”


    “那些禁術雖然能延長方邪的壽命,但是終究不夠。方邪壽元將近,停天以生命為契,用生命禁術將方邪送入天佛門,成為佛女,延長了方邪一百歲的壽元,但方邪也因此失憶,成為費三百餘年,找到並完善了上古禁術停天舟。”


    “施展停天舟後,世界將會回到特定的一段時間裏,並在此間不斷循環。世界的虛端與實端也將完全閉合,完全成為不可被打開的一個世界。”


    “代價呢?”黃離輕聲問。


    “製造停天舟是不菲的消耗,裏麵的核心需要用萬童之血進行煉製,激活停天舟,更是要以犧牲萬萬人作為引子。”


    黃離倒吸一口涼氣。


    “你之前知道這件事嗎,師尊?”


    周穆寒嗯了一聲。


    “隻要,”他似乎頓了一下,有些不自然,但撫了撫黃離的臉蛋,直接說了出口。“隻要你在我身旁,別的與我都無關。”


    “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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