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祖父積累了一輩子的軍功,這點銀子算什麽,收著就是了。”邵芸琅不是當年那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庶女了,一千兩銀票拿在手裏眼皮都沒多眨一下。


    “收哪呢?”青碧開始在屋裏找藏銀票的地方,邵芸琅的小金庫都裝在一個小盒子裏,數目小不起眼。


    可這銀票就不一樣了,萬一被人發現就麻煩了,老侯爺顯然也不想讓別人知道。


    “行了,我自己會找地方藏好,你出去吧。”邵芸琅散了頭發準備小憩一會兒,對青碧說:“去找你兄長,交代他出門幫我尋一樣東西,尋到了問明價格再來報我。”


    “姑娘要買什麽?”


    邵芸琅打了個哈欠,聲音軟軟地說:“一支馬球棍,是皇後娘娘當年用過的,應該在黑市中拍賣,讓他先打聽打聽,找一個叫……滕五爺的。”


    前世這支馬球棍被邵宛卿得到了,即使她後來沒能參加那場大慶與西涼的馬球賽,依然憑著這支球棍得了皇後娘娘的賞識。


    邵芸琅不是要與她爭寵,而是不想邵宛卿再有機會攀上皇後,即使她最後依然嫁給四皇子,那也絕不會如上輩子那般事事如意。


    青碧最近學聰明了,不懂的事情不要問,姑娘吩咐的事情照辦就好。


    邵芸琅這一覺睡到黃昏,去給梁氏請安時又被罰站了,頂著寒風站了一個時辰,又聽趙嬤嬤念叨了無數遍去上學的規矩,餓的她兩眼發懵。


    如意這個大丫鬟在一開始表現的都挺不錯,等她回沐園竟然還能吃到熱飯熱菜,而且飯菜品相比以往好了不少,衝著這一點,邵芸琅沒少誇她。


    “還是如意能幹,不像青碧笨手笨腳的,每回提回來的飯菜都是冷的。”


    “姑娘說笑了,這沐園離大廚房遠了些,不過奴婢一路拿炭火溫著飯菜,這樣您想什麽時候吃都成。”


    “你做的很好,像你這樣貼心的丫頭來了我這裏真是屈才了。”邵芸琅歎了口氣。


    如意的笑容僵硬了片刻,很快又愉悅地說:“二姑娘您別這麽說,能伺候您是奴婢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呢。”


    邵芸琅嘴角勾起,這小丫頭有幾分聰明勁,要不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她還真可以好好用起來。


    除了青碧,如意的待遇明顯比另外兩個大丫鬟好,青碧又不與她爭,讓她在這沐園裏的地位直線攀升。


    雖然她最初是想去大姑娘屋裏伺候的,可春熙姐姐說的沒錯,大姑娘身邊沒空出人來,不如先到二姑娘身邊攢資曆,等二姑娘嫁了,她肯定得是個小管事。


    長戈在武侯府外蹲了兩天,連邵二姑娘長得是圓是扁也沒問到,問到的人在思考了半天後,反問他一句:“這武侯府裏有二姑娘?似乎從未見過。”


    “少爺,您這份差事太難辦了,這位邵家二姑娘從小就沒出過門。”長戈回去匯報說。


    楊鉞在練武場練刀,大冬天的光著膀子還大汗淋漓,他練完最後一式,收刀後披著外衣走出來。


    有侍衛過來收拾場地,同時將楊鉞的寶刀抬下去保養。


    這把刀重達四十公斤,許多人單手都拎不起來,沒想到楊六郎竟然能握著它練了足足一個時辰,這讓侍衛們對這位小公子刮目相看。


    “是我失算,想個法子往武侯府安插個下人,至少得能進內院的。”


    “這……少爺,您若是喜歡這位二姑娘用得著這麽麻煩嗎?奴才有個好點子……哎呦!”


    楊鉞收回打人的手,指著他一臉嫌棄地訓道:“你腦子生鏽了?我會喜歡她?嗬嗬,我……我……真是氣死我了!”


    楊鉞心想:那麽多年,我看著她一步一步算計著往上爬,做了那麽多要人命的事,這種女人誰敢喜歡?


    柔佳郡主是荒淫無道,而這女人則是惡毒狠辣。


    “那您……”


    “別問那麽多,把這件事辦好了本少爺有賞,否則就把你發配邊疆去!”


    長戈還高興地說:“那也挺好,這次讓長戟搶了先,下回就得輪到我了,我都好幾年沒見到大將軍他們了。”


    提起父親,楊鉞心情不好了起來,也不知道長戟能不能辦事情辦好,更不知道到時候他能否順利偷梁換柱,將家人救出來。


    第31章 賭坊


    “少爺,雖然大事沒打聽到什麽,不過聽說邵二姑娘在武侯府很得老侯爺的看重,連名字都親自幫她改了,想來以後就好打聽了。”


    “改名?改什麽名?”楊鉞激動地問。


    “不知道啊,人家貴女子的閨名怎會隨便透露出來,但她們這一輩的女孩不都從“宛”字嗎?”


    楊鉞有些不安,他不記得這女人現在的名字是什麽了,但他記得很清楚,她登上太皇太後時聖旨上的名字是她自己取的,邵芸琅。


    假如真是老侯爺給她改了名,那她後來又怎會自己給自己改名?


    “不對,肯定哪裏不對勁,再去查,明天之前我一定要知道她的名字。”楊鉞有個可怕的想法,會不會這女人也重生回來了?


    不行,他要親自確認才安心,假如她也回來了,那她的存在也許會影響到自己的計劃,他決不能讓計劃有失。


    “少爺,您去哪兒啊?”長戈見他披著外衣就這麽大大咧咧地往外走,趕緊喊道:“少爺,您還沒穿衣呢。”


    楊鉞停下腳步,提起院子裏的水桶從頭澆到腳,冰冷的水讓他瞬間清醒了,他丟開水桶跑回自己的院子裏。


    長戈目瞪口呆,抱著腦袋自言自語:“完了,少爺是不是傻了?他一定愛慘了那位邵二姑娘。”


    長戈為自己的無能羞愧,少爺癡心一片,他卻連人家名字都沒問到,什麽忙也幫不上,他怎麽有臉見少爺?


    過了一會兒,楊鉞又風風火火地出來了,換了一套新衣裳,與雪的顏色一樣白,襯得他仙風道骨,仿佛不染塵埃的謫仙一般。


    這還是那個鮮衣怒馬、遊手好閑的楊小爺嗎?


    楊鉞以前偏愛紅色,穿紅衣騎棗紅色汗血寶馬,閑來無事策馬奔騰,惹得京城街上的百姓看到紅裳都自動避讓。


    “少爺,等等我!”長戈追上去,一臉疑惑地問:“少爺,您這衣裳什麽時候做的?怪好看的。”


    楊鉞扯了扯衣袖,低頭掃了一眼,問他:“本少爺這樣打扮是不是顯得格外乖順俊逸?”


    “確實如同換了一個人似的。”


    不枉費他從大哥的衣櫃裏找到了這件衣裳,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做的,根本不適合他大哥的身材,反倒是他穿上非常合身。


    “一會兒我偷偷翻牆進去,你就在外邊接應,萬一被人看見了,你就大喊一聲大少爺,記得把臉遮起來,別讓人認出來。”


    長戈聽得一頭霧水,“少爺,咱們要去哪兒?”


    這京城還有需要他家少爺翻牆才能進的地方?


    “武侯府!”


    “……”長戈又石化了,他早該知道的,他家少爺一天不闖禍就不是他家少爺了。


    長戈念叨道:“少爺,您再好好想想,那可是武侯府,與咱們府平起平坐,又素來不和,萬一被發現,老祖宗都保不了您。”


    “少爺,您給我幾天時間,我一定把二姑娘的消息給您摸透了,幾時起幾時息,平日裏做什麽吃什麽,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都給您摸的透透的。”


    “少爺……”


    “閉嘴!”楊鉞嫌他聒噪,騎上自己的寶馬上街,不過去的方向並不是武侯府。


    長戈小聲提醒:“少爺,您走錯路了,武侯府不在那邊。”


    “我知道,翻牆這種事當然要晚上做,我們先去一個地方。”


    長戈:“……”


    楊鉞在街上閑逛了一圈,最後牽著馬兒進了一家賭坊,這地方闊別已久,讓他十分懷念。


    不過在長戈眼裏,這地方他家少爺前幾天才來過,不值一提,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看著少爺,別讓他把將軍府輸了就行。


    但他的擔心是多餘的,楊小爺在賭坊裏的名聲和他當紈絝的名聲一樣響亮,從玩這個開始就沒輸過。


    “喲,楊小爺來了,您今兒想玩什麽?擲骰子還是牌九?”


    楊鉞腳步不停地上樓,推開一間屋子的門,對跟上來的掌櫃說:“讓滕五來見我,我有事找他。”


    掌櫃的與他相熟,應了一聲替他傳話去,還拉著長戈嘀咕:“楊小爺今日格外俊朗!”


    可不是,這一路走來不知道迷了多少女人的眼,還被扔了許多手絹荷包,都在打聽這個俊俏郎君是哪家的。


    “也就換了身衣裳而已,大驚小怪。”長戈端著架子說。


    滕五名叫滕安之,是這京城有名的地頭蛇,這一片的青樓賭坊都是他開的,但他背後的人才是讓別人忌憚的。


    皇帝今年就要過六十大壽了,沉迷煉丹不可自拔,朝中大臣屢屢上書懇請皇上立儲,深怕他老人家突然駕崩朝政大亂。


    一涉及立儲,就不得不提宮裏的四位皇子,大皇子、四皇子都是皇後所出,年紀相差十歲。


    隻不過眾人皆知,大皇子平庸無才,文武皆不出眾,被皇上不喜,四皇子則恰好相反,自幼聰慧伶俐,文武雙全,據說趙國舅力推的太子人選就是他。


    二皇子生母隻是一個小小的美人,沒外家幫襯,自己也低調且沒什麽本事,向來被人忽略。


    三皇子乃喬貴妃所出,深受皇上喜愛,小小年紀就在刑部曆練,一連破了好幾件大案,賢名遠播,也是朝臣力推的對象。


    這滕五的背後就是喬貴妃的娘家,楊鉞以前不是不知道,但以他的身份,不管哪位皇子都得拉攏他。


    他在京城可以橫著走,於是便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子,有恃無恐。


    等他爹戰死,楊家背上通敵賣國之名,他在這京城的處境猶如過街老鼠,人人都可以朝他吐口水扔臭雞蛋。


    鎮國大將軍府名聲一落千丈,百年基業毀於一旦,即使他後來找到了證據自證清白,同時也立下了戰功,依舊沒能扭轉大將軍府的命運。


    大廈將傾,他能否改寫楊家的命運呢?


    他甚至動過造反的念頭,楊家有戍邊將士三十萬,一旦起兵造反,勝算也不是沒有。


    但這些將士一旦撤離邊境,西涼等周邊國家必定集結入侵,到時候生靈塗炭,他們楊家就是千古罪人了。


    第32章 買賣


    滕安之得到消息就過來了,這位小少爺是主子要拉攏的人,來他的場地玩從來都是好好伺候著的,否則哪來的十賭十贏。


    “聽說楊小爺有事尋我,可是在這裏玩的不痛快?”滕安之裏握著一把折扇,穿著藍白錦衣,頭戴襆巾,看起來更像書院的書生,溫文爾雅,文質彬彬。


    楊鉞打量了他一眼,誰能想到這位在京城黑市占據一席之位的滕五爺竟然是個讀書人,斯斯文文的。


    他後來從三皇子派係中脫離出來,隨自己遠赴邊關,一直在自己身邊當軍師,他們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滕安之覺得這位小少爺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像是在懷念什麽,難道他長得像他某位故人?


    而且幾日不見,這位小少爺氣質大變,不單單是穿著打扮上的改變,連眼神都透著一股桀驁不馴的野性。


    楊鉞回神,端著茶杯低下頭,掩蓋了心中的感慨之情,對他說:“今日找五爺來是有筆買賣想跟你做。”


    滕安之道:“您還是喊我滕五就好,這麽客氣我有些不習慣。”


    楊鉞抬頭看他,認真地說:“五爺是在替三皇子辦事吧?外人都說三皇子破案如神,可這其中有多少是五爺幫忙出謀劃策的呢?”


    滕安之笑看著他,反問道:“楊小爺什麽時候也關心這些事情了,難道說楊家準備站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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