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宛卿暗恨,她為何要讓邵芸琅來參加這次宮宴呢?


    邵芸琅去的時間不長,得了一大堆賞賜回來,同行回來的還有趙皇後,親熱地牽著她的手。


    這一幕不知道刺痛了多少人的眼睛,遊戲自然也進行不下去了。


    “你的禮物皇上很喜歡,本宮也要好好賞你,你可有什麽喜歡的?”皇後當著眾人的麵問道。


    邵芸琅跪下謝恩,不卑不亢地說道:“臣女確實有個不情之請。”


    第48章 求賞


    “哦?你說說看。”


    邵家眾人不知為何緊張地屏息,聽邵芸琅字字清晰地說道:“芸琅生母早逝,得夫人悉心照料長大,可至今也未曾給生母上過一炷香,連她的牌位也不知擺在何處,人葬在何處,雲琅深感不孝,午夜夢回,總能夢見生母慘慘戚戚,哭得滿臉血淚,雲琅隻有一個奢望,望能將生母牌位挪進宗祠,以盡孝道!”


    全場靜默,眾人的目光轉向武侯府眾人。


    梁氏心頭一慌,起身時碰倒了酒杯,急急切切地辯解道:“皇後明察,這孩子所言不實,秋氏的牌位好好地在祠堂裏擺著呢,隻是她年紀小,祠堂沒讓她進過幾回。”


    趙皇後並不關心這個,笑著說:“既然世子夫人都說牌位有在,那芸琅回去好好給生母上柱香吧,隻是也別忘了給嫡母多多盡孝。”


    邵芸琅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磕頭謝恩:“多謝皇後娘娘提點!”


    接下來的宴席安安靜靜,沒人想繼續展示才華了,但偷偷和邵芸琅打招呼的女孩多了起來。


    戌時一過,趙皇後就先離席了,由喬貴妃繼續主持宴會,又坐了半個時辰才徹底散席。


    出宮的路上,邵芸琅被一群女孩包圍著,而向來是人群焦點的邵宛卿則安靜地走在一旁。


    邵芸琅今天大出風頭,回府後必然還有一場風波等著她,這會兒也不耐煩應承她們,就將邵宛妍姐妹叫過來擋著。


    在宮門外接到了老侯爺,他已經困頓地睡著了。


    一家子上車,車隊緩緩離開皇城,邵芸琅的車上擠著邵家四姐妹,就連幾位少爺也跟在馬車旁邊,一臉疑問的樣子。


    馬車裏,邵芸琅被三位姐妹團團圍住,她們的目光讓人頭皮發麻。


    “說吧,你到底什麽時候學的這些?”邵宛卿神色不虞地問。


    邵芸琅歪頭看她,無辜地說:“大姐姐問的是寫字嗎?你忘了,我從三四歲起就不停地抄書,請安去晚了要抄家規,說話說錯了要抄家規,走路行禮錯了要抄女戒,甚至不小心踩死了一隻螞蟻都要抄佛經。


    大姐姐如果問我字為什麽寫的好,那我說過了呀,全靠母親嚴謹教導。”


    邵宛妍和邵宛茹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邵宛卿,她們是知道邵芸琅過的不好,但是這樣的懲罰也太過了吧?


    “你這是在怪母親?”邵宛卿一臉落寞,悲傷地說:“母親在某些方麵確實對你太過嚴厲了,但她當年經曆的痛苦豈是我們能明白的,她是遷怒於你。”


    “大姐姐知道當年的事嗎?”邵芸琅爬到她麵前,死死盯著她的雙眼,凶狠地說:“當年,你的父親因為一次醉酒強暴了我母親,害我母親不得不以妾的身份進府。


    之後又被他嫌棄,連帶我的出生也不討喜,而這一切是誰的錯呢?母親要怪就去怪父親啊,為難我母親做什麽?


    可憐我母親那時候已經與外祖家的表哥定了親的,你當誰都喜歡進這武侯府做妾嗎?大姐姐也不要總在我麵前裝模作樣,這裏沒外人,你裝的不辛苦,我看得辛苦。”


    三姑娘四姑娘已經目瞪口呆了,她們後悔上這輛馬車了,聽到這樣的話,她們會不會被大姐姐厭棄啊?


    邵宛卿胸口起伏不定,眼淚掉落下來,捂著臉說:“二妹妹,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真的沒有那些算計。”


    邵芸琅本來可以編出一堆謊話騙她們,可是她不想了,不想繼續與邵宛卿裝姐妹情深。


    邵宛妍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緊張地說:“兩位姐姐,我們什麽也沒聽到,先下去了。”


    兩姐妹跑了,車上隻剩下邵芸琅和邵宛卿。


    邵宛卿換了一張麵孔,冷淡地說:“你藏的可真深啊,這些年不容易吧?”


    “還好,其實隻要你們多了解我一些,就會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了。”隻是她們都未想過要了解她。


    “哼,難道你以為得到皇後賞識就可以有恃無恐,有資格與我平起平坐了嗎?”


    “沒人想與你平起平坐!”邵芸琅心道:我要的是將你踩在腳下。


    邵宛卿想起在宮裏的屈辱,抬起手一巴掌扇過去,邵芸琅伸手握住,另一隻手反手給了她一巴掌。


    巴掌聲清脆響亮,車外的邵子瑜忙問:“怎麽了?”


    邵芸琅有恃無恐地看著邵宛卿,看看她到底敢不敢告狀。


    邵宛卿確實不敢,這太丟人了,“無事,就是茶杯打翻了。”


    她捂著臉頰惡狠狠地盯著邵芸琅,“二妹妹,你是第一個敢打我的人!”


    “是啊,那又如何?”


    “好!好得很!二妹妹還有什麽本事不煩直接說出來,好讓我瞧瞧你的底氣從何而來。”


    每次她都與旁人說,這個庶妹膽小怕事,不愛出門,不愛說話,結果今日邵芸琅的表現讓她無地自容。


    邵芸琅單手托腮,眼珠子靈動地轉了轉,“大姐姐這話我可不好回答,所謂的本事指什麽?像寫字刺繡這樣的,我從來不覺得這是本事啊。”


    邵宛卿恨不得抓花她的臉,“邵芸琅,你變了!”


    她不承認是自己有眼無珠,讓這樣的人在自己眼皮底下過了十幾年。


    邵芸琅放肆地笑著,“是啊,我是變了,大姐姐可要小心哦。”


    邵宛卿忍氣吞聲的模樣讓邵芸琅心頭大悅,但她也知道,此時她越囂張,以後的日子就越難過。


    邵宛卿皮笑肉不笑地說:“是我格局小了,來日方長,以後走著瞧。”


    馬車停了下來,春熙打開車門低頭說:“大姑娘,到府上了。”


    邵宛卿意味深長地瞅了邵芸琅一眼,扶著春熙的胳膊下車。


    邵芸琅下車後看到家裏幾位男主子都在,三叔直接誇了她,“沒想到我們武侯府竟然還出了個書法大家!”


    “二妹妹真是令人驚訝。”邵子瑜自問才學不差,以往不太看得上親妹妹的畫作,但今天在大殿上看到庶妹的百壽圖,他根本無法相信這副字畫是出自邵芸琅之手。


    其餘人也有這樣的疑惑,但皇後親自帶過來的字畫,萬萬是錯不了的。


    第49章 挨打


    “芸琅何時學會寫百壽圖了?今日這字畫當真無比巧妙。”三老爺連連誇讚,喜愛之情無以言表。


    “可惜沒能近距離觀賞,芸琅何時有空再寫一幅如何?當然,三叔也不白拿你的,可以拿東西與你交換。”


    三夫人附和道:“是啊,我也很喜歡那幅字畫,當時沒來得及細看,隻覺得美不勝收。”


    梁氏聽這對夫妻對那賤種讚不絕口,突然嚎了一聲,哭著撲入邵承德的懷裏,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梁氏一直是端莊的,從未如此失態過,邵承德顧不上問話,一把將她推開,訓斥道:“成何體統?”


    當著孩子們的麵,這動作委實出格了,梁氏顧不上那麽多,躲到邵承德身後擦幹眼淚,然後指著邵芸琅哭訴:“老爺,我這些年對這孩子仁至義盡了,可她竟敢當著皇後娘娘與眾夫人的麵指責我,指責我們侯府沒將她姨娘的牌位送進祠堂,她還說……還說要日夜供奉秋姨娘的牌位。”


    年紀最小的邵子瑞本來已經睡著了,被哭聲吵醒,迷迷糊糊地問:“秋姨娘是誰啊?家裏不是隻有一個董姨娘嗎?”


    三夫人捂住他的嘴將他抱在懷裏,歉意地說:“大哥大嫂,孩子困了,我先帶他們回去了。”


    她走的時候順手將想看熱鬧的邵宛妍和邵宛茹也拉走了,邵承寬見妻兒都離開了,也不好意思留下來,臨走前擔憂地看了邵芸琅一眼。


    這麽優秀的女兒,大哥不喜歡就罷了,可別打壞了才好。


    邵承德沒想到自己的汙點會這樣曝光在大庭廣眾之下,怒不可遏,當即大步朝邵芸琅走去,抬手用力打了邵芸琅一巴掌。


    邵芸琅後退閃避,可是後麵有個人用力抱住了她,硬生生挨了邵承德一巴掌,臉頰火辣辣地痛起來。


    “你這個孽障!跪下!”邵承德怒喝道。


    邵宛卿抱著邵芸琅,一臉焦急地衝父親說:“父親息怒,二妹妹也不是有意的。”


    她又哭著勸邵芸琅:“芸娘,快跪下給父親磕頭,別惹父親生氣。”


    邵芸琅用力掙開她,這一巴掌算是加倍還回來了,邵宛卿估計心裏都在偷笑。


    可她不得不跪,孝道一詞壓死人,但即使是跪著的,她的腰杆也是筆直的,大聲說:“父親明鑒,皇後娘娘準許我去祠堂給秋姨娘上香,不如讓我去祠堂跪著。”


    祠堂裏自然是沒有秋姨娘的牌位的,梁氏怎麽能允許這個,早不知道丟到哪個角落裏去了。


    當初這個家裏沒有其他長輩,二房三房也不會為了一個姨娘得罪大嫂,秋家也已經斷了往來,這件事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誰也沒想到,邵芸琅這個孩子有一天會在宮裏將這件事揭露出來,雖然有損武侯府名聲,但也是孝心可嘉。


    梁氏不好不出聲,安慰邵承德說:“老爺息怒,芸琅才十三歲,做事欠考慮也正常,至少出發點是好的,隻是今日在宮中出了大醜,我這才……這才覺得委屈。”


    “你閉嘴!”邵承德怒氣難消,連梁氏也沒給好臉色,“你身為嫡母,本該行教導之責,怎麽能讓她在宮裏胡作非為?”


    梁氏原本隻是假哭,這聲訓斥令讓她下不來台,當即真哭了起來。


    “老爺這話說的,她得了皇上皇後的賞,主動求了這個,我能說什麽?當初不讓秋姨娘的牌位進祠堂可是您說的。”


    邵子瑜見他們越說越荒唐,忙插了一嘴:“父親、母親,此事可從長計議,時候不早了,您二老還是早些去歇息吧,明日再說不遲。”


    “罷了,都是我的錯,是我疏忽了,明日我自會將此事辦妥,大不了讓人說我心胸狹隘,容不下妾室與庶女,反正這樣的話近來也沒少傳。”


    邵承德冷哼一聲,甩袖離開,離開前冷眼看著邵芸琅的頭頂:“去祠堂跪著!既然你喜歡祭拜,那就將祖宗們都祭拜一遍!”


    兩名粗壯的婆子進來一左一右拉著邵芸琅出去,青碧早被嚇得僵硬了,此時見主子被帶走,掐了一把大腿追上去。


    祠堂幽冷,這樣的時節,別說跪一晚上,就是躺一晚上也得要人半條命。


    青碧被攔在門外,她的身份進不了祠堂,隻好哀求守門的老伯,“您好歹給我家姑娘弄兩個炭盆啊,這麽冷的天,她如何受得了?”


    老伯一口黃牙,雙手揣在袖子裏不耐煩地說:“還炭盆,我這兒連油燈都快沒了,二姑娘是祠堂的常客了,跪一晚死不了!”


    “你!”青碧無法,跑回沐園去將其他人叫醒,抬了兩個炭盆過來,還給那看門老伯塞了一兩銀子。


    有錢好辦事,這回那人沒多說什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她們進去了,隻是不許她們陪著。


    青碧她們看見邵芸琅高高腫起的臉頰,嚇得手忙腳亂,“這可怎麽辦?總不能就這麽不管了吧?”


    邵芸琅平靜地說:“去外頭取些雪來,我敷一敷。”


    青碧拿了帕子去包了一團雪進來,邵芸琅將雪包按在臉上,冰冷與刺痛讓她身體抖索了一下,同時也讓大腦清明起來。


    她一直不知道邵承德為什麽那麽恨她娘,這府裏“秋姨娘”三個字就是禁詞。


    前世她入宮後也派人查過,大致上隻知道因為邵承德酒後失態,他那一年本該升官,卻因此被人以德行有虧為由阻攔下來。


    這讓他丟了好大一回臉,自此對秋姨娘遷怒怨懟,連死後也沒讓她的牌位入宗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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