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芸琅臨走前還對二夫人說:“想辦法給二叔送信吧,萬一有變數,二叔也能及早帶兵回來。”


    二夫人的心突突跳得厲害,總覺得邵芸琅話裏的意思是要讓她丈夫帶兵造反,如果楊家真有反意,他們家該怎麽辦?


    邵芸琅將手裏能用的人都散出去,主要是盯著熹王府與朝廷大臣的府邸,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要在掌控中。


    皇宮


    裏,大臣們在大殿上已經站不住了,大多數人席地而坐,遇到要出恭的情況就由兩名禁衛軍陪著去,沒人可以往外傳遞消息。


    去檢驗皇上飲食的太醫們已經回來了,帶回來了幾件可疑的物品。


    一件貼身穿的中衣,一條香味濃鬱的腰帶,一盆說不出名字的花,以及兩顆皇上經常盤的核桃。


    “這些東西有問題?”楊鉞詢問道。


    黃禦醫也檢查了一遍,皺著眉頭說:“這件中衣的邊緣處縫了東西進去,看顏色有點像朱砂,還得仔細檢驗。


    這條腰帶用特殊的熏香熏過,並非宮裏常用的香,而這盆花……品種特殊,並非屬於常見的植物,至於這兩顆核桃……”


    黃禦醫看不出問題,問帶回來的太醫們,聽其中一名太醫說:“這兩顆核桃是兩個月前到皇上手中的,但色澤油亮,應該經常被皇上握於手中,雖然看不出問題,但時間上有可疑。”


    鄭掌印指著那盆花說:“這花是熹王殿下送給陛下賞玩的,不知名字不知來處。”


    楊鉞將花盆舉起來,重重地砸在地板上,花盆四分五裂,土壤散落一地,他用刀柄撥弄一番,土裏沒有異物。


    黃禦醫檢查了土壤,也不覺得這些土有什麽問題。


    “這樣疑心疑鬼有何用?一朵花能有什麽問題?”


    人群中,龔邊江的身體抖了一下,因為他想到了一種可能,差點想把香囊丟出去。


    “下官好像在哪見過這種花。


    ”人群後方,一名官員弱弱地說。


    眾人朝他看去,見是鴻臚寺的一名外交官,自小在邊關長大,精通西域多國語言,因此在鴻臚寺裏擔任使臣。


    “這花叫什麽名字?在哪見過?有何習性?”黃禦醫仔細詢問。


    那官員上前,撿起地上的花枝放在鼻尖聞了聞,摘了一小片花瓣放在嘴裏嚐了嚐,“如果我沒認錯,此花名叫一點紅,因花瓣是白色中點綴著一點鮮紅而得名,在西域也不常見,有微毒,但並不致命……但下官聽說過一件事,不知真假。”


    嶽次輔怒斥道:“有話就直說,吞吞吐吐做什麽?”


    “是……下官曾聽說,此毒如果混合西域美人香,就會變成一種劇毒,如果誤食,三刻之內便可毒發身亡。”


    “哼,這更對不上了,皇上中的是慢性毒,如果見血封喉,也就不會到今日才毒發了。”


    楊鉞念叨了幾遍:“美人香……這是一種什麽香,京城裏有嗎?”


    “有的。”那官員鼻子聞了聞,“這大殿之上似乎就有美人香的味道,此香味道濃鬱,很受西域諸國喜愛,反倒是咱們大慶不怎麽喜歡如此香甜的味道。”


    戴香囊的官員不少,楊鉞讓那官員去辨認,故意從龔邊江那一排開始。


    他的目標十分明確,等那官員檢查到龔邊江時走了過去,味道若有若無,可龔侍郎身上卻不見香囊。


    “咦,龔侍郎這段時日不一直佩戴一枚紫色的香囊


    麽?味道十分香甜濃鬱,都道是他新納的小妾送的。”身後的官員打趣道。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風花雪月的故事本就最吸引人。


    楊鉞出手抓住龔邊江的手腕,用力一捏,隻見對方慘叫一聲,身體往下倒去。


    楊鉞扯住他的袖子抖了抖,很快,一枚紫色的香囊掉在地上。


    楊鉞將那枚香囊丟給鴻臚寺的官員,對方剛入手就辨認出了,“是美人香,這種香味太獨特了,下官不會記錯的。”


    楊鉞冷笑:“所以說,美人香混合著那株叫一點紅的,就能產生劇毒?那如果沒有入口隻是用鼻子聞呢?”


    “這……下官不清楚。”


    幾位太醫將香囊接過去,推測說:“如果隻是靠聞,確實可以減輕毒性,造成慢性毒的效果,請給下官一點時間,下官盡快研製出解藥。”


    站在龔侍郎身前身後的官員立即離他遠遠的,誰也沒想到這香囊會是毒藥,而他們每日都在接觸。


    “龔侍郎,你還有話要說嗎?”楊鉞沉聲問道。


    龔邊江擦了一把汗,懵懵地搖頭:“下官不明白鎮國公的意思,這香囊怎麽會有毒?下官已經戴了月餘。”


    “誰給你的香囊?”


    “是下官新納的小妾送的,乃她親手所製。”


    “那你這新納的小妾看來大有來頭啊,竟然能輕易弄到西域的香料,還是京城沒有的,而且這種香囊應該幾天就要一換。


    來人,去龔府搜查,看看能否找到同樣的


    香料,龔大人可千萬別說,香料剛好用完了。”


    第582章 不信任


    楊鉞隻盯著龔邊江的麵部表情,不用查也知道他在說謊。


    他用力拉扯龔邊江,將他推倒在那盆花前,掰下一片花瓣往他嘴裏塞,然後扯開香囊,捏著他的下巴要往裏灌香料。


    龔邊江嚇得要死,拚命掙紮,可他一個文官如何能掙脫武將的壓製?


    有平日與他關係不錯的官員上前勸阻:“小楊將軍快住手,事情還未查清楚……”


    楊鉞故意鬆手,一腳踩在龔邊江胸口上,“沒什麽可查的,為了皇上的安危,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呸呸……我說,我說……”龔邊江扼住自己的喉嚨,用力往裏摳,想把花瓣摳出來。


    他跪趴在地上,嘔了幾下,眼淚鼻涕一大把,形容狼狽地說道:“是……是有人逼我做的……”


    “是誰?”


    “不知,是個黑衣人,從來都是夜裏來找下官,蒙著麵巾看不到臉,讓下官將此香囊務必要戴在身上,不得離身!否則就殺了下官的家人!


    下官所言全是真的,不敢有一句假話,其餘的下官真的什麽都不知道!給下官一百個膽,也不敢謀害皇上啊!”


    很明顯,龔府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就是此事引起的,再算算時間,也對得上。


    “其實不用問,花是熹王送的,那這香囊八成也是他送的。”有武將直言道。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萬事得講究證據啊。


    眼看日光西斜,眾位大臣在大殿上整整待了一日,滴水未進,此時一個個老眼


    昏花,都要扛不住了。


    皇上已經被抬去後殿休息,生死不知,解藥能否研製出來也不一定,沒人敢提出宮的事。


    就在楊鉞吩咐太監去禦膳房交代傳膳時,一名藥童驚慌失措地跑進來。


    “師父……大事不好了……藥房走水了!”


    “什麽?青天白日的,藥房怎麽會走水?火撲滅了嗎?”


    那藥童滿臉髒汙,灰黑一片,身上多處燒傷,顯然是從火場逃出來的。


    “快說,藥房還好嗎?”


    “沒了……全沒了……”


    晴天霹靂也不過如此了,這要說是意外都沒人信。


    太醫們欲哭無淚,藥房裏可都是好藥啊,而且沒有藥材,他們如何配置解藥?


    群臣驚慌失措,幕後之人能縱火燒藥房,那要是往這裏放一把火,他們豈不是要全交代在這裏?


    “鎮國公,如今這裏也不安全,不如先放大家出宮吧?”


    “是啊是啊,幾位老大人的身體也扛不住啊。”


    “這是要害死我們啊!”


    “說什麽熹王,說不定就是你楊鉞自導自演的呢?還有那個……楊振天!他一定就是楊振天!”


    楊鉞一枚眼神甩過去,那官員自動閉嘴。


    他大聲說:“都怕什麽?就算有那謀朝篡位者,難不成打下江山後不需要人治理?你們全死了,誰給他排憂解難?”


    從未有過哪個朝代建朝時將前朝官員一網打盡的,那得殺多少人?


    “那現在怎麽辦?”


    黎勇鋒已經先一步帶人去藥房查看,因為那


    裏不是重點,先前沒有安排人去看守。


    “火是從藥爐開始燒起來的,地上有桐油的痕跡,死傷二十餘人,是人為縱火。”黎勇鋒將結論轉告在場眾人。


    楊鉞當機立斷,吩咐黎勇鋒:“還請黎統領派人送幾位太醫出宮,借用京城的醫館藥鋪,務必盡快將解藥研製出來。”


    既然事情發展到這個階段,那將大臣們拘在這裏已經沒意義了,但要緝拿一名親王,楊鉞不會自己一個人做決定。


    “李首輔、嶽次輔,王大人,趙大人……各位大人說說,如今該做什麽?”


    大臣們猶豫不決,萬一皇上駕崩,熹王繼位,他們今日得罪了他,前程盡毀是小,就怕禍及家人。


    “皇後娘娘駕到……”


    身懷六甲的皇後娘娘在一隊禁衛軍的護送下緩慢走進來,她豐腴了不少,小腹隆起,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肚子上。


    如果裏麵是位小皇子,很可能就是下一任的繼承者。


    但也有人懷疑,這麽小的皇子繼位,大慶真的不會亡國嗎?還不如讓成年的熹王繼位。


    “皇後娘娘千歲……”朝臣跪拜。


    林皇後走到台階前,看著空蕩蕩的龍椅,悲傷地問:“皇上呢?皇上怎麽樣了?”


    有太醫上前說明情況,接著李首輔也說了今日大殿上發生的事情,不帶任何色彩,據實說了,隻是有心人聽了都會覺得這一日,楊鉞的所作所為太過**。


    林皇後朝楊鉞道謝,“今日多虧有


    鎮國公在,才能如此順利找到毒藥,接下來的事情還要麻煩鎮國公,本宮心中忐忑,不知鎮國公可否立下軍令狀,確保皇上平安無事?”


    楊鉞不悅地與她對視,她打的什麽主意自己一清二楚,這是擔心皇上死了他會造反,要讓他給皇帝殉葬。


    “皇後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剛才我們在討論,接下來是否要逮捕熹王進宮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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