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臉一紅,不善言辭的他,忙消隱於人群中。


    “他倒是?消失得挺快。”


    沈青枝望著?那離開的那處,還?有?些沒有?緩過神來。


    *


    沈青枝被安排進屋去了?,蕭何拉著?江聿修神神秘秘地去了?後院。


    “江兄,今兒個實在有?要事,我將夫人先?找個地方安置,再來看?那姑娘。”


    蕭何不知怎的,心中大?亂,現下心裏隻想匆匆告別離去。


    江聿修打量著?他,蹙眉,“何事?”


    “實在是?抱歉,江兄,今兒個……”


    他自個兒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嗬。”江聿修輕笑出聲,眼眸裏閃過一絲淩厲,“不知蕭兄這心裏頭還?藏著?什麽秘密呢?”


    蕭何搖頭,淡淡一笑,“瞧這話說的,什麽秘密敢在首輔大?人麵前藏著??”


    “哦?”江聿修比那人要高上一截,此刻一襲墨色玄衣,更顯氣度非凡,竟是?比當年的第?一美男蕭何還?要出挑許多,“但願沒有?吧。”


    男人那雙洞察人心的眼眸在蕭何身上冷冷掃了?眼,明明語氣溫柔,卻還?是?直讓人從腳底冒起汗來,緊接著?全身都是?大?汗淋漓。


    *


    而這廂,沈青枝進了?屋,冬葵便端來新鮮的瓜果送到她跟前來,“小姐,大?人派人從吐魯番送來的葡萄。”


    沈青枝眸子亮了?亮,她隨手拿了?一顆遞至冬葵嘴邊,“冬葵先?吃。”


    冬葵心裏暖洋洋的,眸子笑得眯成一條縫,嘴裏吞著?葡萄,說話聲音嗡嗡的,“謝謝小姐。”


    主仆二人自小便相依,感情?深厚似親人。


    兩人正誇讚著?這葡萄香甜,便見門口響起一陣清脆的敲門聲。


    沈青枝將剛拿起來的葡萄放下,轉頭望了?門口一眼,便瞧見一身姿窈窕,長相秀麗的女人站在門口。


    兩人視線交疊,那女人紅唇微張,眼神微微一愣。


    “請問前廳怎麽走?我迷路了?。”


    聲音似黃鶯,清脆動聽。


    看?上去已過而立,卻是?單純善良,目光純善。


    沈青枝說不出來此刻的心情?,隻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她指了?指門口,隨口說道?,“直走左拐。”


    那女人道?了?謝,卻是?不走,攥著?衣袖站在門口又些無措。


    “還?有?事嗎?娘子?”冬葵問道?。


    “無事。”嘴裏這般說著?,可是?這腳下卻是?怎麽也挪不動。


    沈青枝眼眸轉了?轉,忙想起來一事,轉身走向?她,語氣溫柔地問道?,“您就?是?木木的娘親吧?”


    那女人點?點?頭。


    她雖樣貌秀麗,但是?一雙眸子卻是?明亮幹淨,像是?清澈見底的湖麵倒映了?一輪明月。


    “您找蕭神醫嗎?”沈青枝猜到了?她的來意。


    “是?,可否帶我去找他?初來乍到,這府中縱橫交錯,難免會走錯路。”她有?些不安地看?著?沈青枝,一雙眸子楚楚可憐。


    沈青枝不忍心,拿了?一把?葡萄遞給她,“走吧。”


    那女人接過葡萄倒了?聲謝,忙跟上她的腳步。


    *


    蕭何發現自家夫人不見時,驚慌失措。


    江聿修從前見過他們之間的伉儷情?深,也見過蕭何為了?那女人茶飯不思,朝思暮想的苦楚。


    終是?歎了?口氣,“我這府中布滿眼線,不會丟的。”


    蕭何卻仍舊搖頭,“她怕離開我,我不在她身邊,她定是?要急的。”


    “她還?未好些嗎?”江聿修問道?。


    “時好時壞。”蕭何臉色蒼白,有?些無力,“妄我救人無數,卻是?治不了?自己心愛之人。”


    “哦?”江聿修挑挑眉,聲線冷淡,“隻要你想醫治,定能得償所願。”


    “但願吧……”


    *


    蕭何尋到那女人時,她正跟在沈青枝後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夫人。”他喊她。


    那女人才回過神來,忙朝他奔去,一把?摟住他的胳膊,依偎在他身邊,有?些無措。


    “怎不跟我跟好點??到處亂跑?”蕭何點?了?點?她的額頭,有?些無奈地開口。


    “那處有?香氣,很熟悉。”她淡淡開口,將頭埋在他懷中,語氣眷戀。


    “餓了?嗎?”他問。


    “有?些餓了?。”


    “那帶你去吃飯?”


    “又不餓了?。”她抬眸望向?不遠處的沈青枝,眼裏閃過一絲波瀾,纖細雪白的長指伸起,“我想與她一同?吃飯。”


    蕭何臉色變了?變,握住她的手,搖搖頭,“可聿修欲與她一道?用膳呢,咱們不能打攪人家。”


    女人紅了?眼,搖頭,“不,我就?想與她一塊用膳。”


    江聿修見狀,忙牽著?沈青枝的手朝他們走來,薄涼的眼神落在蕭何身上,“一塊用個膳對蕭兄來說如此困難?蕭兄有?何可懼怕的?嗯?”


    “那便一道?吧?我聽說今日府上有?那吐魯番的羊肉?我們可以弄桌涮羊肉!”沈青枝眼裏含著?柔意,看?了?眼那清麗婉約的婦人,笑了?笑,“夫人,可能食羊肉?木木是?喜歡的。”


    一聽到女兒的名字,那夫人忙笑了?起來,她鬆開摟著?蕭何的手,身子挺直,“木木乖嗎?我可想她了?。”


    沈青枝不知怎的,見她眼中流露出來的稱之為“母愛”的神情?,心中微微一酸,竟是?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第52章


    她的娘親在哪?如若她的娘親在必定也會如此嗬護她吧?


    沈青枝紅了眼。


    那夫人不知她的心思,又問了她些關於蕭木木的事,沈青枝皆一一回應了,問到最後那婦人眼角含笑,滿是動容地拉著那男人的衣袖,“何,我們回頭去看看木木吧,我想她了。”


    蕭何溫柔的目光盯在她臉上,點點頭,“好?。”


    看著那婦人清麗臉上和煦春風般的笑容,她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心中大驚失色,原來?這就是娘親對女兒?的思念嗎?


    她從未體會過娘親的溫暖。


    聽聞她方出生,娘親便拋棄她,墜落山崖,不見蹤影,有人說?她是禍星,有人說?她娘是禍水,總歸是不受世人待見的。


    沈青枝心想,她的娘親是揚州第一美人,美若天仙,膚若凝脂,她曾多次想象她的模樣。


    那美人懷著她時,定也是如?此愛她。


    她垂下眸子,沒敢再?看那婦人。


    晚膳她有些不想與其他人一起用了。


    她扯了扯江聿修的袖子,水汪汪的眼眸楚楚可憐地看向他。


    隻一眼,那人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


    這頓晚膳終是沒一塊兒?用成,江聿修直接摟著姑娘細肩走了。


    一路上他皆未說?話,直至到了那主院,才鬆開摟著她的肩膀,彎腰垂眸,看向她那雙清亮動人的眸子,輕聲?詢問,“怎麽了?枝枝不高興?”


    沈青枝搖頭,雙手?纏繞青絲,心中思慮萬千,終是化成一縷輕歎,“隻是覺著別?人都有母親寵,我連娘親都沒見過。


    “枝枝的娘親是什麽樣的人?”他問。


    什麽樣的人?


    纏繞青絲的手?指僵了僵,這問題倒是把沈青枝難住了,她從小?聽的最多的便是舅母所?說?的,她母親紅顏禍水,作踐自己委身做妾,最後又將爛攤子丟給她,她的母親是害人精,是妖精。


    甚至她說?,她娘親是來?討債的,而她……是個拖油瓶。


    這些話沈青枝自是一個字不信的,她不相信她娘親是個作踐自己的人,定是有緣由。


    而沈如?令那樣連親生女兒?都可隨意拋棄的人,以及他那殘忍狠毒的正妻,所?說?之?話,她可是一個字兒?都不信。


    最終沈青枝隻徐徐吐出四字,“我亦不知。”


    “枝枝,有吾便夠了。”他深情望向她,那雙向來?清冷淡漠的眸子,裏頭裝的柔情快要將沈青枝融化。


    她點點頭,伸手?去觸碰他寬厚的大掌,與他十?指相扣,長睫微顫,“大人,我自是不悔跟著你的。”


    無論兩人日後的結局如?何,她總不會忘記與他之?間的經曆。


    即使日後和他和平分開,她也會懷念與他在一起的日子,溫暖愜意。


    沈青枝知曉,他們身份有壁,定不能長久。


    她都明白的。


    她垂眸望著兩人相牽的雙手?,那人的手?掌寬大,骨節分明,與他比起來?,她的手?指更為纖細。


    他身形也比她高大許多,沈青枝覺得這人一彎腰,她都整個被他包圍了,像隻鳥被關在籠子裏,無論外頭下多大雨,這裏也是她的港灣。


    男女懸殊,他們身份懸殊就罷了,連體形都如?此懸殊。


    她輕咬住紅唇,將頭埋進他溫熱寬廣的胸口處,臉色緋紅,“大人,認識您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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