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遲疑地問:“有人在裏麵突破?”


    執事長老立馬否定了他的猜測:“修士突破不可能引來魔雲,在裏麵突破的怕是魔修。”


    提到魔修,眾人聞之色變。


    “宗門有護宗大陣怎麽可能有魔修混進來卻沒有任何動靜?”


    “上次不是也有魔頭混進來嗎?可能從哪裏的漏洞鑽進來了。”


    “那我們要不要進去把魔修抓出來?”


    “老夫第一次見到煉獄塔鬧出這般大的場麵,內部的處境多半更加複雜棘手,貿然闖進去怕是凶多吉少。”


    “宗主您看如何是好?”


    宗主無言地祭出本命劍,衝向了魔雲之中。


    魔雲被劍身的靈氣打散,卻始終不肯散開,三三兩兩地跟劍繞圈子。


    宗主收回本命劍,當即下令封閉這塊區域,不允許任何弟子踏入。


    鶴訣本不必事事都趕到現場,他正被小弟子和涅槃的嬉笑聲吵得頭疼,接到宗主傳音後第一反應是有逃避的借口了。


    他隨手指了培育藥草的弟子盯著小弟子,迅速前往禁地。


    他趕到時煉獄塔已經被魔雲全部籠罩住了,連塔身都看不清。


    宗門裏就屬他對煉獄塔了解最多,其餘的人紛紛詢問起狀況來。


    鶴訣注視許久,倏地變了臉色。


    “不好,有人在試圖契約煉獄塔!”


    “契約?那煉獄塔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煉獄塔不是仙魔大戰留下的建築麽!”


    鶴訣無暇跟他們解釋,執劍闖進魔雲中。


    長老們趕緊讓宗主把人勸回來,生怕為此少了鎮宗劍尊。


    宗主卻沉浸在回憶有關煉獄塔的記載中,半晌掏出一本古書,翻到了相關的文字記錄。


    “煉獄塔,承萬魔怨念而生,與麒麟陣齊名。”


    與麒麟陣齊名,竟然與麒麟陣齊名?!


    “快去開啟護宗大陣!”


    ……


    走到頂層的景河已是個血人。


    為了抵製煉獄塔的攻擊,她已經借瞞著師尊留下的十幾顆丹藥強行突破至金丹後期,離元嬰期僅差一步之遙。


    但這小小的一步是沒法跨越的。


    景河心知肚明,若是沒法征服煉獄塔,她馬上就會變成煉獄塔的其中一部分。


    頂層的守衛者不再是看不見的精神攻擊,而是由怨念聚集而成的黑霧人。


    景河拿出被血溫養過的寒靈草,揉成碎渣將綠液塗抹在本命劍上。


    幾乎沒人知道,寒靈草除了穩定心魔,對淨化魔氣怨念也有奇效。


    隻不過這樣操作很傷劍,她的本命劍本就是普通的靈劍,怕是撐不過一炷香。


    必須速戰速決!


    景河駕馭本命劍爆出驚人靈氣,揮劍砍向黑霧人。


    黑霧人不知她劍上抹的東西對它能造成傷害,一時輕敵引發節節敗退,拚了命地以自毀的方式吞噬景河的血肉。


    鶴訣趕到頂層時,景河已經被啃得露出了許多的白骨。


    她雙眼無神地跪坐在地上,身邊空然無物。


    鶴訣也是通過本命劍才認出景河的身份。


    本命劍未成形的劍靈已經消散於天地之間,劍身烏黑泥濘,唯有劍柄刻的小字能依稀辨認。


    是四弟子的河字,那是他親手刻上的。


    “快服丹藥,再不補充靈力你會衰竭而死!”


    溫柔如鶴訣優先關心的是弟子的生命安危。


    比起靈根潰爛,景河更難受的是體內亂竄的魔氣,她現在處於入魔的邊緣,很是折磨。


    原以為製服煉獄塔就能夠順利入魔,沒想到進度卡在邊界線上不動了。


    聽到師尊聲音的瞬間,她明白過來問題出在哪。


    她對飛升還抱有幻想,對修真界還存有憧憬。


    “師尊,我好難受,您能殺了我嗎?”


    她強撐著神誌不顧內心想要被師尊拯救的意願說出反話。


    “我好像想錯了,獲得超過自身承受能力的力量一點也不厲害……師尊,救救我,隻有殺了我才能再次封印煉獄塔……”


    鶴訣有很多地方沒想明白,理智告訴他不能順著四弟子的話在這裏殺了她。


    “你先過來,你的傷為師能替你治,無法承受的多餘力量為師也能替你承擔。”


    景河明明連皮膚都被吞噬了,突兀的眼球還是在往外流眼淚。


    “弟子不想連累師尊,弟子想要個解脫,師尊不要管弟子了。”


    鶴訣還想再勸,身後卻傳出幾個長老的聲音。


    “景河你嚴重觸犯本宗條例,念你最後及時回頭,宗門特赦你在此隕落不必受罰。”


    “長白仙尊,為了宗門眾人的安危,請早做決斷拯救宗門!也早日讓她得到解脫!”


    鶴訣仍是不動:“本尊能救她,也能替她分擔今日之罪。即便她為此要受百年千年的極刑,本尊也不想放棄她。”


    長老紛紛露出不滿的眼神,勸不動長白仙尊便去勸宗主。


    宗主心情複雜,他和犯罪弟子有過接觸,她性情純良,不該做出這種事來。他總覺得有隱情,當下給不出決斷。


    景河見他們猶豫淚流的更多了,到後麵淚變成血,十分滲人。


    她確實快撐不住了,雖然那鳥承諾隻要她不想就不會死,但這種痛苦再多受一息都可能徹底摧垮她的神誌讓她做出衝動的行為。


    鶴訣聽到弟子歇斯底裏地哭喊,在某個和宗主同等資曆的長老出手前出了劍。


    “既是我的弟子,便由我來終結!”


    長劍插入景河胸口的刹那間,煉獄塔瘋狂搖晃竄出了眾多魔氣包裹住失去氣息的屍體。


    宗主和長老們自顧不暇地拿出武器和魔氣戰鬥,隻道是一切要結束的征兆。


    鶴訣打散圍在他周圍的幾團魔氣,一步步靠近吞噬弟子屍骨的黑霧。


    當快要接近黑霧時,煉獄塔猛地停止晃動,緊接著頂層的黑霧和景河都不見了。


    在他們詫異之際,眼前變成了浮島的景象。


    偌大的煉獄塔不見蹤影,好似和景河同歸於盡消失一般。


    鶴訣眨了眨猩紅的雙眼,慢慢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宗主等人本想再調查煉獄塔的情況,回頭卻發現長白仙尊的心魔暴動,就先帶著人去到安全隱秘的地方護法壓製心魔了。


    此時此刻彈幕因發生激烈討論引起宕機在維護搶救中。


    彈幕的界麵停留在討論景河被修仙文男主殺死的劇情,讀者們衝去給作者發私信又連帶著炸了整個平台係統,最終他們轉移到別的地方激烈討論。


    與此同時的魔界主殿。


    魔尊葉塵伸出指節分明的手,虛空撫摸浮在半空中的某個提到景河的彈幕。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景河死了身上還在往外冒魔氣?】


    他嘴角微微揚起,隱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用狩獵性的語氣輕聲呢喃。


    “你終於入魔了。”


    # 入魔


    第48章 入魔篇


    修真界和魔界之間有個叫遺忘城的中間地帶,是給各種原因無法在兩界安身立命的人和魔唯一能吸收到靈氣魔氣,能偷偷生存的地方。


    漫無邊際的荒漠中,一人一狐慢悠悠地步行到遺忘城外圍。


    女孩的身高不到成年修士的一半,看上去嬌小玲瓏。


    她的皮膚白皙如雪, 雙眸清澈冷淡,是冰清玉潔的淡藍色。看人時那波瀾不驚的平靜目光會讓被看的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自行慚愧的感覺, 偏偏琢磨不透這慚愧感從何而來。


    她懷裏的小狐狸毛發雪白,在聽到攔路聲時才不緊不慢地睜開眼。


    負責登記外來人的魔修來這兒不過兩個月時間,見多了怪人,卻沒怎麽見過偽裝成小孩的逃亡之人。


    “入城費十塊魔石。”


    女孩一抬手,魔修的桌子上出現了十塊魔石。


    她抱著狐狸繼續往裏走, 在和魔修擦身而過之際, 意外地抬頭看了眼對方。


    魔修倏地移開視線不再看她, 隨後懵逼地懷疑自我。


    他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地感到心虛呢?


    女孩看他是因為腦中有個嬰孩的聲音在吱吱哇哇地亂叫。


    “這人的祖宗殺妻證道, 簡直喪心病狂!!”


    “他也好不到哪裏去!欺辱了合歡宗女修後殺人滅口毀屍滅跡!”


    小狐狸注意到女孩的情緒有所起伏, 嚶嚶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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