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摸透了他脾氣的沈空青才敢這麽膽大妄為。


    少將軍言簡意賅:“還債。”


    “...”差點忘了少將軍還欠他一千八百兩救命錢,沈空青哦了聲,好似對那筆巨款並不在意的樣子:“來都來了,上我家坐坐?”


    常副將搭話道:“我們還趕著回邊疆。”


    “那你們...”是特意過來看他?沈空青感動了。


    “隻是順道。”脾氣賊好的少將軍被曾經的下屬以下犯上也不惱:“順便給你遞個好消息,你弟弟高中探花,來報信的官差應該這兩日就到。”


    “真中了?”


    常副將在後麵伸出手拍了拍沈空青的肩膀:“你弟弟可不了得啊。”


    沈空青回過頭:“你也見了?”


    “你這不是屁話?”


    軍營裏的人脾氣大多直接說話衝,沈空青跟他混久了早就熟悉。


    沈零榆高中探花那可是件光宗耀祖的事,要不是少將軍和郎主在這沈空青肯定先回家報喜。


    但既然少將軍也說官差隨後就到,那就讓家裏人多等兩日,屆時更開心。


    隻是沈空青不明白:“京城去邊疆跟來南山村並不是同一個方向,你是特意來找我的?”


    這要不是兩人之間清清白白,沈空青自己都要想歪了。


    他哪值當這樣啊。


    常副將又成了傳聲筒:“少將軍擔心你英年早逝,非得來看一眼才放心。”


    “我挺好的。”


    常副將幽幽道:“看出來了,臉都圓潤不少,我剛可聽了一路,說你現在是又開荒又建涼亭,還即將美人在懷,日子簡直不要太瀟灑。”


    少將軍訝異地挑起一邊眉頭:“這般暢快?”


    “我隻是問了一句,村民大哥就竹筒倒豆子跟我講了一路。”


    少將軍確實是擔心他,要說兩人的身份擺在那,他是世家之子,沈空青隻是一介平民,兩人怎麽也挨不上邊,可他入軍營的第一天就機緣巧合與沈空青碰上,後麵又承蒙沈空青相救,這一來二去交情也深了,他在軍營鍛煉兩年後被叔父也就是當時的主將接回身邊□□,他想著讓沈空青有立功的機會,求了情一塊把他帶走,讓他做了隨從。


    可萬萬沒想到這人竟胸無大誌,上了戰場不想著掙功勞,還把自己得到的軍功分給兄弟,再次救了他之後也不想著升官發財,反而求了銀兩要回家養老。


    真真是把他氣了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要不是當時他趕著回京,沈空青少不了一頓訓。


    但既然答應了放人少將軍也不會反悔,來給他送錢是真的,看人也是真的。


    見人安好還養胖了他也放心。


    沈空青所願便是歸家,見他真的心寬體胖,少將軍不由覺得隨他去不是件錯事。


    人各有誌,何況沈空青做的夠多了。


    “隨我走走。”此去邊疆再相見就不知何年何月,既是把人當了兄弟,多說會話也不礙事。


    沈空青嗯了聲,正想隨他去,便聽到遙遙一聲喊:“青哥。”


    沈空青轉過身,見小竹馬從村裏跑了出來。


    逍遙頭巾的兩腳隨著跑動而飄飄乎。


    常副將認出來人哥兒的身份,又見他叫的親密:“這就是你的美人?”


    說美人也沒錯,沈空青解釋道:“我與他年少情誼,今日是再續前緣。”


    常副將震驚:“我個乖乖,你在外邊這麽多年他居然也沒找別人。”這得是多愛啊。


    沈空青為此驕傲。


    他等小竹馬跑到跟前。


    小竹馬許是一路跑著過來的,兩頰彌漫著一層薄紅,氣息微喘,沈空青正想把人扶過來讓他歇口氣,結果小竹馬卻是拉著他的手走到跟前以護著他的姿勢對上少將軍與常副將。


    “你們要帶青哥去哪?”理雖直氣卻不壯,還微微發著抖。


    葉天冬也害怕,他聽說有漢子找青哥,看樣子還是同袍,生怕是來找他歸營的,想都來不及想就跑來追,如今看到人,見不僅高大威猛,好像身份還不簡單。


    他眼睛往下飛快掃了眼,那人穿的衣裳就不是一般人家能穿得起的。


    之前沈零榆與縣令的小公子定親,他見過宋晗,宋晗穿的衣裳就跟他一樣料子,但花紋卻不相同。


    眼前這人更加繁複,在葉天冬眼裏就透著一個貴字。


    而且...而且這人的氣勢也不同。


    哪怕膽子很大的葉天冬在他麵前都不禁瑟縮。


    沈空青扶著他的手,見他明明都害怕得發抖了還擋在前麵,心中是又好笑又溫暖,他攬過小竹馬的肩膀,以自己支撐著他:“這是少將軍和常副將,他們找我說點事。”


    “少將軍?”葉天冬瞪大了眼,不怪他,山窩窩長大的少年,平生所能見到最大的官就是縣令,就這還是托了沈零榆的福,一聽這身份嚇了一跳,正想跪下行禮,他看村裏其他人見到縣令時就這樣,沈空青卻用手穩住他,安撫道:“不用怕,他們都是我兄弟。”


    懷疑脫口而出:“你這麽厲害?”居然能和少將軍稱兄道弟。


    沈空青讀懂了他的意思沒說話,隻用握在他肩膀上的手捏了捏他的肩。


    葉天冬又問:“真不是找你回營的?”


    沈空青還沒說話,車廂裏卻傳出一聲悅耳輕笑。


    “他甚是有趣,讓他上車來。”


    沈空青一愣,忙道:“冬兒年幼,失禮之處還望郎主海涵。”


    “放心,我不會吃了他,讓他上來跟我說說話,你們這些粗人聊的事情我不感興趣。”


    沈空青看向少將軍。


    懼內在京城是人盡皆知的少將軍一把移開了視線:“聽郎主的。”


    “...”他就知道在郎主麵前少將軍靠不住,沈空青對葉天冬道:“你去吧,郎主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我就在外麵。”


    葉天冬隱隱也感覺到車上的人身份不簡單,害怕自己說錯話給沈空青帶來麻煩,一時間很是忐忑,不知道自己跟著來是對是錯,可事到如今他若是逃避反而會將兩人推入危險境地。


    便躊躇地上了馬車。


    沈空青扶著他上去,等他進去的時候用手碰了碰他的手背給他力量。


    葉天冬抿著唇,掀開簾子低著頭進去。


    結果一抬頭,就被眼前的仙人驚豔到失聲。


    仙人懶懶靠在美人榻,眉清目冷卻因鼻梁上的一點紅痣而自帶風流,更端的是氣質無雙高雅脫俗。


    葉天冬見識短淺,也不識幾個字,隻知道這人是他見過最好看的人。


    若說他漂亮,那在這人麵前是小巫見大巫。


    不是能相提並論的。


    “你呆著做什麽?坐。”仙人開口,如皎皎月光。


    葉天冬咽了咽口水,不確定地問:“你是少將軍的夫郎?”


    仙人擺了擺手,姿勢隨意卻氣勢威嚴:“應該說他是我的駙馬。”


    哪怕葉天冬再孤陋寡聞也知道駙馬是什麽意思,他剛剛因為緊張沒注意到青哥的稱呼,先前青哥喊的是郎主來著...


    郎主...葉天冬嚇的腿軟,這一日之間就見了兩個大人物,這可是連縣令在他們麵前都得點頭哈腰的人,他一介草民...


    葉天冬伸出手扶住車架,忐忑坐下。


    郎主看著他,心想這山溝溝裏的水土不錯,竟養出這麽個水靈的人:“為何不說話?”


    葉天冬放在大腿上的雙手揪緊了褲腿,底氣不足:“青哥說你是個講理的人,我一個粗人,若是說錯了話你不能跟我計較,更不能怪罪我和青哥。”


    郎主故意逗他,曲解他的話:“但若是你說錯了就不是我不講理。”


    “...”葉天冬小心翼翼:“那我不說了,我聽你說。”


    郎主忍不住笑了聲:“我逗你的。”


    “哦。”


    “不用拘謹,我不會跟你計較,想說什麽便說吧。”


    葉天冬得了他的承諾才敢問出口:“你們真的不是帶青哥走?”


    “沒人要帶走你的青哥,夫君既允了他解甲歸田就不會出爾反爾。”


    “你是郎主要說話算話。”葉天冬跟他打商量:“少將軍還是你的駙馬,那他也得聽你的,一會他若是反悔你要幫我。”


    郎主撐著臉看他:“怎是夫君聽我的?女子三從四德哥兒也一樣,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我便是郎主也如此。”


    葉天冬曉得大戶人家規矩多,隻以為當官的會輕鬆些,沒成想連天底下最尊貴的哥兒都避免不了,恐怕還不如他們這些鄉下的哥兒自由自在,一想到他這麽慘,葉天冬就不禁同情他:“你讓他聽你的嘛,你是郎主,爹爹又是當今天子,少將軍不敢不聽的嘛。”


    “你是讓我以權勢壓人?”


    葉天冬搖頭:“那也得你有理才行,有理走遍天下,青哥聽我的就因為我說得對。”


    郎主手握成拳擋在唇邊掩住輕笑。


    他看得出來哥兒是在說真心話。


    “你說的有理,看來我與夫君還是缺少溝通。”


    葉天冬見郎主都能聽進去自己的話,暗暗挺起小胸膛,想著郎主這麽好說話,放下戒心打開話匣子與他聊了起來。


    說的投入連馬車什麽時候動了都不知道。


    車外、常副將趕著馬車慢行。


    沈空青與少將軍跟在後麵。


    因為有段距離,他也聽不清馬車內交談的內容。


    想到少將軍對郎主那指責又偏袒的評價,覺得應該不會出問題才敢放下心與少將軍閑聊。


    少將軍雙手背在身後,脊背挺直,腳步沉穩地慢走著:“沈零榆被賜進士及第應留在京中任職,你可會隨其北上?”


    “我在南山村挺好的,這裏生我養我長大,我沒想過挪窩。”


    少將軍也知道是自己著相了,若是沈空青真的在意權勢就不會舍了軍功執意歸鄉,他自己都有獲得滔天富貴的本事,何必假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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