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一邊點頭答應一邊保證:“佳佳姐,你放心,我不會亂說的。”


    阮想送走朱佳佳後,倒頭就睡了,等再次睜開眼,天都黑了。


    朱佳佳這一天工作照常忙歸忙,心裏倒還是老惦記著住在頂樓的那一位,時不時還詢問套房的管家,客人有沒有要求什麽服務,得到的回答都是一個字“無”。


    朱佳佳還盼望著周景維能再過來酒店一趟,好讓她把阮想已經住進去的消息告訴他,然而最終周景維還是沒再出現。


    仿佛昨日雪夜裏專門過來叮囑的人,就像是張啟宸說的那樣,是真的喝醉了。


    恐怕一早醒來,已經忘得一幹二淨了。


    第5章 探監


    阮想並不是愛占便宜的人,自覺白住了一晚套房,已經夠了,索性第二天一早,就從雲山酒店退了房。


    重新在即將入職的公司附近,另外找了酒店。


    原本悠萊公司給她準備的公寓也是在公司附近,但是麵積不大,一室一廳的,一個人住還行。


    阮想是想工作差不多穩定下來後,要把叢安接過來住,凱蒂估計是不願意從倫敦來中國,所以阮想還得另外找保姆。


    公司提供的公寓,肯定是不夠住了,阮想選擇了住房補貼,打算一次性到位,租個大一些的房子。


    阮想租房預算給的充足,很快就找到了滿意的房子,從酒店搬了過去。


    這一切安排妥帖後,剛好也到了約定探監日子。


    普普通通的周二,阮想獨自一人,去了燕城第二監獄。


    城郊的燕城第二監獄。


    “阮悉,探監時間到了,你準備一下。”


    一個二十歲出頭的男子跟在獄警的後麵,到了探監室,獄警解開阮悉的手銬,讓他進去。


    阮想隔著玻璃看著身穿牢服的阮悉緩緩走來,步子幾乎是拖在地麵上,好像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艱難似的。


    阮悉的頭發被剃的很短,臉似乎是比阮想印象裏圓了一點,眼神裏,缺了當初的桀驁和叛逆,看著既怯又穩重,十分矛盾。


    彼此拿起電話後,稍微沉默了一下,還是阮想先開了口:


    “我還以為你不會同意來見我。”


    阮悉抱著複雜的心情,一張口,聲音是顫抖的,


    “姐。”


    七尺男兒,瞬間就紅了眼眶。


    阮想相比較阮悉來說,非常淡定。


    這三年來,自從當初的事情發生以後,阮悉進了監獄,她一次都沒來探望過。


    “姐,你終於來看我了,我……。”阮悉甚至不知道要說什麽,從哪頭提起。


    “我來看你,並不是原諒你,況且,我也沒有資格原諒你。”


    “隻是我現在從國外回來了,惦念著我們那一點血緣關係,過來看看你。”


    阮想近乎無情的話語,也沒讓阮悉難過太多,畢竟他的所作所為,如今遭了這些下場,一點都不冤,全是罪有應得。


    阮想麵上顯得冷淡,心裏還是起了波瀾。


    她與阮悉差了四歲,八歲父母離婚,她跟著母親生活,阮悉跟了父親。


    十六歲母親去世,她那二婚的父親,又將她接了過去和他們一同生活。


    雖說她過去同住以後,阮悉的性格已經和她記憶中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是對她,還是很聽她的話。


    “姐,我知道,無論如何,你能來看我,我還是很開心的。”


    阮想最終還是將語氣放正常了些,


    “阮悉,剩下的幾年,你好好改造,以後出來,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本來還有很多要警告的話,阮想還是收住了,沒再往下說。


    阮悉一直點著頭,沒抱怨一句。


    後來大概再說了會兒話,探監時間就到了,阮想在放下電話的前一刻,聽見阮悉對她道:


    “姐,後天是青檸生日,你能幫我去看看她嗎?”


    阮想沒有回應,掛了電話,直接走了。


    到了第二日,阮想還是在花店買了束花,打車去了燕城陵園。


    她提前了一天,要是真的周清檸生日當天再過去,她怕遇到周家的人。


    燕城的冬天本來就是蕭瑟,光禿禿,陰沉沉。


    然而陵園的鬆柏最多,倒還保留了點灰蒙蒙的綠。


    阮想把花束放在了墓碑前,照片上的女孩,容貌清秀美麗,笑起來嘴角還有小梨渦。


    很年輕,甚至讓人懷疑有沒有成年一樣。


    鮮活的相貌覆了層黑白灰,就是隨便路過的人看一眼,也會心生憐惜,怎麽這麽年輕,就死了呢。


    如果有人告訴你,這女孩是因為在吸毒途中發生意外死亡的,你的同情是不是就消減很多,順帶一句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再或者,有人告訴你,女孩是被喜歡的男孩子教唆誘導吸毒的,同情心是不是又要上分一些。


    對於阮悉和周青檸的結局,與阮想沒有絲毫關係,可是,她也逃脫不了束縛。


    天太冷了,細小的雪花開始飛舞,阮想在墓前沒待太久,就準備離開,她沿著台階,才下了幾格,就看到下方台階不遠處,有人往上走。


    唐禾這幾年的膝蓋開始有了毛病,基本不怎麽爬坡走樓梯的,要不是為了來看女兒,這個台階是肯定不會爬的。


    周景維小心攙扶著唐禾,兩人都走的慢,才走了幾階,他能感覺到唐禾的腿有些僵硬了。


    “媽,您其實不用非得來陵園一趟的,要麽您在車上等吧,我上去看青檸就行了。”


    唐禾也很固執,擺了擺手道:


    “沒事,也沒幾步,你別弄得我好像殘廢了一樣,再說,今天本來就是提前過來看她,你爸忙,來不了,我再不上去,她又該怪我了。”


    台階上方的阮想很快辨認出來他們,心瞬間涼了許多,冤家路窄,不是誑語。


    第6章 墓地


    周景維和唐禾幾乎也是同時發現阮想,周景維前幾日才見過阮想,倒也不是十分驚訝。


    唐禾反而沒料到,認出是阮想後,眉頭瞬間皺起。


    周景維繼續攙扶著唐禾往上走,陵園台階狹窄,怎能同時容納三人並行。


    阮想主動側了側身子,給他們讓路,交錯的瞬間,阮想還是打了招呼:


    “唐阿姨。”


    唐禾走到上方台階後,才轉回來,從上往下,用近乎睥睨的姿態,冷冷道:


    “你來幹什麽?”


    阮想的視線還是忍不住去看周景維,他一身黑色的大衣,顯得更為冷峻和氣宇軒昂。


    他同樣看著她,隻不過眸子裏粹著冰,阮想收回目光,看向唐禾道:


    “青檸快過生日了,阮悉托我替他過來看看青檸。”


    不提阮悉還好,一說阮悉,唐禾的怒火瞬間油然而生,她往周青檸的墓碑處看去,果然看到一束花。


    唐禾撇開周景維,獨自快步走到周青檸的墓碑。


    阮想怕唐禾受刺激,不再停留,再望了周景維一眼,便轉身往階下走去。


    阮想走了沒幾步,後腦勺突然感受到一股力道,有東西砸在她身上。


    “媽,別這樣。”周景維將唐禾攔住。


    阮想看著跌在地上的,她剛才放在周青檸墓碑處的花束,散成一團。


    阮想蹲下身,將散落的花一根根撿起,她聽見唐禾在後麵咒罵著:


    “阮想,我們周家沒讓阮悉死在監獄,已經是仁慈了。”


    “帶著你的爛東西,給我滾的遠遠的,別髒了我們青檸的墓。”


    唐禾恨的身子都開始顫抖,這一刻她把對阮悉的恨意全都轉移到了阮想身上,


    “你要是再敢過來打擾我們青檸,我要讓阮悉在監獄裏生不如死。”


    阮想拿著撿起來的花束,心裏閃過一串很惡毒的話,但最後還是隻把花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裏,頂著飛雪,默默下了階梯。


    阮想一走,唐禾就開始痛哭,周景維拍了拍他母親的背,算是安慰,


    “媽,行了,別哭了,傷身子。”


    阮想下了山,陵園門口不好打車,她這會兒也不著急坐車,倒是願意一個人走一陣子。


    走路的同時還是會想起以前的事情,尤其周青檸死的那一天。


    所有人按照各自的人生軌跡行走,隻是突然在那一天全部浮出水麵,聚集在一處,潘多拉的魔盒打開了。


    不幸的是,這個魔盒沒有希望,全是罪孽。


    阮想也是偶然發現了阮悉身上的端倪,她不敢妄下定論,畢竟涉毒的事情,非常嚴重,她擔心冤枉了阮悉。


    跟蹤阮悉到了一個巷子的酒吧,她假裝走錯了包廂,打開門,就隻是幾秒鍾,注射器、粉末、煙霧彌漫,說明了一切。


    阮想趕緊離開,才準備要報警,就被人發現抓了回去。


    阮悉見抓的人是自己的姐姐,他也不敢報警,就隻能悄悄聯係了周景維。


    周景維本來是要去周青檸的公寓,這一陣子,她不是逃課就是聯係不上,家裏人原本當她是遲來的叛逆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奈何周青檸的行為越來越出格,他這才親自出馬,把人找回來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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