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舔了嘴角,一股血腥味,他把右手從正在包紮的人手裏拿出來,輕輕的笑了,讓其他人先出去,包括薑靜姝。


    周景維臉上的表情,在周憲海的眼裏成了挑釁,他抬起手就要繼續動手的時候,卻被周景維用手抓住胳膊,再沒給他行動的機會。


    “怎麽,你現在為了個女人,還要打你老子是吧。”


    周景維看著一臉憤怒的周憲海和一臉惶恐的唐禾,心下反倒升起一股淒涼感,他鬆開抓住周憲海的手,嘲諷道:


    “你們這樣,我還以為是阮想把刀架在青檸脖子上,逼著青檸,吸毒吸死的。”


    這話一出口,周憲海和唐禾都愣住了,周景維繼續開口:


    “到底是真介意阮想,還是我們不敢承認青檸的錯誤,把阮家當替罪羊,自己好心安理得,你們自己心裏清楚。”


    “你,你……。”周憲海和唐禾被懟得無話可說。


    周景維隨便把手裏的繃帶繞了兩圈,他本就不是逆來順受的人,這幾年當真是為了顧忌唐禾身體斂著性子,到了今天,才算是真的為自己爭了一回,


    “爸,媽,我對阮想到底感情有多深,你們心裏也清楚,既然我能選擇和她重新開始,就沒想著再會分開了。”


    “我和她是不會變的,現實就是這樣,你們倆,自己心裏想辦法去接受吧,想開點,別為難自己。”


    周憲海和唐禾簡直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自己的兒子嘴裏說出來的,兩個人被氣得血壓都要升高了。


    周景維雖然有心將話說開,但是口角之爭屬實沒勁,就也不願再和他們言語上爭鋒相對下去,到這裏,就行了。


    他收斂了戾氣,語氣盡量平和,


    “爸媽,我知道你們生氣,一下兩下不會原諒我,也不願見我,那我最近就不回來了,你們倆好好照顧自己身體。”


    語閉,就準備離開,才跨出後院,就聽見周憲海道:


    “今天要是出了這個大門,你就永遠不要回來了。”


    放狠話,誰都會,周景維知道周憲海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否則也不會到今日這個地位。兩人的衝突,更多的是周憲海覺得自己的父權受到挑戰而產生震怒。


    知子莫若父,反過來也是一樣,血緣關係擺在這裏,怎麽可能被一兩句話就給割裂開,他並不怕,時間長了,總有低頭的那一方。


    至於他更擔心的唐禾,有了今天這場鬧劇,周憲海會比他更上心去照顧唐禾。


    他今日的所做所為,在世俗眼裏,幾乎稱得上是不孝,非君子所為。可是,麵對一顆真心,他卻是坦然和無愧的。


    於是周景維基本是沒有停頓的直接離開了周家別墅,這並非牢籠,可他卻終於學會了掙脫鐐銬。


    周景維自己開著車,車速很快,隨便亂綁的繃帶上,已經滲出點點血跡,他毫不在乎,隻覺興奮。


    有一種痛快,似乎要衝破他的肉體,給他指引。


    他要去的隻有一個地方,那就是有阮想的地方。


    第73章 大腦發昏


    水蘭庭裏,周景維白天告訴過阮想他大概率晚上不回來了。


    阮想從下午開始,心裏時不時升上一股不安,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這種心緒不寧,總覺得要有什麽事情發生似的。


    天色暗下來,她正和叢安通著視頻,聽見院子裏停車聲,於是匆匆掛了電話,下一秒,周景維就出現在門口。


    房子裏的燈光,足夠讓阮想一秒鍾之內發現周景維臉上端倪,男人半張臉略有紅腫,嘴角也似乎有傷。


    她趕忙起身跑過去,語氣焦急,“你怎麽了?”


    周景維卻並不在意這點破相,見阮像跑過來,直接笑著伸出胳膊,把人緊緊擁在懷裏。


    阮想摟住他的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周景維真的很不正常。


    沒抱一會兒,阮想就掙脫了他的懷抱,


    “讓我看看你的臉,……”


    話說一半,目光低垂時,才注意對方的垂下的手,繃帶上的血跡很是明顯。


    “你的手,”


    周景維攬住阮想的肩膀,帶著人往客廳走,阮想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她真的很著急。


    兩人坐在沙發上,周景維就還隻是笑,阮想皺著眉,有些氣急敗壞,


    “是誰敢傷你成這樣?”


    阮想自己問完,腦子裏一下子反應過來了,敢這樣對周景維的,這世上能有幾個?


    她抬起眸子,望著周景維的眼睛,聲音略微顫抖,


    “你告訴他們了?”


    周景維用未受傷的手,撫摸著阮想的頭頂,眼裏全是溫柔,


    “想想。”周景維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要如何表達。


    讓唐禾和周憲海知道他們在一起,又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而是他本身就該早早做的。


    人向來是矛盾集合的產物,於阮想而言,周景維願意為了她和父母攤牌,她該是高興,但是周景維傷痕累累的樣子,她實在是沒有一絲喜悅。


    她心裏全是止不住的酸楚,撇下周景維,站起來去櫃子裏找醫藥箱,拿到手後,返回坐在地毯上,給周景維的手重新包紮。


    繃帶一層層解開後,長而深的刀口血淋淋的出現在阮想麵前,已幹涸的血跡變成暗紅色殘留在傷口周圍。


    阮想瞬間抬頭去看周景維,虎毒不食子,他的家人怎麽又能下這麽狠的心。


    兩人都沒有說話,她屏著呼吸,用雙氧水把周圍清洗幹淨,抹了碘伏消毒,最後再用紗布纏著綁好。


    緊接著處理他臉上的傷,阮想用棉簽擦著男人嘴角的傷口,四目相對,冷不丁道:


    “你覺得值嗎?”


    阮想通紅的眼眶,周景維看在眼裏,她心疼他,在乎他,他該感到滿足,可是她不該問值不值。


    以往的經曆太過慘烈,他害怕舊事重演,失去的滋味太過痛苦,男人的眼裏染上一絲鋒利,他伸出手輕輕的放在阮想的頸邊,


    “你要是敢說一句分手的話,我馬上掐死你。”


    阮想不吃他這一套,脖子往前伸了伸,眼雖紅著,開口又是挑釁,


    “來來來,趕緊,馬上,敢威脅我?”


    周景維瞬間笑出聲,屋子裏沉重的氣壓終於消散,他的手往上移,放到阮想的側臉,細細撫摸。


    是啊,他為了她死都可以,又怎麽忍心傷害她。


    阮想幫周景維處理完傷口,把藥品這些往盒子裏收,她頭一遍胡亂堆放,盒子關不住,於是她又全部取出來,仔細擺放。


    “你戶口本自己拿著對吧。”


    阮想心思在藥箱裏,“嗯”了一聲。


    “那我們明天去領證吧。”


    阮想聽不出真假,她合上蓋住藥箱,扭過身子回頭看他,男人目光炯炯,不是玩笑話。


    在此時,阮想才察覺到周景維身上,有股人來瘋的特質。


    她隱約感受到,周景維這晚興奮的情緒下反而是悲涼的底色,他父母如此對他,他怎麽可能沒有一點點傷心和失望。


    他骨子裏的逆反,讓他忍不住一條路走到黑,他們不願意,又能耐他何?


    可是阮想,並不希望周景維因為和她的關係,而和父母的關係一降再降,那樣隻會加重她心裏的負擔。


    她也會去奢求大團圓的完美結局,所以,他們不要一開始就走的太極端。


    “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可是,我們不用這麽著急的。”


    阮想試圖讓周景維冷靜下來。


    “你不願意?”


    “我沒有不願意。”


    “那你為什麽說不著急。”


    周景維似乎有些偏執了。


    可是阮想也不是輕易能被動搖的人,她也有她的堅持,於是竭力冷靜的去說服周景維。


    “第一,我和你匆匆忙忙領證,隻會讓你和叔叔阿姨的關係,雪上加霜,這不是我的初衷,也不是你的目的,我想要的是能得到認可和祝福的感情。”


    “第二,剛才我就勉強算你是求婚,可是,鮮花,戒指,一個都沒有,我雖然不是個非常追求浪漫和儀式感的人,但是,也不能什麽都沒有。”


    “這兩條理由,能說服你嗎?”


    周景維聽了,有些目瞪口呆,雖然“求婚”被無情拒絕,但他也同樣無法反駁。


    在和阮想如此理性的狀態麵前對比,他也才意識到,自己今晚,著實是失控了。


    他就像是害怕被搶走玩具的小孩,迫不及待的要把每件東西全部摟過來,死死抱住,牢牢的占為己有。


    “對不起,今晚是我發昏,沒有考慮你的感受。”


    他的眼神裏充滿歉意,阮想看著,想起了網上說的成年人的勾引法則:


    變成貓,變成虎,變成被雨淋濕的狗狗。


    今夜受傷的周景維,和被雨淋濕的狗狗,沒有兩樣。


    第74章 憑什麽?


    兩人領證的事,表麵上算是被擱置了,但是在周景維心裏卻種下了種子。


    阮想提出的兩個理由,雖然第一個還需循序漸進,但是不耽誤第二個開始準備。


    新的婚房、定製鑽戒這些,從計劃到成品,是需要一段時間,他也隨之將這些趕緊提上日程。


    周景維前段時間把精力都放在了照顧唐禾身上,不可避免的忽略了阮想,最近他也是有意識彌補之前的冷落。


    想著能一起出去旅遊度假幾天,但是工作原因,各自的日程安排又對不上,就也隻能是周末在燕城或者附近走走。


    臨近暑期,一葉美術館要上新展,周景維想著和阮想一起去看看,這都快半年了,總得給他個一起逛美術館的機會吧。


    畢竟這案子,可是他們重續前緣的開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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