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我大概能猜到一點點你傷心的點,我僅僅是以我自己的內心的想法舉個例子。”


    “周景維那樣的人,如果單純的隻是想要孩子,傳宗接代,那他的孩子,應該不會隻有叢安一個,對吧。”


    “我覺得你在pua我,清明。”阮想假裝開玩笑。


    吳清明立馬伸出手作投降狀,


    “okok,我不多說了。”


    但他還是又再說了一句,


    “你該相信自己的,你當年說我來倫敦學畫畫,是漂洋過海來尋找到我的月亮,但是,你自己也是月亮啊。”


    獨一無二的,我心之向往的。


    太陽完全落下去了,下山的小火車就要抵達。


    在阮想還要說什麽的時候,吳清明上前一步,輕輕擁抱了阮想一下,趁她還沒有做出反應,就放開了。


    “我走了。”


    他沒再回頭看阮想,直接上了火車。阮想站在原地,看走進車廂的他。


    吳清明還是沒有忍住,去看了阮想,兩個隔著玻璃對視,阮想先笑了,對他揮了揮手,說再見。


    吳清明沒有朝她揮手,卻是手指了指她身後,示意她朝後去看。


    阮想沒有過多考慮,就照指示轉回身去看,她抬頭。


    沾染了墨色的天空,月亮已經升起,清冷美奐,懸於天際。


    第102章 康複


    阮想從住院到康複出院,一共花費了十個月時間。


    雖然醫生還是很謹慎叮囑,階段性的康複,並非一勞永逸的事情,她還是需要時常關注自己的心理狀況。


    但此時對於阮想來說,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新生。


    她至少在這段時間更深刻體會一個道理,做凡事不要太瞻前顧後,要享受當下的時光。


    以及,要接受,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愛子女,某種關係給予的身份,不該是枷鎖和束縛,最後反而禁錮了她。


    就在周景維收拾行李,正準備考慮要不要帶阮叢安一起去瑞士接阮想的時候,阮想打了電話過來。


    “把你放在我周圍的人撤走好嗎?我後麵的日子,不想被人跟著。”


    周景維在臥室裏,能看到坐在客廳正玩耍的阮叢安,他上前,輕輕把臥室的門關住,


    “你,還不打算回來嗎?”他問得小心翼翼。


    阮想同樣收拾著自己的行李,擇日離開醫院。


    “會回來的,但不是現在,我還有幾件自己的事要做。”


    “你還想要幹什麽,我可以陪你一起的。”


    即使他已明白阮想的計劃裏沒有他,但他還是試圖商量。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記得把我身邊的人撤走。”


    阮想很堅定。


    周景維知道沒有收拾行李的必要了,他坐在床邊,手持電話,


    “至少留兩個人,可以保護你的安全,想想。”


    他說完,阮想沒有給予回應。


    電話還沒有掛斷,兩人在這段沉默裏,互相對峙著。


    良久,還是周景維先敗下陣來。


    “好,我讓他們都離開,不再跟著你,但是,你得讓我知道你去了哪兒,安不安全?”


    阮想同樣坐在自己的床邊,看著窗外的風景。


    雖然遠處的山與雲她已經看了十個月的光景,但每次的抬眸,還是會給她帶來驚豔,是該找個機會,讓他們也過來看看的。


    “我會每個禮拜給你打一次電話的,其他的,還請你尊重我。”


    阮想用了“尊重”這兩個字,堵得周景維幾乎啞口無言,


    “好,我尊重你的一切。”


    通話結束後,周景維心裏空落落的,希冀了很久的見麵這件事,就像是一顆七彩泡泡。


    他每天看見這顆泡泡變的越來越大,越來越夢幻,他以為是能讓阮想一同看見這顆泡泡的。


    結果,泡泡碎了。


    他無意中一聲聲地歎息著。


    “砰,砰,砰。”


    力道很輕的敲門聲。


    “進。”


    他知道是叢安。


    阮叢安躡手躡腳的走進來,小孩子還不太明白強顏歡笑這個詞,隻是看著周景維的臉色,似乎不是很開心,和早上那種無聲的興奮,完全不同。


    “是媽媽的電話嗎?”


    “是媽媽的電話。”


    周景維沒有否認。


    阮叢安擠了過來,周景維順勢將他抱在自己腿上。


    “那媽媽今天怎麽不和我通話啊。”


    他去看已經黑了屏的手機,小小的人,大大的怨氣。


    周景維看著下半張臉和阮想相似的臉,順毛一樣摸了摸叢安的頭,解釋道:


    “我剛才以為你睡著了,告訴媽媽,媽媽怕打擾你睡覺長身體,所以就沒和你說話。”


    阮叢安勉強信了,不過他又看見了地上的行李箱,


    “你要出去嗎?”


    時至今日,阮叢安的稱呼也沒改過來。


    周景維卻早已明白叢安的心事,所以也從未計較,或者逼迫他改稱呼。


    “不出去,隻是整理一下箱子的東西。”


    “媽媽什麽時候回來啊,你不是說很快回來嗎?”


    阮叢安癟了癟嘴,然後又道:


    “我好想媽媽啊。”


    如果說,阮想教會了阮叢安善良和友愛,那麽和周景維這將近一年相處的日子,他又學會到了勇敢和堅強。


    阮叢安嘴裏說著想念,但忍住了哭泣。


    周景維把坐在他腿上的叢安往懷裏抱了抱,輕拍著他的後背道:


    “媽媽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叢安也不希望媽媽身體在還不舒服的情況下,舟車勞頓,坐好長時間的飛機,回來看我們,對嗎?”


    阮叢安頭埋在周景維的胸前,點了點頭,甕聲甕氣道:


    “叢安知道,叢安沒有怪媽媽。”


    晚上唐禾過來了一趟,她再確認一下,周景維要不要帶叢安一起去瑞士。


    如果不帶的話,叢安這段日子,她照顧著剛好,也隨了她的心願。


    “我和叢安都不去了,想想還有點事情要忙。”周景維把衣服往櫃子裏放。


    唐禾自從知道叢安的存在後,就從未再說過一句阮想的不好,尤其得知阮想得了抑鬱症,才明白到,他們周家這數年帶給阮想的壓力和痛苦。


    於是和薑家,也不那麽頻繁來往了。


    就是碰見了,她也會一直故意說自己現在一天享受天倫之樂了,孫子叢安好可愛,長相性格都隨了他父母。


    這種行為,對於薑家來說,有些不公平,但沒辦法,誰讓孫子魅力大呢。


    不過道理都懂,但是,人在不經曆的情況下,很難做到感同身受,有時未免會坐著說話不腰疼。


    “你不是說她都要康複出院了嗎,還不回來,叢安那麽想她,她一個當媽嗎的,就不會心疼嗎?”


    周景維把最後一件衣服掛好後,櫃門關上,發出不小的聲音。


    唐禾不滿周景維的反應,“阮想還不是你媳婦呢,又開始和我對著幹是吧。”


    周景維冷著臉,嚴肅道:


    “想想,先是她自己,然後才是叢安的母親,不是誰的附屬。媽,您也不希望您自己的價值,是通過兒女和丈夫來體現的吧。”


    “而且,您總不至於今日,還覺得要感恩戴德的是阮想吧。”


    周景維停頓了一下,繼續說:


    “不是的,該感恩戴德的,是我,是我周景維”


    “剛才的話,類似的,您以後再也不要說出來,就是有想法,也請您死死的癟在心裏,一個字都別往外說。”


    唐禾見周景維如此堅定的維護阮想,心裏有些發酸,但還不至於生氣,於是難得語氣愧疚,妥協道:


    “知道了,我剛才就是隨口一說,不會再這樣了。”


    第103章 波士頓


    等待飛機起飛時,阮想坐在座位上,麵前的桌板上,隻放了那本畫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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