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紹宗動作熟練又利落地給她弄幹淨,然後摸摸小小孩的頭:“去玩吧。”


    “陸團長,這裏,還有人等著你幫忙呢。”蘇魚說完,自己卻先忍不住笑出聲。


    陸紹宗一笑,倒是很聽話,洗幹淨手帕回來說:“伸手。”


    蘇魚邊笑邊伸手:“嗯,擦得很幹淨,辛苦陸團長了哈哈哈。”


    陸紹宗縱容地看著她,把媳婦收拾幹淨,才幫著一塊收拾飯後碗筷,今晚桌上的碗碟被吃得幹幹淨淨,所有湯汁最後都被大家夥用來拌飯,所以清洗工作很是方便快速。


    大人們在家裏忙忙碌碌,小孩子們填飽小肚子一溜煙又跑出去耍,家裏人多,活兒一分,唰唰唰就能弄完,大家也不走,都留在蘇阿爺蘇阿奶住的房子裏閑聊,像蘇魚和蘇小鳥這樣不常在老家而在外麵工作的人,是被拉出來聊的最多的對象。


    說到蘇魚的,主要就是說小孩,誰讓她現在有陸安寧小豆丁,肚子裏還懷著一胎呢,陸紹宗工作特殊,倒是不好談,蘇家人很有分寸,知道軍人任務都是要保密的。


    蘇魚一家是被提及最少的,其他人就慘了,沒結婚的被長輩催找對象,有對象的催生娃,生了一胎的催生二胎,總之,這就是家長們最喜歡提及的話題,過年必備項目之一!


    蘇魚後麵靠著陸紹宗,所以她歪頭小聲說:“幸好有肚子裏這個寶貝,不然我今天也是被催生的一員。”


    陸紹宗深有體會,沒結婚之前,他就是被催結婚的“老大難”。


    “小鳥,你呢,你工作穩定,春春現在也養得好好的,你也找一個對象?總不能一直這麽單著,有個人和你一起養春春,你壓力也小。”突然,蘇二伯娘說話了。


    大家頓時安靜下來,看著蘇小鳥。


    蘇魚下意識握緊陸紹宗的手,這點力氣對陸紹宗跟撓癢癢一樣,他默不作聲,但大拇指腹卻輕撫蘇魚手背。


    蘇魚恍然,對陸紹宗笑笑,表示自己沒事。


    好吧,這年代觀念就這樣,蘇魚覺得她不必那麽操心,她也不必替人做這樣關乎人生大事的決定,蘇小鳥不是未成年人,她是一個成年人。


    蘇小鳥:“媽,我現在這樣就挺好,這事不急。”


    蘇二伯娘搖頭歎氣,想說些什麽,但大過年的,大家都在,不好繼續往下說,擾得大家不得安生,隻得按耐下來。


    很快,又熱鬧起來,仿佛剛才的小插曲不存在。


    等家裏的娃在外麵耍夠,回到家來,大人們又開始派利是錢,不同未來各種各樣精致的紅包,現在大家直接給錢,也有用紅紙包錢,心意都在這一行動裏了。


    蘇魚也是用紅紙,都是她和李琳商量好後,兩母女一塊做的,錢不多,小孩們一人一毛,一毛錢已經是個大紅包,現在幾乎都是一分錢紅包,蘇魚小時候收到的多是一分利是錢。


    小安寧在屋裏轉一圈,回到爸媽身邊時,衣服的兜兜被塞滿紅包,兩隻小手同樣如此,因為太多,她不得不全部抱在懷裏,興奮得整張圓臉蛋紅撲撲的,像個紅蘋果。


    蘇魚:“今晚都給你放到枕頭邊。”


    “好!”小小孩眼睛閃閃發亮,她第一次收到這麽多這麽多紅包,好棒!


    蘇魚陸紹宗都被小安寧這副模樣萌到了,當爸媽的不約而同伸出手,摸摸頭發,揉揉小手,滿足極了——我家娃真可愛!


    大年初一,蘇魚陸紹宗帶著安寧出門拜訪村裏的親戚,第一站當然是蘇魚大爺爺,安寧有被帶來過蘇大爺爺家,她那時太小,不記人,但安寧膽子大,一見蘇大爺爺便甜蜜蜜喊祖祖,一老一少立刻你問我答起來,是小安寧問,蘇大爺爺大,兩人和樂融融,蘇魚和陸紹宗反倒成了陪襯。


    臨走之前,小安寧得了蘇大爺爺一個大紅包,喜得小小孩說會把大紅包放在枕頭邊,陪她一塊睡覺覺,逗得蘇魚噗嗤噗嗤直笑。


    接下來,一家三口加上肚子裏還沒出生的一塊在村裏溜達,親近的長輩一一拜訪,小安寧也得到了一個又一個紅包,當然,留在家裏接待客人的蘇季華李琳同樣會把蘇魚陸紹宗那一份紅包給上門要利是錢的小孩。


    完成拜訪任務,蘇魚陸紹宗還很有興致地帶著小安寧去看他們兩人結婚時走過的路線,也是今天老天爺賞臉,雖然冷,但不下雨不刮風,一家人穿得厚實暖和,小安寧穿著紅色羽絨服,一點也不冷。


    蘇魚忽然說:“感覺我們結婚像是在昨天一樣。”


    陸紹宗平日在外冷峻的眉眼柔和下來,他笑著看向在地上倒騰著小短腿蹦蹦躂躂的小安寧:“媳婦,證據擺在眼前。”


    蘇魚一愣,繼而哈哈哈大笑:“是啊,好大的證據哈哈哈~”


    小安寧疑惑看過來,大大的圓眼睛裏是大大的問號:“媽媽?”


    蘇魚揉揉眼角笑出來的淚水:“媽媽看到安寧這麽可愛,太高興了,所以忍不住大笑噗~”


    小安寧不知緣由,跟著咯咯咯笑。


    蘇魚捂住心口:這是誰家的小可愛啊?我家的,那沒問題了!


    小安寧惦記著哥哥姐姐,便說要回家找他們玩,當爸媽的自然應了她這小小要求,安寧這麽可愛,誰會舍得拒絕她呢?


    一到家,小安寧就找著大部隊,跟著家裏一群娃,跑了。


    “蘇魚同誌,好久不見,新年好。”


    蘇魚看到突然出現在家裏的霍書明,愣了一秒:“霍同誌,新年好。”


    霍書明是來給蘇阿爺蘇阿奶拜新年的,而且他對象曹童也和他一起,曹童長相很是清秀,眉毛細長但和著她的眼睛一起,給人一種十分堅毅的感覺,霍曹兩人坐在一起,給人一種很是般配的感覺。


    蘇魚不關注霍曹二人,但她從林小文那裏知道霍曹二人不少事情,說起來,林小文曾經對蘇魚剖白心跡,承認自己確實對霍書明有過好感,但因為霍書明堅定要娶曹童,林小文很快放棄,畢竟那點好感確實很淺薄,霍書明後來知道因為他的事情還給林小文造成不好的影響,給林小文寫信誠懇道歉。


    其實這事不怪霍書明林小文任何一方,但兩家家長執意讓兩人相親,林小文無力反抗家長,霍書明反抗了,直接拋下一切,跑來找曹童,蘇魚聽林小文說,因為霍書明堅持,霍家不得不認了曹童這個兒媳婦。


    霍書明曹童兩人看起來是幸福的,蘇魚不由想起在軍區的林小文,林小文和李大河兩人已經處了對象,而且兩邊家長挺樂見其成的。


    有霍書明介紹,蘇魚正式和曹童認識,曹童很禮貌,說話聲音好聽,話很少但很會說話,人姑娘真的挺好,難怪才子霍書明會這麽喜歡她,哦,才子這一稱呼是從大院聽來的一些八卦,因為霍書明文采很好,寫得一手好文章。


    “你會不會覺得無聊?”送走訪客,回到自家臥室,蘇魚抱住陸紹宗精瘦的腰,又忍不住摸了又摸。


    陸紹宗被摸得身心發癢,不得不按住她的小手:“不會,我能看你看一天。”


    蘇魚挑眉找茬:“隻是一天?”


    陸紹宗都被練出來了,自然而然說:“看你看一輩子都不膩。”


    “哼哼,算你過關。”蘇魚嘴硬地哼哼唧唧。


    “不是說困了?”陸紹宗把人抱到床上。


    蘇魚拉住他的手:“不準走,你陪我睡。”


    陸紹宗:“好。”


    於是,在外麵玩瘋了的陸安寧找回家來,等待她的就是在溫暖被窩裏甜蜜入睡的爸媽,還不等她做啥,李琳眼疾手快把這個小寶貝抱走了。


    第128章


    七七年就這樣邁著朝氣蓬勃的步伐朝蘇魚走來。


    “已經是新的一年了啊。”蘇魚突然發出這樣的感慨, 不知不覺,幾年時間過去,今年年底即將迎來巨變,她有種不真實感。


    陸紹宗把行李放好, 聽到蘇魚這一聲感歎, 笑問:“怎麽了?”


    蘇魚搖頭:“沒, 覺得時間過得挺快。”


    陸紹宗扶著蘇魚:“新的一年,咱家又來個小的, 到時候會更熱鬧。”


    蘇魚:“這倒是。”


    兩人默契地低頭, 果然看到紅通通小團子陸安寧蹦躂得歡, 小小孩舍不得離開老家, 正一個一個跟長輩撒嬌呢, 一歲多的小孩,無師自通端水大師這一高端技術, 一點也不可小覷。


    蘇魚小聲:“閨女這一點挺像我的。”


    陸紹宗想象蘇魚小時候跟安寧這樣哄長輩,不由露出個笑來:“肯定很可愛。”


    蘇魚:“咳……”


    終於和長輩還有哥哥姐姐約定好下次回來玩兒的陸安寧心滿意足地過來牽蘇魚陸紹宗的手,胖乎乎的小爪一邊一個, 軟乎乎的, 說話聲音也是萌噠噠:“爸爸,媽媽,回家,下次, 回來~”


    蘇魚和陸紹宗相視一笑, 又很有默契地低頭看著他們的小寶貝, 齊聲:“好。”


    陸安寧咧著小嘴, 露出小小的米牙:“爸爸媽媽, 抓緊啊, 我想,蕩秋千~”


    轉眼,幾年後,又長大幾歲的陸安寧早已升職成姐姐,而她兩隻手牽著的人換成了雙胞胎弟弟陸安恒陸安遠,是的,陸安恒陸安遠是一對同卵雙胞胎兄弟,當年蘇魚一家會部隊後沒多久,她的肚子比懷第一胎時大了不少,一到醫院檢查,才確定是雙胞胎。


    蘇魚陸紹宗都擔心過不好生,但恒遠兄弟倆倒是跟安寧一模一樣,在她肚子裏時乖乖巧巧,等到會爬之後,調皮搗蛋的本性逐漸開始顯露,好在,陸安寧不愧是大姐,牢牢壓著兄弟倆,這不,小哥倆雖然還想繼續玩兒,卻乖乖被陸安寧抓著小手,三姐弟這會兒要回家呢。


    陸安寧:“小恒小遠,抓緊啦,咱回家吃飯。”


    陸安恒陸安遠在大姐麵前一向是乖寶寶:“好!”


    陸安寧擰著小眉頭,左看看大弟小恒,右看看小弟小遠,一個兩個都是渾身髒兮兮的泥猴,一邊走路,一邊身上還能掉落沙子。


    陸安寧想了想,停下來說:“回家之前先抖幹淨你們身上的沙子灰塵。”


    聽姐姐話的雙胞胎小弟伸著自己胖乎乎的小短手拍拍拍,但三歲小孩子嘛,哪能把自己收拾幹淨,手腳還沒那麽利索呢,陸安寧看不過去,隻能自己最後幫忙完工:“好了,再拍下去也拍不出沙子了,回家吧。”


    “哦!”陸安恒陸安遠一聽,齊刷刷邁開小短腿,噔噔噔往回家的路跑去。


    陸安寧叉腰搖頭。


    “奶奶!爺爺!我回來啦!”也許因為是雙胞胎,陸安恒陸安遠這一對小兄弟有時候都像是知道對方會說什麽一樣。


    “哎!”陳秀靜頭上的白發比幾年前多了一些,但人精神麵貌卻依然很好,一雙眼睛仍然充滿光彩,身邊有孫子孫女陪伴,她如今還能為幾乎奉獻了一生的醫療事業奮鬥,精神頭一點也不比小年輕差。


    陸義平對著子女是一位嚴肅的父親,在孫子孫女麵前卻和藹可親:“回來了,爺爺帶你們洗手洗臉。”


    小哥倆立刻顛顛地跑去牽爺爺的手,爺孫三人快快樂樂洗手去。


    “奶奶,我爸真能調來首都?”陸安寧睜著大眼睛,巴巴地望著陳秀靜。


    三個娃現在跟著爺爺奶奶住在幹休所,陸義平陳秀靜退休後就搬進幹休所,他們的老戰友基本都在這裏,生活安全方便,所以蘇魚很放心把三個娃交給陸父陸母,不是她不想把孩子帶在身邊,而是她在恢複高考後考上首都大學忙於學業,陸紹宗這幾年被調到更南邊,而不是調來首都一家團聚,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南邊邊境情況複雜,還曾經發生戰爭,陸紹宗主動要求上戰場……


    正如陸紹宗支持蘇魚考大學和一切未來規劃一樣,蘇魚盡管擔憂又舍不得,還是把人送到他心心念念的地方,幸好,雖然那邊仍有衝突,卻已經沒大的問題,陸紹宗也平安從戰場回來,受了重傷卻並不致命,但那年卻把蘇魚嚇得夠嗆,立刻向學校請假,坐火車南下,直到在醫院親眼確認陸紹宗無性命之憂才放心,心一放鬆,蘇魚眼淚嘩啦直掉,把陸紹宗也嚇了個夠嗆。


    蘇魚一般不哭,那次卻哭得停不下來,陸紹宗很自責,但他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那樣做,他得對得起身上這一身軍裝。


    蘇魚待在那邊軍區醫院照顧陸紹宗知道人痊愈,才願意回來,這一道別,兩人又很少見麵,蘇魚回首都大學狂補落下的課程,陸紹宗仍然待在南邊,直到現在。


    陳秀靜問陸安寧:“你爸還不確定調回首都,你從哪裏知道的消息?”


    陸安寧不好意思吐吐舌頭:“我不小心聽到宋奶奶她們說話,宋奶奶說到宋叔叔才提起爸爸的。”


    原來是吳鳳珍,吳鳳珍那麽著緊宋清榮的前途,肯定會到處打聽相關消息,陳秀靜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陸安寧有點點失望,噘著嘴說:“爸爸這麽久不回來,小恒小遠都不記得爸爸了。”


    陳秀靜哭笑不得,愛憐地伸手攬住安寧,摸摸她的頭發:“過年那會兒不是帶你們去看你們爸爸了,小恒小遠記性好著呢,下次見著人,絕對會跟過年那樣見人就攀著大腿往上爬。”


    想到過年蘇魚那會帶著全家大小坐火車去部隊和兒子一塊過年,陳秀靜真是笑得合不攏嘴,小恒小遠真是兩個小活寶!


    “明天周末,媽媽今天能放學回家了。”陸安寧擺著白乎乎的手指頭數。


    陳秀靜笑著點頭:“對,小魚今天回來,咱們呢,先填飽肚子先。”


    陸安寧摸著肚子,連連點頭:“吃完飯,我還想吃外公寄來的果脯。”


    “我也要果脯!”陸安恒耳朵很靈,一邊甩著手上的水,一邊急急說。


    陸安遠更加幹脆,洗到一半的手都不洗了,隻記得好吃又甜滋滋的果脯:“我要吃一大把!”


    “行行行,都行,趕緊洗完手,擦幹水,不然哪,果脯我們吃了。”陳秀靜此話一出,小哥倆頓時變成乖寶寶,洗手的繼續洗另一半不幹淨的,一個趕緊拿著毛巾捂手上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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