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發生的事情太真實,漫長得仿佛真的把婚後那四年一點點經曆了一遍,完全不像是一場夢境。


    可為什麽,夜皇在那長達四年的時間裏,幾乎很少出現?


    “姝兒。”夜容煊仔細地給她捏腿,間或抬頭看她一眼,“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


    晏姝回神:“沒有。”


    這會兒她心情好得很,從未有過的好。


    晏姝把茶盞擱在一旁,沉吟須臾:“連武王都對攝政王忌憚不已,皇上暫時別跟他正麵接觸,隻當他不存在即可。”


    夜容煊點頭:“聽姝兒的。”


    晏姝望著他:“皇上今天雖然表現得不盡如人意,但總體來說,還算讓我滿意。”


    夜容煊神色微緊,緩緩苦笑:“朕到底還是有些定力不足,被武王氣得心肝疼,便沒辦法一直維持理智。”


    提到武王,夜容煊心情便像是蒙上了一層陰霾,糟糕透頂。


    再想到今日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他被武王謾罵羞辱,晏姝卻無動於衷,絲毫沒有維護他,夜容煊心裏就更覺得惱火。


    “本宮不想跟武王逞口舌之快。”晏姝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夜容煊心裏的想法,語氣幽深難測,“但他今日當眾挑釁的行為,依然需要受到一些教訓。”


    夜容煊沉默片刻,臉色緩和了一些:“姝兒說得對。”


    頓了頓,夜容煊試探地看向晏姝:“晏雪,真的要送她出宮去剃度?”


    “皇上覺得呢?”


    夜容煊想了想,緩緩點頭:“這樣也好,免得以後再生出不切實際的想法。”


    送出去反而安全,不必再忍受晏姝時不時地找茬。


    夜容煊會找機會跟她好好說一說,等以後大權在握,他這個皇帝萬事都能自己做主了,一定會把她接回來,許以皇後之位。


    隻是需要她耐心等待一段時間。


    “本宮若不知她懷的孩子是皇上的,自該送她常伴青燈古佛,但她的清白身子既然已給了皇上,再把她送出去就有些不太合適。”


    夜容煊神色微緊:“姝兒?”


    “皇上不必緊張。”晏姝麵無表情地看他一眼,“本宮既然已不跟你計較,就不會把這件事遷怒到晏雪身上。”


    夜容煊默了默:“嗯。”


    “在宮裏辟一處清靜之地,讓她好好靜修吧。”晏姝語氣淡淡,“真把她送出去,反倒對皇上不好。”


    哪怕夜容煊沒那本事繼續跟晏雪私通,也沒機會與她舊情複燃,可晏姝依然不想讓他如願。


    她就是要讓他整日提心吊膽,惶惶不安,讓他活得跟驚弓之鳥似的,每天都生活在恐懼之中。


    怕的事情多了,就容易出錯,出的錯多了,自然而然會得到教訓。


    晏姝垂眸,仔細端詳著自己的手。


    她是個有仇報仇有怨抱怨的人,不會無緣無故遷怒,夜容煊在她死後打了她多少耳光,她加倍還回來即可,不會多討。


    等她發泄了不滿,再考慮是給他留個全屍,還是直接送去淨身房,讓他做個太監?


    一國之君被閹成為太監……大概是開天辟地以來最稀罕的一件事兒吧。


    或許可以試試。


    想到這裏,晏姝輕歎一口氣。


    前世雖然冷清自持,但她到底是柔軟善良的性子,不但一心為他籌謀,對待其他人也都能寬容大度。


    然而她的善良和包容全部葬送在了他的手裏。


    這一世她變得心黑又手辣,完全是因為夜容煊而起。


    所以他理所當然應該承受她心狠手辣的結果。


    第63章 蠢而不自知


    這晚夜容煊沒再歇在西暖閣。


    臉上的腫印已經完全消了下去,清俊容顏恢複如常,沒理由繼續留在這裏。


    在鳳儀宮用了晚膳之後,夜容煊回了自己的寢宮。


    禦輦停下之際,他看向站在禦乾宮外當值的幾個禦林軍,目光微頓,其中一人麵孔無比的熟悉,熟悉到讓他覺得驚訝。


    夜容煊從禦輦上走下來:“鍾奕安。”


    正在換值的鍾奕安轉頭看見帝王鑾駕,疾步而來,單膝跪下:“參見皇上。”


    真的是他。


    夜容煊目光落在鍾奕安頭頂,沉默了片刻。


    他對鍾奕安印象不是很好。


    在他那段悲慘的幼年記憶中,所有的皇子和皇親國戚家的孩子都是欺負過他的惡霸。


    鍾奕安也不例外。


    夜容煊年紀小的時候,平陽長公主正得盛寵,在所有公主之中她是最顯赫榮華的一個。


    也因此,跟夜容煊年紀相仿的鍾奕安就成了所有人捧在掌心的寵兒。


    他跟皇子們的關係自然十分要好。


    比起皇子,鍾奕安當年甚至更得皇帝喜愛。


    武王欺負夜容煊時,鍾奕安雖不是每次都在場,但隻要他在場的時候,諷刺、譏笑、動手絕不會缺他一個。


    夜容煊對他印象之深刻隻稍稍遜於武王。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


    公主府出來的兒子再怎麽得寵,那份寵愛卻無權力交接。


    先帝一死,失去了庇護。


    沒有權力作為支撐的榮華顯赫就像海市蜃樓,隨時有破裂的可能。


    而夜容煊如今卻成了高高在上的天子,一個暫無實權卻早晚會掌生殺大權的天子。


    “隨朕進來。”夜容煊收回思緒,抬腳跨進殿門。


    鍾奕安起身,不發一語地跟著走了進去。


    林英給皇帝奉茶之後,就帶人退到了殿外守著,不讓任何人進去打擾皇上。


    夜容煊走到禦案前坐下,隨手抽出一本奏折:“你什麽時候進了禦林軍?”


    “昨日剛剛報到。”鍾奕安道,“是皇後的意思。”


    夜容煊捏著奏折的手微緊,抬頭看向鍾奕安:“是嗎?”


    “皇後娘娘讓卑職做禦林軍副統領。”鍾奕安說著,目光微抬,“皇上不知此事?”


    夜容煊語氣淡淡:“皇後在朕麵前提起過。”


    鍾奕安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副統領?”夜容煊瞥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


    鍾奕安點頭:“是。”


    “想做正統領嗎?”


    鍾奕安一愣,不解地看向皇帝:“正統領不是晏淩風?”


    “禦林軍是朕的禦林軍。”夜容煊語氣微沉,“晏淩風不能為朕所用,朕隨時可以換人。”


    鍾奕安微默,下意識地想嗤笑。


    禦林軍是先帝的禦林軍,夜容煊這個剛剛登基的皇帝,暫時還沒資格說這句話。


    但夜容煊如今確實是皇帝,這個事實不容忽視。


    “鍾奕安,雖然朕幼時與你有過過節,但我們才是擁有血緣關係的人。”夜容煊語氣平靜,“你的母親是朕的姑姑,我們二人打斷骨頭連著筋。”


    若是幾年前他說這句話,鍾奕安大概會鄙夷地回他一句:“你也配?”


    然而現在他是皇帝,有足夠資格說這句話,聽到這句話的人還要因此感恩戴德,把它當做是恩典。


    鍾奕安臉色微變,當即跪了下來:“卑職幼時莽撞不懂事,多次冒犯皇上,請皇上恕罪。”


    “朕方才說了,我們是親人。”夜容煊強調,“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鍾奕安沉默地垂眸,琢磨著他這句話的意思。


    他不是蠢貨,自然知道皇帝不可能無緣無故說這種話。


    故意提起幼時之事,一來是為了敲打他,二來也是想拉攏他,用他來對付晏淩風?


    當然,皇帝給他許諾的好處則是讓他做禦林軍統領——這是個極大的誘惑。


    雖然正副統領隻一字之差,權力卻是天差地別。


    鍾奕安在心裏權衡利弊,拒絕肯定是不行,因為皇帝到底是皇帝,以後但凡有機會,想要整治他易如反掌。


    順勢答應他更不行。


    鍾奕安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他的武功根本不是晏淩風的對手,在禦林軍中的威信也遠遠及不上晏淩風。


    晏淩風可是先帝親自提拔並委以重任的人,他有心取代他的位置?


    野心太大的下場隻有死路一條。


    何況晏淩風不僅僅是禦林軍統領,他的妹妹還是當今皇後,他的外祖父是丞相。


    他還有一個手握重兵的舅舅和幾位能征善戰的表兄弟。


    鍾奕安確定自己惹不起這些人。


    沉吟片刻,他道:“皇上希望卑職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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