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去。”


    “本宮說了不可能。”晏姝目光平靜,眼底似有寒涼色澤劃過,“貴太妃可以提一個我能答應的要求。”


    貴太妃惱怒:“你護著那個賤種護得跟寶貝似的,本宮提的要求你都不可能答應!”


    “不一定。”


    “……你說什麽?”貴太妃皺眉,不解晏姝的意思。


    晏姝從桌前起身,移駕到鳳榻前坐下:“有些事情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武王出口惡氣,但是讓我去給他賠禮道歉,這絕不可能。”


    大殿上杖打武王是為了維護皇權尊嚴,也是為了立威。


    把人打了再巴巴跑去賠禮道歉?她把自己的臉麵放在腳底踩?


    貴妃太沉默思索著她的話。


    出口惡氣?


    武王被打是因為當眾辱罵皇帝,心裏最恨的自然還是那個皇帝。晏姝之所以下令杖打他,也完全是因為夜容煊而起。


    而且自從夜容煊當上皇帝之後,武王心裏就憋著一股惡氣,始終沒有找到發泄的機會。


    以前他看夜容煊不順眼的時候,都是逮過來就打,現在這口惡氣隻能憋著,憋得差點得了內傷。


    此時晏姝卻說她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貴太妃心裏狐疑,甚至懷疑晏姝又在計劃著什麽陰謀:“你是不是想讓武王落入你的圈套,然後製造一個順理成章的理由把他處死?”


    晏姝佩服她的腦子:“貴太妃想得太多。”


    不過也不怪她想太多。


    她以前護著夜容煊時,確實容不得任何人欺負他。


    可今日不同往日。


    “你這個女人詭計多端,我不小心一點行嗎?”貴太妃冷冷說道,“本宮就是死活想不通,先帝那麽多兒子,個個出身高貴,你眼瞎選了個最低賤的東西——”


    “貴太妃。”晏姝打斷了她的話,“本宮允許你出宮去看看自己的兒子,順便帶句話給他。”


    貴太妃眯眼看著她。


    “本宮與他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並非真心想與他為敵。”晏姝淡道,“但是他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對皇上和皇後大不敬,本宮想饒他都沒有理由。”


    貴太妃不悅:“你——”


    “他有不滿,有怨恨,想發泄,若是沒人看見也就算了。”晏姝淡淡一笑,笑意卻透著幾分涼薄之色,“有人看見了,皇上忍了,本宮忍了,皇族尊嚴何在?帝王之威何在?”


    貴太妃想了想,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要說武王也確實蠢,為什麽非得當著那麽大臣的麵辱罵那個賤種?


    他罵的是賤種嗎?他罵的分明是“皇帝”。


    不管這個位子誰來坐,隻要坐上去了就不能罵,罵不得。


    罵了就是大不敬。


    挨打並不冤。


    貴太妃這般想著,雖覺得晏姝說得有道理,卻是越想心情越陰鬱,目光冷冷看著晏姝:“我真的可以出宮?”


    “當然。”


    “算你識相。”貴太妃甩了甩袖子,起身離開,頭揚得高高的,頗有一種趾高氣昂的姿態。


    “皇後就這麽讓她走了?”青雉皺眉,盯著貴太妃出門時前呼後擁的架勢,“貴太妃太囂張了。”


    “囂張不好麽?”晏姝嘴角微揚,眼底色澤幽深難測,“越是張揚跋扈之人,才越適合做棋子。”


    第70章 慣例是用來打破的


    武王從來不認為他罵的人是皇帝。


    為什麽?


    因為在他心裏,夜容煊始終都是那個出身低賤的賤種,根本不配成為皇帝。


    他認為晏姝瞎了眼才扶持夜容煊,先帝老年昏庸才把皇位傳給夜容煊。


    他心裏憋著一股鬱火,這股鬱火從先皇駕崩一直持續到現在,使他迫不及待地想找到一個發泄口。


    然而因為夜容煊登基之後一直待在宮裏,深宮內院到處都是禦林軍,武王找不到機會,就隻能在宴席和早朝上羞辱謾罵。


    可如此一來,雖自己得到發泄了,暢快了,卻也因此惹下了災禍。


    昨日在護國公府,今日在早朝上,都是因為夜容煊還沒大權在握,否則根本不是一頓杖打的事情,輕則直接杖斃,重則淩遲處死都有可能。


    晏姝打他一頓,就是要讓他明白,皇上怕他,皇後不怕。


    把怒火不滿發泄在皇帝身上,皇帝隻能忍;若把不滿對準皇後,那他隻能多受皮肉之苦。


    武王衝動卻不蠢,自然能想明白其中原因。


    晏姝收回心神:“嚴嬤嬤。”


    “奴婢在。”


    “後宮騰個清靜之地出來,讓晏才人搬過去抄寫經書,敲敲木魚,以後別再出來見人了。”


    “是。”


    午膳之後,鳳儀宮傳出旨意,授丞相府孫女南歌為正三品禦前代詔女史,隨侍皇後左右。


    這道旨意一出,滿朝文武皆驚。


    皇後上午臨朝聽政,午時就授了一個女官在身邊,而且還是丞相家的嫡孫女?


    這是想幹什麽?


    西楚從未出過外女官,南歌雖領了身份,卻無朝服,晏姝命人按著三品官員的規製,給南歌定製兩套女官朝服。


    夜容煊聽到這個消息,馬上坐不住了,急匆匆趕到鳳儀宮:“姝兒。”


    晏姝正在跟司製房討論朝服樣式,見夜容煊匆匆趕來,轉頭看他:“皇上怎麽來了?”


    夜容煊瞥了一眼站在晏姝身側的南歌,壓下心頭不滿,淡淡一笑:“聽說你要授南家嫡女做女官?”


    晏姝嗯了一聲,把選好的款式遞給內廷嬤嬤:“就照著這個樣式做,盡快做好。”


    “是。”司製坊管事嬤嬤領旨告退。


    “懿旨已頒了下去。”晏姝這才轉頭看向夜容煊,“把南歌安排在我身邊,以後做事也方便些。”


    夜容煊在她身側坐下來:“你身邊不是有了青雉和明溪?”


    “青雉和明溪負責宮內事務,跟南歌不衝突。”晏姝語氣淡淡,“再說青雉雖從小在我身邊長大,但到底讀書少了些,管管下麵的宮人們沒問題,問她關於朝事見解,天下大事,她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青雉站在她身側,忍不住點頭:“是啊,奴婢大字不識幾個,給主子端茶遞水還行。若要奴婢關心天下大事,那不是強人所難嗎?”


    夜容煊臉色微變:“所以你的意思是,讓南歌做外女官?”


    外女官是特有的說法,就是區分男子官員和女子官員的區別,但除此之外,都是朝官的意思。


    而宮中通常的女官指的是內女官,隻負責掌管各宮皇後嬪妃們的日常事務,而無權幹涉朝政。


    晏姝平靜地瞥了他一眼,端起茶盞,斂眸啜飲:“我現在跟皇上一起臨朝聽政,身邊有個隨時出入禦書房的女官會方便一些。”


    外女官並非後宮之人,隻要有官銜在身,隨時可以跟隨帝後上朝及入禦書房聽政。


    晏姝要的就是南歌這份“隨時出入”的自由。


    夜容煊心裏生怒,麵上卻浮現猶疑之色:“可西楚從未有過外女官……”


    “現在不就有了嗎?”晏姝淡淡一笑,“西楚還沒有宮女誕下的皇子能登基呢,皇上不也打敗其他皇子,順利登上了皇位?”


    此言一出,夜容煊表情瞬間僵住。


    “何況慣例就是用來打破的。”晏姝似是沒看見夜容煊僵硬的表情,轉頭擱下茶盞,“皇上能破例登基,我能臨朝聽政,不都是我們爭取的結果?”


    若事事遵從規矩,哪來今日夜容煊登基為帝?


    要是武王登基,夜容煊墳頭的草說不定都長得比人還高了。


    晏姝半躺在榻上,慵懶地開口:“皇上給我捏捏腿吧。”


    青雉抿著唇,目光從夜容煊那張極度想發作卻又不得不隱忍的臉上掠過,轉身往外走去:“都出去吧,讓皇上和皇後娘娘單獨待一會兒。”


    “是。”


    南歌淡定地瞥了皇帝一眼,轉身去了東暖閣。


    暖閣裏有藏書,有書案雕椅,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她不需要跟鳳儀宮的宮女一起做事,閑暇時候隻需要在這裏看看書,多了解一些皇後想讓她了解的東西即可。


    寢殿裏,夜容煊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堪堪把陰火壓下去,單膝跪下,貼心地給晏姝捏腿:“怎麽突然想起來要讓南歌進宮做女官?”


    是南相的意思,還是晏姝自己的意思?


    “我開始臨朝聽政,身邊沒個可使喚的人總歸是不方便。”晏姝語氣從容,像是談論一件極為稀鬆平常的事情,“南歌自小讀書,受外祖父親自教導,博學多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與我又是表姐妹,我信得過她。”


    “信得過就要把她安排進宮?”夜容煊心裏惱怒,麵上卻一派溫和笑意,“南姑娘已經十六七歲了吧,到了嫁人年紀。這個時候把她安排進宮,會不會讓南家人以為皇後故意不讓她嫁人?”


    “我確實不太想讓她嫁人。”晏姝淡道,“最近景王一直去南家提親,讓人左右為難。”


    夜容煊心裏一驚:“景王?”


    “嗯。”晏姝嘴角揚起嘲弄弧度,也不知是諷刺夜容煊終於慌亂,還是嘲笑景王司馬昭之心,“目前來說,讓她進宮是最好的安排。”


    夜容煊聞言,眼底劃過一抹冷意。


    景王看來還沒死心,想要通過聯姻的方式拉攏南相?


    他做夢。


    “還是姝兒想得周到。”夜容煊很快揚起一抹溫柔笑意,“景王心術不正,根本配不上南家嫡女,姝兒把南姑娘接進宮,也算是斷了他不切實際的妄念。”


    晏姝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沒再說什麽,徑自闔眼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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