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跟他談孝順?


    簡直是笑話。


    夜容煊咬了咬牙,很想冷冷回她一句,想孝順找你自己的兒子去,別在朕麵前擺嫡母架子。


    然而思及自己眼下的處境,夜容煊心裏又分明清楚,此時跟太後撕破臉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太後是鳳王生母,他如果想跟鳳王一起合作對付晏姝,這個時候得罪太後顯然不是個明智的決定。


    心念微轉,夜容煊很快壓下心頭怒火,強迫自己做出一副委屈隱忍的表情:“是朕不對,請太後恕罪。”


    太後見他低頭,心裏卻意外,卻仍是擺足太後架子:“皇上是天子,理該——”


    “太後有所不知,並不是朕故意沉溺女色,也不是朕不思朝政。”夜容煊麵露苦澀,“朕有苦衷。”


    “不管皇上有什麽苦衷,都不該辜負皇後對你的一片情深。”太後皺眉,假情假意地訓斥,“皇後對你用情至深,滿朝文武都看在眼裏,你怎麽忍心背叛她?”


    夜容煊自嘲一笑,麵上一副難以啟齒的表情:“皇後可能是對朕有誤會吧,成親至今,她……她至今還是……”


    太後皺眉:“還是什麽?”


    “至今還是完璧。”夜容煊說著,麵上劃過一抹羞恥之色,“她一直拒絕朕的碰觸。”


    太後心頭大驚,下意識地想轉頭看向外麵,然而頭剛轉到一半,突然意識到這樣會引起夜容煊懷疑。


    於是她及時止住這個不合時宜的動作,滿臉驚疑地看著夜容煊:“怎麽可能?皇上切不可因為最近與皇後不和,就隨意編排她。”


    “朕沒有編排她!”夜容煊語氣稍重,滿腹委屈無處訴的語氣,“皇後主動提出給朕選妃,可後宮連續進了幾個女子,她卻一個都不讓朕碰。一邊故作賢惠讓朕充盈後宮,一邊又要求朕做個柳下惠,太後覺得朕是個聖人嗎?”


    太後心頭如波浪翻滾,既是震驚又是狂喜。


    晏姝到現在還是完璧之身?


    進宮至今,她居然沒跟皇上有過夫妻之實?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晏姝總不會一進宮就恨上了皇帝吧?


    除非……除非因為晏雪一事。


    太後到底在深宮裏浸淫這麽多年,心機城府還是有的,她沉默地思忖著,如果晏姝還是完璧,就不可能有子嗣。


    她是不是一開始就沒打算懷夜容煊的孩子?


    帝後無子必然不會被允許。


    隻要夜容煊還是皇帝,以後早晚都要有子嗣。


    所以晏姝是不是早就想著廢掉夜容煊?


    太後隨即想到鳳王的正妃和側妃,眉頭微皺,幾位皇子其實都到了成親年紀,但因為特殊原因——比如景王,一直肖想著娶南家孫女為妃,所以婚事耽擱至今。


    武王不知道。


    成王已經有了妻子。


    如果晏姝要重立一位皇帝,鳳王妃和成王妃就是最大的阻礙,且不說以後怎樣,至少眼下來說,晏姝不可能選一個有正妻的王爺。


    因為她自己必須是正妻,不可能為妾。


    “太後。”夜容煊目光裏露出懇切,“這個天下是夜氏的天下,不是晏姝的天下。朕需要鳳王的幫助,還請太後為大局考慮,替朕想一想辦法。”


    太後回神,正要說話。


    身後忽然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皇上讓太後給你想辦法?是想讓太後幫你一起對付我嗎?”


    夜容煊臉色驟變,不敢置信地抬眼看去。


    晏姝不知何時出現的,此時就那麽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身姿纖長,容顏清冷,一雙漆黑的眸子裏色澤淡漠,讓人窺不出喜怒情緒。


    夜容煊表情一點點變了。


    晏姝盯著他,聲音寒冽刺骨:“皇上自己風流好色,見異思遷,卻無恥得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本宮身上,真是讓本宮失望透頂!”


    第169章 忽然良心發現


    夜容煊臉色劇變,麵色霎時一片慌亂:“姝兒,朕……朕不是這個意思……”


    “太後先回去吧。”晏姝轉頭看向太後,表情冷漠,“我有些話想跟皇上單獨談談。”


    太後今天有了意外之喜,此時自然不願跟晏姝對著來,於是點了點頭:“你跟皇上好好說,畢竟是夫妻,沒什麽過不去的坎。”


    她話說得好聽,心裏卻巴不得晏姝和夜容煊鬧翻,早日反目成仇才好。


    皇後還是完璧之身。


    這真是一個讓人振奮的消息,尤其這個事實中傳遞出來的信號,讓太後迫不及待地想找人商議對策。


    “良妃。”晏姝目光轉向跪在地上的崔姣姣,“你送太後回宮。”


    “是。”崔姣姣不敢多留,連忙行禮告退,“臣妾告退。”


    起身之際,崔姣姣眸子極快地一抬,對上晏姝平靜的目光,微微抿唇,很快垂下眸子,不發一語地隨著太後而去。


    “皇上方才那幾句話是什麽意思?”晏姝走進殿內,聲音沉冷如冰,“我幫皇上奪位,皇上卻要聯合旁人一起對付我?”


    夜容煊縱使心裏恨透了她,此時依然裝出一副情深模樣:“姝兒,朕隻是不想繼續這樣下去,我們可以好好聊一聊,就像太後所說,夫妻之間沒有過不去的坎——”


    “太後所說?”晏姝冷笑,“皇上倒是把太後之言奉為圭臬,卻忘了當年你是如何在她手底下苟延殘喘?”


    夜容煊臉色煞白:“晏姝!”


    “我說得不對?”晏姝滿眼失望地看著他,“本宮算是看明白了,皇上對旁人心胸大度,大度到即便別人把你當狗,你也可以說忘就忘!而本宮掏心掏肺對你,你從始至終對本宮卻沒一點感激,但凡有一點不如意之處,你就牢牢記在心裏,恨不得把本宮除之而後快!”


    這句話雖是疾言厲色的指責控訴,卻也實實在在帶著點情緒,隻讓夜容煊無言以對,甚至無地自容。


    晏姝言語落地之後,殿內隨即陷入一片死寂般的安靜。


    短短幾息之間,夜容煊眼前極快地浮現從小到大的一幅幅畫麵,忽然意識到晏姝的控訴是對的。


    認識晏姝之前,他確實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皇子,可放眼整座宮廷,沒有一個人把他當做人來看。


    別說擁有皇子的待遇,宮中稍微得寵一點的奴才,都能騎到他頭上作威作福。


    那時的皇後從來不拿正眼看他,心情不錯時把他當螻蟻一般漠視,心情不好時,一句話就能讓他跪到暈厥。


    後宮嬪妃們隻當他不存在。


    鳳王、成王、景王每次看到他不屑一顧。


    然而不屑一顧隻是他們對待夜容煊的態度,夜容煊每次見到這些金貴的皇子,卻必須跟奴才一樣下跪行禮。


    稍有禮節不周之處,隨時可能換來一頓鞭子,或者其他五花八門的刑罰。


    那種高高在上的漠然態度,像是揮揮手就能讓夜容煊死無葬身之地。


    跟他最不對付的自然要屬三皇子夜容瑾。


    少年時候的夜容瑾,在夜容煊眼裏就是個惡魔般的存在,壞到骨子裏流膿的那種。


    對他隨時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讓奴才把他按在水裏,憋到近乎窒息,大冬天讓他罰跪在雪地裏差點凍死,鞭子抽到他傷痕累累……還有其他各種羞辱的手段,夜容煊不願再去回想。


    後來是晏姝的出現,才終於讓他的情況得到改善。


    隨著那些不堪記憶的重現,夜容煊不知是不是突然良心發現,臉色白得透徹,眼底一點點浮現出悔恨。


    是晏姝讓他從一個奴才都可踐踏的人下人,成了人上人。


    可是他背叛了她。


    夜容煊閉了閉眼,他一切不幸的源頭其實都是從晏雪開始的,若不是晏姝早早知道他背叛了她,他們之間關係不會惡化到如此地步。


    有晏姝在,他完全可以坐穩帝位,把昔日欺辱過他的人一個一個收拾幹淨,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妄圖借著以前仇人的手,來對付有恩於他的晏姝。


    第170章 給你一個當牛做馬的機會


    悔恨的情緒開始肆無忌憚地發酵,在這一刻體現得非常清晰。


    “對不起。”夜容煊抬手捂著臉,聲音裏充滿著愧疚自責,“真的對不起,姝兒,我知道錯了……”


    晏姝冷眼看著,神色漠然,無動於衷。


    知道錯了?


    隻是暫時的情緒上湧罷了。


    待過了今晚,夜容煊還是那個夜容煊。


    他隻會在權衡利弊之後,明白究竟應該跟太後合作對付晏姝,還是跟晏姝認錯悔改,然後借著她的手一個個鏟除異己,最終坐穩帝位,再著手對付晏姝。


    其他的,依然不會有任何改變。


    “我該死。”夜容煊踉蹌著走到榻前坐了下來,臉色蒼白如紙,悔恨明明白白寫在了臉上,“我真的該死……”


    不是以往的偽裝,而是真真切切的後悔。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如此忘恩負義,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就接受不了晏姝的強勢霸道——如果她不強勢,不霸道,又怎麽可能順利地從一眾豺狼手中幫他奪過皇位?


    夜容煊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並且深深地為這樣的愚蠢而感到後悔。


    他怎麽能這麽愚蠢?


    好不容易從深淵中脫離,轉眼卻親手把自己擁有的一切葬送。


    如果他一開始就不去認識晏雪,如果他能早點識破晏雪的意圖,並果斷地拒絕她的所有企圖。


    此時此刻,他跟晏姝是不是還能如以往那般琴瑟和鳴,恩愛有加?


    他是不是還能得到晏姝的全心信任?


    他的帝位是不是就可以安然坐穩,他是不是就不必像個犯人一樣被幽禁在這裏,掛著個皇帝的頭銜,卻毫無皇帝的權力?


    眼看著夜容煊像是石雕一般僵滯不語,晏姝走過去,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那張彷徨不安的臉,眼神冰冷而充滿著譏誚。


    “皇上這是後悔了?”她語氣漠然,聽不出絲毫情緒波動,“真心的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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