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賣談定,趙磊毫不耽擱,簡單的聊了幾句,將杯中的茶喝淨之後,就和金老爺子一起去了金老爺子的住處,將那隻他家老爺子垂涎已久的青花瓷從金老爺子的書房裏抱走。


    趙磊是一個沉得住氣的年輕人,金凱的年紀和他相仿,但在做事的風格上來看,卻像是比他小了數歲一樣,這不在於後天的養生,性格這東西生下來既定了七分。


    抱著青花瓷從金老爺子的府邸裏出來,饒是一向沉得住氣喜怒不形於色的趙磊也是笑容滿麵,這青花瓷不光他家老爺子喜歡,他也是情有獨鍾,他家老爺子喜歡這青花瓷的古風古韻和收藏價值,而他喜歡的則是真金白銀,這瓶子價值連城。


    等趙磊走了之後,林昆才和金凱回來,此時金老爺子坐在書房裏喝著茶,眼神若有所思的看著剛剛放著青花瓷的地方,臉上表情平靜,可眼神裏卻是深深的不舍。


    “金老。”


    林昆走進書房後,看到老爺子此時的精神頭,心底的感激頓時搪滿胸膛難以言表,知道那青花瓷是假的所以林昆才沒出麵阻攔,可即便如此看到金元宗此時心痛不舍的模樣,他忽然間後悔了,即便那隻瓶子是假的,可在老爺子的眼裏就是真的,瓶子被趙磊抱走之後,老爺子此時心裏的不舍與難過都是真的。


    “昆子,剛才你都聽到了吧。”


    金老轉過頭笑著對林昆說:“那小子也算是給我麵子了,順走一個瓶子讓出三家場子,那三家場子回過頭等我讓阿凱去給收完了就轉到你的手裏,這會可得把相關的手續辦理利索了,可別再讓心有圖謀之人給鑽了空子,咱們道上混的講義氣不假,但必要的手段還是要有的,這天下永遠是智者當權,莽夫隻能被人所弄。”


    “金老,謝謝你。”林昆感激的說。


    “謝什麽謝,那破瓶子我早就看夠了,現在騰出那一塊地方也好,等我再去古玩職場那兒淘來個物件擺上。”金老笑著說,謊撒的不留痕跡,可林昆依舊能感覺的到。


    “再說了。”金老笑著提起林昆送來的兩包茶葉,“你不是也送茶葉給我了麽?咱們這也算是禮尚往來,你不用放在心裏,你金爺爺家大業大,不在乎個破瓶子。”


    說完,金老爽朗的笑了兩聲,可林昆的心裏更不是滋味了,他已經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是三歲兩歲的小孩子,金老越是寬慰他,他心裏頭越是覺得難過。


    林昆告辭了,對於金老爺子的這份恩情,他深深的記在了心裏,他日有機會一定要還回來。


    金老一個人坐在書房裏,陽光溫軟的照進來,照在他此時平靜的臉頰上,如果放在大街上任何一個角落,這位老人和普通百姓家的老叟沒有任何的區別,慈祥安靜,有一張和善的臉龐和微微發福的身體,可誰能想的到,就是這樣一個平靜慈祥的老人,在他過去那十幾年二十幾年的年輕歲月裏,曾經無數次行走於刀鋒之間,如今金家在中港市絕對是家大業大,雄厚的資產幾輩子人都花不完,這一份偌大的家業都是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年輕的時候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換回來的。


    日落遲暮,人生也是如此,往昔拋頭顱灑熱血,一身英氣俾睨天下,可到老了即便是老驥伏櫪仍有餘誌,這世界畢竟是年輕人的世界,自己不認輸也是徒手無奈。


    “進來吧。”


    金老爺子背對著門口說道,聲音有些落寞,同時又充滿了一絲溺愛,門外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他那不爭氣的寶貝孫子,他是一心想要這小子能好好的繼承家業,可到目前為止來看,這小子除了整天的吃喝玩樂到處惹事,再就是被女人囚在家中。


    “爺爺。”


    金凱像是一個做錯事被發現的小孩子一樣,唯唯諾諾的走進來,臉上帶著一絲惶恐。


    “坐吧。”


    “哦。”


    金凱坐在了爺爺的對麵,看著爺爺臉上殘餘的落寞,他心裏忽然間難過起來,“爺爺,其實你不用那麽心疼的,那個瓶子……那個瓶子本來就沒什麽價值,換了三個場子給我兄弟咱們是賺了的。”


    過去,在金凱的眼中,爺爺總是一副俾睨天下的氣勢,六十多歲的時候依舊能夠在中港市的地下世界裏興風作浪無人敢擋,即便是到了現在也是一言九鼎名譽一身,中港市的地下世界旁縱錯雜,這麽多年了長江後浪推前浪,不知道興起了多少的新秀,多少的昔日老大死於非命或是被關進的鐵窗後,但隻要是提起金老爺子,就沒有人敢不給老人家麵子。


    可如今,爺爺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份睥睨天下英姿勃發的精氣神了,他就像是一個無奈蒼天的普通農家老叟一樣坐在自己的麵前,他那昔日裝在胸中的雄心偉誌,如今隨著日落遲暮一起漸漸化作一杯黃土消散了,金凱忽然間替爺爺心痛了。


    “爺爺,對不起,我總是不爭氣讓你操心了。”金凱心中難過,聲音有些哽咽,“我要是爭點氣,把咱們金家的產業發揚光大壓趙磊那孫子一頭,他就不敢跟你提條件了。”


    看到孫子突然間懂事了,金老爺子一臉欣慰的笑了,“小凱你記住,這年頭提條件未必不是好事,有條件了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沒有條件大多是被迫而從,容易生怨念,怨念積壓的多了就是仇恨,仇恨心一起就保不準要出什麽事情了。”


    金老爺子拿出一根煙叼在嘴裏,金凱趕緊拿起火機給爺爺點著,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金老爺子接著說:“趙磊和別的道上的人不一樣,以後你就是見了他也不要記仇,小林昆是一條過江龍,趙磊未必就不是座山雕,有趙南這一層關係擺在這兒,在如今的中港市趙磊就是想要隻手遮天怕也不是難事,但他做事留有餘地不張揚,這是最可怕的,明明扛著他老子的大旗,對外人卻總是一副不打他老子旗號的姿態,這說明這個年輕人心機不淺,你不要和他走的太近,也不要刻意疏遠。”


    “嗯,知道了爺爺。”金凱一副虛心聽教的模樣。


    “你去把我房間衣櫃裏的一個棕色的木箱子搬來。”


    “箱子?”


    “記得輕一點,別摔地上了。”


    “哦。”


    金凱起身朝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過頭,一臉疑惑的問:“爺爺,那是什麽箱子?”


    金凱望著窗外沒有回頭,說:“你搬來就知道了,這一次不能再摔地上了。”


    金凱一臉疑惑,來到了樓上金元宗的臥室,金元宗的臥室很大,裝修的很古樸,靠著牆的就是衣櫃,金凱對這房間裏的一切都是極其的熟悉,小時候他沒少到這房間裏左,爺爺的房間一直都不許別人輕易進來,卻是他平常玩鬧的最多的地方。


    這個房間裏有太多兒時的記憶,床頭櫃上擺著他小時候的照片,照片裏他站在爺爺的身邊,爺爺坐在椅子上,爺爺一臉和煦的微笑,他的臉上一片燦爛的笑容。


    幼年就沒了父母,爺爺是自己唯一的親人,金凱不由的走過去坐在床頭櫃前摸著那張老照片,心底說不出的感動,他抬起頭向一旁看去,旁邊的書架上不知道何時空了,那些爺爺喜歡收藏的書籍不見了,卻擺上了一個個精致的小相框,那相框裏全都是他的照片,從剛出生一直到大學畢業,承載著他整個的成長曆程。


    已經多久沒來爺爺的房間裏,金凱已經不記得了,自己慢慢長大之後,整天迷戀於外麵的花花世界,和爺爺的溝通越來越少了,兒時天天晚上和爺爺一起睡,現在連回別墅裏吃個飯的次數都能數的過來,內心的愧疚和自責瞬間將他埋葬,他陷入進了無法彌補的遺憾裏。


    打開衣櫃就能看到一個棕色的箱子放在裏麵,箱子幹幹淨淨,隱隱的散發出一股檀香,金凱想要打開箱子看看,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小時候的頑皮不能再有了。


    “爺爺。”


    金凱叫了一聲,把箱子擺在了金老爺子的麵前,金老爺子笑著說:“打開吧,擺到那個位置上。”說著,眼神向剛才擺著青花瓷的位置指去。


    “哦。”


    金凱小心翼翼的打開箱子,箱子打開的一瞬間,他整個人呆住了,整個人石化在那兒了。


    “爺爺……”


    “拿出來吧。”


    “這……”金凱滿臉的不可思議,然後壓著聲音問:“其實你早就知道了?”


    “要不呢?你小子以為隨便弄個假的來就能糊弄的了爺爺了?”金老爺子笑著說。


    箱子裏的是一個青花瓷,很多年前被金凱不小心摔碎的那隻,現在上麵已經用膠水站好了,但那碎裂的痕跡仍清晰可見,按照正常的古董拍賣,這隻瓶子已經沒有什麽價值了,但對於金老爺子和金凱來說,這隻瓶子卻是千金都換不來的。


    “爺爺,對不起,我過去總是那麽頑皮不聽話,把你最喜歡的青花瓷還給打碎了。”金凱低著頭懺悔道。


    “哈哈,傻小子,爺爺的東西就是你的東西,碎了就碎了。”金老爺子慈藹的笑道。


    “爺爺,當時既然你都知道了,為什麽沒有打我?”


    “打你?”金老爺子嗬嗬笑道:“你仔細的回想一下,從小到大爺爺打過你幾次?”


    金凱不說話了,從小到大爺爺隻打過他一次,就是他不肯在父母的墳前下跪磕頭,年幼時的他一直以為是父母不要他了所以才去了另一個世界,他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


    “你把打碎的青花瓷扔進了垃圾箱裏,我讓人給找了出來,好在打的不算太碎,找了個粘貼工人給粘上了。”金老爺子笑著說。


    “爺爺,我想……”金凱吞吞吐吐。


    “想什麽?”金老爺子問。


    “我想搬回來和你一起住。”金凱下定決心道。


    “哦?”金老爺子笑了起來,問道:“你不怕我管著你了?你不是說咱們的生活方式不一樣麽?”


    “那都是我不懂事,爺爺,我以後再不不聽你話了。”金凱由衷的說:“我要多陪陪你。”


    金老爺子慈藹的臉上忽然多了一絲會心的感動,目光熱切的看著自己的孫子,“好,爺爺歡迎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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