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沒人想到謝克戾會忍,但想到挑釁的是詹鉉冬, 好像也可以理解。


    這人43級了, 是上學期本校試煉塔排行第5,四校排行第35,絕不是他們這種新生可以招惹的,話說回來, 70萬積分聽著唬人,可看過考試過程的人都知道這人一直在走智商捷徑,真正硬碰硬的話, 現在戰力是高於李蒼這些人,但絕不是這些老生的對手, 別說s班, 就是a班的老生都幹不過。


    話是這麽說,也才拿走香蕉皮坐下, 忍辱負重的謝人夫還沒看到台上那邊的高層跟老師們過來,就聽到烏泱泱的學生人群中出現了異樣的聲音。


    “謝克戾, 你的70萬積分可還在?”


    出聲的人這邊……在a班。


    說起來半個月了,同個a班,扶川卻還沒跟這些同學見過麵,對方倒是邀請過幾次,也邀她進群,可這人忙得要死,也壓根沒理會。


    這多少有點傷人臉麵,早就有人看她不爽了,校內對她的評價也不高。


    怎麽說呢,太高調了,動不動刷名氣,偏偏又沒有硬打出來的名聲,策略跟心智是強,這服氣,可恃才傲物也是很討人厭的,更別提這人跟伏倻住一起。


    這誰能忍?


    扶川記得名單,這人叫張霖健,雖不是a班的領頭幾個,但在52人的a班有一班子兄弟,勢力不小。


    “幹嘛?”扶川想著這是背後有人盯著她的積分?於是冷淡回複。


    “都是a班的學生,互幫互助是常態,要不要用試煉塔賭一下積分當然,你不要覺得這是我再欺負你,其實此傳統由來已久。”


    張霖健看著還挺斯文,也不走那種難聽話來刺激人的下作路線,就直接邀請比鬥。


    扶川看了他一眼,“你年紀大了我七歲,入學也更早,為表公平,會不用寵物不用小精靈不喝藥跟我比?如果你這麽客氣,那我一定不客氣。”


    你怎麽不去做夢呢?


    張霖健那邊幾個人動怒,要起身,張霖健抬手示意,就跟大佬一樣讓這些人安靜了,他笑眯眯說:“也不需要動用這些,就奧術塔吧,它純要考驗奧術,我記得你在複選裏麵表現突出,應該拿到了很不錯的奧義石獎勵吧,以你的天資,一定早早領悟了,難道還沒把握跟我一鬥?”


    扶川這下確定背後有大貴族支招了,因為大貴族在工會以及教育部都有人,多少知道一點內幕。


    “那確實沒把握,除非你不帶精神力藥劑,我就跟你比。”


    不要臉可能是一種職業。


    張霖健這次沒笑了,也不說話,似上位者不怒自威,其他a班的人也冷笑。


    本以為這事就這麽過了。


    人群裏忽有另一撥人陰陽怪氣笑說;“也對啊,若我是謝同學,嬌妻在懷,一天天都有事幹,又怎麽會急著弄試煉塔,塔哪有人重要。”


    這話表麵沒什麽,但私下的齷齪隱意很難聽,女生這邊有好些個表情都沉了沉。


    能考進四大學府的,不分男女,哪個不是心高氣傲的,誰願意聽這種齷齪的發言?


    可不是當事人又沒法指責,因為人家沒明說。


    就算是當事人,你不能跳出來說你這話在意淫我跟誰誰誰夫妻生活什麽的。


    但這顯然會得罪伏倻,何必呢,可見這一波是來試探他們兩人關係的。


    蔚冥棠好像沒看到這樣的衝突,隻低頭翻著通訊器上的新聞信息,偶爾抬起眼看台上老師來了沒,正好偶然一瞥,瞧見斜前方一排的伏倻垂眸,青蔥般的手指勾撫摸著戒指,美玉般的芙蓉麵並無神色波瀾,倒有一池秋水在風雨颯颯中靜默吞了一泓劍影的隱秘感。


    該生氣嗎?


    “你說什麽?”謝克戾忽然盯著那人。


    “啊?我說什麽了嘛?我隻是羨慕謝同學你能娶到伏倻學姐這樣完美的妻子……”那人一臉無辜,笑眯眯的好像和藹可親。


    你看,這種路線的挑釁才夠賤,又不會留人話柄,給人正當進攻的理由。


    隻要扶川出手,她就會領責被罰,但不出手,又顯得……窩囊?


    不,以謝克戾往日作風,再精明老辣,也從不吃虧,最重要的是她不虧待自己人。


    這點自然瞞不過大貴族們智囊團的眼睛。


    所以,如果謝克戾這人忍下了,假以時日伏倻有孕,這個孩子的源頭十有八九不是他。


    除非伏倻能把生育的時間拉長到更久,可以讓人覺得是後期他們培養出了感情……


    可現在顯然不行,最多九個月多。


    說真的,刺探男女關係真的比刺探她實力來得容易多了。


    這一關都過不了,基本就有貓膩。


    扶川跟伏倻也很清楚這點,所以伏倻想了下,主動伸手覆了扶川的手背,朝對方淡淡一笑,“多謝誇獎,有阿戾也是我的福氣。”


    說實話,雖然已經是未婚夫妻關係,人盡皆知,但真正看到伏倻表態,還以這樣的方式……不少人還是被震到了。


    但下一秒,他們被震了第二次,因為謝某人伸手拉開了未婚妻的手,在後者愣了下的時候,來了一句,“男人說話,女人少插嘴,這裏有你說話的份?”


    伏倻:“?”


    臥槽!


    這話太毒了。


    不光伏倻沉默了,在場考生都因為震驚而不知出聲,蔚冥棠伸手抵住了唇瓣,掩了下因為錯愕而微動的幅度,後斂眸,陷入沉思。


    這人……若是做戲,怕是瘋了吧。


    以一己之力得罪所有女學生,不帶虛的!


    學生群體沸騰了。


    s班那邊一共15個學生,四個女生,此時齊齊轉頭看來,神色意味不明,一個金發女孩挑眉看了扶川,“謝克戾?你好像有點狂。”


    她是誰呢,柏羽墨,大概偶爾積分排名還能在詹鉉冬前麵。


    可以說,s班沒一個好惹的,能混在其中的女生更不好惹。


    詹鉉冬跟張東霖實在沒想到他們細心謀劃的局麵會以這種方式發展。


    這就好比你挖個坑打算狩獵野兔,結果野兔自己換上壽衣在坑邊矮樹上上吊了。


    太特麽省心了,什麽神仙獵物。


    然而這謝克戾大概也看出來自己說話不當了,所以又來了一句,“這麽看我做什麽,我管教自家女人,關你們什麽事?你們又不是我妻子。”


    怎麽說呢,屬實雪上加霜了。


    伏倻此時回神,大概在想:這算是反向證實他們的關係?根本不行啊,那些人是絕不會信自己會跟這樣的一起的,反而會……


    不過這麽明顯的破綻,謝克戾為何如此操作?


    反倒像是……


    伏倻眉目逡巡,忽繼續伸手去扯她袖子,“阿戾……”


    “你別拉我,別動手動腳的,這不是在家裏,嚴肅點。”


    “……”


    伏倻這次不想說話了,好像很委屈的樣子,垂眸,長長的睫毛上似是掛著哀傷脆弱,漂亮的手輕輕鬆開袖子,且貝齒輕咬殷紅柔軟的下唇。


    然後,臥槽!


    全場男性起碼站起了一半。


    很好,99%的考生都被她得罪死了這人前後隻用了兩句話,絕世猛男阿。


    闕白陌這樣心機深沉的人都吃驚了,反複查看謝克戾的表情,心裏在想:不對,不對,他跟伏倻的反應絕對不對!


    他們在謀劃什麽?!


    此時,前麵a班在座的某個青年忽說:“謝克戾,我研究過你,擅策略,而且不用學校教導也能登峰造極所以,這裏有不少人是你的策略目標嗎?恐怕我a班全體學生還夠不到你的胃口,非要把s班的拉扯下來?”


    他是a班的老前三陳鶴,也不是等閑人。


    其實s班的何嚐看不出來,因為太明顯了。


    s班的青泉宇就是當日那個擦籃球的人,此時他不動聲色打量扶川兩人,不說話,他非貴族,自草根起來,在資源能決定很多實力的世界裏,他需要審時度勢判斷局麵哪怕現在他已經是s班的學生。


    他不說話,不代表別人不會。


    “這樣阿,承蒙看得起,謝同學不如說說你的想法。”


    第一排一個翹腿坐的青年手指輕輕擰開飲料瓶蓋,他甚至沒有站起來回頭看他們,自然也沒瞧謝克戾。


    看不上,但又會理會,是被激怒了?


    那當然不是,這算是什麽程度的激怒。


    不過是想插一腳,因為他們猜到了這件事背後有根源,但一定會有積分的買賣。


    於是想聽一聽。


    東莞嘛,這裏的學生最喜歡做策略了,沒有還不知道信息就避讓的。


    謝克戾還不配。


    但他的70萬積分配。


    扶川被眾目所困,對上這些強者的各色姿態,倒也平靜,“我的想法是,如果我從了張東霖等同學們的建議,跟他們比,那我不就成了跳進別人陷阱的兔子?”


    “而且獵人們好像也不打算給我從容選擇的餘地。”


    “我的尊嚴又不允許我如此下賤。”


    “那麽,我的想法是如果今天真的要搞一局,這陷阱得我來挖。”


    “不是要賭積分嘛?搞大一點吧,讓我看看諸位的魄力跟膽量是否允許你們從容入局。”


    伏倻發現了這人的氣質來了,就是那種明明被人逼到巷子死路的時候,她也能趁著對方追趕上來之前,有條不紊把炸彈埋好,然後擼起袖子拖著地方在炸彈邊上幹架。


    而她埋的炸彈是什麽?有多大,她忽然有點期待。


    這麽多學生,氣氛卻很安靜,而扶川倻注定不是喜歡用誇張手法弄虛作假的人,就算以謝克戾的人設,她也能用一種看似平靜卻充滿爆炸力的言詞把坑挖好了。


    “就賭我能不能在在七天內追上張東霖同學的積分排名,賭資入莊保底3w積分,參加人數20滿,我輸了,全額賠付兩倍積分,我若贏了,那就沒你們什麽事了。”


    “這局夠大吧,大到你們會疑心我早有準備,是故意來坑你們積分的礙於我這人以往也算努力,並非是讓你們覺得可以放心拿捏的蠢貨,這種可能性也是有的不是嗎?要麽權衡利弊不敢下水,要麽咬牙割舍積分入局博積分,輸了,不僅丟積分,還沒麵子,且讓我豎子成名。”


    “現在,輪到你們做選擇了,獵人們。”


    “但容我提醒,先開戰的人如果因為這麽一個平平無奇才入學半個月的小辣雞就不戰而退,連我事先欠下了12萬積分的坑都還在,你們都不敢上,那就不僅僅是臉麵的事了,我會懷疑。”


    她頓了下語氣,很自然地伸手取下伏倻的眼鏡,在後者不退不避若有所思的時候,拿出眼鏡布不緊不慢幫她擦好剛剛香蕉皮用力甩在椅子上後濺的一點點汙痕。


    很自然,但也隱隱親密。


    一邊擦拭,她一邊流暢說出後麵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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