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川服從了人類好奇的本質,用手指頭沾了一點點……我的天呐!


    扶川舌根都在發麻,鹹到人皮能皺成老菜幹你信不?


    這樣啊……


    扶川特地折斷一朵花放在水裏一泡。


    好家夥,可真是好家夥,花朵裏麵蘊含的紫色顆粒直接枯萎融化了。


    大自然真是奇妙。


    扶川思索了一會,又回頭看著遠處躺在石頭上的帝王,眼底暗沉……些許,她用鑿出碗形的石頭裝了一些水回去。


    到帝王邊上。


    帝王不愧是帝王,掀開兩層布一看,不僅沒被悶死,臉上還修複完全了。


    雖然隔著綠紫交加的植物枝葉,但可以看出釣魚佬恢複了原本的英俊如刀削麵容。


    “陛下,來喝水了。”


    扶川捏著他的臉頰讓他張開嘴,往裏麵灌水……


    噸噸噸……


    鹹得要死連植物都不喝的水,硬生生被她灌了一大碗。


    這還不夠,她又往邊上溪流勺了一大碗,要繼續灌。


    “陛下,再次得罪了……”


    她完全代入了照顧大郎的角色當中,一派真心向明月啊……然後猛然捏臉頰的手腕就被扣住了,帝王如同詐死的老屍將臣,睜眼開的那一刹,眼神犀利陰沉能殺死人。


    扶川:“陛下!您醒來了,這鹽巴,額,這水真管用。”


    她說著要抽手,結果被捏緊了手腕。


    帝王麵無表情說:“人死了被鹽巴醃入味了也能屍變,你倒是另辟蹊徑,跟那蔚冥棠學的控屍法子?”


    扶川一臉正經,“陛下哪裏話,我是真心想救您,怎是想控製您。”


    “您可是帝王,我什麽東西啊。”


    帝王盯著她半響,鬆開手,緩緩撐著半身坐起,長腿微曲,睨著她淡淡道:“說吧,什麽時候看出孤裝暈的。”


    “你再裝,孤就在這裏把你殺人滅口。”


    他都開門見山了,扶川能怎麽樣?


    “主要是之前千裏前輩幾次要提前把我傳送走,但後來明明更危險,她卻不急了,管自己跟人打架,我就想著當時可能您就已經到了,她知道您到了,所以不著急。”


    “既然您提前到了,應該看得清形勢,也知道神殿那邊特意拖延了救援時間,必知有隱患,可您還是冒險來救我,這本就不正常。”


    帝王:“就不能是真的想救你?”


    “做人素有自知之明,陛下平日裏把帝國大業放在第一位,自然不會為任何人做不利於帝國的決策,而為君者自當以國家穩定為重,您這一冒險,帝國失去主君,接下來麵對的就算其他兩大帝國的開戰跟內部的混亂,這不應該。”


    “除非,這本就是您的目的。”


    扶川斟酌了下,道:“所以,我鬥膽猜測您是早知道海噬地存在的,也知道自己扛得住,但您故意裝暈,可能是不確定臣下是否一片忠心,是否會救您……”


    帝王:“所以你就故意用鹽巴謀殺我?”


    “沒有,這是我當前找到的最有效辦法了。”


    “那你自己喝一碗,以表你的清白。”


    “……”


    帝王盤腿坐著,如同釣魚的姿態,清高孤直,眼露霸氣,“孤試過了,這鹽巴的確有效,孤也希望你早點好。”


    “畢竟咱們可是親兄妹。”


    扶川:“……”


    造孽。


    如果不是為了讓帝王忽略掉她此前算計費恩的那種精明形象,不得不特地代入江時鏡搞事業之外的不著調,她才不會冒犯這位帝王。


    但現在看來……帝王對這個妹妹的確有些耐心,起碼沒太大戒備心他把鹽水喝了,就說明是信任她的。


    至少目前信任。


    那麽,他是否真的有心培養兄妹感情,想得到妹妹的信任,好讓後者成為足以讓他交付王權的繼承人?


    生於權力的人也會計較那一點血親真情嗎?


    扶川想到江時鏡曾經對江月初的那一點點寬容,若有所思。


    可反過來說,真正的兄妹是什麽樣的相處方式?


    內心演練了實際中兄妹相處模板的扶川微笑著,正要端起碗喝下,但故意露出手腕……


    帝王冷眼看著,但看到舉起手的扶川袖腕空空,隱約可見手腕上的傷痕,他皺眉。


    “不用了,孤看到了你的真心。”


    扶川鬆一口氣,放下碗,“謝謝陛下海量。”


    海量?總覺得她在內涵自己噸噸噸把一碗鹽巴喝下去的事。


    帝王:“孤隻是喜歡釣魚,但不想要一條鹹魚妹妹。”


    嘴怎麽這麽毒。


    扶川:“……”


    她默了下,看了對方一眼,又撇開目光,“陛下,您要不要先洗把臉。”


    臉上青紫糊糊的跟老菜梆子似的,好意思說她鹹魚。


    帝王怔了下,起身到溪邊一照,臉黑了,三兩下洗幹淨,後觀察周遭,過了一會道:“其實那些人對我族的忌憚也可以理解,本是一族的,無論如何也撇不開關係,孤的確早就從王族內關於凰無厭的事,包括海噬地,信息估計比神殿內部記錄的多多了。”


    扶川聽出了關鍵信息,“所以神殿那邊有人負責救援的人先通知陛下您?故意誘您來,結果您本來就在場,順水推舟就演下去,裝作來救我,陛下果然厲害,騙過了所有人……”


    帝王:“最想騙的人,沒騙成。”


    扶川:“……”


    不用帝王翻譯她也知道這人的意思:做戲演給外麵那些人看當然是目的之一,但做帝王,都如此冒險了,必然講究一箭雙雕性價比高,所以順帶著也想讓便宜妹妹感動一波,為他為帝國貢獻忠誠,結果便宜妹妹比鬼都精,不僅沒上當還差點把帝王哥哥給生醃了。


    這就不合時宜繼續談論下去了,不然顯得她多不上路。


    “陛下本人在這,此地又是收複本魂所有分體的地方,您在外也沒人,難道就不怕局麵超出控製嗎?”


    “還是說,您堅信千裏前輩,朱籠院長跟英閣老他們能穩得住大局?”


    玩這麽大,不怕崩盤?


    帝王低頭整理有些狼狽的衣物,淡淡道:“隻要能出去,自然不怕控不住場子。”


    “不過以前就對此地好奇,能來一次也是不容易,不必趕時間。”


    他站了起來,彼此初始的狼狽,現在又變成了風度卓越的心機帝王。


    扶川:“……”


    她忽然覺得這人也是故意把自己弄進來的了。


    她心裏有些警惕,怕其中有詐,於是故作漫不經心問:“陛下,史記裏麵是否記錄這個海噬地若是當年邪魔凰無厭鍛造三角叉的地方,那此地當年應是它的地盤,那是否它是有意吸取不死凰血脈的後裔。”


    “比如我,比如您。”


    帝王回頭看她,“你是想說你我是不是被邪魔選中的傳承人,不是你,就是我。”


    “或者,本身我就是邪魔?”


    釣魚佬講究願者上鉤,從不打彎鉤?


    扶川心裏咯噔,但表麵平靜道:“不管陛下您是不是,在這個海噬地為費恩等人設計為最後一環,利用它的特性把我坑進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必死了,說到底還是您救了我。”


    “做人有時候論跡不論心。”


    其實她還是起疑心了,因為那個戒指,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她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它?


    帝王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信沒信,“記錄裏麵提及凰無厭是在海噬地之中成就的神級,孤一直很好奇,這樣的特殊地帶,他如何突破,想來有些玄虛,而且海噬地吞噬萬物,又反生出強大的海域洋流,能量轉換係統核心在哪?你我若是找到它,自能突破此地離開。”


    扶川從善如流,隻說帝王帶路,她一定跟著。


    主打一個乖巧聽話懂事,以及……敷衍。


    帝王挑不出錯來,顧自往那密林走,路上兩人一邊取那小草壓製傷口。


    說來也好笑,倆王族數一數二的人物愣是蹲在屬下挖草,一邊挖還一邊研究。


    “那紫色顆粒應該是陰噬菌體。”帝王忽然說。


    扶川故作發愣:“什麽紫色顆粒?”


    帝王:“你看不到?孤以為你能這麽快找到解救之法,是你的瞳術跟體內有更強的洞察天賦。”


    扶川:“沒,就是植物學跟能源學裏麵有提過一些……倒是陛下,大家都是不死凰族的,您就看得到這些什麽顆粒,我就看不到,要不說您是帝王呢。”


    她七彎八拐有理有據係統化介紹了一大堆,能掩蓋住她的洞察能力,又不動聲色反過來刺探他的瞳術。


    她就不信這人沒有什麽底牌。


    是不是單純的不死凰族還有待商榷,但十有八九有第二種血脈。


    帝王:“沒什麽,孤讀書不多,沒你這麽有文化,隻會區區一點神棍算學,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扶川:“……”


    人家是君主啊,不需要說真話的,還能冷嘲熱諷陰陽你,你能怎麽辦?


    反正現在就是兩邊都對對方起疑。


    但扶川不確定這人的目的。


    大概對方也不知道她的虛實……


    尷尬中,帝王用樹枝挖出了草根,但草根下麵還帶了一點東西。


    一團黑乎乎的,散發著類似鬆露氣息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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