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去尋溫秀才的呀,那倒是?常見了,一月裏總會有幾個人來?尋溫秀才。”


    幾人消了疑心,又開始談論起溫慎來?。


    “我聽聞溫秀才的婚事取消了,不?知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那日我問起,他親口答的。”


    “那敢情好,我還有一個侄女,還未說親,將好說給溫秀才。”


    “你就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月嫵垂著眼,未參與討論,一路沉默著到了蓮鄉。


    看到前方那一片竹林,老伯停了車:“溫秀才就住在此處,姑娘從這竹林小道穿過去便能尋見。”


    她早將這片竹林映入心底,怎會認不?出?來??她道了謝,跳下?馬車,一瘸一拐朝竹林小道上去。


    牛車顛簸,若是?從前她定要哼哼唧唧上半晌,可現在卻覺得坐牛車也沒什麽不?好。


    越過竹林,她看見了那道緊閉的柴門。


    明明很快便能見到朝思?暮想的人,可她卻忽然失了勇氣,站在原地不?敢挪動一步。


    肚子咕嚕一聲,她才抬了抬步子,往門前挪去,扣響院門。


    並沒有人來?開門,應當?是?不?在。


    她靠著院門,坐在地上,抱住雙膝,靜靜等著,就像第一回 來?這裏那樣?。


    溫慎平日裏都在書院讀書,也不?知晚上會不?會回來?,若是?不?回來?她該怎麽辦?去尋嫂子嗎?


    可在她心中,唯一能完全信任的還是?隻?有溫慎。


    夜色蔓延,缺月昏昏,地上的竹影隨葉楓搖晃,時不?時發出?撲簌簌的聲響,分不?清是?單純地竹葉響動還是?有人走動。


    月嫵最怕黑了,這會兒隻?能埋頭在雙臂中,瑟瑟發抖。


    不?知過了多?久,月亮越來?越亮時,她聽見了一道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在離她還有些距離的地方停下?。


    她緩緩抬眸,正好對上青年的雙目。


    是?溫慎。


    她隻?是?愣了一瞬,快步跑過去,跌倒在他懷裏,緊緊抱住了他的腰身。


    “陳姑娘……”


    “你終於回來?了。”


    溫慎想推開她,卻聽到了她的哽咽聲。他閉了閉眼,淡淡道:“陳姑娘,你我這般於禮不?合,還請姑娘自重。”


    她一怔,手指屈了又伸,最終還是?緩緩垂下?,退開幾步,站到一旁,垂著頭,小聲道:“我知曉了。”


    溫慎看她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濃濃夜色掩住他泛紅的眼眸:“不?知陳姑娘這樣?晚來?尋在下?是?有何事?”


    月嫵咽下?哽咽:“能……能收留我幾日嗎?待我買好船票便走。”


    溫慎默了默,抬步上前,開了門鎖,往院中走。


    他並未休假,今夜本?是?應在書院中住的,隻?是?傍晚恰巧遇見人,告訴他陳姑娘去尋他了,他才匆匆趕回來?。


    院門外的人沒跟進來?,他走回去,輕聲道:“進來?吧。”


    月嫵得了準許,才敢踏進院門,隨他進入房門,坐在條凳上。


    他也沒問話,隻?轉身出?了門,又進了廚房,沒多?久,弄來?些吃的端上桌。


    “多?、多?謝……”月嫵不?敢看他,隻?垂著眼,小口吃著碗裏的菜,邊吃眼淚邊往下?掉,到最後,整個屋子裏都是?她的抽泣聲。


    溫慎不?知她在哭什麽,心卻有些揪起,避開眼,微微握緊拳。


    她見他半點兒動靜也沒,以為他煩了,死死咬住唇,快速吃完東西,再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


    “我吃好了。”她摸出?帕子,擦了擦唇。


    她手中的帕子是?繡了花的,身上也是?綾羅綢緞,都是?宋積玉備下?的,與這簡陋的屋子格格不?入。


    “我、你能借我一身衣裳嗎?”


    溫慎默默起身,將木櫃中的衣裳抱出?來?,這些都是?她從前穿過、後來?又落在這兒的。


    她要上前去接下?,可溫慎繞過她,將衣裳放在了幹淨的桌上,似乎不?願與她有一絲接觸。


    “你今晚便睡此處。”說完,溫慎毫不?留情跨出?房門,進了廚房裏。


    月嫵追過去幾步,眼睜睜看著廚房的小木門被關?上,一絲光亮都無?。


    她癟了癟嘴,看了一會兒,慢慢回到屋裏,爬上炕,縮在被子裏。


    這裏的味道一點兒都沒變,可她卻變了。


    她再不?敢那樣?無?所畏懼地敲響溫慎的房門,向他哭訴夜有多?黑她有多?怕,也再不?敢肆無?忌憚地抱住他要他哄睡覺。


    她還是?怕黑,半宿睡不?著,天蒙蒙亮時才敢闔眼。


    醒來?時,溫慎並不?在家,灶台裏的飯也快冷了,應當?是?走了很久了。


    她坐在廚房門口的小凳上,捧著飯碗,雙目失神地盯著遠處,訥訥往口中喂著冷飯。


    吃罷飯,她就在坐在屋門前等著,一直等到天黑。


    院門一陣響動,她立即起身,往前快速幾步,看見人後,又往後退了幾步,抿了抿唇:“你回來?了。”


    溫慎看她一眼,關?上院門,提著食盒進屋,放在桌上,並未言語。


    她默了默,道了聲謝,緩緩打開食盒,正要再說些什麽,卻聽見溫慎道:“在下?先出?去了。”


    甚至來?不?及說一句話,人便出?了門,又鑽進廚房裏。


    她含著淚吃完晚飯,靜悄悄的,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


    第二日溫慎照舊早出?晚歸,一連好幾日,許是?休假了,他沒再往外跑,月嫵起來?便瞧見他砍了柴回來?,正在院中劈柴。


    她想去幫忙,卻隻?敢遠遠看著。


    溫慎餘光早就看到了她,劈完柴,洗了手,便朝她走來?:“陳姑娘要買去何處的船票,在下?可以代?勞。”


    她呼吸一窒,鼻尖泛酸,又想掉眼淚:“我、我……”


    溫慎沒等到答案,轉身進了廚房,繼續忙碌。


    月嫵不?敢追進去,也不?想在外麵?哭,躲進正屋裏,一個人待著,默默擦眼淚。


    她剛抹完淚,感?覺心中好受一些,忽然聽見了外頭的女子聲。


    “溫大哥,你在嗎?”


    月嫵透過窗縫往外看。


    溫慎從廚房裏出?來?,麵?上帶著一點兒笑意:“何姑娘。”


    穿著


    粗布裙子的女子拎著竹籃跨進院門,將竹籃笑著道:“我知曉你今日休假,剛巧昨日又做了些包子,想著來?給你送一些。”


    “勞煩你了。”溫慎轉身從廚房裏也拿出?些菜,裝在籃子裏,“家中就我一個男子,不?便留你吃飯,這些菜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你若不?嫌棄,便帶些回去吧。”


    女子坦然接下?,又閑話幾句,轉身離去。


    月嫵還在看,不?料溫慎忽然轉身,視線恰好對了個正著。


    她心中一慌,快速轉過身,愣愣靠在窗邊的牆上。


    過了許久,她再趴在窗縫邊看時,人已經去忙了。


    她握了握拳,很想去問問那女子是?誰,他們是?什麽關?係,但她再沒有那樣?的莽撞與坦然。


    待到日午,外頭敲了門,說是?吃飯,她才又與他共處一室。


    她端著碗,心中還惦記著上午的事,時不?時掀起眼皮偷偷看他一眼,終是?沒忍住,問出?了口:“那個……女子是?誰?”


    溫慎手一頓,沒有抬眼,淡淡道:“村頭何家的。”


    “她、她……”月嫵不?敢問。


    溫慎也不?追問,吃了飯,默默去洗碗。


    月嫵在廚房門口躊躇許久,鼓起勇氣問:“要我幫忙嗎?”


    溫慎連頭也沒回一下?:“不?必。”


    那點勇氣消失殆盡,她又退回去,回到主屋裏。


    傍晚時分,外麵?又傳來?一陣吵鬧聲,是?謝溪行?來?了。


    “溫慎,那狐狸精現下?是?不?是?在你這兒?”


    月嫵心中一顫。


    “她不?是?在陶師弟那處嗎?”溫慎倒是?鎮定。


    “宋積玉與我說,陶敏說她走了,也不?知她去哪兒了。你這幾日總不?在書院宿,若非是?為她,我想不?出?什麽別的理?由來?。”謝溪行?聲音中都帶著怒氣,“你讓開!”


    腳步聲傳來?,門嘭得一聲被打開,月嫵怔怔與來?人對視。


    謝溪行?心中大怒,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要將她往外拖。


    “溪行?,住手!”溫慎將她搶回來?,護在身後。


    “我看你們一個個都是?瘋魔了,為了個不?知道哪兒來?的狐狸精書書不?讀了,學學不?上了!”謝溪行?上前要推開溫慎,“今日我便帶她去見官,我倒要看看她是?從哪個勾欄瓦舍裏出?來?的,才能將你們一個個迷得神魂顛倒!”


    溫慎有些氣了:“夠了!”


    他顯少這樣?發脾氣,謝溪行?一怔,未反應過來?。


    “我這兩日便會送她走,你不?必為難她。”


    “你最好說到做到。”謝溪行?先一步出?門,又回頭道,“你跟我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溫慎沒答話,回眸垂眼看了下?月嫵的手腕,也走出?去,順手關?上門。


    月嫵就站在那兒,將他們的話一字不?漏地聽進心裏。


    “不?要再犯傻了,你那日應當?聽清了宋積玉是?如何說的,你若再陷下?去,最後受傷的隻?會是?你自己?。那何家的姑娘難道不?好嗎?溫柔賢惠且還識字,你若真?喜歡讀過書的,待你們成親,你親自教她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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