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回一些呀,比如邀他去?青樓什麽的,看看他去?不去?。”


    溫慎無?奈搖頭:“那我在他眼中成了什麽人了?”


    月嫵抿了抿唇,不回答了,一攤手:“罷了,問到了就行?了,我去?回話!”


    說話是在休息時間,她的兩個學生還在外麵等著她,一得?到消息,她便迫不及待朝外跑。


    周天周芳也?在等她,見她來,立即圍了上去?:“可打探到了?”


    她興奮地連連點?頭:“打探到了打探到了!已問過了,馮苑既無?小妾也?無?通房,連青樓也?未曾去?過。”


    周天努努嘴:“這還差不多?,還算能配得?上師姐。”


    “我哪兒有那般好?”周芳自謙兩句,問,“是如何問的?怎這樣?快?”


    月嫵心虛垂眼:“溫慎問的,我也?不知。”


    周芳若有所思,點?了點?頭:“既是這樣?,那我這書信如何寫才好?”


    “便寫……溫庭筠的那首南歌子!你等著我去?給你取紙筆來!”她提著裙子又往學堂的小室跑。


    周芳在後?頭問:“會不會太?直白了些?”


    她連連擺手:“不直白不直白。”聽馮苑話中之?意,顯然是已猜出做媒的是誰,說的又是誰,既未拒絕,便表明也?有意。


    取來紙筆,她撲在平整的石頭上,將筆遞出去?:“你可能記住全詩?”


    周芳紅著臉,搖了搖頭。


    月嫵撐著頭,站在一旁,給她念。


    她提筆落下兩字,又停下來:“我這字跡實在難看,不如夫子替我寫?”


    “那怎能行??”周天第一個不同意,“既是表達心意的信,心意到了便行?了。更何況,若是真成了,以後?他拿此事問你,你該如何作答?”


    “小天說得?對?!”月嫵也?讚成,“你要親手寫,方才能顯出赤誠之?心。他若真有心,豈會嫌棄你字跡如何?”


    周芳略微點?頭,又提起筆,將詩寫完,吹了吹墨,交到月嫵手中,微微施禮:“有勞夫子了。”


    月嫵拍拍胸脯:“都包在我身上。”


    晚上回到家,她便將信撞進信封,又交給溫慎,吩咐:“你去?交給馮苑,他看了便明白了。”


    溫慎收下書信:“謹遵夫人吩咐。”


    月嫵點?了下他的額頭,嗔他一眼,眼若秋波,嫵媚動人:“今晚獎勵你。”


    “那倒是不必。”他笑著拒絕,“明日我便將信交出去?。隻是有一點?……”


    “何事?”月嫵將他脖子一勾,往他身上一坐。


    他道:“馮苑如今看來是不錯,將來如何便不知曉了。感情一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千萬莫要為?了催促一樁姻緣,強行?蠱惑你那學生嫁人,將來若是出了什麽亂子,你當如何自處?”


    月嫵抿了抿唇,眼中的喜悅轉為?擔憂,連聲音都放低了不少:“那要不先不給了,我去?與她說清楚,讓她考量好,莫要因為?我們起哄便如此倉促做下決定?”


    “這樣?也?好,這信你先收回去?,待何時要送了,再來尋我。”


    她憂心忡忡地又將信帶回去?,歸還給周芳,將溫慎說的那番話規整規整說了一遍:“總之?,是我不對?,我不該這樣?催你,以後?要與他度過一生的是你,該讓你想清楚的。”


    “不怪夫子,夫子也?是為?我著想。既如此,我便再想想,這封信,請夫子替我收著,待我想清楚,再做決定。”


    這一考慮,便是一整個夏日。


    夏日過去?,秋風微涼,路邊樹葉未黃,隻是早上多?了些露水。


    這樣?的日子最適合睡懶覺,月嫵牽著羊走著走著就要睡著,若不是身旁兩個學生提醒著,早就一頭栽進草叢裏了。


    “夫子……”


    不知是學生中的哪一個喊了她一聲,她嗯了一聲,微微掀眼,又眯起來。


    “夫子,我想好了,勞你將信送出去?吧。”


    想好什……


    她猛然驚醒,抹了兩把?臉,瞪大了眼:“你想好了?!”


    周芳微微點?頭:“夫子說得?對?,不管今日做媒的夫子還是旁人,過日子的都是我自己,往後?享福的是我,受苦的也?是我。我想過了,不論?結局如何,我都能受得?起,還勞夫子將信送出去?。”


    “好!好!等下學了,我便差溫慎去?送!”


    這些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日日盼著,總期待著有個什麽新鮮事兒。可盼著盼著,還以為?周芳不會同意了,沒成想,現下又成了。


    回到家,她快速將那封壓在抽屜最底下的信翻了出來,交給溫慎,笑著道:“她想清楚了,你明日去?送吧。”


    溫慎見她十?分沉穩不再急躁,心中就放心了許多?。其實馮苑早就拐彎抹角地來問過,隻是他一直當做聽不懂給搪塞了回去?,現下好了,總算有結果了。


    那封信一送出去?,馮苑當即走至一旁拆了開,隨後?便寫了回信,請溫慎再送回去?。


    一來一去?也?不過兩日功夫,事便定下了。馮苑隨即請人去?了周家提親,兩家人一拍即合當場定下日子,就在秋收之?後?。


    成片成片的莊稼都開始泛黃,金燦燦的,在風中搖曳。


    周天望向遠處,歎息一聲:“師姐成親了還能我們一起認字嗎?”


    月嫵不解:“為?何不能?”


    秋風吹過,吹倒莊稼,呼呼簌簌地響,沒有人答話。


    莊稼收完的那旬,馮家周家選了一個義學休沐的日子成親。馮周兩家已算是蓮鄉中的大戶,再尋證婚人就難了。尋來尋去?,還是周芳開口要溫慎與月嫵當證婚人。


    周家人皆以為?周芳舊情未了,輪番上陣相勸,隻有知曉內情的幾人才知曉,她哪兒是對?溫慎舊情未了,隻是想拜一拜月嫵擺了。


    婚禮當天,蓮鄉熱鬧至極,到處可見正紅的綢緞裝飾,到處可聞喜慶的樂聲,蓮鄉中就沒有人能辦這樣?好的婚宴。


    月嫵周天跟了一路,還去?鬧了洞房,收了紅封。若不是留在洞房內不合規矩,她們倆都想在那兒陪周芳。


    婚宴來的人多?,男女?不同席,月嫵也?不知溫慎在何處,吃罷飯後?,便攛掇著周天一起去?給周芳送


    吃的。


    月嫵望風,周天敲窗:“師姐師姐!我們來給你送吃的了!”


    不一會兒,窗子開了,周芳戴著喜冠,穿著嫁衣,出現在窗前:“你們怎麽來了?”


    她今日化了妝,看著好不一樣?,月嫵和周天齊齊感歎:“你好美呀。”


    周芳微微垂眸:“折騰了許久,臉上抹了那樣?多?東西,再不美,我便要哭了。”


    月嫵嘿嘿傻笑,招呼周天將食盒拎上來:“我聽他們說你要一直待在這個屋子裏,那不是得?餓壞了?快來吃些東西,都是我方才在席間吃的,可好吃了!”


    “多?謝你們。”周芳接下筷子,夾了一塊魚糕放進口中,眼淚驟然落地。


    “你為?何哭了?”月嫵忙掏出帕子,手忙腳亂輕輕給她擦掉眼淚,“你今日上了妝的,可不能哭。”


    她緊緊抿著,將眼淚憋回去?:“隻是想到往後?恐怕不能同行?,心中有些傷懷。”


    “我們都還在這兒,你想來找我們玩也?是一樣?的呀。”


    她搖了搖頭,沒說話。即便是馮苑同意去?做這些,馮夫人未必會同意,即便是馮苑馮夫人都同意,她娘家人也?不會準許。


    “他知曉我不會飲酒,特弄來了果子酒,味道不錯,你們要嚐嚐嗎?”她不想討論?這樣?沉重的話,也?不待她們回答,便轉身去?將酒壺端了出來,給兩人斟上。


    周天未喝過酒,聞到那淡淡的梅子味兒,眼睛都亮了,伸出手便要接。


    月嫵輕拍了她一下,一副嚴肅的模樣?:“你還小,不能飲酒,還是莫要喝了,省得?回去?又要被罵。”


    周天撇撇嘴,不甘不願地收回手。


    “不過我能,我已及笄了。”月嫵一息變臉,笑眯眯地接過酒杯,小小吸溜一口,感歎一聲,“居然不辣。”


    “是不辣,嚐著是甜的,也?不醉人。”周芳笑著解釋。


    月嫵一聽這話,直接一飲而盡,又問她要了一杯,可是把?一旁的周天給饞哭了。


    兩三杯青梅酒下了肚,酒味兒慢慢上來了,周芳不肯再給了,她隻能咂咂嘴,回味回味繼續與她們說話。


    閑聊半晌,走廊那邊似乎是有丫鬟過來了,她們忙收著東西又跑。


    天色已晚,隻剩零星一片深色晚霞強撐著。前麵席上已不剩多?少人,早已散了。


    周天家人瞧見她,罵了幾句,月嫵趕緊叫她過去?。


    月嫵一直看著,見隻是罵了幾句,並未打人,她放心了,轉身去?尋溫慎。


    溫慎正在與人說話,不知怎麽察覺她過來了的,抬眸看了她一眼,隨即與人道別,朝她走來。


    “我知你應當在喜房那邊,便未去?喊你。”


    “夫君真聰明!”她抱住他的胳膊,同他一起跨出門,走入大路。


    溫慎微微皺眉:“你飲酒了?”


    她傻笑著搖頭:“並未,那不是酒,一點?兒不辣。”


    溫慎覺得?好笑,摸了摸她的臉:“我都聞見了,是梅子酒吧?”


    她抽出胳膊,在手心哈了幾口氣,聞了聞,喃喃自語:“有那樣?明顯嗎?”


    “有。”溫慎將她的手拉回來,挽在胳膊上,“飲了便飲了吧,索性明日休沐,可以多?睡一會兒。”


    她搖搖晃晃往前走了幾天,忽然停下,抬手擋住天上的月光,莫名?其妙來了一句:“天上的月亮好圓啊,你說他們今晚會圓房嗎?”


    第52章


    溫慎一臉茫然, 不知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好好走路,莫想些有的沒的。”


    月嫵哼哼兩聲,又扯到別的事上了:“今日真熱鬧啊, 還有小芳今日化?得妝好?好?看,飯菜也好?吃, 酒也好?喝。”


    溫慎微微斂眉。


    今日的確熱鬧, 蓮鄉已好?久未這樣熱鬧過了。他偏頭看向月嫵, 心中有些難過,他們成親時便?沒有這?樣熱鬧。


    “要抱嗎?”他忽然問。


    月嫵重重點了兩下頭,耷拉著腦袋:“抱,要抱, 早走不動了,地在晃。”


    他閉了閉眼,微微揚唇,將人打橫抱起。


    約摸是酒勁兒上來了,月嫵咿咿呀呀抓住他的衣領, 不知?在說些什麽。


    “是不是很羨慕?”他喃喃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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