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侍衛大臣小心的上前,垂頭低聲道:“皇上,一應行李已經收拾妥當,此刻是否出發?還是?”


    十八阿哥突發疾病,皇上又如此擔心,能否順利出發還是個未知數,以侍衛大臣的立場來看,萬萬不可因為小兒的病症而更改行程。


    皇上出巡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是一件是足以改變人生的大事,行程的多少是出發前就仔細斟酌過的,皇上所到的地方也會提前派人去做好準備,毫不誇張的講,耽誤一天都會對後麵的行造成影響。


    後麵到達的地點有早早做好準備的蒙古部落,有練兵半年就為了那一場馬術表演的屯兵,每一個人都指望著露臉。


    皇上會改變嗎?


    皇上不會。


    他還是那個大家熟悉的帝王。


    康熙嚴肅點點頭,然後吩咐道:“按時辰出發,不道得延誤,前方備好斥候開路。”


    “是!皇上。”


    康熙臉上閃過猶豫,將手收到袖子裏,然後道:“速度慢一些,每日不可超過二十裏。”


    二十裏?這可是一個非常慢的進度了,也許這是皇上對十八阿哥的一點父愛吧,希望十八阿哥能早日恢複健康,不要辜負了皇上的心意,領侍衛大臣如此想著。


    他後退幾步之後轉身離去,找到這次的幫手十三爺傳達了皇上的意思。


    胤祥扶著腰間的刀,仔細思考片刻,並沒察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立刻便出去辦差了。


    他隻是知道十八弟生病,但是也不曾多放在心上,第一便是對太醫的信任,第二是小十八一直都是個身體健康的孩子,不然皇阿瑪也不會帶他出來。


    胤祥對於十八弟的擔憂也不算多,年紀實在差的多了一些,十八阿哥還沒搬進阿哥所的時候,胤祥已經成婚生子了,皇子們實在太多了,年歲相差大的兄弟自然感情不算深厚。


    名義上是親兄弟,但是見麵的次數甚至比不上宗室裏麵的幾個堂兄弟,哪裏會有那麽多的多愁善感啊。


    胤祥如此,胤禟就更是了,他不過是皺皺眉,對這個速度多少有些不滿意。


    胤禟對著李星晚抱怨道;“何必如此呢,叫他自己留下養病就是了,一天二十裏,十八還沒法安心養病,咱們也不能快出發。”


    康熙的舉動在他看來就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越慢的速度行進起來馬車才會越難受,畢竟路況不會因為慢速而改變。


    胤禟便道:“咱們倆不如騎馬吧,坐馬車還累,騎馬往前走走能舒服很多。”


    李星晚沉默坐在那,幾乎是驚恐的聽著傳來的消息,雖然不曾真正了解過曆史,但是誰還沒看過電視劇或者小說呢,從裏麵汲取的知識點裏麵最清楚的就是十八阿哥亡,廢太子。


    時間冰冷的車輪開始滾動,直麵事件問發生的窒息感將她團團籠罩,一廢太子!


    “不!不能騎馬。”


    她慌張的抬起頭看著胤禟,“不能騎馬,咱們要去看望十八弟。”


    濕漉漉的眼睛中盛滿了恐慌,她既恐懼於即將發生的事情,又為早已改變的曆史而心生不安。


    胤禟如今是親王,河水的流向已經被改變,那麽她所知道的事情還會發生嗎。


    胤禟敏銳的察覺到她不對勁的情緒,隨即坐在身邊,握住她的手,“這是怎麽了?”


    一股冰冷的黏膩感罩住了喉嚨,叫她說不出話來,她隻好推脫說,“是有預警。”


    她將自己還能使用的道具都放在了胤禟和她的身上,希望不會發生意外的牽連,“有事情會發生。”


    她含糊不清的透露著訊息。


    胤禟緊緊握住她的手,用另一隻手蔥胸前口袋幾掏出帕子,低下頭仔細擦幹淨她手心的冷汗。


    他是個聰明的人,所以他最會偽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他說:“別怕,一切有我。”


    李星晚緊張的看著他,試探著說出,“也許我能救十八弟。”


    胤禟抬眼看著她抓住她兩隻手合攏在一起,他問:“你是神醫嗎?”


    李星晚搖搖頭,胤禟道:“太醫經驗豐富,總比你有用多了。”


    他如此說著,但是也謹慎的叫人查探消息,並且在馬車裏待著並沒有出去騎馬,即使那比坐馬車要舒服許多。


    李星晚在緊張中拿出自己的金算盤,兩個手掌大小,精致的金算盤,珠子都是碧玉的,看著就是奢華又有些可愛。


    她口中念念有詞,“三百二十四兩七錢三分……二百九十三兩二錢七分。”


    這種純粹的數字能後緩解她的緊張。


    胤禟撩開簾子,用袖子捂住口鼻,遮住外麵的灰塵,他招手叫了一個侍衛過來,“你去問問十八阿哥身體如何?”


    “是,王爺。”


    十八阿哥的高熱反反複複,即使前一刻喝了藥退下去,不出兩刻鍾又會再次燒起來,太醫們雖然著急但是心裏還是穩當的,有些老油子已經開始提前為自己找說辭了。


    也是沒的孩子足夠多,皇上基本不會在這種事情為難太醫,太醫們也能安心照顧十八阿哥。


    可是小兒的疾病那裏是那麽容易治好的,即使太醫們費盡心思,小十八的身體情況仍然是不容樂觀。


    聽聞消息的康熙自然是焦急萬分,但是還要按耐住心情,細細囑咐起來,“著太醫們小心照料,叫一隊禁軍過去護衛,若是太醫需要可以停在下休息,不必跟從隊伍的進度。”


    接著又吩咐領侍衛內大臣,“明日在鷲和洛駐紮。”


    有很多孩子並且也有很多孩子夭折的康熙已經從小十八反反複複的病情中察覺到不好的信息,那是即將失去幼子的一種預感。


    他抬手招來奴才,“去叫太子過來。”


    即使父子之間出現隔閡,可是太子仍然是他最愛的那個的兒子,在幼子傳達出死亡的氣息之後,自身身體狀況也出現一點征兆的康熙不由自主的產生了一點恐慌。


    即使是皇帝,在心裏不安的時候也是需要人安慰,他在此刻能想到的隻有太子。


    可惜,太子不是提線木偶,他不會根據康熙的需要立刻表達出康熙需要的東西。


    太子也很煩,哈蘇離開營地之後莫名其妙就沒了消息,也不像之前表現出的要投誠的意思,他還在想到底是不是有兄弟截胡了哈蘇。


    太子一身藍色的常服,上麵的刺繡十分的鮮豔,在奔波中也仍然是精力充沛,到底是年輕人,並不覺得勞累。


    “朕很擔心小十八,他身體一向很好,這次卻突發高熱,喝了藥也幾乎沒辦法退熱。”


    太子聽到是說十八弟的事情,便不感興趣了,隻是強撐著聽著,堅強有些心不在焉。


    康熙視線黏在兒子的臉上,從上麵沒找到自己想要的那種擔憂,這幾乎是一種預示,皇太子親情淡薄,他心中升起一種失望。


    “朕有許多的個孩子都夭折了,小十八似乎也……”康熙頓了頓了,似乎是想要喚起太子對兄弟的感情,“承祜也是如此,早早的離開了朕,朕心裏難受。”


    他歎息一聲,回憶起夭折的孩子們,心中五味雜陳。


    太子終於關注到了他再順什麽,他頓時感到荒謬,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皇阿瑪是瘋了嗎?


    如果不是後來修改的序齒,承祜才是赫舍裏皇後的第一子,是康熙嫡長子,到三歲去世。


    即使沒見過這個哥哥,可是太子很清楚這個哥哥的事情,因為額娘早逝,皇阿瑪總會給他講起從前的事情包括額娘赫舍裏皇後包括那個沒能長大的哥哥。


    太子,不對,此刻他隻是胤礽,皇阿瑪竟然把十八同承祜哥哥相提並論,這是在做什麽?是希望他說出安慰的話嗎?


    十八弟吉人自有天相,不會像他早死的哥哥一向不幸,難道要他如此說嗎?


    太子臉色難看的說了一句,“皇阿瑪多慮了。”


    康熙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反應,怒火騰的生起,他甚至是回憶起多年前的幾樁事情,怒火之下有些話就如此輕易的說出,“若是朕有一天躺在那裏,你是不是還是如此無動於衷。”


    太子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人,本就被康熙提起承祜感到不滿,額娘赫舍裏氏和哥哥承祜本來對他來說之兩個模糊的人,是康熙從小總會跟他說。


    在他的心裏,赫舍裏皇後和承祜哥哥就是他耳朵親人,是不能被觸碰的地方。


    正常人也根本不會在太子麵前提薨逝的皇後和夭折的嫡長子,但是康熙不是個正常人。


    被惹毛的太子也壓抑不住怒氣,“皇阿瑪覺得兒子如何表現才是動容的?”


    “十八生病了竟然讓皇阿瑪你連死去的哥哥都要提及,是要我去十八床前做個恭敬的弟弟嗎?”


    太子的反抗的和諷刺點燃了康熙心中的隱秘擔憂,他騰的站起來,“逆子!你在說什麽!”


    “朕早就看出你毫無友愛兄弟之心,十八病重你竟然還如此,朕有心教你,你卻毫不領情!”、


    太子也快氣瘋了,他額頭青筋暴起,脖頸紅潤一片,他攥起拳頭,聲音極高的同皇父對峙,


    “皇阿瑪已經如此認定我,我還要說些什麽辯駁嗎?一切都是我的錯!”


    “十八病重是我的錯!承祜夭折是我的錯,額娘薨逝也是我的錯,對不對!”


    太子的質問和口無遮攔也對惹到了康熙,他抬手就推搡了靠近的太子,也開始肆意的釋放情緒,“逆子!逆子!朕要你何用!”


    太子嘲諷一笑,“那皇阿瑪可以現在殺我啊!讓我去陪承祜,去陪額娘!”


    殺字一出,康熙找回了一點理智,顫抖的舉起手,怒吼道:“滾!滾出去!”


    太子被怒火充斥的雙眼緊緊盯著皇阿瑪看,隨即在門外侍衛進來之前轉身離去。


    太子一走,康熙便喘著粗氣跌坐在塌上,“逆子,逆子,毫無親情手足!”


    魏珠連忙上前來扶著快要倒在上麵的皇上,從袖子裏拿出皇上最近吃的藥丸子,送到皇上嘴邊。


    康熙接過藥丸,直接送入口中咽下去,擺手拒絕魏珠遞過來說,砰砰跳動的心髒緩了許久才平靜下來,“去叫張廷玉過來。”


    “是。”


    張廷玉是張英是大學士張英的次子,張廷玉和平端正,學問悠長,是康熙最喜歡的那種文人臣子,自從康熙四十二年入南書房任職之後就得到了康熙的喜歡。


    不僅特旨戴數珠,著四品官服,更是在多出巡的時候都帶著他。


    “衡臣啊,你說太子究竟是何時變成這樣的。”


    衡臣是張廷玉的字,他是個擅長保護自身的臣子,他有著大學士的父親教導為官的本事,所以他幾乎沒有年輕人的驕傲和意氣,最適合穩重內斂。


    但是此刻他仍然感受到了一種悲哀,眼睜睜看著大廈將傾。


    太子被皇上怒罵趕出帳篷的消息迅速傳遍整個隊伍,在晚間到達鷲和洛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察覺到了這種緊繃的氣氛。


    胤祥腦子裏的神經不停在跳動,他幾乎是難以入睡,主動和侍衛統領交換了晚上的差事,他領著人四處查看,緊繃的關注著風水草動,好歹這一夜無事發生。


    而第二日,同張廷玉聊了半夜的康熙也感受到了遲來的困倦,他準備睡個午覺休息的時候,這時候仍然也是皺著眉,煩悶不已。


    他呼吸急促的躺在床上,半夢半醒之間似乎看到了一一雙眼睛在透過帳篷的縫隙看著他。


    梁九功急匆匆的聲音從外麵傳來,“皇上,十八阿哥去了!”


    康熙猛然驚醒,隨即沒穿鞋子就起身追了追了出去,就是那個身影!是太子在窺視禦帳!


    第122章 發瘋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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