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羽淺淡的月光下發著呆,不知過去了多久,海麵上湧起洶湧的浪潮,他的眼皮才開始打著架,在潮聲裏陷入淺眠。


    夢裏,他的腳踝又被纏住了,這次是一隻寬大的手掌,指節修長而有力。


    緊接著。


    他的腳踝處傳來濕滑的觸感,冰涼得讓他發顫。


    人魚在吻著他的腳踝。


    “urian……”


    人魚輕喚著楚惜羽的名字,這次的音腔更為流利,聲線在他的耳邊回蕩,曖昧而低沉。


    ……


    楚惜羽嚇得一激靈,他睜開了眼,看見窗外的月光後,才緩了口氣。


    剛才的夢真實到讓他真的以為人魚追上來了。


    他揉了揉沉重的額頭,坐起身來,一滴晶瑩的汗珠順著他的頰邊滾落。


    他下床喝了口水,等緩解了口渴之後,他捧著水杯突然頓住了腳步。


    他隻見在房間的鐵窗半開著,一頂黃色的遮陽帽再次出現了他的視線裏。


    是他的小黃帽。


    白天不小心被海水衝走了,現在應該飄蕩在未知的海麵上。


    但是現在,它卻完好無損地再次出現在了窗台上。


    楚惜羽看著半開的窗戶,海風不時吹打著窗沿,此刻正發出輕微窸窸窣窣的聲響……


    他瞬間不敢再向前再邁一步。


    第41章 人魚(4)


    楚惜羽警惕地盯著半開的窗台, 夜幕中裏的水影朦朧,窗戶被海風吹得輕晃,幽幽的夜色裏, 讓人覺得莫名冷的瘮人。


    他握緊了杯子, 站在原地遲疑了許久。


    他小心地上前,試探性地湊近,透過窗戶的縫隙看向海麵。


    窗外的光線很暗, 他屏住呼吸環視著周遭,他隻聽見了浪花不斷拍打著船板的聲響。


    他的手碰上窗戶, 往外輕輕一推, 窗戶的縫隙緩緩變大, 月光帶著海浪的潮濕傾灑進來,他的視野也開闊了不少。


    外麵除了海水和月色,什麽也沒有。


    楚惜羽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他忙將窗戶關嚴實,確認好窗戶關緊了之後, 才轉身向床的方向走去。


    他重新躺回床上, 把被子蓋好在身上時,正打算閉眼,他突然聽見有什麽敲了敲他的窗戶。


    “咚,咚。”


    那是一陣如同敲門的聲響,楚惜羽嚇得坐起身,警惕地望著窗外。


    窗外安靜了幾秒, 仿佛是在狡黠地等待他開窗。


    楚惜羽坐在床上並沒有靠近。


    緊接著,窗外便又傳來了三聲輕響。


    在浪潮聲裏, 楚惜羽聽見了窗外傳來的聲音。


    “urian……”


    聲線清晰低沉,能聽得出是含著笑說的, 仿佛把他的名字放在了唇齒間曖昧的輕嚼,帶著森然的癡迷。


    是人魚?!


    軍艦已經行駛了百來海裏,它怎麽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來,而且軍艦有高密度的勘測程序,周圍五十海裏內的生物都會被勘測到,並且被監測器密切關注,人魚竟然能輕易的避開勘測程序。


    它想做什麽……


    楚惜羽驚惶地眨了眨眼睛,他望著緊閉的窗戶許久。


    他以為窗戶會被推開時,而且過了將近一個小時,窗外都沒有再次發生聲響。


    走了?


    剛才的那句呼喚仿佛是在跟他道晚安。


    ……


    楚惜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他一睜開眼,就看見弗蘭克站在他的房間的桌邊,神情淡然。


    弗蘭克似乎是在等待他,“早安。”


    楚惜羽還處於懵懂的狀態,他迷糊地坐起身,問道,“您……為什麽在這?”


    “抱歉,我應該先敲門。”弗蘭克站直了身,又說,“不過事情緊急,我不得不先進來叫醒你。”


    楚惜羽想到昨晚,試探性地問:“出了什麽事嗎?”


    “並沒有。”弗蘭克穿著一身軍綠色的西裝,環視著楚惜羽睡眼惺忪的臉龐,他突然認同了愛爾蘭人的看法,東方人同樣具有驚豔和神秘的魅力。


    弗蘭克說道:“不過有人正在審議室等你,他想找你談談,你最好不要讓他等太久。”


    他說罷,就離開了楚惜羽的房間。


    楚惜羽看著弗蘭克的背影,愣了會,忙起身穿鞋換衣服,匆匆洗漱整理過後,就快步趕往了審議室。


    他將審議室的門推開,便與一雙蒼老的棕色瞳孔對上了視線。


    “柏得溫先生。”


    眼前的老者是楚惜羽的導師,是一名著名的生物學家和攝影家,曾經對他的學業有過不可或缺的幫助。


    “好久不見,親愛的。”柏得溫笑起來,他的眼睛帶著慈祥的笑意,“先坐,我想和你聊一聊。”


    “好的……”楚惜羽在柏得溫的麵前坐下,柏得溫的兩側還有兩名士兵,看樣子是來做談話記錄的。


    “別緊張。”柏得溫的兩手交叉,安慰他道,“我們並不是來審問你的,最近過得怎麽樣?”


    “一切都好。”楚惜羽坐直了身,他做好了被審訊的準備,微笑著,調侃性地說道,“我還在阿迪硫斯海域抓大白鯊。”


    “哈哈,你還是那麽可愛。 ”柏得溫笑著,“我辭職後就受來到了總部。”


    楚惜羽知道他為何而來,道,“您也是在深海人魚部嗎?”


    “是的。”柏得溫頷首,隨即切入正題,“聽聞你在昨天遇到了人魚,能跟我們講講它嗎?”


    楚惜羽點頭,大致講述了經過。


    柏得溫的眼底充滿著憧憬和好奇,他認真聽完後,說道:“真可惜,我當時並不在現場。”


    楚惜羽有些納悶,說道:“我記得航船上有攝像機,應該拍到了它……”


    “不,尤裏安,你或許還不知道,”柏得溫的語氣裏帶著遺憾,“我們能夠用肉眼看見這位


    神秘的海洋猛獸,但攝像機卻無法把它拍攝下來。”


    楚惜羽感到震驚,這太離奇了。


    “起初我們也感到很奇怪,無論我們怎麽努力嚐試,都無法將這種生物記錄在攝像機裏。”柏得溫說著,將一些照片放在了楚惜羽的眼前,“這些都是我們的攝影師和士兵們冒死拍下的。”


    楚惜羽桌前的照片中的海麵大多都在深海裏,水光激蕩,周圍彌漫著血液,有的拍攝者拽著鐵線網,有的握著尖銳的武器,攻擊著照片中央。


    但照片的中央是一片空蕩蕩的海水,連人魚的身影都不見。


    “為了探索這一神秘的海洋生物,我們犧牲了很多人,有些孩子甚至連屍首都找不到了,我隻要一回想起來,就會覺得很痛心。”柏得溫的聲線沙啞,說道,“所以,我們更沒有資格選擇放棄。尤裏安,老師需要你的幫助。”


    “我……能幫您什麽?”楚惜羽問道,他可是連白鯊都拍不到的。


    “請盡可能地把你所看見的提供給我們。”


    楚惜羽端正地坐著,把昨天所見的人魚的大致體態和特征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的導師。


    “根據你所說的這些,我推斷,”柏得溫說道,“或許它是一名成年雄性人魚。”


    “它或許正處於發情期,受傷讓它流失了大量的能量,它急於補充體力,才會突然襲擊你。”


    這個說法倒讓楚惜羽安心了許多。


    楚惜羽對柏得溫很是佩服,他問道,“您怎麽知道它處於發情期?”


    “其實並不是我,是它告訴我的。”


    柏得溫翻開了一本古舊的牛皮本,蒼老的手掌摩挲著上麵泛黃的字跡,“我的導師瑞恩曾經在十一年前帶著還未成熟的團隊造訪過這裏,他把自己對人魚的觀察和研究都一一記錄在了這本冊子裏。不過遺憾的是,他和他的團隊都在這片海域上意外失蹤,至今都渺無音訊。有了這本記錄冊,才證實了人魚真實存在過,這也成為了我們探尋人魚的唯一支撐。”


    楚惜羽安靜的聽著,他問道,“那麽柏得溫先生,人魚會執著於沒有捕獵成功的獵物嗎?”


    柏得溫:“你是指什麽?”


    “如果獵物僥幸逃生,人魚會不惜遊百裏追捕他嗎?”


    楚惜羽對昨晚的遭遇一直很不解,他之於人魚,倒底是獵物,還是……


    “並不會。”柏得溫搖頭,說道:“人魚是海洋生物界裏智商最高的生物,它們處於食物鏈的頂端,從來不缺食物,更不會為區區一隻獵物而耗費時間和精力。”


    “不過,人魚在發情期間,會對心儀的交配伴侶很執著。”柏得溫翻著那本記錄冊,說道,“它們和低等動物不同,一生隻會有一個伴侶。在通常情況下,它們隻要認定了心儀的雌性人魚,就會終其一生地追求它。它們對待愛情似乎比人類更忠誠。”


    楚惜羽聽完,又莫名開始擔憂,卻也不知道自己在擔憂什麽。


    他心慌著,回應性的笑了下,“原來如此。”


    “親愛的,你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呢?”


    楚惜羽看了眼他慈祥的導師,搖頭,“沒什麽,隻是好奇。”


    ……


    談話過後。


    柏得溫留在了軍艦,而他也被弗蘭克送回了巨噬人鯊分部的駐營地。


    楚惜羽踩在沙灘上,向弗蘭克道謝,“謝謝您送我回來,少將先生。”


    弗蘭克站在軍艦上,他楚惜羽有些好感,說道:“不用謝。”


    楚惜羽微笑頷首,陽光輝映在他的臉上,顯得他的笑容更加的明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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