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禾拿到包,首先檢查了裏麵的東西。


    一樣都沒少。


    她挎好包,又朝他們伸手,“協議。”


    薑父薑母支支吾吾的,神色很是心虛。


    薑禾有些不耐煩,又用手裏的鐵鉤敲了敲大鐵門,刺耳難聽的噪音惹得她都覺得煩。


    “和解協議拿來,我不想再說第二次。”


    二老實在是怕了她了,實話實說:“就在剛才,盛小姐讓人來取走了......”


    “真的,不信你進來翻,”薑父掏出手機,亮出上麵的通話時間,“十分鍾前就取走了。”


    薑禾掃了一眼,眼底突然泛起一抹輕笑,問:“她答應給你們多少錢。”


    二老心虛的垂著腦袋不說話,不止是脅迫她簽和解協議,協議這事警察管不著,頂多算家庭糾紛,


    但把她送去給一個瘸腿老頭玩,這事可大了.....


    薑禾氣不打一處來,拎起鐵鍋,往他們二人身上砸去。


    邦邦兩聲,一人一鍋。


    二人被打,悶哼不敢出聲。


    “你們,一分都別想拿到。”


    說完,她“晃鐺”一聲丟下手上的鐵鍋,轉身下樓。


    二老身上痛得捂住被鐵鍋敲過臂膀。


    薑父本沒想把事情做那麽絕,都是薑母的餿主意,他抬起另一隻手,狠狠的扇了薑母一個巴掌。


    薑母沒反應過來,腳步不穩,直愣愣的跌倒在地,難以置信的看著丈夫,“你敢打我?”


    薑父氣沒撒完,又往她身上踹了一腳,“賤人,我打的就是你,老子被你給害慘了!”


    薑母被踹得滾了到門邊,興許是被踢到了疼處,痛苦得哇哇亂叫。


    夫妻吵架大打出手,在這一片是最常見不過的事。


    鄰居們緊閉著門窗,坐在屋裏認真聽戲,恨不得拿手機拍下來錄下來,好做第二天的聊天素材。


    薑父一直維持的表麵賢夫,在這一晚,被自己這憤恨的幾腳,踢沒了。


    薑母痛得哭出了聲,罵他畜生混蛋,越是罵,越被打得狠。


    最後打累了,薑父掏出煙,坐在沙發上抽煙。


    “去樓下看看李老頭怎麽樣了。”


    薑母蜷縮在趴地上,眼淚跟嘴角的血跡與滿地的灰塵夾雜在一起,看起來很是可憐,全然沒了揚武揚威的勁。


    薑父等半天不見薑母有動靜,將手上的煙丟到地上踩滅,然後起身踢了踢她,“別給我裝死,起來,去看看。”


    見她不動,他警告了一句,“要是李老頭死了,你也等死吧。”


    僵著不動的薑母就像是回了魂似的,連滾帶爬的起來,“去看看,是該去看看,要看看的。”


    她一瘸一拐的跟著薑父下樓,整個人都在顫抖。


    202室的大鐵門敞開著,門邊的拉鏈鎖被敲開,而李老頭像條狗一樣,被一條麻繩拴著脖子,突發帕金森的手指還在顫抖,苟延殘喘的躺在地上。


    李老頭看到他們倆人,渾濁的眼睛有了些光芒,啞著難聽的聲音,“救我,我起不來了,渾身痛,太痛了......”


    薑家二老鬆了一口氣,薑父走上去,拿掉李老頭脖子上的繩子,卻不想再碰他。


    薑母渾身被打得沒一處是好的,動一下都疼,更不想伺候一個老頭。


    一個快死的老頭,躺哪都一樣。


    “保姆呢。”薑父問。


    李老頭吊著一口氣,“保姆嫌棄我沒錢,走了,女兒也嫌我,都走了,隻有你們還記得我.....”


    其實是他騷擾人家保姆,保姆實在受不了,甩手不伺候了。


    女兒嫌他不講衛生愛惹是生非,於是送進養老院,沒想到他不要臉的騷擾護工,被投訴得太多,幹脆把他丟回這裏,讓他等死。


    薑父給薑母使了個眼色,薑母去把門邊的鎖扣和麻繩處理了。


    “我好渴,快給我喂口水.....”


    “我快死了,快死了.....”


    “幫我給女兒打個電話,讓她來看我最後一眼.....”


    二老充耳不聞,處理好之後,關上了大鐵門。


    “死了好,死無對證,死人才不會說話,那死丫頭要是敢去警察局告我們,我們就說這老頭是被她給打死的。”


    薑母對著大鐵門笑。


    薑父擰眉,一言不發,轉身上了樓。


    ——


    出了小區往外走三百米,是一處熱鬧商業區,喧囂聲入耳,薑禾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胡同巷子,心有餘悸,


    那股陰冷潮濕的黴味還環繞在鼻尖,雙手麻木顫抖,仿佛那把油膩膩的鐵鍋還在手上握著。


    她走進公共衛生間,擠了一大坨洗手液,反複的搓洗著滿是油汙的手。


    一連洗了好幾遍,直到包裏的手機響起來。


    抽了幾張紙,隨意擦了擦洗得發白的手指,然後掏出手機。


    司承的電話。


    她調整著情緒,摁了接聽鍵。


    “怎麽不回信息,在哪呢?”


    聽到他的聲音,她莫名覺得委屈,鼻子一酸,半天不回應。


    “忘了,你不能說話.....”


    薑禾打斷,“我能說話了。”


    司承驚喜之餘,卻覺得她的聲音帶著委屈,“你在哪,聲音怎麽了。”


    此刻,他剛回到家,屋子裏空無一人,晚餐沒動過,狗也在,於是看了一眼手機上她的位置。


    沒在公司,而是在一處商業街,商業街連著的是,花園小區。


    薑禾吸吸鼻子,隨口扯了個謊,“隻是有點感冒,下班前跟趙工去見客戶,包廂裏的空調對著我吹,現在剛談完,準備回去。”


    “在哪,我去接你。”


    司承還是不放心,總覺得哪不對勁。


    “.....不用,趙工順路送我。”


    她不想讓司承知道今晚所發生的一切。


    也千萬不能讓他知道,太惡心了,他不該知道這些。


    說完,她掛了電話,對著鏡子理了理淩亂不堪的頭發,又衝了把臉,而後拿起手機,撥了盛予希的電話。


    “薑禾?你不是啞了麽,有事發信息就好了,打什麽電話。”盛予希的語氣可謂是春風滿麵。


    薑禾捏著手機,開門見山的問:“你給了他們多少錢?”


    “你說什麽呢,我聽不懂。”


    薑禾冷著聲,“把我送給瘸腿老頭折磨也是你的主意嗎?”


    “你在說什麽,少給我栽贓,”盛予希著急了,“我隻是......”


    她止了聲,協議到手就好,過程不重要,更沒必要給她留證據。


    薑禾沉默良久,又說,“你知道即便有和解協議,我依舊可以反悔起訴你。”


    “你!”盛予希氣得說不出話來,“那又怎樣,隻要我現在打錢,法院就會認定被告履行和解條約,而你,原告不滿足,獅子大開口,想借著起訴敲詐勒索。”


    “這協議怎麽來的,你心裏知道,我要是鬧起來,你花錢脅迫我的事.....”


    盛予希急忙打斷,“你有什麽證據!”


    “證據,並不是什麽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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