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上,鹹陽宮大火再次燃起,戰亂,廝殺,哀鳴。


    ——土崩瓦解的世界,一切都那麽觸目驚心。


    凶悍無比的騎兵飛馳而過,高高舉起楚的旗號。


    馬蹄聲如雷,卻不能掩去百姓的哭喊求救聲,慌不擇路逃命的人群中,有一個瘦弱的少女背著一個小小的男孩兒,她的背影如此羸弱,可她的步子卻不見慌亂,她警惕地看著周圍,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可一切都隻是徒勞。


    太亂了,周圍實在太亂了。


    亂軍毫無軍紀之講,所過之處血流成河,溫熱的血濺在她臉上,她反應極快,立刻將背上的男孩兒放下,用自己單薄的身體護住小男孩兒。


    “阿姐,我怕……”


    男孩緊緊拽著她的衣袖。


    “不怕,咱們找到阿父就好了。”


    少女忍著疼,輕聲安慰男孩兒。


    “是公主殿下。”


    夏侯嬰率先認出來,“公主殿下懷裏的人的是太子殿下。”


    “當初就是公主殿下抱著太子殿下找到了我們。”


    回想往事,夏侯嬰感慨萬千,“都道公主殿下軟弱好欺,可真正軟弱之人,又怎能在亂軍之中活下來?”


    “殿下外柔內剛,有娘娘之風。”


    “那當然!”


    樊噲一臉驕傲,“有陛下與娘娘那樣的父母,公主怎會軟弱可欺?”


    “是那些人看錯了公主殿下!”


    樊噲嗓門大,他的聲音讓人想忽視都很難,他的話傳到後麵的馬車上,韓信輕嗤一聲,難得沒嫌棄這個屠狗之輩,順著他的話接了一句,“披著羊皮的狼。”


    “說誰呢?”


    魯元揪了下韓信的耳朵。


    母後手下能人無數,在大軍開拔之前,著人給韓信做了張人皮麵具,大概是貼著肌膚做成的,從外觀來看與常人無異,瞧上去是一個貌若婦人的男子,但氣質與留侯張良的貌若婦人不同,留侯張良是出塵若仙,這一位臉上就差直白寫著不要來煩我。


    ——脾氣大,嘴刻薄,跟淮陰侯韓信很是有一拚。


    但眾人卻從不曾將他與韓信聯係到一起。


    ——恃才傲物的淮陰侯怎麽可能以男寵的身份出現在魯元公主的馬車上?


    多半是公主審美問題,就喜歡有些小性子的男寵。


    “說你呢。”


    韓信抬手拍掉魯元的手,“我既然敢說,便不怕你聽到,你就是一隻——”


    “那你喜歡嗎?”


    魯元打斷他的話。


    韓信一怔,耳根處立刻燒了起來。


    英布是先鋒,速度比魯元一行人快很多,一邊縱馬急行軍,一邊時不時抬頭看天幕,一邊痛惜著魯元公主的審美。


    他雖未與魯元公主的男寵近距離打過交道,但出發之際也遠遠瞧了一眼,武將大多眼睛好使,他看到那人唇紅齒白,長得女人似的,就是脾氣不大好,臭著一張臉瞧著戰馬之上的他們,似乎有些豔羨。


    他便覺得此人不行。


    當男寵要有男寵的覺悟,既然靠臉爬床,那就別想著出將入相立戰功了。


    再者,小白臉有什麽好的?


    全是中看不中用的銀槍臘詇頭。


    魯元公主到底是沒有經曆過男人,竟選了這麽一個小白臉!


    若不是他女兒都十一了,若不是他臉上受過黥刑,他簡直想向魯元自薦枕席。


    但這種想法隻能在心裏想想,萬萬不能說出來,若不然,他的好女兒能笑眯眯地不用一個髒字把他罵到無地自容,明明他在戰場上悍不畏死,可當麵對隻有他胸口高的女兒時,便不由自主矮一截。


    ——兒是冤家女是債,古人誠他不欺。


    英布長長歎息。


    “葉姬,快看,那是阿姐。”


    劉盈興衝衝指給葉姬,“當初若不是阿姐護著我,隻怕我早就死在亂軍之中了。”


    葉姬深感疲憊,“婢子知道那是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與殿下一母同胞,更救過殿下的性命,怎殿下反倒與她生分了?待公主不如趙王?”


    “這不一樣。”


    劉盈道,“大儒有言,兄弟鬩牆不利於國之安寧,我與如意兄友弟恭,方是儲君之道。”


    “至於阿姐,阿姐是外嫁女,她的一切,我不可幹涉太多。”


    “否則便是查收他人家務,沒得叫阿姐左右為難。”


    “……”


    大儒大儒,大個鬼儒!


    ——好好的一個太子,全被大儒給教歪了!


    不,可能以後不再是太子。


    公主入朝,開府治事,這是古往今來從未有過的事情,偏偏發生在帝後臨朝之後,這是陛下對娘娘做的妥協,更是陛下給予娘娘的保證。


    ——她幾乎能夠預料到,未來儲君改旗易幟之事。


    葉姬歎了口氣,心亂如麻,“殿下,婢子身子不適,想休息一會兒。”


    “喔,對,你近日身子不爽利。”


    劉盈聲音溫和,“那你早點休息。”


    “藥要記得吃,不要貪涼,更不要仗著年輕硬扛著,早點好起來,我們去尋如意玩兒。”


    “玩,玩,玩!”


    “你就知道玩!”


    戚夫人一把奪過劉盈送給劉如意的小彈弓,伸手戳著劉如意額頭,往日的溫柔此時著實繃不住,“你瞧瞧你姐姐,她一個女人都位比諸侯王了,甚至還能入朝聽政開府治事,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你怎麽一點不擔心?”


    “你再看看你,整天就知道玩!”


    戚夫人戳著劉如意額頭,把劉如意戳得腦袋亂晃,“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沒上進心的東西!”


    “姐姐是姐姐,我是我,能類比嗎?”


    劉如意滿不在乎拍開戚夫人的手,“姐姐在亂軍之中救過太子,我能做到嗎?”


    “姐姐能勸英布放棄兵權,放棄封地,我能做到嗎?”


    “姐姐還能領兵打仗,遠赴南越,我能做到嗎?”


    “既然做不到,那我跟姐姐有什麽好比的?”


    劉如意奇怪看向戚夫人。


    戚夫人氣結,“怪不得陛下說你像他,你強詞奪理的樣子跟陛下真像!”


    ——明明說好立她的如意為太子,如今不僅不立了,還讓一個公主爬在如意上麵,天下怎會有這樣的道理?


    她略說兩句,陛下竟然覺得她無理取鬧,一連幾日不曾來她,要不然她也不會壓著火氣訓斥如意。


    “夫君,你可好些了?”


    彭夫人喂完藥,拿著帕子輕輕擦拭著彭越嘴角。


    “本來是不太行了。”


    彭越靠在引枕上,神采奕奕,“但是天幕今天講陛下家事,我便覺得我又可以了!”


    “快,將簾子拉開!”


    “公主找到陛下之後,便是陛下為了逃命把公主踹下馬車的事情了!”


    “這個可不能錯過!”


    “……”


    好的,隻要天幕在,她的好夫君還能再撐幾年。


    “夫人,你可好些了?”


    留侯張府,響起與彭府一樣的說辭。


    “唔,好多了。”


    張夫人扶著頭坐起身,奇怪問麵前的張良,“我不是在打坐入定嗎?你怎麽過來了?”


    “……夫人,道法自然,強求不得。”


    張良有些無奈,“強行追求長生不老,反倒落了下乘。”


    張夫人不屑,“我這怎能是強行追求長生不老?”


    “我這是打坐悟道,探求天人合一。”


    最讓她不平的是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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