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問對錯,更不管你政績的如何,隻要女子幹政,那便是妖後奸妃。


    何其不公!


    誠然,她是千嬌萬寵的小公主,萬事無憂,不問朝政,愛使小性子,經常與兩位兄長拌嘴,經常惹阿娘生氣,可這些事情對於一個公主來講再正常不過。


    因為她是公主,她的身份賦予她可以驕縱任性,也正因為她是公主,她的身份同時也賦予她尋常女子沒有的眼界與見識。


    “我是阿耶的女兒,但更是阿娘十月懷胎所生。”


    太平道,“阿娘若真走到那一步,我必鼎力相助。”


    她的阿娘,那麽厲害的阿娘,不應該因為性別而被汙蔑,被後世史官們扭曲成那個樣子!


    【聖母白蓮花不是那麽好塑造的,連歐陽修這種文學大手都塑造成了軟弱可欺隻知道哭的軟蛋,而他想要抹黑造謠的武皇,則是大權獨攬威風凜凜,壞是壞了點,但是爽啊!大女主爽文都不敢這麽寫有木有!】


    【當然了,曆史上的武皇是沒有這麽爽的,她在高宗李治去世之後才徹底掌權。】


    【知子莫若父,知妻莫若夫,知臣莫若天子。】


    【李治太清楚自己的兒子是什麽貨色,也清楚自己的皇後有著怎樣的經天緯地之才,而他的臣子又是怎樣的心思,他在臨終之前,留下一道遺詔,也正是這道遺詔,在未來的歲月裏,它成為武皇得以掌權乃至位尊九五的極為關鍵的東西——】


    天幕之上,李治奄奄一息,他吃力睜開眼,環顧著周圍的人群。


    “阿耶,您肯定會好起來的。”


    李顯在垂淚。


    太平聲音哽咽,“阿耶,來年四月牡丹便開了,您說好一起陪我看牡丹的。”


    “您是天子,您不能食言。”


    李旦紅著眼眶,低低抽泣,“阿耶——”


    再之後,是朝臣。


    朝臣們低頭垂眉,他看不清他們的神色,但大抵猜得到他們心裏在想什麽。


    於是李治收回視線,目光落在離自己最近的皇後身上。


    周圍人都在哭,可皇後沒有哭,隻有水色她眼底蘊著,一遍一遍洗著她的墨色眼珠。


    “媚娘。”


    李治對武皇後伸出手,他的皇後緊緊握著他的手,被她的手握著,他的氣息才不那麽渾濁粗重,“我先走了。”


    武皇後心中一痛,手指微微收緊。


    李治拍了拍她的手,似在安慰,“我走之後,不必鋪張浪費,停靈七天便可。”


    “顯兒是大唐的太子,讓他在我靈柩前就位。”


    “隻是顯兒到底年輕,才能遠不及你。”


    說起自己的太子,李治歎了口氣,顯然十分憂心。


    武皇後強韌悲痛,抬手一揮。


    顧命大臣們會意,連忙撩袍上前,“聖人,臣在。”


    李治這才緩緩開口,沙啞著聲音道,“軍政之事若有不決之事,由天後裁決1。”


    天幕之下,朝臣們又一次經曆李治的崩逝,無不悲慟出聲,“聖人!”


    李顯聲音哽咽,“阿耶走了。”


    “是的,阿耶走了。”


    韋香兒伸出手,把李顯攬在懷裏,輕輕拍著他的背,“但是三郎,你還有我。”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婉兒,我沒有阿耶了。”


    太平再度紅了眼眶,一頭紮在上官婉兒懷裏,“再也沒有阿耶了!”


    ——那個會逗她寵她永遠耐心對她的阿耶,再也沒有了。


    上官婉兒輕撫著太平有些鬆散的鬢發,溫柔出聲,“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縱然貴為九州之主的聖人也難逃這一遭。”


    “但是生活不會因為誰的離去而停止不前。”


    “生活在繼續,我們的路,也在繼續。”


    “我知道。”


    太平吸了吸鼻子,“我們的路還在繼續,隻是阿耶的路結束了。”


    “但是我會替阿耶陪阿娘走下去的。”


    太平從婉兒懷裏抬起頭,眼睛淚汪汪,但聲音無比堅定,“我不會叫阿娘獨自麵對這一切的。”


    “阿耶崩了。”


    李旦至今都不敢相信這件事。


    當天幕再一次上演阿耶崩逝的場景,他仍有一種夢境般的不真實。


    “阿耶才五十六。”


    “他怎麽就……”


    他的話說不下去。


    有東西落在他肩頭。


    溫柔的女聲在他身邊響起,“四郎,天寒地凍,當心身體。”


    李旦這才回神,看給自己披上狐皮大氅的王妃。


    他與三兄不同,三兄喜歡明豔嬌俏的女子,他不喜歡,他更喜歡溫婉貼心的女子。


    阿耶阿娘知他心中所想,便給他娶了刑部尚書劉德威的孫女,納了潤州刺史的女兒,尚書左仆射的侄女。這些女人個個柔情似水,總能在他悲痛之時撫平他內心的痛苦。


    “你也是。”


    李旦擦了擦眼淚,抬手給王妃劉氏整了整衣襟,“這兩日降有瑞雪,你身子骨弱,又畏冷,記得多加幾件衣服。”


    【永淳二年,李治改元弘道元年,在東都貞觀殿去世,享年五十六歲。】


    【這位繼承太宗皇帝遺誌,將大唐推向一個新的盛世的皇帝,永遠離開了他無限眷戀的天下與武皇。】


    【而他的臨終遺言,軍政大事問天後,讓未來的武皇名正言順臨朝稱製,甚至更進一步——問鼎九五。】


    【因為這是李治的遺詔,來自於上任天子的欽定,朝臣效忠李唐,便要尊天子之命,所以當武皇搬出這道遺詔時,便能堵住大多數朝臣的嘴。】


    【你看,並非我想弄權,而是天子把江山托付於我,我若兩耳不聞窗外事,那才是辜負了天子對我的重托。】


    天幕之上,李顯登基為帝,在他的身後,是天後在聽政。


    年輕的天子似乎並不喜歡明明已位尊九五,卻仍被自己的母親所掌控,麵上有些不耐煩,敷衍著抬起手,讓文臣武將們起身入座。


    而他身後的天後浸染朝政數十年之久,自然能感覺到他的態度,眼皮微微一抬,與下首的丞相裴炎視線相接,裴炎頷首,心裏已有注意。


    天幕之下,韋香兒瞬間顧不得安慰李顯了,“三郎,別傷心了,快看天幕!”


    “阿娘好像對你有些不滿,已經與裴丞相達成眸中協議。”


    “啊?阿娘對我不滿?”


    李顯淚眼朦朧抬起頭,入目的是天後與裴炎視線交接的那一幕。


    “不能吧?”


    “阿娘難道還能把我廢了?”


    像是在回答他的話,天幕之上,徐徐傳來女子聲音——


    【但這道詔令並非萬能,隻有在皇帝著實拉胯時才能使用,要不然也師出無名不是?】


    【而已經崩逝的唐高宗李治,在這件事情上又一次坑了自己親兒子一。作為一個封建王朝的皇帝,在立太子之後都會培養太子的勢力,但李治不知道是不是對玄武門有陰影,他從始至終沒有培養李顯的勢力,直接導致李顯勢單力孤,登基之後是光杆司令一個,朝政大權完全被武皇掌控。】


    【年輕的天子總會迫不及待掌權,迫不及待施展自己的抱負,絲毫不考慮自己所處的環境與人物關係。】


    【這種情況下的李顯,他的操堪稱直白而愚蠢——】


    天幕之上,下朝之後的李顯與丞相裴炎仍在爭執。


    作為一朝天子,他磨破嘴皮子也說不動裴炎,此時已有些不耐煩,“封皇後之父韋玄貞為侍中,再授乳母之子五品官。”


    “聖人,不可。”


    裴炎再一次拒絕李顯的授官,拱手勸道,“此二人身無寸功,怎能輕易封官?”


    “聖人如此任人唯親,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又一次被裴炎一口回絕,李顯徹底爆發,“朕隻封侍中與五品官,動不了你裴大丞相的權力!”


    “朕為天下之主,難道連封嶽丈與乳兄的權力都沒有嗎!”


    “朕連天下都能送給嶽丈,更何況區區一個侍中!2”


    李顯暴跳如雷。


    裴炎臉色微微一變。


    李顯心頭一驚,意識到自己究竟說了怎樣荒唐的話,愣了一瞬後,連忙解釋道,“朕不是這個意思,裴相不必當真。”


    天幕之下,韋香兒梗了一瞬,伸手便戳李顯額頭,“三郎,這種話如何能說?”


    “當心禍從口出!”


    “我這是氣狠了,所以才口不擇言。”


    李顯道,“裴相的態度你又不是沒看到,到底是他是皇帝,還是我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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