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好事能輪的到你?”不是林春蓮當母親的潑冷水,就她家的條件還有趙小燕的麵皮,人家端著鐵飯碗的人哪能看上。是個男人眼珠子都得黏在花芽身上。趙小燕跟花芽是表姐妹,從小到大在花芽麵前不討好。早就應該習慣了。


    “老實說,你個丫頭蛋子,怎麽能自己決定去跟男人相看。是不是有啥原因在裏頭?”林春蓮急於給趙小燕找好人家,但也得問清楚緣故,不能將趙小燕推入火坑啊。


    趙小燕在林春蓮的逼問下,說了實話:“傻妞跟我說是花芽的大哥來電話,問花芽願不願意跟他認識的一個男的相看相看.讓我幫著通知花芽。反正我也是大哥的妹妹,替她過去也不算騙了別人。”


    林春蓮半響沒吭聲,突然往屋裏走去。


    趙小燕不知她娘的意思,忙跟在後麵。林春蓮從嫁妝箱子裏翻出一塊大紅色棉布,在趙小燕麵前比劃了一下,說:“你趕緊幫娘引針,娘給你做件新衣裳。你臉色太黃,穿個紅衫顯得臉色好。有的男人就講究這個,要是臉色不好總覺得女人不好生養兒子。”


    “哎!”見林春蓮同意她假冒花芽,喜笑顏開地找出針線盒跑到炕上引針。林春蓮連夜給閨女縫了件大紅色的短袖出來。


    “你說林老大怎麽突然要給花芽相看對象,在外麵打工有十多年沒回來了吧,介紹個啥對象給她呢。”林春蓮跟趙小燕借著煤油燈眯著眼睛趕製衣裳,忍不住好奇。


    “肯定是人家條件好唄,要不然咋能特地打電話來。”趙小燕認為自己明天一定能讓對方相看上,花芽以後就得羨慕她有個當工人的男人。


    “也是。”林春蓮用牙咬斷縫衣線,從牙縫裏說。


    *


    過去十二年期間,為了國家保密軍工項目不被敵特發現,顧聽瀾與其他官兵們一樣,喬裝打扮成普通工人模樣。


    其中保密建設項目涉及到二十七萬將士,累計長達十二年的與世隔絕的枯燥生活。


    這個項目落成以後,緊鑼密鼓的就是‘海上鐵路’的開通,加大加快我國國際貿易與交往。重重擊破了西方列強對我國經貿的封鎖線。


    在國家還沒正式向社會各界公開他們身份的此時,顧聽瀾穿著一身去掉肩銜的舊軍裝,讓旁人看來他隻不過跟其他百姓一樣,是個軍裝迷。


    今天他特意用發油把頭發向後梳,買了一盒新鞋油把軍靴擦的亮堂堂。


    細腰長腿、身姿挺拔,與他冷峻五官不同的是眉眼流露出一絲期待與溫和。


    勞動公園門口不停地有人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這時候的軍人無意是最吃香的。特別是顧聽瀾白楊般挺拔的身段,讓人不禁想看看他的軍銜。怎麽說都得是個軍官吧?


    沒成想,肩銜沒有。


    是個‘假軍人’。


    再一看頭發長度明顯不對,正經的軍人誰能留著這麽長的頭發?


    原來是個外強中幹的貨色。


    “我說老顧,咱們老班長的妹子你到底惦記多久了?人家小姑娘接個電話就能過來相親?不怕遇到人販子啊。”說話的是他的戰友,同時也是他的副手,一團副團長謝偉民。


    他沒特意打扮,這些年在島上搞建設,不修邊幅了些。特別是過來鄂洲縣執行任務,就得要他這副胡子拉碴的二流子打扮。


    “聽不懂你說的話,麻煩你往邊上站站。”顧聽瀾印象當中,照片裏的女孩露出甜美的笑容,光是看到她對著你笑,就能知道一定是個說話嬌嬌軟軟的,帶著些孩子氣的可愛姑娘。


    為了避免可愛姑娘被“二流子”嚇到,他毫不客氣地將謝偉民請到一旁。


    顧聽瀾抬起手腕,手表上的指針指向九點。


    他手心裏出現細汗,莫名緊張起來。


    執行特殊任務的危險時刻,他都沒這種離譜的心悸感。


    他隱隱看到前方有個小紅點跑了過來,就在此時,在公園旁邊等待的一名戰士也跑了過來,低聲站在他麵前傳述緊急任務。


    顧聽瀾皺著眉頭,望了眼十多米外的女子,突然怔住了。


    “喂,是不是她?一定是她吧?”謝偉民伸長脖子張望過去,接著也皺起眉頭說:“老顧,這就是你的眼光?能讓你念念不忘好多年的姑娘,說句不禮貌的話,就她?啊,就她?我要知道她這樣的,都不跟著你一起來。”


    到底是做過偵察兵的人,有眼力。沒等趙小燕走到麵前,他就知道這位女同誌是個嫉妒心重且爭強好勝的性格。


    顧聽瀾跟士兵交代了幾句,士兵先一步跑到馬路對麵發動吉普車。而顧聽瀾往反方向走了出去,臨行前跟謝偉民說:“我要的姑娘叫花芽,不是她。再跟老子弄錯,劁了你。”


    劁,閹割豬也。


    謝偉民襠下一寒,衝著他喊:“衝我撒什麽氣啊,八字一撇都沒劃上,怎麽就成你的姑娘。再說人家不來,怪誰.誒,不對啊,人家不來也不能來別的女人啊,這女人什麽個意思?”


    “我不要她。”顧聽瀾一個眼神都沒給趙小燕,轉身執行任務去了。


    趙小燕站在遠處偷偷往這邊看過來,見到一名穿著軍裝的帥氣男人。她心跳的好快,猜測這名男子就是她要找的對象。


    怪不得林老大急吼吼地叫傻妞找花芽來相看,這麽好的男人絕對不能拱手讓人。她站到這裏也就一兩分鍾時間,已經看到不少女人的視線黏在他身上。


    然而世事難料。


    趙小燕直接忽略的“二流子”流裏流氣地走了過來,讓她一見鍾情的男人卻離開現場。


    “誒.你怎麽走了.”趙小燕伸出手想要抓住顧聽瀾離開的背影,可惜對方隻給她留下一個帥氣的後腦勺。


    “是林、林妹子吧?”謝偉民不做人了,冒充起磕巴,結結巴巴地跟趙小燕搭訕說:“我、我是你大哥請來相親的,你要不、不跟我去、去我家啊。我、我看你挺好,我兩個閨女肯定都喜歡、喜歡你。”


    趙小燕終於將視線落在他身上,嫌棄、厭惡、複雜、驚恐。


    相親對象原來是他?她往遠處的背影看去,對方已經消失在人海中。


    “你是誰?你為什麽要跟我說話?你閨女喜歡誰都別喜歡我。”趙小燕雙手當在胸前作出防衛姿勢。


    謝偉民扭曲地笑著說:“你、你不是跟我相親嘛?我、我看上你了。”


    “啊——你別過來。滾遠一點。”趙小燕連往後退了六七步,她懷疑地說:“你就是那個工人?”


    “是、是啊。挖、挖沙子,跟你大哥一個生產隊的。”謝偉民哪裏是挖沙子的人,他在海島上搞建設十來年,屬於副團級領導幹部。這麽說,是專門惡心趙小燕的。


    趙小燕果然當真說:“村裏的人都說林老大有了好工作,在外頭當工人,原來挖沙子就是好工作。嗬嗬,你也是,累死累活一天掙不到一元錢,老了一身病,還帶著兩個拖油瓶。呸,姑奶奶真是白來一趟——”


    說著她離開了幾步,突然不知道想到什麽,轉頭回來,自以為是地跟謝偉民說:“你真的看好我了?”


    謝偉民往地上吐了一口,故意惡心她。用黏膩地眼神盯著她說:“看好了。”


    趙小燕打了個寒顫,又往後退了一步,心生一計說:“你看好我沒用,我給你介紹一個適合你的,你等著,我回去就幫你勸說。”


    謝偉民心想:這女人什麽毛病。明知道是個火坑,還讓別的小姐妹往裏麵跳?這女人的麵相做不得假,真是個歹毒之人。


    “漂、漂亮不?”謝偉民故意問。


    “比我差了點。”趙小燕時刻關注著跟“死結巴”之間的距離,生怕被他挨著。


    “叫、叫什麽名字?”謝偉民一臉期待地問。


    趙小燕眼睛一轉,問謝偉民:“剛才跟你說話的男人是誰?叫什麽名字?”


    謝偉民咧嘴笑道:“就是個問路的。”


    問路的?


    趙小燕將信將疑:“那個女人叫花芽,我看你倆很合適。”


    謝偉民:“.”世上要少一個勇猛男性了麽,借他個膽子他也不敢跟顧聽瀾搶人啊。


    “怎麽不高興?”趙小燕看著他一下垮下來的臉問。


    謝偉民錘了錘胸口,這回是真結巴了:“我、我看不上她!”


    第4章


    “娘,我說的是真的。”趙小燕一臉晦氣地回到家,凍得打了個寒顫。她怕紅短袖經常穿掉色快,先換好衣服再去找林春蓮。


    林春蓮還在家裏等她的好消息,看樣子是不成了。她納悶,林老大怎麽會把那種人介紹給花芽,就因為對方有個鐵飯碗?


    “小燕,你在家嗎?”傻妞急衝衝地過來,看到林春蓮問:“小燕人呢?我有事問她。”


    傻妞沒叫人,林春蓮見到村長的閨女,親熱地說:“在屋裏呢,你進去看吧。吃過飯沒有?”


    傻妞著急地進屋,沒聽到林春蓮的話。一眼看到趙小燕仔細地疊著一件紅短袖,從沒見她穿過,也不知道啥時候做好的。


    “花芽的相親對象說花芽沒去,你去的?林大哥把電話打到村委會,問到底怎麽回事。我問你,你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看著人家男的條件好想要自己嫁過去?”不怪傻妞生氣,她陪著趙小燕去給錢愛軍送過幾次飯,知道趙小燕喜歡的人是錢愛軍。可轉頭趙小燕就冒充花芽去相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萬一被花芽知道責怪下來,她還怎麽在村子裏做人,都得以為她行事作風不正派。


    “誰去替她相親,那個男的又老又醜,還是個結巴。”趙小燕昨晚激動地睡不著覺,現在臉上帶著倦容。此時淡淡地說:“我就是路過。”


    “可花芽的相親對象是個工人。”對傻妞來說,工人身份能頂半邊天。


    “白給我都不要。”


    趙小燕用手在衣褶上按了按,身上的衣裳要有疊起來的印跡穿著好看。她可知道花芽裏外裏就兩身衣服,沒等曬幹就得穿上身,見不到疊出來的痕跡,一看就知道家裏沒有多餘的衣裳給她穿。


    她爹娘都愛護她,對她言聽計從。無論哪個方麵她都自認為比花芽強。可不知為什麽,就沒多少人喜歡她。


    “人家那麽好的條件你還不要?也不知道你傻還是我傻。”傻妞想不通。


    趙小燕心裏有盤算,就跟傻妞說:“我也就跟你說說,你千萬別說花芽相親對象是個那樣的男人,我怕她在村子裏頭抬不起頭。”她還有私心,萬一花芽真看好對方工人身份嫁了過去,那錢愛軍不就是她的了?


    “我會重新讓他們相親,對方已經給我留了招待所電話。”趙小燕說。


    傻妞被她繞進去了,不明所以地點點頭,有一點想不明白:“那你去見人家幹什麽?”


    趙小燕勾勾唇說:“我是瞧著她家裏沒個明白人,過去幫她把把關。現在覺得不錯,他們挺配的。你看花芽的家庭條件,村子裏的人誰沒被她家借過錢,我也是為了她好,萬一碰上個不著調的,她一輩子不就毀了。”


    “你可真是好姐妹啊!”傻妞拉著趙小燕的手,差點把疊好的紅短袖弄亂。她滿眼崇拜地跟趙小燕說:“回頭你也替我把把關。”


    傻妞說到這兒,一拍腦袋瓜兒跟趙小燕說:“那得趕緊把錢愛軍勸回來,我過來的時候見他往花芽家去了,會不會還想要提親啊?一女不能嫁二夫啊,錢愛軍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要我說還是聽你的,讓她嫁給工人好。”


    趙小燕聽到錢愛軍去往花芽家就受不了了,火速把紅短袖套上,想要衝出去攔著錢愛軍。傻妞在她後麵說:“穿這麽紅啊,你要辟邪啊?”


    “辟什麽邪啊。”趙小燕無語死了。


    林春蓮把飯菜端上桌,看趙小燕這副心急火燎的樣子,跟趙小燕說:“關你什麽事啊,你怎麽又把衣服換上了?”


    趙小燕還沒狡辯,傻妞忽然插嘴說:“我姐今年本命年?二十四啦?”


    林春蓮一哽,得罪不起村長的傻閨女,跟她解釋:“不是不是,哪能那麽大歲數。大紅色穿著喜慶。她跟你一般大,你別叫她姐。”


    傻妞掃了眼桌上的切成四瓣放著的水煮蛋,奇怪地說:“你家發財了?每天吃的都是菜粥,今兒舍得吃雞蛋了?”


    林春蓮借著給花芽保媒拉纖從中掙了十來塊錢,雖然錢愛軍的錢給退了回去,到底還是有裕富的。


    知道傻妞腦子缺根筋,這話到底不中聽。趙小燕沒理會她,跟林春蓮打著眼色說:“娘,林老大不是讓她相看工人同誌了嗎?你快去說說,別讓花芽真嫁給錢愛軍了。我看那位工人同誌和她挺合適的。”


    林春蓮跟花芽的親娘關係不好,總覺得花芽親娘長著一張狐狸精的臉。動不動就跟男人一起跑山,可見不是什麽老實女人。偏村子裏的人都對她開口稱讚,說她有能力,林春蓮隻能暗地裏嫉妒。


    瞧著自家閨女對花芽也是一副酸溜溜的態度,心下知道相親的那個工人對象不是個好去處。


    挖沙工人病痛多,一般過了四十歲就沒什麽勞動力。加上又是結巴,還有兩個孩子,不講究個人衛生.


    趙小燕嫉妒心作祟,想要把花芽哄騙給那樣的男人,最好過上貧苦的日子。


    “成。”林春蓮二話不說答應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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