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高大挺拔,舉手投足都是高位者的氣場。挽著他手的女性,穿著打扮好似外麵留洋回來的高級人才,僅僅是被帽子遮擋住半張臉,還是能看出對方讓人驚豔的臉蛋。


    而顧濤濤,讓周豔驚訝。他不但一眼都不往這邊看不說,身邊還站著一位打扮時髦的女同誌!


    周豔幸災樂禍地往李雯這邊看了一眼:“你說他現在還能認得出來你是誰麽?”


    李雯全身都在哆嗦,不知道是氣的,還是覺得後悔的。


    第178章


    “為什麽隻有那有粽子葉?”花芽站在水渠上, 從高處往下看,隻看到水泥管子,怪沒意思的。想要摘的粽子葉則在幾百米外的淺湖邊。


    顧聽瀾抓著她的手臂, 見她對人工修建的水渠沒什麽意思, 便說:“那就去湖邊看看, 走過去要不了多遠。讓你過來看水渠是因為前兩天就這邊,就是你腳站的這塊水渠上了報紙, 想讓你看看新鮮。”


    “上報紙啦?回頭記得把報紙給我看看。”這件事遠比水渠有意思。花芽勉為其難地踩著小皮鞋在上麵走了走,顧聽瀾擔心她崴下去,連哄帶騙把她抱下來。


    顧濤濤跟周文芳去摘蘆葦葉,花芽挽著顧聽瀾慢慢地綴在後麵往湖邊走。


    走著走著, 花芽覺得不對勁,總覺得有人跟著他們。


    顧聽瀾見過李雯的照片,調查過她。拍拍花芽的胳膊說:“是李雯跟在顧濤濤後麵,不知道想要做什麽,你別害怕。”


    花芽握著小拳頭, 根本沒有一絲害怕的樣子:“她要是敢動我小弟, 我錘她頭!”


    顧濤濤到底是軍區大院出身的小子, 哪裏需要花芽保護他。他早就發現李雯跟在後麵,提高了警惕。


    可李雯跟著就跟著吧, 沒有任何的舉動, 就是遠遠地看著他的背影。像一個深情等待丈夫回心轉意的女人。


    花芽看到湖泊邊上的蘆葦,茂盛非常, 時不時還傳來野鴨子的叫聲。


    她往前跑了幾步, 追到顧濤濤旁邊, 衝顧濤濤擠擠眼睛。顧濤濤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花芽跟他一起走了兩步,指著野鴨子的方向說:“小弟, 能給姐弄到那個嘛?”


    顧濤濤看過去,一言難盡地說:“那裏麵太深,全是泥巴,你舍不得我哥進去,你讓我進去?你的心偏的太厲害了。”


    “人的心本來就是偏著長的麽,你心長在正中間啊。”花芽被戳破偏心眼,試圖蒙混過去。說完,哈哈笑了笑。


    她哪裏想的到,自己清脆悅耳的笑聲,成了李雯耳朵裏最為刺耳的嘲笑聲。


    李雯其實想靠近顧濤濤,但是顧濤濤身邊的這個女人太過於光彩奪目,讓她感到相比較之下的自己,就像是仰望著天上的星星。


    不管是她現在因為暴曬而蛻皮的黑臉蛋,還是幹體力活導致的粗手臂,還有身上連做顧家抹布都不配的衣服。


    李雯看的出來,顧濤濤身邊暢快嬉笑的女人身上全是昂貴的裝扮。從帽子到上衣裙子,一直到腳上穿著的皮鞋,都是她可望不可即的東西。當他們走過去,風中飄來馥鬱淡雅的香水味兒,都是她夢寐以求的外國進口貨。


    跟著走了一段距離,心裏內心五味雜陳。她想念瘋狂想念顧濤濤這個人,也漸漸明白了,自己跟他永遠的成為階級的兩端。他的身邊就該有那樣富足明媚的女人陪伴。李雯自慚形穢,不敢上前一步。


    不管她的眼神有多麽熱切,顧濤濤是不會回頭。


    他來到湖邊,撿起一塊石頭,往蘆葦裏砸過去,驚的野鴨竄飛。


    顧聽瀾站在花芽身後,麵對著湖泊,兩個容貌讓人驚豔的人在別人眼中將會是多麽美好的一幅雙人畫,就像是詩歌中描述的畫卷。


    然而顧聽瀾說的卻是:“要是敢往湖裏撲騰,我就給你扔這兒,別回家了。就算回家我也不幫你搓腳丫子,讓你髒著腳丫睡沙發。”


    花芽委屈顧聽瀾的狠心,賴賴唧唧地說:“好不容易帶我出來玩一趟,你就端起團長架子嚇唬我吧。”


    “別作,別鬧。”顧聽瀾鐵麵無私地戳戳花芽腦門,忍不住還是笑了出來說:“我給你帶了長膠鞋,換上之後可以到那邊池塘去玩泥巴。”


    “少來,我都多大的人,還玩泥巴。”花芽藏不住高興,小嘴咧起來說:“你怎麽那麽煩人呢。”說著撩起裙擺,想要係上個結。


    顧聽瀾攔著她說:“先別急,王天柱在那邊抓黃鱔。你敢過去看麽?”


    花芽瞪著眼睛說:“你說誰不敢呢,我抓黃鱔的時候,你、你——”


    顧聽瀾不要臉的說:“你抓黃鱔的時候我已經長很大的,很大很大,你知道的。”


    花芽為他感到無恥,推了他一把,被顧聽瀾抓著手親了親手背。


    周文芳站在遠處,雖然聽不見聲音,光是看也讓她覺得牙根發酸。


    她拄著蘆葦杆子想要把自己戳瞎。完全不知道,自己也誤入了李雯眼中的“上流畫麵”。


    周文芳不想去玩泥巴,隻想看看風景。就在她東張西望的時候,看到一個匆匆逃離的身影。


    是誰?


    她“咦”了一聲,就聽花芽欠欠地說:“姨什麽姨,有這麽跟娘說話的麽?”


    花芽一打岔,周文芳注意力回到她身上,拿著蘆葦杆追著花芽抽。


    花芽邊跑邊嗷嗷叫喚,跑到一半,還把拌腳的皮鞋扔到周文芳腳下,周文芳氣急敗壞,不顧地上的泥巴髒,團起泥巴對花芽比劃了比劃。


    姐妹間的怨債,顧聽瀾不管,也不敢管。


    他慢吞吞地走到不遠處的池塘邊,把褲腳挽起來,開始兢兢業業地給小妻子摸螺螄。


    李雯從湖邊往回跑,看到路邊停著剛才那輛紅旗轎車。


    她小心地走過去,想要摸一摸車頭前的紅旗。小陳從辦公室出來,看到她鬼鬼祟祟地樣子吼了一聲:“幹什麽呢?還不去幹活!這是你能碰的東西?”


    李雯倏地收回手,低著頭往幹活的蘿卜地走去。


    她心心念念的紅旗轎車就這麽與她擦肩而過,也許一生都不會有機會靠這麽近了。


    *


    王天柱說他會挖黃鱔一點不假。


    他指著池塘邊的軟泥說:“你看這邊有氣孔,那邊也有一個氣孔,就是黃鱔在裏麵遊走的通道。挖開一邊以後,再把另外一邊挖通就能找到黃鱔。但是要把胳膊伸進去掏深點,要是膽子小的人是不敢往下伸的,害怕有水蛇。”


    花芽其實有些怕那玩意,滑溜溜的嚇人。她在顧聽瀾麵前吹了牛皮,現在是硬著頭皮聽王天柱的教學。


    顧濤濤已經下到池塘邊上開始動手實驗,半邊身子趴在泥巴上,渾身上下全是泥巴,簡直沒眼看。


    花芽瞅著不遠處遊閑地摸螺螄的顧聽瀾,又低頭看了眼難得穿上身的漂亮衣服,她挪了挪,自以為沒被發現地偷起顧聽瀾的小桶,打算做他的摸螺螄助理。


    顧聽瀾見她站在三步開外的地方,拿著小桶指指左邊,又指指右邊,嘴巴嘚啵嘚啵地指揮他摸螺螄。


    顧聽瀾無奈地說:“你要不要下來跟我一起摸?”


    花芽拒絕說:“我不要,你現在是我的奴隸,你趕緊給我幹活,不然我就把你丟在這裏。”


    顧聽瀾樂於當花芽的“奴隸”,勤勤懇懇地挖了一小桶螺螄。


    可惜他的螺螄助理擅自離崗,跑到邊上跟周文芳剝蘆葦葉,找艾草去了。


    四個人空手來的,滿載而歸。


    因為紅旗轎車後備箱窄,放不下大筐。他們不得不把裝著鱔魚、泥鰍、螺螄的筐捆在轎車的頂部。筐邊上捆著一大捆艾草,都是花芽打算拿回去送人的。


    就算這樣,花芽在車後麵坐著還不滿意。


    她跟顧聽瀾叨咕說:“下次咱再過來別再開這破車,你看,一個大筐都不裝不下,放在車頂還要擔心會不會被刮掉油漆。這破車真真是個樣子貨。”


    顧濤濤在前麵都要笑抽抽了說:“我花姐就是不同凡響,說的一點沒錯,就破車就是樣子貨。”


    周文芳靠在車背,玩了一下午感覺有點累。她看著外麵的農用車,跟花芽說:“是不是覺得那個車實用?”


    花芽頭上插著蜀葵花,明豔的笑著說:“我說了你們又得笑話我土包子。但是我還是要說,那個帶鬥的農用車才好呢,裝的東西多,你們看沒看見,一口氣能裝一千斤的大蘿卜。不裝蘿卜還能裝人,最關鍵的是鬥裏沒有汽油味,我一點都不會暈車。”


    某人眼裏代表階級地位的高級轎車,在花芽眼裏連抬農用車都比不上。顧聽瀾他們在車裏好一頓笑,笑完,答應花芽一起到家裏包粽子才避免被她挨個錘過去。


    他們把車停到樓下,王天柱興奮地先衝下車喊他高奶奶過來拿粽子葉和艾草。


    花芽也去方圓和王梨花她們幾個人的家裏送了趟東西,隨後,到了家,花芽使喚王天柱往門上掛艾草:“要把艾草的根根衝上麵,係緊點,幹了會掉葉葉。”


    王天柱把艾草掛在門框上邊:“知道了,知道了,你趕緊進去。”


    花芽被趕進屋裏,他們幾個大人則坐在飯桌邊上開始包粽子。


    花芽準備了大棗、蛋黃、瘦肉三種餡,教兄弟二人怎麽疊粽葉。王天柱掛完艾草也跑過來幫忙,五個人大大小小的擠在飯桌邊上,一口氣把花芽泡的十斤糯米全包完了。


    包完以後,沒等他們開始新一輪的挨家挨戶送粽子。高嬸子先上來送了六個粽子。接著方圓、王梨花、趙雪她們也紛紛過來走動。過來拿的不是粽子就是紅皮雞蛋。


    “端午節安康啊!”


    “端午節好,喲,你們家是鹹粽子啊,我們吃甜的。”


    “我們家吃紅豆餡的,端午節安康,大家都要好好的啊。”


    到最後,自己包的粽子沒送去出不說,桌子上又多了好幾種不同口味的粽子。


    因為太多,分不出都是什麽口味。花芽就按照包的不同樣子的各撿了兩個放到鍋裏煮。


    顧聽瀾見她今天出了汗,自己看火,讓她先去洗個澡。


    王天柱和顧濤濤在茶幾邊上鼓弄半導體,周文芳體力沒他們好,靠著沙發閉目養神。


    過了二十分鍾,鍋裏煮的粽子好了。


    花芽換好居家的短袖出來,看顧聽瀾正在用冷水衝雞蛋。這還是花芽教他的,煮好的雞蛋用冷水衝一衝,剝起來不粘皮。


    吃完粽子,周文芳先離開了。顧濤濤也準備走,臨走前站在門口撓撓頭,與花芽說:“花姐,我明天就不來了。”


    花芽沒理解他話裏的意思,看了他一眼,無情地說:“不來拉倒。”


    顧濤濤低頭穿鞋,小聲說:“我明天上午的船票.我的工作已經安排好了,我要回北京等著出發去基層。這一去,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見到你了。”


    顧聽瀾被氣笑了,擦著飯桌的手停下來,團起抹布往顧濤濤身上扔:“這是我媳婦,你惦記個屁。”


    顧濤濤也笑了,這一笑倒是把離愁衝淡了不少。


    花芽站起來,看著他,吸吸鼻子說:“那你去給祖國做建設吧,記得,要是把握不住對方是好是賴,就先放放。”


    “知道了。”


    顧濤濤見他哥站在花姐身後,悶頭把鞋穿好,站在樓梯口正要開口說話,想讓他們別去送了,他自己走就行。


    結果,他哥“砰”把門關上了。


    顧濤濤心裏這個恨啊,所有的不舍全都變成了恨。


    他想衝進去給他哥一拳頭,可他隻敢想想。就在他準備獨自悲傷地往台階下麵走去,就見門打開了。


    他花姐露出一個腦袋瓜,拿著兩個粽子扔到他懷裏:“路上吃。別花錢買,浪費錢。”


    顧濤濤傷心:“我不配吃點別的麽,這個是吃剩下的,別以為我不知道。”


    他見她又要關上門,趕緊把門攔住說:“花姐,你都不跟我說再見啊?”


    花芽晚上吃的太飽,站在門口正想要說話,突然“唔”地打了個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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