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序瑜夾了一塊土豆片,覺得今天的飯菜甚是可口,“說不定人家現在就轉移目標了!”


    “啊?你是說?”沈愛立聯想到剛才看到的場景,立馬反應過來!


    章序瑜輕輕點點頭,“姐妹,你終於開竅了一回,就是這個意思,那人市儈精明的很!”


    沈愛立點點頭,立馬打定主意,以後都早出晚歸,盡量少和元莉碰麵,她找不到自己,還不得自己去應付張柏年,希望這事到她申城出差回來後,就能解決掉,不然想想有這麽一個人一直在暗處打她的主意,還是挺煩心的!


    序瑜看出了她的顧慮,寬慰道:“你別為這些事煩心,你最近幹勁正足,好好搞你的機器去,要是她們再煩你,你和我說,我有法子治他!”


    沈愛立好奇道:“讓你在省委保衛科的表哥,再打一次悶棍嗎?”她印象裏,序瑜上次就是這麽解決的!


    序瑜笑道:“也不是不可以!”


    沈愛立想想也就是序瑜有這樣的底氣,她可不敢讓她哥出這個頭,本來就是右`派,記得書裏說要到今年六月份才摘帽子呢!


    有了原主記憶以後,她才知道,原主和媽媽這麽隱忍,也是因為她哥前幾年成了右`派,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對象完全不可能,而他下放到宜縣礦上不久,就經常去鄉裏淘換一些魚蝦和雞蛋,攢著放假帶回來。


    一來二去就和楊冬青認識了,轉折點是有一次哥哥去縣裏供銷社買東西,遇到了小偷,是楊冬青看見了,跑過來把他拉走了。


    後來楊冬青經常和他借書看,沈俊平還托過沈愛立在漢城購買過兩本小說,《青春之歌》和《勇往直前》,後來哥哥的信裏,不是說楊冬青樸實勤快,就是人聰明善良。


    那時候是1962年,國家進入調整鞏固期,政治空氣趨於和緩放鬆,哥哥來信說,想和楊冬青結婚。


    媽媽一開始不是很願意,但是想到哥哥的實際情況,就鬆了口,一開始也挺好的,確實如哥哥所說,人很勤快善良,對媽媽也很尊敬。


    後麵她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家裏的氣氛就有點怪怪的,媽媽總是憂心錢不夠用,原主就提出了幫襯家裏一點。


    想到這裏,沈愛立拿筷子的手忽然緊了,來這裏實際生活以後,她才發現,一個農村家庭,一個月用費二三十塊錢,都是不可想象的,更不要說四五十塊錢了,那之前的錢,嫂子真的有寄給家裏嗎?


    她想周末回家問下媽媽,但是又想到,畢竟是哥哥的小家,她做妹子的,也不應該多插手,合不來就少來往就是。


    中午她和序瑜一起回宿舍午休,看見了王元莉,隻是簡單打了招呼,就聽她問道:“我有兩張文化館的票,愛立你晚上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啊?”


    沈愛立正準備拒絕,就聽序瑜道:“愛立最近搞提案,肯定沒空,我正想去跳舞呢,有沒有多的,給我兩張唄!”


    “啊?隻有一張多的,你要是要的話,我下午送到宣傳科去?”


    章序瑜看著她笑道:“那算了,謝謝元莉哈,你和朋友去吧!”說完,就拉了她小姐妹進房間,完全沒給王元莉再多話的機會!


    關了房門以後,沈愛立輕聲道:“你最近搞笑哎,怎麽那麽喜歡逗她?”


    章序瑜摘下挎包,躺在床上兩眼放空道:“生活太無聊了唄,送到眼前的樂子,幹嘛不要呢?”


    下午出門,還好沒有遇到王元莉,沈愛立準備就做梳棉機的提案了,下午蹲在前紡車間裏,為防止有什麽細節的疏漏,她想著還是多觀察梳棉機在實際運行中可能存在的問題,等傍晚回到辦公室,發現保衛科送來了一封信。


    看了眼郵寄地址,有點意料之外,是宜縣楊家村的劉平寄來的,托請她幫忙找一本拖拉機修理的書,說村裏的拖拉機上次從漢城接他們回去的路上就壞了,幾個人好不容易把車推到鎮上,鎮上的維修員一直沒有修好。


    他心裏過意不去,想問問愛立,有沒有這方麵的書。


    沈愛立對劉平印象還挺好的,不僅因為那天幫了她一把,而且聽媽媽說,劉平父親出院那天,她去結醫療費,發現費用已經全部結清了,她私下問劉平才知道,他父親住院這幾天,他當了幾天護工,剛好夠他父親這次住院的醫療費和營養費。


    下班就跑到附近幾家書店去問有沒有拖拉機修理的書,倒是真給她找到了一本今年新出的《拖拉機修理手冊》!


    在申城航測局出差的葉驍華,聽到收發室說有他的信,心裏就琢磨著應該是沈愛立寄來的,他來申城以後,也就給單位和沈愛立寄了一封信。


    看了眼單號上的郵寄地址,不由輕輕挑眉,打開一看,不由嗤笑:“還真是個傻子,問她什麽就說什麽,多一句的話都沒有!”


    同是漢城航測局過來出差的付長垣問道:“誰的信這麽高興?”


    葉驍華將信輕輕一折,又塞到信封裏,輕飄飄又帶點高興地道:“一個同學的,托我買塊申城手表!”


    付長垣不由笑道:“這麽巧,上周我倆和吳睢一起吃飯的時候,不還說他們工廠年底可以有瑕疵表,怎麽樣,你要不要讓他也給你留一塊?”


    葉驍華搖頭道:“那倒不用,我這裏剛好有張申城的手表票。”


    “行啊,你在哪淘換來的,你要是還有這門路,趕緊給哥哥也弄一張,我這次出差,我女朋友就這麽一個要求!”現在申城手表票非常緊俏,八十塊錢在黑市都不一定買的到。


    葉驍華忙道:“打住,打住,哥哥,這個忙我可真幫不了!”瑕疵表不過是騙騙沈愛立而已,他葉驍華好不容易想送一樣東西,怎麽可能還去搞瑕疵品!


    沈愛立完全不知道,她的信到申城的第二天,葉驍華就去申城第一百貨公司買了一隻申城手表,付費一百元,另加一張手表票,並沒有比漢城的友好商城便宜分毫!


    第十八章


    沈愛立在書店旁邊的宏湖飯店買了四個香菇肉丁燒麥和一碗蛋花湯,二毛六分錢加二`兩糧票,她粗略估摸了下,按一天六毛錢來算,她一個月吃飯都得花十八塊錢。


    如果在外麵租房住,早晚飯完全可以在家裏煮個粥,或者吃點麵條,一天差不多能省三毛錢,一個月就是九塊錢左右,這樣算來,花十五塊錢左右來租房,也是劃算的!


    王元莉和張柏年的事,讓她想搬出去的心思,更為迫切。


    王元莉這個人平時很注意搞好同事關係,事實上,比原主在科室裏是要受歡迎很多的,原主隻知道埋頭苦幹,平時就是個鋸嘴葫蘆。


    序瑜喊她“獨行俠”,真是名副其實!


    除非她調走,不然大概是要和王元莉長久共事的,總是在一個屋簷下,天天提防著也是費心費力。


    準備從申城回來就考慮租房子的事。


    還沒到廠區,就剛好看到王元莉穿了一件針織毛衣,裏頭是那件新買的黃色碎花長裙,坐在張柏年的自行車後麵,張柏年換了件薄呢料大衣,腳上是一雙嶄新的皮鞋。


    要是不知道這中間原委,真以為是一對情侶,她覺得序瑜的猜想怕是要成真。


    王元莉不在宿舍,沈愛立感覺整個人都自在很多,先給劉平寫了一封簡短的回信。


    然後給樊鐸勻寫回信,先在信紙上抄了一段“最高指示”,然後寫了信的開頭,簡單表達了下感謝,說了下自己目前的狀況,其次詢問了幾句他最近的狀況,最後再次表達了感謝,並表示會在申城回來以後,給他寄一些漢城的特產。


    落款她斟酌了下,還是落了“小沈同誌”!


    寫完,沈愛立又看了一遍,覺得要表達的謝意和問候都體現出來了,大概還算周全得體!準備明天中午將兩封信和書一起郵寄出去。


    收拾紙筆的時候,看到那本墨綠色的筆記本,想想,又摘抄了大段偉人語錄上去,當練字了!


    臨睡前,忽然發現屋外下雨了,王元莉還沒回來,心想她幸好沒去,不然搞這麽晚還得淋雨,她身體可吃不消。


    第二天一早,沈愛立出門的時候,發現王元莉的房門還是關著,她就先去食堂了。


    上午在前紡車間觀察記錄1181e型梳棉機,在實際運行過程中,錫林與刺輥之間的速比,十一點半她從車間出來,到辦公室拿要郵寄的信和書,在三樓西邊樓梯的窗戶旁,看到工藝科的餘鍾琪在安慰清棉一車間的輪班工長林青楠,後者抽抽噎噎的,又不敢大聲哭,看著好像遇到了什麽事一樣。


    沈愛立想早點去把書信寄了,匆匆和看到她的餘鍾琪點點頭,就走了。


    午飯在外麵餐館買了一份八寶飯,一開宿舍門,序瑜就立即跑了過來,顯然就在等她,“今天清棉車間的五台豪豬開棉機出了故障,你知道嗎?”


    沈愛立搖搖頭,“怪不得我中午看到林青楠在哭,是不是物料造成的損壞啊?”


    序瑜邊說,邊張開了一隻手,“五台哦!”這是生產車間很少遇到的機械故障事件了,而且原因竟然是因為技術員曠工!


    這事是章序瑜今天中午聽餘鍾琪說的,原來清棉一車間的技術員昨天請假了,和王元莉做了交接,沒想到王元莉一上午都沒來。


    昨夜下雨,棉花潮氣特別大,輪班工長林青楠沒有接到通知,沒有及時做相應處理,工人們就將回潮的棉花繼續喂入開棉機中,直接將機器堵塞住了,耽誤了一上午的生產。車間主任何自強看了車間日誌,確認技術員和王元莉做了交接,就直接到製造科來找陳主任投訴!


    沈愛立壓根沒想到,王元莉今天上午沒去廠裏,看了眼王元莉的房門,輕聲問道:“不在宿舍嗎?”


    “不在,廠裏早讓葉阿姨來開門看了!”


    兩人正說著,房門鎖眼有動靜,就見王元莉回來了,穿的還是昨天的那身衣服,眼底下一片青色,見到序瑜和愛立,淡漠地看了一眼,徑直朝自己房間走。


    等她進門,序瑜對著愛立做了個鬼臉,輕聲道:“肯定被罵了,我估摸著你們部門開會還會點名批評!”


    第二天科室內部開會先批評了一次,王元莉當場就險些哭了出來,到底忍住了。


    接下來幾天,沈愛立隻要和王元莉在一個空間,無論是宿舍客廳,還是科室裏,總覺得有冷刀子往她臉上紮一樣,每次看過去,人家也沒看她,不由得懷疑是不是自己有被迫害妄想症?


    周末她就不想待在宿舍,周五就收拾了一點幹貝、幹蝦和糖果,背著她的時尚單品綠色帆布小挎包坐公交車回家了。


    沈愛立到家的時候,沈玉蘭正在家裏做晚飯,見女兒回來,笑道:“我還在想著你今天是不是該回來一趟了,晚上的麵條都多做了一點,一會就可以吃飯了!”


    “媽,樊鐸勻給我寄了點海鮮,咱們明早上煮個海鮮粥唄!”說著,剝了顆椰子糖到媽媽嘴裏。


    沈玉蘭笑著含過糖,“上次你回工廠的第二天,王小驄爸媽就過來了,提了很多東西,我實在卻不過,收了兩斤大白兔奶糖,我分了一點給院裏的小孩們,剩下的都放在你房裏呢!”


    “媽,我同學給我也寄了好幾斤糖,家裏這個,你和嫂子吃吧,我就不帶了,我下周去申城出差,估計得十天左右。”


    聽到申城,沈玉蘭眼睛都亮了,“那剛好去一趟你姨媽家,你家小表弟伊利都有十歲了,你們還沒見過呢!”又道:“我明天買點東西,你一起帶過去,還好你這周回來,不然你不聲不響的過去,我都不知道!”


    沈愛立對姨媽的印象,還是十幾歲的時候,印象裏她讀中學的時候,姨媽一家來過漢城,這幾年兩家都是書信往來,也經常給她和哥哥寄一些衣服和禮物。


    當即就應道:“那你一會把地址給我,媽媽,你再寫封信,這回能省個郵票錢呢!”


    沈玉蘭笑道:“行,行,這回托小妹的福,媽媽也寄個快件,”一抬眼看到冬青進門了,“冬青,小妹回來了,你洗洗手,就能吃飯了!”


    楊冬青剛進家門,就聞到一股腥味,她懷孕以後,嗅覺特別敏感,“媽媽今天買魚幹了嗎?”


    沈愛立接話道:“不是,我中學同學給我寄的一點海鮮。”說著指給嫂子看,“一點幹貝和幹蝦,明天我們吃海鮮粥。”


    沈玉蘭盛了三碗麵條,喊愛立端碗,看了眼幹貝和幹蝦,驚訝道:“哎呦,這還挺大的呢!是哪個同學啊?”蝦子大的有一指長了!


    沈愛立吃了一口麵條:“樊多美你知道的,他弟弟寄來的。”


    提到樊多美,楊冬青立馬就想到她家空置的房子,“你們不是很久沒聯係了,怎麽還會寄東西給你啊?”


    “不是上次回家遇到了他姐,告訴他的,說我身體狀況不好!”


    楊冬青皺眉道:“那也不對啊,他在海南,樊多美在我們這,這信一去一來,半個月不要了嗎?怎麽會這麽快?”


    這一問,把沈愛立也問住了,半晌道:“那是打的電話?或者說電報?”


    沈玉蘭也點點頭,估計隻有電話和電報才這麽快,但是這兩種聯係方式,除非是什麽要緊的大事,不然普通人都是很少用到。


    而且姐弟倆在電話或是電報裏談起她一個久未聯係的中學同學,怎麽想都覺得有點奇怪。


    自從愛立和魏正分手以後,女兒的姻緣問題,一直是沈玉蘭的心病,此時也忍不住試探著問女兒:“你們以前關係是不是很好啊?”


    楊冬青也放下碗,看向小姑子。


    第十九章


    沈愛立對上這兩雙探問的眼睛,頭皮都有點發麻,“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中學的時候,見義勇為幫了他一次,人家隻是表示感謝而已。”


    沈玉蘭怕讓女兒尷尬,忙岔開話題,“哦哦,怪不得呢!我就說你們很久不聯係了!”


    楊冬青並不覺得是這樣,一個很久不聯係的人,會給你寄物資?她難以想象哪個中學同學會忽然寄一包裹吃的給她,除了宋岩生,不過他倆完全是合作夥伴關係,和正常的同學關係又不同。


    想到宋岩生昨天又來信說錢不夠,她頓覺碗裏的麵條也不香了。


    這次宋岩生說機會難得,做這一筆可抵之前的幾倍,但是她這兩年也隻存下五百塊錢,加上前幾次和宋岩生合作掙的兩百塊錢,也才七百。


    之前她隻負責入夥一半錢,其他都是宋岩生處理,分成按三七分,這次宋岩生說可以按五五分,前提是她得入夥一千塊錢。


    機會難得,這三百塊錢她無論如何也得想法子湊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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