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嬸子猛地拍了一下手,笑道:“這可太好了,人又是知根知底的,孩子們也同意,妹子,你這也算是苦盡甘來了。等人來了,可得帶到我家來坐坐。”


    “嗯,好!”


    沈玉蘭這邊鬆了口,李嬸子回頭就和劉嬸子.方嫂子等人露了口風,大家都是多年的鄰居,這麽些年也是看著沈玉蘭一路艱難地走過來的,並不像外人那樣,覺得她再嫁有什麽問題,嘀咕些閑言碎語之類的,反而都替她感到開心。


    等賀之楨和林亞倫過來的時候,院子裏各家一早就探頭在等著,見賀之楨雖上了些年紀,但是仍能看出年輕時候的清俊模樣,個子高高大大的,手上拎著許多東西,步子仍輕鬆自如,見到院子裏的大夥,都點頭微笑。


    大家不禁都覺得愛立這丫頭,眼光不錯,給媽媽挑的對象,看起來就靠譜得很。


    沈俊平已經到了家,正在幫媽媽洗菜,聽到走廊上的腳步聲,忙探身出來一看,就見兩位男同誌過來,回頭和媽媽道:“媽,叔叔過來了!”他一周前收到媽媽的信,特地請了兩天假回來。


    沈玉蘭今個穿了一件灰色的薄襖,黑色的褲子,頭發梳成了一個低髻,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利落很多。許是心裏有些高興,麵上也帶出來兩分,顯得麵色紅潤有光澤。


    忙招呼人道:“賀大哥,一路辛苦了,亞倫也來了,快進來。”


    賀之楨放下手裏的東西,就要和沈俊平握手,“是俊平吧?我聽青黛說過你好些回,很高興見到你!”


    沈俊平擦了手上的水,回握道:“賀叔叔好,我也聽小妹提了您幾次,歡迎您來漢城!”沈俊平一開始在信上看到妹妹提這事,還有些詫異,不知道是小妹和小姨自作主張,還是媽媽自己也願意。


    和楊方圓談起這事,楊方圓和他道:“這是好事,你媽媽一輩子都不容易,這人又是知根知底的,你妹妹和小姨都極力促成的,想來是個好人。”


    道理沈俊平都懂,就是他已經做好給媽媽養老的準備,忽然來這麽一下,他失落之餘,還有幾分擔憂,就怕這件事對媽媽來說,又是一場磨難。


    現在真看到了賀之楨,倒是能理解小妹和小姨的出發點,這人不僅舉止謙和有禮,氣質溫文爾雅,身體看起來也很康健,而且最重要的是,對媽媽很上心,不過是片刻功夫,就脫了外套,幫媽媽洗菜擇菜。


    作為兒子,沈俊平都覺得媽媽像是變得年輕有活力了些。而在他的印象裏,媽媽一直是寡言少語.常常皺著眉頭的,像是生活裏總有抹不平的煩心事。可是現在,她看起來很輕鬆,說說笑笑的,是他很少見到的樣子。


    忽然明白,作為子女,他和愛立並不能填補媽媽生命裏的另一份缺憾。


    午飯,沈玉蘭準備得很豐盛,筒骨海帶湯.清蒸鱸魚.紅燒肉.清炒紫菜苔.肉片炒茭瓜.涼拌木耳,飯桌上沈俊平和賀之楨聊了幾句工作,話題就轉到愛立身上,聊起愛立最近在青市提了一個多刺輥梳棉機的方案,目前已經在青市小範圍內投產。


    不僅林亞倫,就是賀之楨都有些意外,笑道:“這事真是值得祝賀,梅子湘同誌帶領的高速梳棉機研發團隊,裏麵都是我國紡織領域最優秀的一批人才,愛立還能脫穎而出,真不錯!”


    林亞倫還不知道這消息,和沈俊平道:“回頭我可得去信問問,這麽高興的事,她還沒給我們寫信說。”


    沈玉蘭笑道:“愛立以前就有誌氣,和我說要花十年八年的時間,在單位做出一點成績出來。”說到這裏,起身回房拿了一隻手表出來,遞給俊平道:“你看看,你妹妹拿了單位的年度先進工作者稱號,單位獎勵的,她自己有一隻,說這隻給你。這是前幾天她們單位同事給我送來的。”


    林亞倫也借過來看了一下,是瑞士的英納格牌17鑽半鋼防水大三針男表,這表可不便宜,前兩年賣到350元,這兩年商業部下調了外國手表的價格,也得要245元呢!他們工資一月五十多,算還可以了,但是想要買這手表,也得攢個倆三年!


    嘴上不說,心裏羨慕的不得了,他也想要一個這樣的妹妹,不由看向了舅舅,舅舅這次要是出師大捷,那愛立就是他表妹了,四舍五入也是妹妹!


    沈俊平沒有想到,愛立會把這隻手表給他,接過來的時候,眼睛微微有些濕意,先前楊冬青在家裏攪錢,讓妹妹餓得浮腫病的事,他心裏每每想起,都覺得過意不去。但是愛立從來沒有和他抱怨過一句,一直寬慰他,現在還把自己這麽有意義和價值的獎勵送給他。


    讓沈俊平心裏越發不好受。


    當著賀之楨的麵,沈俊平努力收住了情緒,一直到將人送走,沈俊平才和媽媽道:“媽,這隻手表,給鐸勻吧!太貴重了,我怎麽好收?”


    沈玉蘭知道兒子的心結,有些好笑地道:“都是親兄妹,你和妹妹還算什麽貴重不貴重的,”微微歎了一口氣,接著道:“前頭的事,你也不要都往自己身上攬,也有媽媽的責任,媽媽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收愛立的錢。”


    沈玉蘭沒有多說,怕俊平回頭心裏又不好受,她自己也是後悔得很,當時隻想著維持小家的穩定,覺得也就是收一兩年,幫俊平渡過這個難關,沒想到會給愛立的身體,帶來那麽大的傷害。


    上次愛立在雪地裏暈倒的時候,她就想到,根源肯定還是前頭餓很了。


    和俊平道:“上次,她甜水巷子那邊的鄰居,給配了一些補氣血的藥丸,我找醫院的李主任看了,說還挺好,我想著,回頭等她吃完,再拿錢請人家幫忙配一點。”


    沈俊平點頭道:“好,這錢我來出!”


    沈玉蘭沒有拒絕,知道讓兒子盡點心意,他心裏才好受些。又和他說了幾句成大傑的事,末了道:“這事你知道就行,他活得挺好,娶了當時東北救亡團裏的同誌。”


    沈俊平沒有說話,拳頭捏的胳膊都陣陣發麻,半晌和媽媽道:“在我心裏,他死了28年了。”


    他一開口,嘴角露出一點血跡,沈玉蘭一驚,“你這孩子,知道就行了,怎麽氣性這麽大!”


    忙起身倒了一杯水給兒子,“別氣,別氣,他不會再出現在我們麵前的,他確實死了。我是想著你這麽大了,這事應該讓你知道,這畢竟是你……”沈玉蘭忽然收了音,“爸爸”倆個字到底沒說出口,怕又刺激到兒子。


    溫聲和他道:“要是知道你能氣成這樣,媽媽怎麽都不會和你說的。”


    沈俊平望著媽媽,平靜地道:“媽媽,我希望你後半輩子能幸福,賀叔叔這邊,隻要你願意,我和愛立都沒有意見,隻要你幸福!請你不要再管我們,不要再顧及我們,過你自己的生活去吧!”


    沈玉蘭輕輕點了頭,等回到自己房間裏,忍不住輕聲哭了出來,她不知道自己是為命運的捉弄而痛哭,還是為一雙兒女的貼心懂事而感動哭。


    雖然這麽些年,確實有很多的不容易,但是這一刻,她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二天一早,賀之楨又過來,邀請沈玉蘭和沈俊平去逛友誼商場,他一早就淘換了好些全國票。


    甫一見麵,他就覺得沈俊平的態度忽然熱絡很多,昨天他還感覺俊平對他,是持觀望的態度,不過一夜,就像是變了想法一樣。


    賀之楨心裏高興得不得了,中午一行人在友誼飯店吃飯,沈玉蘭去點菜的空檔,忽聽沈俊平和他道:“賀叔,我明天一早就得回單位了,您和我媽媽的事,主要看我媽媽的意願,我和愛立這邊都是樂見其成的。隻要我媽媽過得好,她這些年太不容易!”


    賀之楨忙拍了拍他肩膀,“俊平,我都知道,你放心,這份姻緣是我賀之楨從年輕時候就求的,你放心,隻要你媽媽給我這個機會,我定然會事事以她為先!”


    沈俊平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


    倆人正聊著,忽然有位女同誌在他們桌前站定,沈俊平一抬頭,發現是薑蓉蓉,就見她笑問道:“俊平,我遠遠看著像你,真巧,你最近怎麽回來了?”


    也不怪薑蓉蓉奇怪,畢竟今天是周六。她是因為今天是嬸嬸的生日,特地請假過來,陪她在這邊吃飯。隻是人還沒到,不然她也不好過來打招呼。


    沈俊平客氣地回道:“薑同誌好,我回來看看我媽媽。”他心裏想著事兒,並沒有精力和薑蓉蓉客套,薑蓉蓉見他明顯沒有繼續攀談的意思,也就點點頭告辭了。


    心裏知道,這是自己最後一次主動站在沈俊平跟前了。


    沈玉蘭點好菜,付了錢票,回頭見薑蓉蓉站在他們那桌,不由多看了兩眼,沒想到就撞到了人。立即和人道歉,“同誌,對不住,我沒看路!”


    剛說完,就發現撞到的是彭南之。上次她和愛立.鐸勻一塊來這的時候,見過一次。


    彭南之也認出了沈玉蘭,微微昂了點下巴,輕輕瞥了沈玉蘭一眼,一旁的徐學琳忽然笑道:“南之姐,這友誼飯店真是不行了,什麽人都來這邊吃飯,以後咱們還是挑那清靜.雅致的飯店去。”


    彭南之笑道:“是,咱們下回不來這邊了。這裏現在真是不講究得很。”


    沈玉蘭望著倆人,氣得咬牙,賀之楨察覺到不對,立即抬腳走了過來,問道:“玉蘭,這是怎麽了?”


    沈玉蘭冷嗤道:“遇到了講究人,覺得我這種市井小民,友誼飯店不應該接待。”沈玉蘭這些年孤身一人,從年輕時候就受過不少冷眼,平時她都能忍氣吞聲,唯獨對上彭南之,這個欺負她女兒的人,心裏不覺就有幾分火氣。


    賀之楨立即皺眉,輕輕拍了下沈玉蘭的胳膊,讓她不要生氣,轉身朝彭南之倆人問道:“兩位同誌,這話是怎麽說?好端端的,怎麽欺辱人呢?還請給個說法!”


    從拍胳膊的姿勢,彭南之就看出來,這倆人關係有幾分親密,先前她可是打聽過,沈愛立的母親是寡婦,心裏立時就有些鄙夷。


    在官場上待得久了,她的眼睛也練出來幾分,一眼看出來這男同誌怕是有點來頭,心裏倒是不怵,隻要不鬧到王學成那邊,她是一點不怕的。她的女兒因為沈愛立插了一腳,和葉驍華那邊雞飛蛋打不說,還被靳川一生氣給送到了西省老家去,她過年都沒能見到人。


    眼下遇到沈愛立的母親,彭南之心裏頭不由帶出幾分遷怒來,覷了一眼沈玉蘭和賀之楨,微微笑道:“原來是母親珠玉在前,我還奇怪沈愛立姿容平平,怎麽就能得好幾位小夥子的維護,原來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您家真是好家風,好傳承!”


    沈玉蘭氣得發抖,衝上前去,就給了彭南之一大嘴巴子,“啪”的一聲,把周圍人都看懵了。


    沈玉蘭冷冷地道:“前頭你仗勢欺人,欺負我女兒不算,今天還到我這個做母親的麵前來,詆毀我的女兒,彭南之,我倒要看看,你家多大的官威,多大的權勢,能把我們這市井小民怎麽地了?我沈玉蘭等著!”


    第138章


    沈玉蘭怒目瞪著彭南之,恨不得再甩她幾個嘴巴子,她家愛立本本分分做人,彭南之憑什麽往她女兒身上潑髒水?


    她家愛立和葉驍華是再正常不過的來往,人家做父母.做奶奶的,都對愛立交口稱讚。


    就因為愛立礙了薑瑤的路,她彭南之就欺負到自己跟前來。


    這一巴掌甩的太突然,不說徐學琳,就是彭南之也一時懵住了,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沈玉蘭,很快反應過來,瞬時一股無名火往頭上直冒,拎起手裏的包就要往沈玉蘭身上砸。


    邊叱罵道:“你一個寡婦,自己立身不正,和男人勾勾搭搭的,養這麽一個好女兒,有樣學樣,還不能讓人說了?我就是要說,讓大家都聽聽,南華醫院的沈玉蘭和她女兒沈愛立,是個什麽東西,什麽貨色,敢鬧到我麵前來!”


    賀之楨立即側身擋在沈玉蘭跟前,那包砸在他後背上。


    彭南之氣瘋了,怒氣衝衝地就要往賀之楨身後的女人身上砸,剛才高高在上的傲慢樣子蕩然無存。


    這邊動靜這麽大,薑蓉蓉和沈俊平都快步走了過來,薑蓉蓉萬想不到自家嬸子會和沈伯母發生這麽大的肢體衝突,忙拽住嬸子,安撫道:“嬸嬸,沈伯母,你們都冷靜一點,發生了什麽?我們好好說!”


    又朝徐學琳喊,“琳姨,快來幫忙!”


    徐學琳這才反應過來,忙過來把人拉住,但是也不敢真得拉住,隻是做做樣子,彭南之的手仍抓著賀之楨的衣服。


    沈俊平毫不客氣地將她的手硬生生地掰開,望了一眼薑蓉蓉,直接擋在了彭南之跟前,問媽媽道:“媽,怎麽回事?”


    沈玉蘭氣得胸脯起伏,喘著粗氣和兒子道:“她仗勢欺人,嘴巴不幹不淨的亂說你小妹。”


    這時候湧過來很多人圍觀,餐廳的服務員喊了經理過來,經理是認識彭南之的,有時候市委會在這邊接待客人,彭南之經常作陪,他接待的次數多了,也就認了人。忙詢問道:“彭大姐,這是怎麽了?您怎麽這樣動肝火?”


    彭南之看見經理,立即指著沈玉蘭,頤指氣使地道:“小劉,這個潑婦,她無緣無故欺負人,敢甩我巴掌!立馬把她趕走!”


    沈玉蘭冷哼了一聲,大聲朝圍觀群眾道:“她女兒看上了一位男同誌,男同誌看不上她女兒,她反怪是我女兒把人搶走了,市委宣傳部副部長薑靳川的太太,多大的官威啊,讓大夥也聽聽,瞧瞧,薑靳川的太太就能不把咱們市井小民當人了,想欺負就欺負了?這是新社會,是咱們無產階級當家做主的新社會,你彭南之還想爬到人民的頭上來作威作福嗎?”


    薑蓉蓉立即聽出不對來,心裏一驚,忙道歉道:“沈伯母,您消消氣,這中間肯定有誤會,我嬸嬸絕不會是這個意思!”


    沈玉蘭完全不搭理她,眼神銳利地望著彭南之道:“你問她有沒有,她拿了四百塊錢,砸我女兒身上!幾次三番地在我女兒麵前說些欺辱人的話,我倒想去市裏問問,他薑靳川自個的家屬都管不好,思想意識這樣僵化.腐化.封建化,他能做市委宣傳部的領導?那這是要把我們漢城的人民群眾帶到哪條暗溝裏去?”


    沈玉蘭完全不管不顧,她這些年低調做人,並不代表她不懂這些話術,深呼吸了一口氣,冷冷地望著彭南之道:“我會寫信上訪,我倒要看看有沒有人能管管市委宣傳部副部長的太太!”


    彭南之的氣焰一下子就消了下去,渾身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一樣。


    她以為沈玉蘭一個寡婦,不懂這些彎彎繞繞,被她口頭欺辱兩句,也隻能忍氣吞聲,她最近剛好因為女兒的事,心裏窩著一肚子火,沒有想到,沈家母女倆都是這種得理不饒人的,這麽一丁點事,就要上訪!


    一時麵皮漲成了豬肝色,就聽薑蓉蓉在她耳邊焦聲道:“嬸嬸,快道歉,這事絕對不能鬧大,絕對不能!叔叔不會饒了你的!”


    彭南之心裏頭已然清明了過來,但是讓她對著沈愛立的母親道歉,她做不到!


    她家瑤瑤和葉驍華的事,完全是被沈愛立這個窮鬼給攪黃了,瑤瑤還一心認定了葉驍華,不肯聽她爸爸的話去相看,現在被扔在鄉下,瑤瑤自小嬌生慣養的,從來沒受過一點委屈,每次收到女兒的信,說在鄉下的日子像坐牢一樣,她一顆心都像被刀片攪碎了。


    這一切都因為沈愛立而起,沈家就是她彭南之的敵人!她絕不會低頭道歉,她也不認為自己有什麽錯,她說的都是實話。


    想到這裏,強自鎮定地和沈玉蘭道:“我說的哪句不是實話?你不要給我和瑤瑤爸戴高帽子,誰問到我這裏來,我都敢說我說的是實話。”


    沈玉蘭還沒有開口,就聽賀之楨笑道:“既然彭同誌這麽篤定,自己沒錯,那我們後麵也去市委辦公室或者監察委那裏問問,是不是我們沒聽懂彭同誌的話,誤會了?”


    他笑得極為和善,說話的語調也不輕不重,像是在和她討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彭南之卻瞬時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不由仔細打量了賀之楨兩眼。


    越看越覺得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隻是奇怪,這人提市委辦公室,是知道她的工作單位,還是隨口提提的?


    賀之楨說完,也不再理會彭南之,轉身問飯店經理道:“請問經理,我們已經付了錢票,是否可以在這裏用餐?”


    劉經理忙道:“自然,自然,我們是為人民服務的飯店。”縱然他想偏幫彭南之,也不敢把客人趕出去,這邊一看也不是好惹的主。


    賀之楨點點頭,和沈玉蘭道:“這事回頭再說,我們去吃飯吧!”


    等沈家幾人走了,薑蓉蓉又低聲勸道:“嬸嬸,這事不能大意,必須在這裏解決了,一旦鬧出去,叔叔會生氣的,要是影響到叔叔的工作,可就因小失大了!”剛才沈玉蘭的話,讓薑蓉蓉瞬間起了警惕心,她和沈家人也算是打過交道,知道沈玉蘭把女兒看得很重,每每和她提起,都是一臉驕傲的樣子。


    一位保護女兒的母親,今天敢在這裏打人,明天自然也敢鬧到市委辦公室裏去。到時候不說嬸嬸自己會不會挨批評,要是牽連到了叔叔,這事就難以收拾了。


    薑蓉蓉心裏明白輕重,可是被怒火衝昏頭腦的彭南之,並不願意低這個頭。


    剛才薑蓉蓉喊出那聲“沈伯母”,彭南之就意識到薑蓉蓉和沈愛立一家認識,她想起來上次她們發生衝突的時候,薑蓉蓉也在,卻從頭到尾沒和她提一句自己和沈家的關係,此時聽她一再要自己去和沈玉蘭道歉,心裏不由起了反感。


    冷笑道:“蓉蓉,你嬸嬸挨了巴掌,不能還回去,你不幫我出氣不說,還要我和你沈伯母道歉?她是你哪門子的伯母,不如你和嬸子說一說?要是瑤瑤在這,定然不會這樣幹看著我受氣,果然這些年是白養你了,關鍵時候才看見是人是鬼來!”


    薑蓉蓉瞬時臉色煞白,忍著情緒道:“嬸嬸,我和沈俊平以前是同事,認識他母親並不奇怪,不管您怎麽想我,您該知道,我是好意!”


    徐學琳猶疑了下,還是勸彭南之道:“南之,這事,我覺得還是應該聽蓉蓉的,你們畢竟是有身份的人,沈家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鬧大了對她們沒有影響,對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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