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姑娘想以送傘為由來找她,可一時又找不到多餘的傘,便將自己的傘送來給他了。


    他回想起方才她一臉窘迫的模樣,不禁笑出聲來。


    作者有話說:


    晚上發,早上改了字


    出博王子明天見~


    ———


    前世驕縱任性的大小姐,傷透了所有不該傷的人,隻求那一人之心,卻不知人心才是世上最虛無縹緲的東西。重生歸來,她看破一切,要報償該受報償之人,還家人以親情,挽大廈於將傾。


    隻是她多有虧欠的兄長,看上去嚴肅而寬厚,卻似乎有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情愫,她有些後悔,有些事也許還是不知道才好......


    《長兄為伴-重生》


    第38章 上門


    ◎等著你來找我,不知要等到什麽年月◎


    出博昏睡了大半日, 終於醒了過來。


    昨日他在車上已經渴醒了,迷迷糊糊地睜開過眼睛。


    他記得那時自己身上纏了幾圈細布,打了一排小巧漂亮的結。


    小廝還遞過一個牛皮水囊, 喂水給他。


    “我去過醫館了?”他看到水囊上用墨寫的字。


    “正是, ”那小廝答道,“幸虧申公子及時趕回來相救,又把您送到了醫館。申公子很細心,這些都是他從醫館借來的。”


    他沒力氣說話,恍恍惚惚地又闔上了眼。


    這一整日,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應該說是回憶和夢糾纏在一起, 他有些分不清了。


    夢裏,一隻母狼窮凶極惡, 死死追著他們兄弟幾人,他個子最小跑得最慢,還慌慌張張地絆倒了。他連滾帶爬地喊哥哥救命。哥哥卻反而跑得更快了。


    他害怕極了, 手腳都不聽使喚, 隻能一味地哭喊著等死。淚眼模糊的時候,他竟看到葉蘇兒張著弓跑回來。她本是離狼最遠的, 怎麽跑回來了呢。


    女孩兒嬌弱, 扣弦的手哆哆嗦嗦地抖個不停,連射了幾箭都無甚用, 隻惹得那狼朝她撲過去。幸好, 最後一箭, 正中狼的咽喉......


    她臉色煞白,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蒼白纖細的手指扔在顫抖著。


    待他握住她的手, 她卻一下子成了申青嵐的模樣......


    現在他終於清醒了,手扶著雕花床撐坐起來,腦海裏的一幕幕卻愈發清晰起來。


    他還記得那人騎著馬飛奔而來的颯爽英姿、一張泛著光的美麗的臉、那隻伸向他的白皙的手、還有他在馬上倚靠著的那具單薄嬌小的身體......


    他讓人將小廝喚過來問話。


    “申公子可有受傷?”


    小廝見他醒來,激動得很:“回王爺,申公子一切都好。”


    “......準備一下,我想去看看她。”


    小廝嚇了一跳:“您才剛醒,還是好好歇著吧。今日世子派人來說,過兩日宮裏祈雨,請您參加法會,世子還請了大景特使一同參加,想必屆時便能見到申公子了。”


    然而祈雨的那一日,青嵐並未出現在法會上。


    出博傷痛未愈,拖著小步子挪到參加法會的李得琳麵前,向他打聽。


    李得琳早聽說他在前兩日受了傷,此時見他問得如此殷切,不禁微微眯著眼睛笑了笑。


    “您問申通事啊,他病了已有兩日了,不見好,今日便讓他在驛館休息了。”


    出博聽得一驚:“病了?是什麽病,嚴重否,可有找大夫看過?”


    李得琳見他很是擔心,眸中幽光一閃而過:“他自己認定是中了暑毒,倒並未找大夫看,隻讓人買了幾服藥來煎著喝。”


    出博眉頭一蹙:“這......怎麽能讓她連大夫都不看就亂吃藥?”


    “......”李得琳眨了眨眼,怎麽感覺這話是在質問他.


    難道還要怪他這個大人沒照顧好自己的屬下?這位康郡王往日看著挺知禮的,今日怎麽如此荒唐。


    出博卻也不多說,匆匆行了個禮便告辭了。


    他讓小廝去叫了自己府上的醫官,隨他一同去驛館。驛館的夥計見是郡王來找申通事,忙殷勤地領他前去。


    幾人才剛上了樓,便聽到一陣嗚嗚咽咽的哭聲。


    正是從申通事的屋裏傳出來的,聲音也像是她。


    這哭聲裏還夾雜著話語,似是邊泣邊訴,隻是嗚嗚噥噥的聽不大清楚。


    出博心下一動,忙揮手讓夥計退下去,自己帶著醫官走到了青嵐的門外。


    裏麵的聲音還是一樣,淒楚又蒼涼,非得是經曆了某種難以承受的痛苦,才會哭得這樣傷心。


    出博在門外聽了一會,雖然不知是什麽事,卻也被她帶得有些難過了。


    他有些猶豫要不要在此刻敲門,卻聽青嵐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


    “爹......爹爹,你到底在哪兒呢......”


    她聲音越來越大,卻一下子戛然而至。


    出博湊到窗邊細聽,裏麵的人似乎喘著粗氣,又夾雜著歎息。


    她方才興許是被夢魘著了。


    他便示意大夫和他一同輕手輕腳地退到樓梯口,又重重地一步一步踏回來。


    這才抬手敲了敲槅扇。


    幾聲鞋躋拉的聲音過後,青嵐開了槅扇,她的麵龐好像消瘦了一些,兩腮帶著病懨懨的灰氣,眼眶紅紅腫腫的,眼角未幹的淚星星點點地泛著水光。一身寬大的外氅披在身上,更顯得人蕭蕭楚楚的。


    出博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目光凝在她臉上半晌。


    “......王爺,您找小人?”


    出博這才回過神來,露出一個輕鬆的笑:“是啊,不請我進去坐?”


    青嵐根本沒力氣待客,出博卻已經一腳跨進門去,又招呼那醫官隨他一同進去。


    “聽說你病了,帶了我府上的大夫來看看你。”他很不見外,自己找了隻鼓凳坐下,又側身給大夫遞了個眼神。


    那大夫即刻會意,將藥箱放到桌子上,又從中取出一個小小的脈枕,雙手往青嵐麵前一放,做了個請坐的姿勢。


    青嵐這才明白,連連擺手:“不必不必,小人隻是傷暑,且都快好了,不勞這位先生了。”


    聽說有經驗的大夫,稍一搭脈便診得出是雌是雄。


    出博站起身來,湊近了些:“我特意來一趟,你不讓大夫診一診,我會難過的。”


    青嵐抬頭看了看他,他也正一臉笑眯眯地望著她。


    他怎麽了,兩日不見他都這樣說話了。


    “......我去給兩位弄些茶葉來。”


    她說著便要朝門外走,卻突然覺得手腕一熱,被人握在手裏。


    “不必,我們不渴。”出博似是看破了她的心思。


    “那您先放手。”她擰了擰手腕,抽不出來,臉頰上已經泛起了緋色。


    “你先坐下......還有,以後都直接喚我的名字。”他嬉皮笑臉的,像個小孩似地拉著她的手不放。


    原先他還不懂她為何不請大夫,方才見她一身男裝,才一下子明白了她的顧慮。


    他本想告訴她,他其實早已知曉她並非男子,她無須多慮。但此時他見她眼睛瞪得圓溜溜,又羞又惱卻又無法發作,甚是嬌憨可愛,便又不想告訴她了。


    青嵐心裏煩躁,壓了壓火氣,還是先坐下來。


    “王爺……您是知道的,情急之時,我連失列及都不怕,更不要說是別人。”


    出博卻似乎被她張牙舞爪的樣子吸引了,托起腮看她:“哦?那你是怎麽個不怕法?”


    青嵐見他嘴角高高挑著,氣得突然一反手扭他的胳膊。


    出博被她扭得悶哼了一聲,眼瞅著臉就泛了白。


    青嵐這才想起他的傷應該還未痊愈,便即刻鬆了氣力,可他的手卻還握著她的。


    “......你怎麽不抵著點?”她有些過意不去。


    他也是一片好心,何況他也不知她是女子。


    “為了讓你聽我勸。”出博扯了扯嘴角,蒼白的額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青嵐長歎了口氣:“王爺,不能不診脈嗎?小人有個毛病,不喜歡被別人碰。您也放了小人吧。”


    出博卻衝她眨了眨眼:“若是因為那事,你大可放心!”


    他說著便從袖子裏抽出一條纖薄的帕子搭在她的手腕上,招手讓醫官來搭脈。


    青嵐愕然,他這是何意。


    出博卻是一副平常的神色。


    趁此時,醫官已將手搭到她的脈上。片刻之後,他微微低下頭,掩住一臉豐富的表情。


    方才他就覺得這兩人拉拉扯扯,古古怪怪的。自他做了王府的大夫以來,王爺還是頭一回讓他給府外的人瞧病,居然還是親自領他來的。


    原來如此......


    事情到了這一步,青嵐也不再反抗。劉醫官搭過她兩手的脈,又看了她的舌苔,問了症狀和用過的藥。


    “這位……您之前確實是暑邪入體,隻是眼下暑熱已清解了大半。


    “從脈象上看,您其實是肝鬱氣滯,想來心裏是有些難解的憂思。若憂思不解,又與暑邪助長,恐怕症狀難以消解,說不定還會愈加嚴重……”


    他說著又從藥箱裏取出筆墨,“老夫為您開個疏肝理氣的方子,不過此藥僅為輔助,不可依賴,多服可能會導致......宮寒,”他輕咳了一聲,“心病不解,這病是難好了,日子久了會積成大害。”


    青嵐聽得尷尬,微微側過頭瞥了出博一眼,卻發現他沒什麽特別的反應,還聽得很認真。


    醫官迅速寫了方子,出博便召了驛館的夥計來,給了他銀子讓他照著抓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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