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溫暖如春,花開正豔, 配上外麵的白雪皚皚,別有一份景致。


    程意心輕聲細語給趙未語講了小丫頭打疫苗的趣事,然後才說了顧定澤的事。


    “最近奶奶同顧爺爺聯係過嗎?我上次給他打電話已經過去兩個月了, 他說我忙, 不用老聯係他,他身體很好。”


    顧定澤會坐十幾個小時飛機來找她, 自然不會是別的事。


    趙未語聽到她說顧定澤,下意識看她一眼, 見她神色平靜,就悄悄鬆了口氣。


    “老顧沒什麽事啊?阿澤找你可能是別的事把。”


    趙未語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有什麽事, 她雖然出國治病, 國內的事還是知道的, 老姐妹們每天都會跟她聯係。


    程意心蹙了蹙眉頭,也沒多說什麽:“我知道了,既然約定了見麵,一會兒我去見見他,把話問清楚。”


    趙未語說:“好。”


    頓了頓,她又補充一句:“最近鼎羿集團似乎有點事,但依阿澤的能力,應該不難解決。”


    程意心知道奶奶神通廣大,此刻也不由驚訝:“奶奶連鼎羿集團的事都知道?”


    趙未語得意笑了一聲:“那是自然,國內的事我可是了如指掌呢。”


    說罷,趙未語就簡單給程意心講了講鼎羿集團的事,然後說:“最近集團內部好像確實比較亂,不過這個時候阿澤不在國內,反而出國,我是看不透。”


    趙未語說罷,看向了程意心:“好好問問吧。”


    程意心點點頭。


    她跟顧定澤兩個人認識那麽多年,做不成愛人,自然也無法做朋友,但顧定澤畢竟也算是故交,有些話還是要說的。


    這是程意心作為正常人類的道德準則。


    程意心陪著趙未語聊了會兒天,看了看時間,就差不多了。


    她回屋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兒,又叮囑專門請來的月嫂,今天為了安撫她,給她加了一頓奶,讓月嫂別喂多了。


    月嫂笑著說:“知道了小姐,你放心,我已經記錄下來了。”


    程意心操心完老的小的,才穿上大衣出門。


    外麵風雪慢慢小了。


    剛才一陣風雪交加,地麵一瞬便落了厚厚一層雪,這邊住的人不多,路麵積雪並沒有人打掃,一眼看去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程意心站在車庫前哈了一口氣,眼前一片白無,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給了自己一個笑容。


    外麵的路程不好走,程意心開了一輛越野,慢慢開出街區。


    她選的見麵位置,離家隻有十分鍾車程,倒是距離樂樂打針的醫院有點遠,這麽大的雪,如果顧定澤不來,程意心也無所謂。


    她正好要來這裏買新出爐的蔓越莓司康,順便買幾本書回家給趙未語看。


    十五分鍾後,程意心停在了漂亮的歐式建築前。


    這是距離別墅街區最近的商業區,除了裝修複古的咖啡廳,還有書店、麵包店和超市。


    偶爾天氣好的時候,程意心會推著嬰兒車,跟趙未語一起在這裏散步賞景。


    今天因為天氣原因,街上幾乎沒有行人,但咖啡店還開著門。


    程意心停好車,推門而入,門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


    坐在門口的男人猛地抬起頭,那雙一貫淡漠的眼神現在卻如同火焰一樣炙熱。


    他正看著程意心。


    服務生emily同程意心很熟悉,一見她進來就笑著上前:“lyra,還是要摩卡嗎?”


    程意心點點頭,對emily說:“我需要一個卡座。”


    今天的咖啡店隻有兩桌客人,其中一桌就是顧定澤。


    emily見指了一下最裏麵的卡座,正要領著她過去,就看到程意心對顧定澤招手:“顧先生,這邊走。”


    她的態度很平常,沒有什麽怨恨,也沒有尷尬,就仿佛麵對陌生人,客氣又生疏。


    不,其實還是不一樣的。


    她對emily會笑,對他卻不會。


    emily有些驚訝他們居然是認識的,小聲同程意心說:“這個亞洲先生也很英俊。”


    她見過經常來的孟青朗,自然對兩位不同風格的亞洲帥哥印象深刻。


    程意心笑了笑,沒多說什麽,隻是回頭看向顧定澤:“顧先生,你要喝什麽?”


    以前顧定澤隻喝無糖黑咖啡,濃得讓人一看就覺得滿嘴苦,但他卻從來都能麵不改色,一杯杯灌下去。


    顧定澤頓了頓,說:“要一杯熱牛奶,謝謝。”


    程意心有些驚訝,卻還是對emily點了點頭,然後兩個人就在卡座坐下。


    卡座的門上有碎花布簾,可以拉下遮擋視線,程意心卻沒管,隻在白雪風景裏看向顧定澤。


    顧定澤比以前要瘦了許多。


    因為消瘦和年齡漸長,他身上的氣質越發淩厲,整個人有一種鋒芒畢露的威懾。可能因為如此,他自己戴上了金絲框眼睛,這樣一來,他身上倒是增添了幾分儒雅氣質。


    那些淩厲就都被遮擋在鏡框之內了。


    程意心隻隨意看了一眼顧定澤,沒有再多看他,現在顧定澤無論如何,其實都同她無甚關係。


    “顧先生,你有什麽事?直接說就好了。”


    顧定澤深深看著她,目光裏有著說不清的濃厚情緒。


    但他卻很快就移開了視線,把目光垂落在了自己交握的手上。


    很克製,很冷靜。


    跟方才街道上的失態相比,顧定澤已經冷靜理智許多,雖然跟以前還是有些不同,但他也還是那個他。


    程意心看到他不自覺推了一下眼鏡,深吸口氣,才緩緩開口。


    他說話比以前要慢,語氣也帶了不少感情,不再跟過去那般平鋪直述。


    “程小姐,我要為之前的事情道歉,”顧定澤認真說道,“雖然我知道你不需要這個道歉,但我還是必須同你道歉。”


    這話聽起來有些繞,但程意心卻聽懂了。


    懷孕一直到生產的這個過程裏,她一直都努力學習,努力精進自己的繪畫技巧,所以沒有所謂的一孕傻三年的狀況,反而比以前還要清明冷靜。


    學習和努力確實能改變一個人,現在的程意心確實也想不到,她會為了畫畫熬夜,會為了改動一個細節而全部重來。


    這是以前的她不曾有過的。


    程意心看向顧定澤,仿佛深潭湖水,平靜無波。


    “顧先生,既然你知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為什麽還要不遠萬裏過來柏林,非要在大雪天同我說出這樣一句話?”


    程意心的反問也是平靜的。


    顧定澤忽然覺得很冷。


    咖啡店明明很溫暖,壁爐裏燒著雪鬆木柴,可他還是覺得手腳冰冷,那是一種能從心底深處散發出來的寒冷。


    他忽然意識到,他再也不能引起程意心的情緒波動了。


    無論是愛還是恨,在時過境遷之後,一切化為烏有。


    相比激烈的情緒,冷漠才是最大的傷。


    顧定澤又覺得心疼了。


    但這樣的疼痛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已經算是家常便飯,所以他依舊可以維持著體麵風度,如同一個正常人那般坐在程意心麵前。


    這個過程其實並不容易,但顧定澤覺得自己已經邁出了一個門檻,走入下一個階段。


    爺爺告訴他,人是不能氣餒的。


    放棄了,想要的東西就永遠得不到。


    錯過了,愛的人就永遠不會回來。


    顧定澤深深看著程意心,即便有金絲框眼鏡阻擋,他目光裏的情緒也直白地展露在了程意心麵前。


    他想念她。


    這個認識清晰無比,也讓程意心驚訝。


    原來顧定澤也會有正常人的感情嗎?


    這是多麽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可是對於現在的程意心來說,一切都已經太晚了,她不需要顧定澤的任何感情了。


    程意心看了一眼腕表,抬眸看向顧定澤,問:“顧先生,你有事情直說好了,我很忙。”


    顧定澤深吸口氣,認真看向她:“程小姐,這一年鼎羿集團有數項人事變動,這個你離職之前應該知道,有兩名股東對我的決策是不滿意的。”


    程意心點點頭。


    顧定澤說起工作,就顯得正常多了,恢複了往日的總裁模樣。


    “原本他們還能維持穩定,最近這幾個月卻狀況頻發,我這邊雖然是持股占比過半,可他們兩家也擁有投票席位。”


    “這對我,對鼎羿集團可能會不利。”


    程意心認真聽顧定澤說話,不明白這事同她有什麽關係。


    顧定澤認真看向程意心,努力壓下心中的忐忑,把自己早就推敲了幾百遍的話語一字一頓說出口。


    “程小姐,當年離婚的時候,因為匆忙,沒有進行股權轉讓和分割,對你是非常不公平的。”


    “現在因為集團內部變動,我這邊需要增加持股人投票,所以我同爺爺商量之後,想要把欠你的股權補償給你。”


    即便平靜如程意心,也不由有些震驚了。


    鼎羿集團是什麽樣的跨國公司,程意心在鼎羿上過班,自然知道程氏是沒辦法比的。


    她在程氏擁有的18%股份,看起來很多,但股權價值跟鼎羿集團根本就沒法比。


    顧定澤似乎沒看到程意心的驚訝,他自顧自說下去:“程小姐,爺爺手裏還有一部分股權,他想轉讓一部分給你,不多,隻有2%,希望你不嫌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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