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攸笑了笑,故意壞壞地說:“怎麽了?我們小時候隻穿紙尿褲一起午睡都有的,還不能穿褲衩了?你這是要為女朋友當起貞潔烈夫了嗎?”


    喬望被他逼得還退了兩步:“什麽貞潔烈夫?攸攸,你不要亂說,我也沒有女朋友。”


    楚雲攸想起了陳俊涵和他說過的話,說懷疑喬望喜歡他,他一直心癢癢的,很想再多試探試探。


    楚雲攸明知道不是,但還是問:“知道你沒有女朋友,我是說,為了你未來的女朋友。喬望,你是不是因為老是有男生給我表白,所以你懷疑我是男同性戀,所以才這麽防備著我啊?你這也太不把我當兄弟了吧?”


    他仔細地觀察著喬望的目光。


    喬望沒有慌張,隻是有些困擾和無奈,看著他就像是看著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包容地說:“攸攸,你是覺得無聊,所以要逗逗我嗎?我沒有懷疑你是個男同性戀。不過,就算你是也沒關係。”


    喬望說:“好了,不要拖延了,快去洗澡吧。”


    又是這種被高高舉起卻輕輕放下的感覺。


    挺不爽的。


    總讓楚雲攸覺得自己是被小看了。


    他盯著喬望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把喬望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他才作罷,走進浴室。


    剛進門就記起來手機忘記拿了,又衝出去,拿起手機才回了浴室裏。


    喬望:“……”


    *


    楚雲攸十幾分鍾洗了個戰鬥澡,他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擦幹水,把頭發吹了個半幹就套上睡衣回臥室了。


    剛走到喬望身邊要說話,喬望卻摸了一下他的頭頂,說:“你頭發還沒有吹幹,趕緊吹幹了,不要貪圖涼快,不然明天起床要頭疼的。不要我不在你身邊你就這麽懈怠。先前你早上到學校覺得自己有些頭疼,是不是就是因為沒有好好擦幹頭發?”


    楚雲攸思緒給帶走,猛地一個刹車:“唔……這沒關係吧。”


    喬望卻鄭重其事地說:“怎麽沒關係啦?你要是覺得吹頭發很累的話我來給你吹,你坐著玩一會兒就好了。”


    坐下來以後,楚雲攸發現自己忘了自己剛才想要跟喬望說的是什麽。


    那就打一會兒遊戲吧。


    他樂嗬嗬地跟喬望炫耀起來:“我練了一個新技能哦,我給你表演一下,可帥了……呃,剛才不算,偶爾也會失手啦。”


    喬望的輕笑從他的頭頂飄落下來。


    楚雲攸頭發短,沒一會兒就吹幹了。


    喬望的手法也很溫柔,輕輕按摩他的頭皮,讓他不知不覺地產生了困意,吹完頭發以後喝了杯熱牛奶,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有什麽事還是等到明天睡醒了以後再說吧,都這麽晚了,他一定要比喬望早起,趁喬望意識不清的時候趕緊問問。


    以至於等到第二天早上,楚雲攸才想起來,他昨晚上是想要跟喬望說什麽的來著——


    他想要騙喬望,說有個男大學生在追他,看看喬望是什麽反應。


    ……結果完全給忘了。


    楚雲攸給運動手環設了一個很早的鬧鍾,結果他沒醒,喬望醒了。


    喬望俯身過來,動作輕柔拍了一下他的臉蛋,問:“攸攸,你設了鬧鍾,該起床了,有什麽事要做嗎?”


    楚雲攸困倦不已地說:“啊?沒有啊,設錯了吧……怎麽這麽早?我要再睡一會兒。zzzz……”


    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喬望把校服都換好了,不緊不慢地來叫他起床,差不多可以準備去上學了。


    楚雲攸這才坐起身來,他看著喬望那身今早上剛熨過一遍毫無褶皺的西裝款校服,心想:喬望這人真是離譜了,怎麽一點破綻都沒有呢?


    上車,去學校。


    喬望下意識地打了個哈欠。


    楚雲攸轉過頭去:“你昨晚上沒睡好嗎?”


    他看了看喬望的眼睛。


    看不出什麽區別。


    喬望從小就有點眼下的黑眼圈,這讓他在平時看別人的時候都顯得有點厭世疏離,隻有對楚雲攸才溫柔。


    喬望閉嘴:“……呃,沒有”


    楚雲攸習慣性地湊過去問:“難道我昨晚上睡覺的時候不安穩,騷擾你了嗎?我踢你了?”


    喬望直起身體,往邊上躲了下:“沒,是我自己睡眠質量不好。”


    楚雲攸點點頭。


    他看著喬望的耳朵,希望自己的目光能把喬望的耳朵脖子給催染上紅色。


    ……可惜沒有。


    喬望隻是不太自在地問:“攸攸,你從昨天開始是怎麽了?是有什麽事要和我說嗎?”


    楚雲攸卻慢悠悠地坐了回去,就像是一隻貓貓,伸出爪子搗蛋過以後又裝成自己什麽都沒做過:“沒事啊。嘿嘿。”


    他沒看到的是,當他離遠了以後,喬望放在身側緊攥的拳頭才慢慢鬆開。


    喬望撒了謊。


    其實他一整夜幾乎都沒有睡。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搬出楚家了,有挺長一段時間沒有跟楚雲攸躺在一張床上,盡管不是在一個被窩裏,也讓喬望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覺得興奮激動。


    他自己也難以控製。


    楚雲攸隻是麵朝著他,酣甜地睡覺,就讓他覺得很幸福了。


    他一整晚都在不作聲地看著楚雲攸的睡臉,怎麽看都看不膩,明明也不怎麽看得清。


    以至於到了白天才覺得困倦。


    一到學校,喬望就去買了兩罐黑咖啡來提神,好讓自己在今天的學習生活中不至於昏睡過去。


    與他截然相反的,楚雲攸昨晚上睡飽了,精神奕奕,下午又抱著籃球,蹦蹦跳跳地去跟同學們打比賽了。


    出發前,楚雲攸讓喬望留在教室裏補個覺,好好休息一下。


    喬望睡到一半,被同學給叫醒了。


    同學說:“喬望,你怎麽還在這兒睡覺呢?楚雲攸剛才打球受傷,被人送去醫務室了!”


    喬望一個激靈,瞬間什麽瞌睡蟲都嚇沒了:“楚雲攸受傷了?!他現在在哪?”


    同學說:“送去醫務室了啊。”


    喬望拿起搭在椅子上的校服就狂奔出去,跑到醫務室。


    楚雲攸坐在椅子上,旁邊圍著好幾個同學,他的手臂和小腿上都有傷,疼得皺起臉,還要裝硬漢:“還好啦,也不怎麽疼。你不要一驚一乍的,應該沒什麽事吧。”


    這時,他看見喬望來了,目光便躲閃了起來。


    校醫說:“還沒什麽事呢,你這個鐵定有事,你這個右腳踝可能骨折,手指可能有肌肉拉傷,趕緊去醫院看看。”


    喬望二話沒說:“我帶你去醫院。”


    喬望過來以後,其他獻殷勤的人馬上就都退開了,根本不敢有異議的。


    誰敢有呢?


    楚雲攸都不說什麽。


    喬望打了個電話,背著楚雲攸走了。


    楚雲攸趴在他的背上,悶聲不說話,走到半路,才驚疑不定問:“……你不罵我啊?”


    喬望說:“我罵你幹什麽?都已經受傷了。”


    喬望的聲音有點奇怪,楚雲攸探頭過去看了一眼,發現喬望的眼眶發紅,在流淚。


    楚雲攸再次呆住了。


    咦,為什麽要說是再次呢?


    他模模糊糊地記起來了,在他七歲那年,好像也有過一次類似的事情,那次喬望也哭了。


    沒想到時隔那麽多年,喬望還是會因為他受傷而哭。


    楚雲攸好笑地說:“喬望,是我受傷欸,痛在我身上,你哭什麽啊?”


    喬望回答:“我自責,為什麽你受傷的時候我一點感應都沒有呢?是我這段時間太懈怠了,我就不應該放你自己去玩,以後我還是……”


    話沒有說完,就被楚雲攸給拒絕了:“不要,我不要黏那麽緊,隻是一些小傷而已,你不要大驚小怪好不好?人的一生那麽長,不可能沒有摔摔打打。我不能因為可能受一些小傷就什麽都不去做了吧?要是一直被關在安全屋裏生活那也太無聊了。”


    喬望又固執起來:“那就讓我陪著你。”


    楚雲攸沒有馬上回答,他把臉貼在喬望的肩膀上,太陽有些曬,這不一會兒,喬望的脖頸就汗津津了,他說:“可是,我有時候會覺得我把你困在我的身邊了,這樣好沉重啊,你也沒有自己的自由,你不會覺得這樣難受嗎?”


    楚雲攸說到“沉重”這個詞的時候。


    喬望的心也在往下沉,背上的楚雲攸的重量的確也很沉。


    可他一點也不想放開。


    在校門口接他們的莫成嶂看到喬望背著疑似“昏迷”的楚雲攸出來,喬望還滿臉眼淚,被嚇了一大跳,以為楚雲攸是出什麽大事了。


    結果楚雲攸聽到他的聲音抬起頭來,他才發現楚雲攸其實還好。


    楚雲攸本人看上去冷靜多了。


    到了醫院,拍片檢查,腳踝那兒有點骨裂,手指有點肌肉拉傷,小臂骨折。


    楚雲攸嘖嘖自歎:“難怪當時我就感覺好像聽到了哢嚓一聲,那就是骨頭斷掉的聲音吧。沒有我想的那麽痛欸。”


    喬望都急得要掉眼淚了,看楚雲攸笑嘻嘻的,也不知道該不該誇他一句夠樂天。


    *


    從這一天起,喬望每天一大早就從自己家趕到楚雲攸家,為了能跟愛賴床的楚雲攸一起去上學。


    他可以做楚雲攸的人肉拐杖,背著楚雲攸上樓下樓。


    因為慣用寫字的右手也受傷了,老師免了楚雲攸可以少寫甚至不寫作業。


    不能到處跑到處玩了,被困在課桌前,楚雲攸不得不找點別的事情來做,他興致勃勃地開始練起了左手寫字。


    期末考時,楚雲攸的右手已經可以重新寫字,他身殘誌堅,交換著,一會兒用左手一會兒用右手,愣是把考試全都完成了。


    不光完成了,還拿到了比上學期期末更好的成績,大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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