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飛魚爬到她的身邊,用腦袋蹭著她的腰間,嘴裏叼著毛絨球,動作間鈴鐺清脆的聲音在風雪裏響起。


    ……


    桑枝趕回東邊的小院時,雪已經大到無法看清視野,霧氣彌漫下,仿若整個世界都被雪白籠罩。


    她全然不在意地待在屋外任由大雪淹沒自己。


    薑時鏡練武結束,撐傘回後院,隻見漫天的鵝毛大雪下,一抹亮麗的紅如梅花般在雪色裏盛開,少女被凍得鼻尖通紅,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捧起灌木中的積雪。


    像珍寶般捧著看了許久,再將雪揉成小球,輕輕地放在台階上。


    加上她手裏的這個,台階上已整齊地放了足足十五個小雪球,像大軍一般,並列一排,阻擋著邁上台階的腳步。


    他將傘收起來與她一同淋雪,眉眼輕彎,好看的桃花眼內滿是笑意,看著她一次次地拾好不容易積起來的雪揉成小球,而後慢慢地放上台階。


    下一瞬,驀然與她轉過來的視線對上。


    少女明媚似雪中盛放的梅,眼內蘊著無邊星辰,帶著星星點點的光。


    “薑時鏡,你回來啦。”


    他抬腳往少女的方向走,卻赫然看到笑意燦爛的少女撿起了其中一個小雪球,用盡全力朝他砸了過來。


    冰涼的雪在眼前炸開,如銀鈴般的聲音一同在耳畔響起:“我等了你很久,你再不回來,我的雪球都搓不下了。”


    話音還未落地,下一個雪球破空襲來。


    知道事實的薑時鏡:“…………”


    他頗為無奈地看向逐漸興奮的桑枝,她眼裏的光好像更盛了。


    “就為了等我回來砸我十五個雪球?”


    “你可以從地上現搓雪球呀。”桑枝歪了下腦袋,困惑道,“你玩不起?”


    薑時鏡氣笑了,他瞧了一眼台階上的雪球大軍,唇角微微彎起:“我陪你玩,你別跑就行。”


    桑枝沒理解他的話,打雪仗為什麽要跑?


    但很快,她辛辛苦苦搓的十五個雪球就被消耗完了,相比她毫無壓力的小雪球,薑時鏡不知從哪裏找了一個臉盆出來,一盆盆的雪如雪崩了一樣往她身上倒。


    她滿院子亂竄,終於知道少年一開始為何要說那句話。


    這換誰能不跑。


    “啊啊啊!!薑時鏡!!!”


    桑枝頭一次覺得打雪仗原來是一件殺傷力很強的事情,這和電視劇裏放得完全不一樣,都是假的!


    她圍著院子中間的大樹繞圈,嚐試休戰:“暫停一會兒,再繼續。”


    再不喘兩口氣,感覺自己會死在逃亡路上。


    薑時鏡毫不費力地顛著手裏的臉盆:“我建議你下次跟堇青他們玩時,先準備好工具,不然你會體驗到被雪活埋是什麽感受。”


    桑枝:“……?”


    “你們刀宗連打雪仗都這麽卷?”


    薑時鏡:“卷是什麽意思。”


    桑枝露出虎牙笑道:“你過來些,我解釋給你聽。”


    少年毫無防備地往前走,桑枝耐心地等他完全走到大樹下,忽然一腳踹在樹幹上,自己則轉身就跑。


    手腕卻驀然被拽住,下一瞬,天翻地覆。


    厚重的積雪撲撲滾落,壓在兩人身上,如雪地裏憑空誕生的兩座雪人。


    桑枝愣愣地眨了眨眼,視線內一片漆黑,少年凜冽的氣息混合著皂莢香包裹著她全身。


    耳畔是近在咫尺的心跳聲,正在胸腔裏跳動,且逐漸加快。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所以,可以告訴我卷是什麽意思了嗎?”


    桑枝仰起頭,她被少年護在懷裏,身上幾乎沒有覆上雪:“很努力的意思。”


    “是麽。”他垂下眼,定定地看著她,眸內深處是影影綽綽的繾綣,“有件事我好奇了很久,你們鹹魚教的教名很有意思,鹹魚又是什麽。”


    桑枝眼睫輕顫,像被蠱惑了一般,輕聲道:“擺爛的意思,你可以理解為胸無大誌毫無所求,一心隻求安逸和平靜。”


    第88章 晉江


    ◎山神新娘07◎


    少年桃花眼彎似月牙:“你知道很多一般人不會知道的東西。”


    桑枝視線緩緩往下盯著他鼻側的黑痣, 半晌後,伸出手輕觸了一瞬,冰涼的觸感轉瞬即逝。


    薑時鏡抓住她的手, 嗓音低啞:“你很喜歡它?”


    這個問題他不是第一次問, 她呆呆眨了下眼:“很特別。”


    漫天的大雪飄揚落下, 星星點點地覆在兩人身上,似要將亮麗的兩抹紅徹底溶於雪白。


    寒風帶起少年的發絲輕拂過她的臉頰, 透著淺淺的瘙癢, 掩藏在心底深處的心弦被輕輕地撥動了一瞬,讓她不由心顫。


    她垂下眼, 長而密的眼睫遮住了眸內的慌亂:“放開我。”


    少年的手環在她腰間, 掌心的熾熱幾乎要透過衣物燙到她。


    薑時鏡鬆開手, 替她拂去頭頂的雪花:“回屋吧,你玩了很久的雪。”


    桑枝不敢抬眼“嗯”了聲後, 轉身就往屋內跑,還不忘在地上抓一把雪揉成雪球帶進屋。


    薑時鏡站在樹下望著她略顯慌張的背影,啞然失笑。


    進屋後, 桑枝迅速將門關起來, 倚靠在門上緩了許久才鬆下一口氣,她按住胸腔裏快速跳動的心跳, 試圖通過呼吸讓它慢下來。


    方才一瞬,她分不清究竟是死蠱氣息引起的蠱蟲暴動, 還是……她真的動了心。


    起了不該起的念頭。


    手裏的雪球緩緩融化,水珠從指縫間一顆顆掉落。


    她閉上眼暗歎了一口氣,不斷安慰自己是被薑時鏡的美色迷惑了心神, 才會產生這種離譜的想法。


    直到雪球徹底化為水, 掌心因冰涼而變得麻木, 心口處的心跳聲在一聲聲的暗示中漸漸平穩,不再似打鼓般,震著她的鼓膜。


    桑枝走到洗漱架上,將通紅的手浸在水盆內。


    腦海中突然想起關於鹹魚教的教名,若是薑時鏡沒有詢問,她至今還沒意識到鹹魚並不是這個時代的產物。


    二十四年前更改教名時,教主才堪堪三歲左右,從哪裏得知的這個詞匯?


    她用布巾擦幹淨手,將原主對教主的十幾年記憶全部回憶了一遍,記憶裏的教主從始至終都有好幾副麵孔,麵對不同的人時會展現不同的性格。


    情緒也非常不穩定,行為觀念的確不似這個時代的人,但……也不像接受過現代九年義務教育的樣子。


    以至於她一直都沒懷疑過教主的身份。


    她抿住唇,等回了教內找機會試探一下。


    夜晚降臨,雪漸漸轉小,絮絮往下落,霧氣蔓延後,天地仿佛被披上白色紗衣,籠罩其中。


    前廳的燭火皆亮,隱隱有碗筷的輕微碰撞聲,持續了片刻。


    方婉:“明日早上若是雪不大,我們便要回刀宗了。”


    桑枝坐在她的身側,看著白衣弟子正在撤飯菜,微愣了下:“為何突然要急著回去?”


    方婉與薑悔對視了一眼,輕歎了一口氣:“出了些事情,需要趕回去處理。”


    “我們本想隻待兩三日,哪知一待便是半月,你祖父的信件一封接著一封傳來,催得急,不得不走。”


    桑枝遲疑了下:“我……祖父?”


    方婉呆住了:“…………”


    “哦,暫時還不是,順口了。”


    桑枝抱著湯婆子默默地垂下了腦袋,一時又想起了白日裏起得不該有的念頭。


    薑悔在袖子裏掏了許久,拿出兩個磚頭大小的紅包,隔著桌子遞給她,冷峻的麵容柔和了些許:“一直忘了給你。”


    桑枝震驚地看著兩個大紅包,趕忙擺手:“不用了,已經有很多東西了。”


    那四大箱的物件現在還在她屋子裏擺放著。


    方婉拿過紅包塞到她的懷裏,溫柔道:“本是見到的第一日就要給你的,但那時東西太多,一時找不到,前幾日才在櫃子裏尋到,拿著吧,沒多少錢。”


    桑枝看著整整兩個磚頭大小的紅包,暗歎這還沒多少錢?


    都能買京州一套房了。


    她不好再拒絕,將紅包放進袖內,道:“謝謝薑叔婉姨。”


    方婉輕笑道:“下次再見麵,我想聽不一樣的稱呼。”


    桑枝不明所以:“啊?”


    方婉:“沒事,不急。”


    薑悔這時突然看向坐在桌對麵淡然喝茶的薑時鏡,麵色一瞬板了起來,連聲音也帶了一絲嚴肅:“即便在外麵也莫要荒廢了武功,早功和晚課都不能落下。”


    “若下次依舊是如今毫無精進的模樣,便同你表弟一起去雪崖閉關一年,什麽時候有進步什麽時候再出來。”


    薑時鏡無奈應聲:“知道了。”


    他放下手裏的茶水,看向方婉:“明日五更天出發?”


    “嗯,趁著積雪還不厚,免得路上不好走。”


    薑時鏡:“一路小心。”


    弱水離昆侖山不算遠,大抵五六日的路程。


    方婉眉眼微彎,囑咐道:“照顧好桑桑,等你們什麽時候決定好成親,我們便帶著聘禮去蜀地提親。”


    薑時鏡微怔了下,轉眸看了一眼半垂著眼的桑枝,不疾不徐道:“不急,往後再說。”


    方婉與薑悔目目相覷,皆沒再多說,轉口道:“我留了一些人下來,等你們離開後,自會回刀宗,邊境離這裏不遠,你們辦完事情後還能小歇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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