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但是,當他們上到距離了望台還有五米左右的位置時,突然從階梯止方傳來一聲嚴厲的問話:


    “是誰!”


    大概是剛才川島用鎬頭砸開地下通道時,由於石塊的脫落聲,驚動了了望台上的保安人員吧。


    川島頓時嚇白了臉,他們正好處在暴露的位置處,看不清前方,但前方的保安人員卻能清楚地看到他們。同時。他們又聽到了輕機槍槍栓的搬弄聲。


    鷲尾迅速脫下鞋子,用手摳著手槍扳機,敏捷而又沒有聲音地快步向上方衝過去。很快,他就發現了臥在湯姆森式輕機槍旁邊的保安人員。


    說明遲那時快,鷲尾想也沒有來得及想就朝對方開槍了。


    隻見手槍槍管的尖端火光一閃,手槍的反作用力傳到了鷲尾的手腕。他頓時聞到了一股似乎是引起他遙遠的記憶中的那種熟悉的香氣。


    一個保安人員的眉間出現了一個血窟窿。但隻是一瞬問的事,第二發子彈一下子又把他剛剛倒下來的頂骨掀開了。血和腦漿頓時四處飛濺。


    這具屍體向下滾了五、六個台階就停了下來,鷲尾迅速跑上機槍座,扶正了這挺輕機關槍。


    他把手槍插進了掛在腰帶上的手槍套中,然後搬動機槍像示威似地打了幾發子彈。還好,機槍立得很穩。他一口氣把剩下的子彈全部打了出去,子彈打到最近一處了望台上,火花四濺。


    於是,鷲尾重新安上彈夾,對著幾個了望台不停地射擊。對方的機槍座都被打壞了,機槍射手隻能害怕地龜縮到掩體下邊,用手槍盲目的還擊。


    鷲尾使用的這u.s式口徑為三十的機槍,是一九一七年生產的樣式。現在這種機槍已被mo式機槍所代替。過去曾在美軍中廣泛裝備。


    這種機槍分為水冷式和空氣冷式,由於水冷式機槍自身很重,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說不應稱之為“輕”機槍。


    現在鷲尾用的是空冷式。它與五十口徑的重機槍的馬蹄型槍托不同,槍托和扳機與普通步槍基本相同。


    子彈打完了,鷲尾把彈夾蓋打開,從放在地板上的一個金屬彈藥箱裏,取出來裝有三○-○六型號的子彈夾,插進了機槍左側的給彈孔上。


    這時,鷲尾似乎回憶起來,在很久以前,自己也是常常使用這種輕機槍的。“我來了!”隨著川島的喊聲。他關掉了這座了望台上的燈,打開了全部窗戶。指揮著鷲尾首先朝距離這作有三千米遠的一個了望台開槍。


    剛剛裝上的新彈夾內,每隔三發就有一顆彈頭上塗有紅色塗料的。這次一射擊,鷲尾才知道塗有紅色塗料的是一顆電光彈。


    這一顆閃著紅色彈道的電光彈清楚地指示著彈著點。根據彈著點。鷲尾很快就糾正了射擊偏差。


    鷲尾一邊不斷地調整機槍的角度,一邊不停地射擊著。


    對方也開始向他回射了。但彈著點都太低了,幾乎都打到了監獄的庭院裏去了。幾秒鍾之後,鷲尾就根據對方射擊時所暴露的位置,在一分鍾之內射去了五百發子彈.


    對方的射擊突然停止了。過了五秒鍾,他又朝已經啞了了望台打了幾槍之後,又把槍口對準了右前方約三千米處的了望台進行射擊了。


    鶩尾使用的這種機槍,有效殺傷射程在二千五米碼(約合二千三百米。——譯者注)有效實際射程在四千米左右。鷲尾把握著機槍,從槍口中吐出的火舌像被對方吸過去似地,準確地命中著目標。


    同時,在了望台下邊的囚犯們,一邊揮動著各式武器,邊胡亂地開著槍。暴動開始了。


    二


    在監獄四周的其他了望台上,還有幾挺未被鷲尾收拾掉的機槍朝著鷲尾所在了望台和下麵的庭院中的囚犯猛烈地開火。同時,幾架強烈燈光的探照燈也朝這兒掃過來。四下裏還響起了疹人的警報聲。


    鷲尾的機槍沉默了,子彈打光了。鷲尾搖了搖頭,看了看堆在身邊的十來個彈藥箱。


    這時,川島對他說道:“太遲了。如果有人離我們太近,機槍也使不上了。”


    鷲尾把一挺機槍遞給川島。


    “知道。可是手裏總要有件武器呀!”


    於是,川島從鷲尾手中接過機槍便朝下邊跑去。


    就在這個時候,從其他機槍座射來的三十口徑的子彈,不斷地落在鷲尾和機槍座的附近。


    於是,鷲尾安上了最後一個彈夾,對準朝自己開槍的那個機槍座猛烈射擊,再次讓它沉默了下來。


    鷲尾的這挺機關槍座徹底震壞了,他射出去了大約兩千發子彈,槍管都被燒得通紅。


    現在,每個機槍座都啞了。在武器庫的方向,又傳來了嘈雜的喊聲,手槍和短機關槍亂射的聲音。


    大概是剛才在木工車間的囚犯通過地下能道衝到了保安總部,用做好鑰匙打開了大門,把武器庫中的槍支彈藥都弄出來了吧,看樣子計劃成功了!


    殘存的看守、保安部隊和囚犯們交上火了。不久,院子裏就亂成一團:囚犯們紛紛闖進整修車間和保安總部的車庫內搶奪汽車,被服車間的衣服和製鞋車間鞋子也被扔到了庭院裏,堆得和一座小山一樣。地下通道內也不時地傳來幾聲槍響。


    由於寡不敵眾,剩下的十來名看守和保安人員垂頭喪氣、失魂落魄地被囚犯押到了庭院裏來,瘋狂成性的囚犯們毫不留情地把他們統統殺死了。


    第一步達到了,鷲尾點燃了一根香煙,現在他什麽欲望都沒有了。


    囚犯們開始在庭院裏脫下自己的囚農,換上了從被服車間裏搶出來的衣服,並搜尋著自己合腳的鞋子。


    鷲尾把剩下的幾發子彈從彈夾上卸下來,取出其中一顆,反著從發紅了的槍管裏插進去,然後用死的機槍手的衣服做了一根繩子。


    他將繩子的一端拴在機槍的板機上,然後拉著繩子朝下麵走去。


    下了半截,驚慌失措施的川島把機槍對準了鷲尾。


    “慌什麽,是我!”


    鷲尾不禁急了,朝著川島喊了起來。


    川島尬尷地笑了笑,便把槍口挪開了。


    “別的機槍呢?”


    他朝鷲尾問道。


    “統統啞吧了!這挺機槍也得炸掉!”


    說著,鷲尾用力拽了一下手中的繩子。


    機槍發出了一聲異常的聲音。因槍口被子彈堵住了,射出去的子彈的壓力把槍管炸裂了。


    “原來如此,這樣一來,就是後邊的警察趕來也用不上了。是這樣的吧?”


    川島稱讚地問道。


    “把機槍還給我,現在就去保安總部。”


    “這可不行。求求你。別從我這兒走開吧?如果我沒了這東西,不就跟脫光了衣服走在大街上—樣嗎?”


    說說著,川島緊緊地把機槍摟抱住。


    “知道了,既然這麽想要就拿著吧。不過,你得告訴我,你知道我過去的事情吧?我倒底是怎麽回事?怎麽進的監獄?”鷲尾不禁把雙眼眯成了一條縫。這是一雙淒厲可怕的眼睛。


    三


    “不、不知道呀,真的。隻有藤本先輩一個人知道。”


    川島害怕了,他慌忙辨解道。


    “不應當是這樣的。你當然從藤本那裏聽到過。”


    鷲尾的語氣咄咄逼人。


    “你可以了解一下嘛,藤本先輩是不是從他嘴裏告訴過我關於你的事情。要不,這就去,我們還要和藤本先輩合成一夥,趕快從這兒逃出去呢!”


    “混蛋,如果你不說,就別想挪動一步!”


    鷲尾口氣強硬地說道。


    “別磨蹭了,縣裏的增援部隊馬上就會趕到的!”


    川島急得汗都流下來了。


    “那就趕快說吧!你如果拖下去,那我們也就來不及跑了。”


    “你這個二百五!”


    說著,川島便把槍口對準了鷲尾。


    鷲尾反射般的速度向旁邊一閃,便拔出手槍,在川島打算開槍之前首先擊中了川島。


    三十八口徑的子彈,一下子就把川島的頭打了個稀爛。


    “糟了!”


    鷲尾不禁哼了一聲。這下再也不可能從川島嘴裏問出什麽了。


    他隻好從川島手中摘下機槍,同時把剛才這隻s.w的手槍又插進了自己的腰裏。


    鷲尾又跑到上邊去,把死去的機槍手身上的腰帶取了下來。紮在了自己的腰間。然後朝地下通道跑去。走了不多一會兒,他就聽到了一陣雜亂的人聲,不是看守而是囚犯的聲音。


    “我來了。鷲尾!”鷲尾很慎重地把手摳在板機上,貓著腰向人群喊去。


    “是你嗎?……快過來吧!”拐過一個角,鷲尾看到了前方有三個囚犯的影子。他們手裏全都拿著槍。這三個人也發現了鷲尾。


    “川島被保安人員打死了。”


    鷲尾對這三個人說道。


    “那也沒有辦法,咱們快點逃出去吧?”


    “機槍座全讓我收拾掉了。不過,為了保險是不是再一個一個地看一下。”


    “不要緊了,保安人員和看守都完了,你那個機槍座怎麽樣了?”


    一個叫吉田的囚犯問道,他穿了一件西服。


    “我那兒也不要緊,連機槍都弄炸了。”


    “那就趕快走吧!藤本先輩說要你和他一個車走。”


    “知道了!”


    在地下通道,到處都躺著看守,保安員和囚犯的屍體。


    他們一行四人,很快就到了通向保安總部的階梯。


    他們推開了階梯的大門,立刻被一束強烈的探照燈光照得睜不開眼睛。


    “混蛋!快關掉!別他媽的瞎照!”


    吉田罵道。


    探照燈一下子熄了,他們好半天也看不清四周的景物。


    進了保安總部後,他們每個人都倒了一杯從食品倉庫裏找來的威士忌酒喝了起來。


    這時藤本看到鷲尾進來了,便扔掉了把三顆綁在一起抽的香煙,倒了一杯酒朝他走過來。


    “總算回來了,來,痛癮快快地喝吧!”


    說完,他發瘋狂地笑了起來。


    “酒還可以,不過、最好還是來根煙吧!”


    鷲尾也笑了起來。


    “隨便抽吧,讓你抽得從屁眼裏冒煙。”


    藤本指了指堆在桌子上的香煙。


    火柴和香煙多得如同小山一樣。鷙尾從一隻“和平鴿”牌香煙裏抽出兩根,同時點著了塞進嘴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簡直都要醉了!藤本身穿了一件黑禮服,但是裏麵的襯衫已經被汗和從嘴邊流下的威士忌酒弄濕了。


    “聽說川島在射擊中被打死了。”吉田向藤本報告。


    “太遺憾了,可也沒有辦法,幹什麽總要有犧牲和代價的。喂,鷲尾君,快換衣服,準備出發!”


    藤本喝幹了酒,順手一扔,酒杯碰到牆上,“砰”的一聲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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