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因為用助聽器可以聽到樓下的瞻動,因此鷲尾知道這三個打手呆在哪個房間裏。


    他輕輕地從二樓走了下來。


    直對著樓梯的是一進門的大廳,鷲尾把助聽器放到了大廳裏麵會客室前門上。他聽到裏麵傳來一陣陣強弱不均的鼾聲。


    他把助聽器收了起來,撥出了從平林那兒撿來的帶消音器的手槍。會客廳裏還留著剛才吃了半天沒有收拾的碗筷杯碟。大概這些東西女傭人到天亮了才收拾吧。有一個警衛蓋著毛毯躺在沙發上睡著,這是一個體格愧偉健壯的年輕人。鷲尾悄俏地靠了過去。他用關上了保險的手槍把狠狠地朝這個年輕人頭上砸去。於是,他連醒都沒醒就昏了過去。鷲尾又推開了屋裏的又一個門,這是一間起居室,屋內有兩個大沙發。另外兩個警衛也裹著毛毯睡在上麵。滿屋裏充滿了酸臭的酒氣。鷲尾同時用手槍向他們砸去,頓時都昏了過去。然後他又拔出匕首朝其中的一個警衛撲了過去,鷲尾這把鋒利的匕首朝這個警衛的後枕部的延髓部刺去,這是生命中樞所在之處,於是這個人永遠地睡去了。


    幾乎沒有出血。他把這具屍體翻了過來,把他身上sw式手槍和一個50發子彈的彈夾盒裝到了自己的身上。


    然後他又如法炮製,殺死了另一個警衛。這個男的身上帶的是一隻38口徑的手槍,但因這隻手槍的口徑與自己使用的不同,所以他就沒有收起來。


    鷲尾又回到了會客廳,將那個年輕人一刀刺死,他把這個人身上帶的另一支sw式手槍連同子彈一同插到自己的口袋裏。然後,他又悄悄地摸到那個女傭人住的房間去。


    這是一間日本式的房間。女傭人被拉門的響動驚醒了,她一下子從地鋪上跳了起來。


    沒有化裝的女傭人,由於緊張臉色如同死人一樣難看而又猙獰。這個女傭人,“嘿嘿”地笑了笑,沒說一句話。


    他迅速靠近了女傭人,揮起手槍把她打倒在地。女傭人在地鋪上滾動了幾下,便昏了過去。


    鷲尾用匕首把床單撕開,將這個女傭人的嘴堵起來,又用床單擰成繩索。將她的雙手和雙腳牢牢地捆好。然後走到廚房,打開冷櫃,把兩聽桶啤和兩公斤左右的火腿腸裝進了一個尼龍口袋裏。


    他拎著這個口袋又回到了二樓,進了平林和星野的寢室,關上了房門。


    平林已經從昏迷中蘇醒過來了。鷲尾把椅子拉到平林的床邊,把從冷櫃裏取出的東西放到了床頭櫃上。


    他開始大口大口地嚼著火腿腸和啤酒。他戴的那雙尼龍手套已經到處都是窟窿了。


    當他吃完了大約一半火腿腸或喝完這兩桶碑酒時,平林已經完完全全地醒過來了。他睜開充血的眼睛,仔細地打量著鷲尾。但因為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所以目光中還沒有流露出明顯的恐怖來。鷲尾叼起了一根香煙,用打火機打著了火,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然後把煙朝赤裸裸的平林吹去。好久沒有吸煙了,鷲尾感到心中一陣舒心的歡快感。


    好像平林要說什麽,但嘴裏堵著東西說不出來。鷲尾於是叼著煙,從口袋裏掏出那把匕首來。


    他彈出刀刃,平林害怕地扭動著身子,企圖躲開鷲尾的匕首,但由於捆得十分牢固,他一動也不能動。


    鷲尾“嘿嘿”地冷笑了一下,用匕首把平林嘴裏的床罩挑了出來,然後猛地把匕首插在了床頭櫃上。“你,你是鷲尾?!”平林緊張地問道。“對!”聾尾冷冷地回答道。“快來人!鷲尾來了!”平林大聲地喊了起來。嘴裏還不停地噴出黃水來。“能用多大勁兒就使多大勁兒喊吧!”鷲尾把煙在煙灰缸裏—擰,然後裝進了上衣口袋裏。


    二


    “我,我的警衛們……”


    剛說到這裏,平林好像心髒要從嗓子眼兒裏跳出來似地驚慌不已。正在這時,星野也蘇醒了過來。


    “對!你那些警衛再也不會醒過來了,你無論怎麽喊叫也是沒有用的!”


    鷲尾冷冷地說道。平林聽罷,不禁像個女人似地哭了起來。星野也醒了過來,一看到鷲尾和自己這個樣子,也不禁嚎淘大哭起來。星野的聲音太大了,鷲尾隻得把裝有消音器的槍管猛地插進了星野的嘴裏。由於消音器很粗,塞滿了星野她小巧如櫻的小嘴。於是隻能聽到從嘴邊淺露出來的嗚咽聲了。


    “和你叼著平林的那個髒玩意兒不一樣吧?女人的嗓音細,傳得遠,這可不太好,不過,如果你要再哭,我可就扣扳機了!”說著,鷲尾狠狠地攪動了一下手槍。似乎被搶管撕裂了似地,但星野還是拚命地忍住、不發出聲音來,


    鷲尾看罷,便從她的嘴裏撥出手槍。星野看到槍管上沾滿了自己的鮮血,一下子又昏了過去。


    鷲尾在自己的衫衣上擦擦沾在槍管上的唾沫和鮮血,對平林說道:“知道我為什麽來這兒嗎?”


    “知、知道……木村怎樣?把木村殺死了?”


    平林呻吟般地說道。


    “如果你也不說實話,那麽就請你也去地獄見木村!”


    “你真的殺了他?!”


    平林帶著哭腔喊了起來。


    “我可是把他折磨死的、是一刀一刀地零剮了的。所以,如果你不認真地回答,我也不會讓你痛痛快快地去死,如果說了實話。我就可以饒你一條命!”鷲尾嚴曆地警告道。“胡說,你肯定是從我這兒打聽到了事情後就殺死我!”平林也不甘示弱地反駁。“別耽心,說了,我就會饒了你的。可是。你是想讓我零剮了你嗎?”


    “好、好……你饒了我吧,我要是死了,我手下的人就得流落街頭,無人相助了。”


    “別把自己說得那麽好!無論是誰也怕死!尤其是像你這樣的人。隻要活著,就有享受不盡的金錢和漂亮姑娘。你能想死?!”


    “……”


    “好,說吧!我越獄後逃進蓼科的別墅時。是你決定派兩名殺手襲擊我的嗎?!”


    “是、是的……當我們知道你是個十分厲害的人後,就考慮要把你除掉,因為如果你一來到三光組,不光會因越獄事招來警察。而且我們都不如你了,也許你會把這個組變成你自己的……”平林哼哼嘰嘰地說道。“你給我好好說!那麽,就為這個要殺我?你少胡弄我!”“是的,如果你逃進三光組,警察社會盯上我們。我們不就……”“開玩笑,還有別的理由吧?!”


    說著。鷲尾手中的匕首一閃,刺進了平林的右耳,然後向旁邊一拉,隨著平林的一聲慘叫,他拉了—褲子大便。平林大叫喊道:“快住手!說,我說……實話。”“好,快說!”


    “這是關東會的命令。我們不能違抗關東會,因為我們投靠了他們。如果要是拒絕了這個命令,可就不得了了。所以,不是我對你有什麽仇恨,我們不能沒有關東會的保護。”平林喘著氣說道。“什麽關東會?……你們不是連自己的上司藤本也要一塊除掉嗎?那麽這個也是關東會的命令?”鷲尾氣得歪了歪嘴,“是的,這也是關東會的命令,你不信可以去調查!”“嗯!我讓你再笑一笑!”說著,鷲尾又把匕首放到了平林的的右耳朵上。“別、別動手,求求你了。原來,藤本先生是有一個無論什麽情況下也要依靠自己的力量重建三光組的計劃。無論形勢怎麽變,這個計劃也不能變更。可他一進監獄就很長時間了,所以我們就決定不按他的計劃辦了。”“那你們不是膽子也太大了嗎!”“是呀,我也這麽說,但為了能和關東會聯合起來,也隻好這麽辦了,這樣,藤本就成了絆腳石了,他如果出來,肯定饒不了我們的。”


    “和關東會聯合?別開玩笑了!三光組不是關東會的下屬組織嗎?其實。你是借刀殺人。用藤本的腦袋向關東會請功。在他們的保護下,你用藤本的那筆資金過你的舒坦日子!”“……”


    “啊!好吧!比起這事來,我的事更重要。我問你,關東會說是什麽理由讓三光組殺死我的?”


    鷲尾的眼睛是不停地閃著凶光。“這、這個沒有對我說。隻說如果不殺死你,關東會就不和三光組合夥。”


    平林渾身顫抖著答道。


    “真的?我有什麽值得他們感興趣的事呢?告訴你,我可是帶著強力助聽器來的。我用這個已經聽到了你和光本、佐佐本之間的談話,怎麽樣,還是老老實實地交待吧?”


    “真、真的,我什麽也不知道哇!”


    “那我讓你知道知道!”


    說罷,鷲尾用匕首狠狠地朝平林的小腹刺去。平林慘叫一聲,頭向枕頭一歪,緊緊地咬住了枕頭。


    這時,剛剛醒過來的星野又被這場麵嚇得昏了過去。


    “告訴你,我這把刀子一攪和,你的腸子可就斷了,如果再感染,就會讓你老小子難受幾天。慢慢地死去!但現在不過是剛剛捌了一條縫,要活命還來得及!”鷲尾說著一把把平林嘴裏的枕頭扯了出來。“知道了。我再也不嘴硬了,大概關東會也不知道我會輕易地把真相說去的……我說,就這一次,你問什麽我都說。”平林眼淚汪汪地說道。


    三


    “好吧,說說看!”鷲尾依舊把匕首插在平林的肚子裏厲聲喝道。“詳,詳細情況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過去是關東會的殺手。”平林呻吟著說道。“我?我似乎有這麽點印象,究竟怎麽回事我不十分清楚……”鷲尾喃喃地說道。“你從自己隊的特種部隊下來之後。就成了關東會的殺手的。而且是專門從事特殊行動的殺手。”“這是什麽意思?”“不知道,這個關東會沒有對我說過。但我看得出,關東會對你還活著十分頭痛,是不是你曾經受令關東會,殺死過政界或財界的大人物?當然,我不過是推測而已,”


    “……”


    鷲尾想了一會兒,又開口問道:“你是不是認為我曾經向關東會提過對此事保密的酬金?”


    “怎麽?你真得不記得過去的事情了?”


    平林吃驚地問道。


    “是的,這太遺憾了!我如果一拚命她回憶過去,頭就特別的疼,”


    “啊,求求你,饒了我吧!如果你饒過我,我一定報恩……我會通過關東會的重要人物把你過去的事情打昕清楚的。所以,做為條件,你放過我吧!”


    平林此時有些平靜了,他向鷲尾哀求道。


    “……”“而且我會下令,三光組的人不再追捕你了!一定的!”“那麽關東組那邊怎麽辦?”


    “關東會嘛,我會把水攪得混一些,我向部下散布說要拚命追殺你,但實際是說給關東會聽,我們為你大開方便之門,怎麽樣?我一定不會食言!”


    “……”


    鷲尾還是沒有說話。


    “說定了。所以,放過我吧!”


    “你就知道我過去的那麽一點事情?”


    “是的。好像連關東會的首腦裏,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你過去是殺手的,中層人物就更不知道你的真實情況了,也許你是他們的秘密武器被使用的吧?”“就知道這些?”“你剛才不是問我什麽提過保密的酬金嗎?那麽,你不會是被山野組的人殺的,也許這是關東會的一個陰謀。”“我也這樣想過,可我怎麽也回憶不起來了!”


    “是呀。不過你不是想不起來了,而是頭部中彈之後失去了記憶力。由於你的記憶力失去了,那麽在監獄裏和在外邊就不一樣了。你什麽也不知道了,在監獄裏是不會對關東會構成威脅的。”


    “……”


    “你看,我說了這麽多,對你十分有用吧?我會對關東會的人說,你不可能完全恢複自己的記憶了,所以不讓他們再感到耽心。怎麽樣,我能辦到的。”


    “當然可以,但遺憾的是,你還要打算殺死自己親如手足的上司藤本!那麽你也一定會殺死我的!這是藤本的報複!”說著,鷲尾把插在平林腹部的匕首向旁邊狠狠一拉。白白的肚皮上一下子露出了淺黃色的脂肪,平林發出了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他不停地抽搐著。他的幾根腸子被鴛尾用匕首劃斷了。然後,鷲尾把匕首猛地拔了出來,並連忙向一邊躲去,防止平林腹腔噴出的鮮血濺到他的身上。“這次是為了報我的仇!”說著,他又把匕著朝平林的左胸心髒處刺了進去。平林死了。鷲尾用匕首又抹了星野的脖子。這倒不是他對星野有什麽仇恨,而是為了滅口。


    殺掉這兩個人後,鷲尾來到了溶室,用水好好地衝洗了匕首。同時把沾在手上的血跡也徹底洗去了。一邊洗,一邊考慮到底殺還是不殺那個女傭人。


    他原本不想傷害她,但已經被她看見了自己的樣子,也是無奈的了。於是他下決心把這個女傭人也一同除掉。20分鍾後,鷲尾離開了平林的這所妾宅,在把那個女傭人殺死之後,鷲尾就到廚房打開了煤氣的開關。如果這個建築物裏充滿了煤氣的話。那麽屋裏的各個電器或電燈開關的打火就成了起爆裝置了。


    過了一會兒,鷲尾就找到了自己隱蔽在雜木林子中的“尼桑1400”轎車,他輕輕地把車子開了起來,自己的敵人越來越清楚了!他一想到這兒,眼睛裏就不禁閃耀起興奮的光芒了。


    四


    鴛尾回到了立川基地附近的美國式建築的隱蔽地點。他打開收音機的開關,就慢慢地睡著了。早晨7點鍾的新聞廣播聲,把鷲尾從夢中吵醒了。在新聞節目中報道了平林妾宅發生的事情。果然不出所料,平林的妾宅發生了煤氣爆炸事件。據報道,爆炸大約發生在早晨6點鍾的樣子。


    爆炸後引起了火災。雖然目前已經撲滅了大火,但在火中發現了六具屍體,恐怕屍體早巳成了焦炭了,鷲尾心中暗想。


    聽到這條消息之後,鷲尾又放心地沉睡過去。


    兩周之後,各新聞媒介陸續報道了平林妾宅的消息。經解剖,這六具燒焦的屍體,是在大火前被人殺死,因此警方便成立了搜查總部。


    但鷲尾已經顧不上這麽多了,他從平林的口中知道了自己在很早以前與關東會有過關係,所以他就意識到自己遲早要死在關東會的手裏了。而平林這件事,他似乎是許久以前的事情了。


    但說死也並非易事。不能就這樣死去,至少要把關東會的大人物統統送到西天之後再結束自己的性命。


    這個與政治權力有著極其密切關係的關東會總部,位於赤阪二丁目,是外崛大街山王下和溜池之間修建的一座鋼筋水泥的7層豪華建築。


    在它的前邊,有一處相當寬大的停車場,裏院也有一處寬闊的停車場,似乎還可以用來升降直升飛機。


    鷲尾一直呆在家裏,閱讀著各種報刊,雜誌中登載的有關關東會的資料。這個關東會大樓——正式名稱是“關東總業大廈”——背後與眾議院議員的住宅群相鄰,在對麵外崛大街再遠一點兒還有首相官邸。當然,再近一點就是國會議事堂了。因此,這一帶什麽時候都有一大群包括機動隊。(即武裝警察部隊。——譯者注)在內的警察在守護著,防止國內的激進分子衝擊和鬧事。


    在這一個星期裏。鷲尾曾幾次喬裝打扮,開著各種不同型號的車去打探情況,觀察變化,知道了警官隊不僅僅是在保護著首相和保守黨議員們。在關東會的停車場上。也常常有七八輛巡邏車和警車、士兵運送卡車停在那裏,裏麵也有全部武裝的機動隊員和刑事警察。


    而且,遇有關東會“幹部”以上級別模樣的男人外出時,巡邏車常常隨其車後護送。也就證明了,關東會處於警方權力的嚴密保護之下。


    這樣一來。要在這兒下手就是件十分困難的事情了。


    因此,鷲尾打算把進攻目標對準關東會的會長、權田的私邸。權田是個南朝鮮人,他的私邸位於澀穀南的半山坡上。但是,鷲尾僅僅就是想要偵察一下,卻也無法靠近。權田的私邸與江藤前首相的私邸相鄰,因此這一帶常常有百十來人的武裝警官隊守衛著。


    一個月後,鷲尾便下決心埋伏在權田的私邸和總中大樓之間,相機伏擊權田,但一連過了兩個星期,權田都沒有露麵。


    當然,鷲尾早就忘了權田的模樣了,但越獄後,他在圖書館的雜誌上見到了權田的長相,卻一直牢牢地記住了。


    他知道自己對關東會的事情了解的太少了。所以,無論與關東會有多麽小的消息和事情,他也必須千方百計地去打聽。


    在一天的傍晚,鷲尾盯上了一個剛從總部裏出來的,像是個幹部級模樣的男人。


    這個男的長了尖尖的臉龐,瘦瘦的體形。年齡有35、6歲的樣子。他坐著著一輛“卡奔拉”轎車,從總部院裏出來,鷲尾則開著一輛偷來的“薩翁納tg”,在後邊緊緊跟蹤。雖然這是個“幹部”級的,但也不是什麽重要級別,所以沒有巡邏車在後邊守衛著。這輛“卡鴦拉”從外堀大街向赤阪的見附駛去。鴛尾始終與其相隔二、三輛車子跟蹤著i


    “卡奔拉”在赤阪的見附向左拐去,朝管山大街開去。由於這會兒正是上下班的高峰時間,所以那個男人似乎沒有發覺後邊有一輛“薩翁納”車在跟蹤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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