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守之勢因她這一掏,而易之。


    麵前這少年原本姿勢壓迫,幾乎是臉貼臉的、把她逼迫到眉睫之近。就因這一下偷襲,他當即憤然把姑娘一把推開,退後了兩步。


    他戴著黃金鬼麵都掩不住眸中的憤恨,惱羞成怒地拔劍指向她!


    “你你你大膽!無恥下流…成何體統!”


    這話不能說殺傷力不強,也是毫無用處。


    元無憂拿尚有餘溫的手捂著臉,又覺得那柔軟觸感還在,一陣惡寒,趕忙換了一隻手揉了揉自己辣疼的臉。


    她傲然地一掀眼睫,盯著眼前的寒光冷冽的劍尖,“嘖,還真找來個男的來假冒我?這就是你們北周的新路數?”


    “荒謬!什麽叫假冒你?”少年一聽這話,那把清亮的嗓音仍裹著剛才的滿腔怒火,疾聲厲色,


    “風陵王的爵位本就是我的!我乃西魏女帝元明鏡之長子、你之長兄,我才是名副其實的華胥太子!是你鳩占鵲巢,頂替我的位置這麽多年,如今,也該把爵位和身份還給男人了。”


    麵對天降個長兄這事,元妹妹眉頭緊皺,隻瞪眼瞧著眼前的少年,一字一句都不信。


    “你說夠了沒有?欺負我母皇不在人世,就敢汙蔑她有私生子是吧?你倒挺會占便宜啊,非要當大哥充大輩兒?”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不遠處傳來禁衛軍在呼喚“風陵王”!


    少年冷笑,“不由得你不信。”他隨即收劍入鞘,一擰腰肢傲然轉身,“接下來,便輪到你去體驗我過去所遭受的一切了!”


    眼瞧著少年轉身離去,那高挑英挺的背影既熟悉又陌生,元無憂抬腿便追上來,


    “你等等!你究竟是誰?叫什麽名字?我怎麽從沒聽說過你的存在?”


    少年沒走出兩步,便被姑娘趕超到前頭,攔路詢問。


    他忽然抬起那隻潔白纖長的手來,一揚手摘下了黃金鬼麵,露出一張鋒眉鳳目的娃娃臉來。跟元無憂一樣五官精致,眉目英挺。


    元無憂隻一瞬間!便覺得順天靈蓋兒涼到了腳底板,脊骨發汗渾身發毛,懸著的心徹底死了,血都涼了!


    她哆嗦著嘴皮子,剛要說話,麵前的另一個“自己”便微眯起褐色的長睫鳳眸來,等昏黃的日光一晃,他再睜開眼時,竟露出一雙血色的、深紅眼珠子!


    這兄弟的眼珠子可是當著元無憂的麵,一眨眼就變色的。當即就把她給嚇得瞪大了眼。


    少年便一抬血紅色的眼眸與她對視,他目光狠戾,嗓音沉冷道:“可我一出生便知道會有你,因為“冥冥之中獨見曉焉”。”


    “冥冥之中獨見曉焉?”元無憂咀嚼著這句話,不解其意,又擰眉質問,“什麽意思?”


    她話音未落,就見那位穿蜀錦華服的男人帶著禁衛軍來了。


    元寶月見此情形,衝少年慈祥一笑:


    “解憂,快殺了她!跟為父去拜見北周天子吧。”


    元無憂聞言退後一步,手握劍鞘姿勢防備,嘴上卻不饒人,瞥了那紅瞳少年一眼,


    “你叫解憂?好名字,是為了訛我現場起的吧?又配我表字無憂,又配假名解衣的。”


    她冷笑一聲,扭臉看向元寶月。


    “是你幫這小子起的假名吧?你們父子倆以為這樣,就能殺我滅口,冒名頂替?”


    元寶月嗤笑道:“話說反了吧?鳩占鵲巢的分明是你!他表字解憂,他才是出身男尊王朝,卻被奪氣運和身份的皇長子,他比你更被世人尊崇,比你更該名正言順的繼承大統!”


    元無憂一時噎住。


    而解憂此時,漫不經心地瞟了她一眼:


    “倘若你死了,我拿回被你鳩占鵲巢的身份,天下人都會為我歡呼,而你以女兒身受到的非議,都會在我身上變成支持,別人會忘記你,抹殺你存在的一切證據轉而披到我身上,而你如今……”


    少年飽滿的嫩紅色唇瓣微啟,重重地吐出個“必死無疑!”


    “你放屁!”


    解憂冷嗤一聲,緊著發力道:“而這些都是你應得的,是你!搶了我的身份十幾年!”


    他話音未落,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呼聲!


    “元無憂!無憂妹妹!元……”


    隨聲而來的男子身披銀甲,鬆紮馬尾,推開圍著的禁軍快步跑來後,就愣在當場。


    高延宗回來的湊巧,正趕上兩個元無憂。


    元寶月率先出聲:“安德王既然來了,便跟你情娘一同拜見風陵王吧。”


    銀甲男子站在倆一模一樣的姑娘中間,看了眼紅眼珠子那位“情娘”,冷不丁嚇一激靈,抬腿便找到元無憂身側,顫抖著手指著解憂。


    “元無憂…他怎麽,和你長的一樣?”


    當他親眼目睹媳婦被逼著拜見風陵王,就算不看眼珠子的顏色,光從臉和表情來看,他也一眼就認出來誰真誰假了。


    解憂也沒理他,隻抬手製止了要上前的元寶月,撂下一句:“她死期未到。”


    便跟元寶月扭頭就走了。


    隻留下元無憂捂著作痛的肚子,目光陰狠地望著他離開的背影。


    高延宗目光直勾勾盯著她的臉,湊近才發現,其上隱隱約約有紅色巴掌痕,她唇角也淌下了有些幹涸的血跡來。


    “呀,你嘴角怎麽有血?”


    男子目光關切地湊近來看,元無憂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婉拒了,又拿另一隻手咧嘴擦去唇角的血,漠然道,“沒事,我自作自受。”


    既然她不肯說,高延宗也不敢貿然詢問。他一看地上那四分五裂的木頭桌子,便能猜到剛才戰況多激烈了。


    他便扶著元無憂,在僅剩那張好桌子上坐下,倆人屁股還沒坐熱,便聽見一陣腳步聲。


    離挺老遠,就聽見陸仁甲的高呼了:


    “天亮妹子!聽說風陵王來過了,你沒跟你主子走啊?”


    倆人循聲一看,隻見陸仁甲帶頭,領著幾個服裝各異的人過來了。


    正在元無憂猶豫,要不要承認自己就是風陵王之際,隻見一個身形魁梧的女子,邁著矯健的步伐哐哐砸地、熱情地湊到元無憂麵前!


    “呦,還藏個這麽英俊的小女娘?你能打嗎?肌肉硬不硬實?來讓姐們兒摸摸!”


    高延宗反應極快地,一抬胳膊攔在元無憂身前,目光警惕地拿眼斜睨拓跋鐵鍬。


    “放肆!你個土匪自投羅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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