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的幾個刺客便沒給元明鏡再發第二次箭的機會,一麵把箭射向她,一麵射向情急之下一邊拉弓,以身擋在父親麵前的紅衫少年!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隻見那細挑的姑娘穩坐馬鞍臂挽長弓,剛勁有力的手指狠狠勾住繃緊到極致的弓弦。她那紅衫黑馬如一刀利刃出鞘、奔襲而來!


    這匹馬太快了!


    更快的是她手中的箭,在刺客把箭射向紅衫少年的同時,也“咻咻咻——”地脫弓而出!


    在她箭箭破開敵方箭鏃,折斷射向她的箭的同時,終於在刺客把箭射向紅衫少年眼睛前一刻被截斷。


    隨著擋住倆人視線的刺客被紛紛射殺,摔進一望無際的草海裏,場上一時隻剩了驚魂未定的少男少女,和負傷的老酋長。


    獨孤如願抬頭看見她時,少女穿著漢人服飾的紅衫,頭頂緋色雲霞,襯得她玉麵墨發,英姿勃發。他隻覺這漢人少女猶如神女天降,是和賽場上截然相反的箭術奇絕。


    臨近他幾丈遠時,少女突然翻身下馬,獨孤如願以為她是來找自己說話的,結果隻見草裏突然站起幾個彪形大漢來!


    這幾個大漢個個身上沾血帶傷,還有的剛剛拔下身上的箭矢。


    顯然是剛才沒射死的活口。


    而這紅衫少女身姿矯健,動作敏捷,一腳踢翻撲上來的彪壯刺客,又出手利索地抓住一個刺客手腕,衝他下三路痛擊!


    近身與身形魁梧的刺客搏鬥時,她毫無懼意下手狠絕,但細心地留了活口,聽見身後追來了扛著禮物的親兵護衛,她便把人質丟給身後,跟隨過來的宇文部四公子。


    這樣行雲流水的一套英雌救美下來,蹲在一側扶著父親的獨孤如願,傻眼地望著她,本以為她又會拿他聽不太懂的漢語好一番寒暄,結果她徑直跑到他麵前,把手裏的弓箭遞給自己,便去另一側給肩膀中箭,庫庫流血的父親查看傷處,把脈。


    還跟父親說了幾句他聽不懂的漢語。


    瞧著守在父親另一側肩膀,此刻單膝跪地行醫,滿臉專注的漢人少女,獨孤如願用著蹩腳的漢語驚道:“你會漢醫?你箭術這麽厲害,賽場上為何讓著我?”


    隻見這漢人少女從袖中掏出個瓷瓶來,把粉末撒在傷口上,便開始拿小刀利索地剜出父親肉內的箭頭。


    因手底下忙活著,她頭也不抬地回道:


    “不想引人注目。”


    少女動作利索,三兩下就取出了箭敷上了藥粉,又從袖子裏扯出一塊純金色哈達來,要往父親的傷處包。


    獨孤如願瞧她跟變戲法似的,要什麽都能伸手即來,即便她說的話神神秘秘,他也沒由來的耐心咀嚼。


    “你是什麽人?還怕被人看?”


    她便沒再吭聲,眼神認真地盯著病患,褐色眼眸溜圓又冷靜,直到把老酋長的傷口包紮好,還嗓音清脆地低聲問老酋長,可緩解了些痛楚?


    得到老酋長笑嗬嗬的拿漢語道謝之後,元明鏡才抬頭,衝少年道:“無家可歸的人。”


    “你騎射和身手都這麽好,我聘你做部落的漢醫如何?以後有我的地方,就是你家。”


    獨孤如願話音未落,後麵的宇文泰便笑:


    “她呀,小哥你恐怕聘不起,她是來抓壯丁救大魏可汗的。”


    經四小子這一打趣,獨孤如願才知,她就是大魏皇姑,蘭陵公主元明鏡,更是天子的親衛宿星府君。


    獨孤如願自幼就聽父親望南興歎,說據守邊境就是在等天朝可汗來接他們,他沒想到,父親苦等的天朝可汗居然這麽年少,皇室公主如此俊美,英勇善戰。


    但獨孤庫者一聽她的身份,原本笑嗬嗬的臉登時垮了下來。


    “為何刺客一來,公主也湊巧出現了?別是殿下早有預測老朽會遇刺吧?”


    一聽自己是被誤會設計刺殺了,小公主遂抱拳作揖,恭恭敬敬道:“小王早有拜會酋長之心,故而今日追來獵場,也是來送昨日少主奪魁所獲的獎品。”


    說罷便衝身後招手,讓隨從把牛牽來。


    人小鬼大的宇文家小公子,還湊到老酋長身邊打圓場:“阿叔您看!這都是公主殿下帶的中原禮品!”


    “倘若酋長懷疑小王來者不善別有用心,為表清白,小王願與刺客一同受審。”小公主態度謙卑,一口一個“小王”,加上規矩守禮,瞧著便是坦蕩之人。


    庫者搭眼一瞧少女身後琳琅滿目的禮品,卻眉頭緊鎖,“老朽豈敢審問天家公主?吾兒射箭是為穩固獨孤部的威名,而非貪財圖利,殿下也不必送禮,俺家無功不受祿,還請殿下哪來哪回。”


    元明鏡沒成想,看到她帶來的蜀錦繡緞、絲綢馬匹等做見麵禮,老酋長仍不為所動,執意送客。她畢竟年少,自幼養尊處優,走到哪都前呼後擁,這種被人不待見的情況屬實少見,偏偏一天之內被父子倆來了個遍。


    瞧著小丫頭站在原地無措,黑獺弟弟也幫著說好話,自認為年長者該有風度的獨孤如願瞧不下去了,便勸他爹,怎能對個小姑娘如此無理?何況人家小公主剛從刺客手底下救了父親,怎能如此怠慢貴客?


    說著,獨孤如願還衝麵前的小丫頭笑著,拿蹩腳的漢語哄道,“這些都是什麽呀?”


    漢人少女便憋回了大眼睛裏濕潤的淚意,熱情洋溢的給他介紹絲綢寶馬。


    獨孤如願倒不喜絲綢繡緞,但當下就被她帶來那幾匹西域進貢的汗血寶馬,和中原的寶雕弓給迷住了眼。


    故而連人帶她那些禮品牛馬,都被少主樂顛顛的請回部落主帳。


    引得部落族人頻頻側麵,紛紛懷疑魏朝女可汗這不是見麵禮,而是給少主下的聘禮。


    獨孤如願倒沒想歪,還嗬斥了族人說人家是貴客,還是宇文部請來的,好像是宇文家老四的相好,不能奪人所好。


    引得走在身旁的小公主直瞪他:“誰說我是那小子相好?他爹是我堂兄的心腹,他隻是來給我引路的。況且我也不喜歡小孩子。”


    他哭笑不得地回懟,“你才幾歲,就說他是小孩子?”


    “十五。你呢?”問這話時,少女那雙銳利的眼裏又閃爍著某些精光。


    “果然是小孩子脾氣,哥哥十九了。”


    小姑娘眼前一亮,“少主可有婚配?”


    “沒有,公主要給我介紹嗎?可是我隻想找個鮮卑姑娘,聽說漢人多情,愛亂搞,鮮卑可是隻有一夫一妻的。”


    元明鏡被噎的說不出話,不知他是不開竅還是婉拒自己。但前頭有老酋長回頭盯著,她也不敢再問。


    獨孤如願隻覺這個小公主人小鬼大,是個強悍的將軍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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