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內普走進房間時,這裏已經坐滿了人,他沒有選擇進入到正中心,而是在邊緣找了個位置落座。


    如果可以的話,今天的會議他根本不想參加。


    自從據點被炸後食死徒與魔法部的衝突越來越激烈,戰火已經徹底點燃整個巫師界,除了霍格沃茨以外所有巫師都參與進了這場戰爭,大量混血巫師匆匆搬離倫敦,魔法部重新開張後更多的巫師加入到了你死我活的戰場中,傲羅衝鋒在前,其他人則是打起了遊擊戰。


    如果正麵對決食死徒無疑占據上風,畢竟大部分巫師學會的也就是日常魔法,而且對殺人依舊有本能的抗拒。但知道劣勢在何處的巫師們從不剛正麵,而是各種迂回打一下就跑,令人煩不勝煩。


    不過這些都不是斯內普最在意的事情,他更在意的是佩迪魯在之前大會上提起的針對梅林的計劃。


    “可悲的人,不是嗎?”


    帶著幾分調笑意味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不用抬頭斯內普都知道來的是誰。


    “真沒想到你還能笑得出來,不過也確實,畢竟現在你已經被魔法部通緝,成為了整個巫師界的名人。”他嫌惡地往旁邊挪了個位置,“如願以償了,不是嗎?”


    斯內普對克勞奇的厭惡由來已久,從前因為其他人都不知道克勞奇的身份,導致克勞奇基本上隻找他喋喋不休地抱怨家庭生活多麽壓抑、巴蒂對他毫無關心隻在乎權勢等等,每次都聽到他惱火不已。


    在斯內普看來,克勞奇的各種抱怨完全是無病呻吟,他完全不能理解克勞奇到底在不滿什麽。這個從小生活在純血家族錦衣玉食的少爺每次痛恨地咒罵原生家庭時,他都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確實。”克勞奇像是完全沒察覺到斯內普的嘲諷那樣笑眯眯地回答,“就是可惜不能給主人帶來更多關於魔法部的情報了。”


    懶得和克勞奇論證什麽,他看向前方正侃侃而談的人壓低聲音問了一句:“你剛剛說佩迪魯是可悲的人?我還以為你會很讚同他的計劃。”


    “讚同他?”克勞奇語氣都變得震驚,“我為什麽要讚同他?我那麽喜歡梅林,怎麽會希望她出什麽事呢?”


    這不是克勞奇第一次說出這種話,但斯內普真的很難相信,每次說起來時克勞奇的語氣都帶著一種毫無真心的輕浮,比起喜歡,更像是一種誇張的表述——就好像看到了特殊的玩具,因為難以得到,所以每次提起的時候都會表示遺憾。


    他本能地對此感到不悅,卻又不說不清到底是為什麽。不過沒等斯內普有所點評,克勞奇已經繼續說了下去。


    “你怕是還不知道吧?這個懦弱又自卑的東西一直把梅林當神一樣崇拜,卻又因為完全不可能觸碰到所以巴不得將神拽下高位——”


    克勞奇拖長了聲音,語氣裏滿是嘲諷。


    “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證明從來沒有這種事。要我說他實力足夠強大這樣做倒還能理解,結果還要借助主人的名義,真是令人惡心。”


    斯內普懶得搭理,克勞奇從不需要回答,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別裝沒聽見,西弗勒斯,這次的任務所有人都要參與進來,你也要和佩迪魯一起合作。這樣懈怠工作可不好。”


    這句話終於讓他有了反應:“我?”


    “不然還能是我?”克勞奇兩手一攤,“雖然我更想去做這件事,不過自從主人知道我喜歡梅林後就不允許我再插手她的事情了。”說著他嘀嘀咕咕起來,“主人對梅林到底是什麽想法?明明之前他們都沒有交集……”


    後麵的話斯內普已經聽不進去了,他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必須我去?”


    克勞奇滔滔不絕抱怨的話停止了。他抬起頭看向斯內普,哪怕戴著麵具都能看到他的眼神變化。


    “有意思。”他這樣說,“我記得你可是一直說最討厭的人是梅林,你不應該很喜歡這個任務嗎?”


    一種強烈的不適令斯內普無所適從,他不再看向克勞奇,轉而看向正中央。


    “我確實討厭她不錯,但她曾經也幫過我。我還不至於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


    克勞奇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不知道笑的到底是哪句話。


    “放心吧,不需要你殺她,主人的意思是把她帶回來就行。”克勞奇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意有所指,“別告訴我,你連這個都不願意?”


    斯內普沒有說話。


    不知道有人說了什麽,屋內熱鬧了起來,喧囂中克勞奇用不容置疑的話叮囑他。


    “主人已經下達了命令,食死徒會24小時密切關注梅林的一切行動,隻要她出現就要立刻抓住她。行動從明天開始。”


    ★


    梅林覺得天氣很反常。


    正常來說,六月是英國比較幹燥的時間,雨季要等秋冬天才會密集。可就在這種往年恨不得要鬧起幹旱的時節這段日子卻一直不停地下雨。


    現實生活中不應當有這種怪異現象發生,她覺得正如每次西裏斯的劇情都會下雨一樣,很可能也是進入了關鍵劇情所導致的情緒渲染。畢竟小說可不會管正常的氣候變化。


    巫師界的衝突越來越激烈,每天從報紙以及朋友們身上越來越可怖的傷口就能看出,她經常一邊幫她們包紮一邊聽那些驚險萬分的行動。


    最危機的一次莫過於瑪麗詹姆斯西裏斯等人一起去營救被包圍的穆迪,在居民區爆發了激烈的交火,四麵八方趕來的食死徒與傲羅讓原本的街頭鬥毆人數一下擴增到了村戰模式,整座樓被炸得的支離破碎,街道也被毀於一旦。


    事後趕來的佩妮表示英國政府要他們半夜偷偷用魔法把街道修複,然後上麵批下來的錢可以讓約翰議員進步。


    盡管不太好,但每次聽到這些事時梅林都有些羨慕——她偶爾也會出門,不過都是披著詹姆斯的隱形鬥篷。根據多卡斯的調查,現在食死徒內部好像有一個針對她的圍剿計劃,雖然梅林覺得事實應該有點出入。


    畢竟伏地魔要是真想幹掉她上次在美國見麵的那刻她就已經去投胎了,沒必要再大張旗鼓地滿世界找她。不過能有這種消息最起碼也證明食死徒的行動越來越密集,為避免給大家帶來麻煩,她隻能成為一個家裏蹲。


    不過在大家都外出時一個人待在家中反而會變得更危險,一方麵梅林不相信克勞奇真的會不將她的住址告訴伏地魔,另一方麵也是哪怕克勞奇不說,按照伏地魔的能力也遲早找過來。


    所以每當朋友們都離開後,她往往也會離開戈德裏克山穀前往倫敦的繁華區域。


    正如今天,一個普通的周末,屋外淅淅瀝瀝下著雨,她一邊和唯一休息的萊姆斯吐槽倫敦天氣的反常,一邊和他一起去了皮卡迪利廣場。


    作為整個倫敦最熱鬧的廣場之一,哪怕下著雨這裏的行人依舊不少,整個下午兩人都在廣場上亂晃,成為了有組織的街溜子。


    “今天來的不是時候,要是節假日晚上我們還能看到煙花呢。”


    離開廣場走上街道時梅林有些遺憾地看著萊姆斯手上的宣傳冊,哪怕出門她也依舊披著隱形鬥篷,因此東西都拿在萊姆斯的手上。


    “總會有機會的。”萊姆斯語氣輕快,一整個下午他都是這麽一副笑容洋溢的快樂模樣,“對我來說,今天已經足夠完美了。”


    說到這裏他還意有所指地指著頭上新做的發卡——因為梅林無論如何都不知道怎麽上色,最終改成了小兔子的造型,“和它很相配。”


    剛看到發卡的時候西裏斯很不滿地在背後指指點點了很久,認為他一個狼人根本不該戴和兔子相關的東西。換從前萊姆斯可能不會說什麽,不過現在他已經今非昔比,表示這是梅林送給他的東西,梅林都沒說什麽,西裏斯有什麽好在意的?


    沒想到會被萊姆斯懟的西裏斯愣住了,之後生了好幾天的悶氣。


    “饒了我吧。”梅林舉起雙手,“自從你戴上去後每個看到的人都在問是不是我送的。他們就不能換個人猜嗎?”


    “畢竟除了你——”


    萊姆斯正笑著準備回答,突然間一股強烈的危險感直衝他麵門而來,哪怕明知道沒有人看得到梅林他還是下意識往前一步,在拔出魔杖的那刻一道藍光已經在他的身上炸開。


    砰!


    爆炸的聲響被吞噬了,血液從萊姆斯身上湧出時,耳邊隻能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


    上一秒還在溫和笑著說話的人下一刻就身受重傷摔在地上,突如其來的襲擊令梅林的思緒停了一拍,條件反射的,她直接對魔咒傳來的方向甩出一發鑽心咒,伴隨著一聲慘叫,一個人重重地從黑暗中跌落,摔倒在地上。


    食死徒?他們是怎麽找上來的?


    腦中快速思索著,她正準備去看看萊姆斯,轉身那刻腹部陡然傳來一陣劇痛,當她踉蹌摔在雨裏的時候才終於反應過來——


    後麵也有人!


    一切快到不可思議,從襲擊到受傷前後不過短短數秒,當佩迪魯痛到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時,斯內普也出現在了街道旁的巷子裏,踩著雨水走到她的麵前,一把扯掉了她身上的隱形鬥篷。


    當視線觸及到她的那刻,斯內普的瞳孔瞬間緊縮,像是受到什麽驚嚇那般快速地後退了好幾步。


    “梅林?”斯內普好像不可置信般叫出她的名字,“怎麽會是——”


    根本沒來得及聽清斯內普的話,在他靠過來的那刻梅林已經抬起了手。


    “鑽心剜骨。”


    完全沒有防備的斯內普被擊中,仿佛火燒般的劇痛令他痛苦不已,手上的魔杖顫抖地掉落在地。


    在暫時牽扯住對方兩個人後梅林來不及捂住腹部的傷口,第一反應就是去看萊姆斯的傷勢。


    “萊姆斯?”她慌張地握住萊姆斯的手,“萊姆斯?你現在怎麽樣?”


    “咳咳……”萊姆斯一開口血液就不斷地從口中湧出,他握住梅林手的力氣不斷收緊,像是拚命維持清醒那樣,“頭好像有點——”


    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萊姆斯已經一頭栽倒在了梅林身上。在肩上傳來重量的那刻梅林的心跳近乎停止。好幾秒、也可能是好幾個小時,她才顫抖地試探萊姆斯的呼吸,在得到確切的回應後終於回過神來。


    萊姆斯還活著。


    可他傷得太重了,普通的治愈魔咒隻能維持一段時間。


    必須要盡快接受治療!


    失血過多令梅林的眼前也開始泛起大片黑點,她支撐著掏出白鮮香精倒在萊姆斯的傷口上,順帶給自己也倒了一些,等血液流得沒那麽快後看向了眼前兩個襲擊者。


    佩迪魯被疼痛折磨得麵目猙獰,他的手在地上抓得鮮血淋漓,雨水混著他整張臉滿是泥濘。在如此折磨之下,他看過來的時候眼中卻莫名帶著一種奇異的欣喜。


    “我就知道。”他強忍著疼痛開口,“我就知道!曾經幫我的、和送我禮物的人根本就不是你!”


    “禮物?”梅林花了一會功夫才想起來佩迪魯說的是什麽,在意識到的那刻,她臉上露出了極其嫌惡的表情。


    “你不說我倒是忘記了,一年級萬聖節的時候我送了你顆糖果,還在聖誕節的時候送了你一份匿名禮物——”


    “和你沒關係!”佩迪魯尖叫起來,甚至比起剛剛被鑽心咒擊中的反應更大,“不可能是你,絕對不可能——”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梅林麵無表情地問他,“我一開始想不明白,現在突然知道了——你就是因為覺得是我,所以才會在被馬丁控製後在校醫室裏問我那些問題?


    “你不敢反抗任何人,卻唯獨敢衝著我大聲嚷嚷。不就是覺得我不會對你做什麽嗎?”


    佩迪魯的動作僵在了那裏,原本喊叫的話也戛然而止。他的手不住顫抖。


    “不、不可能。”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他依舊試圖欺騙自己,“你怎麽可能會——不,絕對不會是——”


    “看到你被潑南瓜汁坐在路邊哭的時候,有那麽一刻我真的覺得你很可憐。我覺得要是生活在普通世界裏,你一定不會走到最後那一步。


    “但現在我已經想明白了,你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活該,你所有受的罪都是自找的。佩迪魯,你根本就不配得到任何拯救或者是關心。”


    梅林笑了起來,但與上揚的唇角不同,她眼中沒有任何笑意,隻有濃烈的殺意。


    “你早就該死了,佩迪魯。”


    強烈的危險感令旁邊的斯內普心下一驚,他下意識地舉起魔杖——


    月光映照在漆黑的走廊上,他看到梅林臉上出現一道血痕,緊接著大片血液噴湧而出,數秒就將梅林的白襯衣全部染成刺目的猩紅。


    模糊的記憶片段一閃而過,斯內普手下的動作一頓,等回過神時佩迪魯已經被綠光擊中。隻很短的時間裏佩迪魯的瞳孔就迅速失去了光澤,他倒在地上,徹底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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