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念予點點頭,倚靠在門板上尬問:“你是要煎牛排麽?”


    問完,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有點蠢。


    陸斯衍沒理她這句廢話,拿了五包冰鮮牛排出來,“晚飯我來準備吧。”


    溫念予有點懵,下意識問他:“啊?那我幹什麽?”


    陸斯衍抽空瞥她一眼,嘴角有了淺淺弧度,“看你的陸老師煎牛排。”


    溫念予:“……”


    所以,本來需要由她來準備的晚飯,現在由陸斯衍準備了。


    挺好的。


    “你煎牛排的話,我給大家準備點別的吧。”溫念予抿著笑,隨意地走到冰箱旁邊,乖乖問:“拌沙拉怎麽樣?”


    陸斯衍應她:“你隨意。”


    溫念予點頭:“好,那就沙拉了。”


    對話結束,溫念予站在旁邊,幫陸斯衍把牛排和配菜都拿出來後,又在冰箱裏拿了一些水果和苦菊,開始洗洗切切。


    兩個人在廚房裏並排站著,中間隔了一個人的距離。陸斯衍不專注地煎著牛排,時不時地偷看溫念予一眼。


    看她挽起來的薄紗袖,看她白皙細嫩的手臂,看她精致的側臉,看她緩慢扇動的長翹睫毛。


    視線再往下……是短裙和長腿。


    心猿意馬忍不住,陸斯衍滾動喉結,不著痕跡地往溫念予那邊挪了挪,叫她一聲:“溫念予。”


    “嗯?”溫念予洗著水果,沒分眼神給他。


    陸斯衍問她:“牛排要吃幾分熟?”


    溫念予隨意答:“七分吧。”


    “嗯。”陸斯衍應完,又往旁邊挪了挪,離溫念予更近了。


    溫念予洗好了一盤藍莓,繼續洗草莓,隨意問了一句:“你不去問問外麵的人麽?”


    陸斯衍的語調不輕不重:“管他們幹嘛。”


    溫念予:“……”


    “那我去問吧。”


    溫念予正要停了手上的事兒出去問問大家,就見項明澤突然跑進來了。


    “溫老師,我來啦!”項明澤直奔溫念予身旁,站在了兩個人中間,無意間把陸斯衍往一邊擠了擠。


    陸斯衍剛剛揚起一些弧度的嘴角又放了下去,眼神裏有幾分不悅。


    項明澤湊到溫念予的臉旁問:“你是要做果蔬沙拉麽?要洗水果怎麽不叫我啊?”


    溫念予笑道:“洗個水果而已,不用幫忙啦。”


    “要的要的,”項明澤直接把溫念予手裏的水果搶過去開始洗,“我洗好,你來拌就行了。”


    “好吧。”溫念予也沒有辦法,隻好開始準備切水果。不經意一看,注意到項明澤的頭發上有一個小東西,她抬手指了指:“項明澤,你頭發上有東西。”


    項明澤自然道:“那你幫我弄下來。”


    “哦哦。”溫念予也沒多想,隨意抬手把項明澤頭發上的東西拿了下來。


    旁邊的陸斯衍掃了她一眼,咬了咬牙,表情逐漸冷了下去。


    項明澤洗好水果出去後,廚房裏又隻剩兩個人了。一個在鍋裏煎牛排,一個在旁邊切水果,隔著一些距離,沉默地各做各事,誰都沒有說話。


    感覺到氣氛有些僵硬,溫念予偷偷瞄了陸斯衍一眼,看到他情緒不對勁,也就沒敢搭話。


    _


    一頓牛排沙拉吃得有說有笑,兩個做晚飯的人收到了一致表揚,隻有項明澤在疑惑他的牛排為什麽有些難嚼,沙拉倒是非常不錯。


    收拾好後時間是六點過半,別墅裏來了一個令人意外的人——陳淮。


    他將作為直播的導播,帶著大家熟悉直播事宜,以及負責接聽聽眾的來電。


    一切準備就緒後,幾個人拿著挑選好的書本進入了直播間。


    裏麵是一張橢圓形的大桌子。


    顏色是純白色,桌上放了一些讚助商的產品和幾支百合花,空氣中彌漫著百合花的淡雅香氣。


    江垣坐在最中間,左邊是溫念予和沈新瑜,右邊是陸斯衍和項明澤。


    離開播僅剩十分鍾,幾個人在激烈討論著接下來應該注意什麽。


    溫念予打開手機看了一下,解憂音樂館的直播間已經有近千萬人預約了,這個龐大的數字讓她心裏的緊張感越來越強烈。


    陸斯衍的坐姿慵懶散漫,跟溫念予的僵硬焦灼形成鮮明對比。


    溫念予無意間去關注陸斯衍,對上他的視線,見他用嘴型說了兩個字:“不慌。”


    溫念予看懂了,對著他淡淡點頭。


    直播倒計時三分鍾。


    兩分鍾。


    牆上的掛鍾指向七點整時,解憂音樂館的直播間開播。


    在線關注在開播後迅速增長,坐在中間的江垣低頭看著書,認真且溫柔地念出了第一段開場白:“葡萄藤上開不出百合花,草莓園裏長不出紅櫻桃。”


    “找不到答案的時候就找自己,讓內心真正的想法去引導自己去做正確的事。迷路也是走路的一部分,可以往回看,但不要往回走,時間不是解藥,而解藥藏在時間裏。”


    江垣講完後,時間停隔兩秒,傳聲筒裏是溫念予甜而清潤的聲音:“日複一日的生活也會有新的快樂,把煩心事都丟掉,要永遠做自己的治愈者,跟快樂握手言和。”


    “你未必出類拔萃,但一定與眾不同。慢也好,步子小也好,都要去見更好的自己,去走開滿了鮮花的路,去遇見更美好的一切。生活應該是充滿陽光和希望的,希望我們的人生也是如此。”


    溫念予一字不頓地講完後,下一位到了陸斯衍。他並沒有看書,而是半躺在椅子上,好似跟朋友閑聊的輕鬆狀態——


    “等春天的微風迎麵吹來,等夏天的月季長滿枝頭,等秋天的銀杏搖曳身姿,等冬天的大雪落了滿地,我們終將會與深愛的人重逢。”


    “待玫瑰花開時,我們私奔吧。”


    話音落下,下一個到了項明澤。


    而溫念予根本沒有去聽項明澤說了什麽,腦海裏都在回放著陸斯衍的那句——待玫瑰花開時,我們私奔吧。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陸斯衍。


    室內的燈光是暖黃色的,將陸斯衍側臉的淩厲褪去幾分,看著不如白天痞氣。


    溫念予怔愣了一下,忽而覺得時光匆匆,一晃五年過去了,那個滿身名牌卻願意站在街角陪她發傳單的幼稚男孩,如今已經是硬朗利落的男人了。


    時間的流逝沒有收斂他的桀驁張揚,他仍是微抬著下巴,肆意散漫。


    溫念予收回視線時,心裏蕩起了一絲漣漪。


    她下意識地把書翻到了有記號的那一頁,看著歪歪扭扭的一段話——而你,永遠是我翹首以盼的驚喜。


    旁邊有一支筆,溫念予順手摸過來,鬼使神差地在那頁紙上寫了句什麽。


    寫完,她似乎不敢多看,逃避般地隨意翻了幾頁書,意外又看到了一段話:月季也就那樣。


    看字跡,也是陸斯衍寫的。


    溫念予忍不住笑了,在下麵補了一句——我覺得還挺好看的。


    兩段文字的字跡,跟字跡本人的坐姿一樣,形成鮮明對比。


    項明澤和沈新瑜的開場白說完後,五個人對著話筒異口同聲:“大家好,這裏是解憂音樂館,我們期待傾聽你的聲音,讓煩惱成為過去式。”


    打完招呼,進入聽眾來電環節。


    陳淮坐在小房間外,接聽到了第一個聽眾的來電。他隔著玻璃窗口對房間內打了個手勢,幾個人都表示準備好了,隨後陳淮轉接內線。


    溫念予作為第一位主接人,內心緊張但聲音輕柔:“您好,歡迎收聽解憂音樂館,我是歌手溫念予,感謝您的來電。”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帶嘶啞的女士聲音:“哈嘍念予,你叫我陽陽就好。”


    溫念予點頭笑著:“陽陽你好呀。”


    陽陽有些羨慕地說:“哇…你的聲音好好聽,我好羨慕。”


    溫念予回她:“你的聲音也好聽呀。”


    陽陽說:“我高中的時候聲帶受過傷,現在一直都好不了,但我最近的煩惱不是因為這個。”


    溫念予眉心微微擰起,接話:“好的陽陽,請問你最近遇到什麽煩惱了呢?”


    陽陽忽地歎了一口氣:“我今年八月就三十歲整了,在無錫這邊有一份穩定並且收入不低的工作。”


    溫念予認真地點頭:“嗯嗯。”


    陽陽繼續說:“前段時間我爸媽給我推了一個男人的微信,說他是廠老板,有車有房。”


    溫念予聽著,陽陽:“我去跟這個男人見麵了,他比我矮很多,又醜又邋遢,見麵就問我什麽時候可以結婚…”


    說著,陽陽的語氣稍提起來了些:“我那天真的很生氣,很不理解我父母竟然找一個這樣的男人來跟我談婚論嫁…”


    講到此,直播間裏的幾位臉色都不太好。沈新瑜跟項明澤麵麵相覷,嘴角下撇。


    溫念予緩緩點頭:“理解理解…”


    陽陽頓了頓,繼續說:“我肯定是沒答應,然後我媽就在家裏尋死覓活又哭又鬧的,唉…”


    溫念予思忖一瞬,輕聲細語地說:“陽陽,父母愛你,所以希望你成家。但你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有支配自己行動的權利。”


    溫念予抿抿嘴,“你可以跟父母說清楚一些利弊,然後再告訴她,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沒有任何人能夠替你做決定,或者主導你的人生方向。”


    溫念予說完,陽陽默了默:“嗯嗯,我考慮考慮哈。”


    溫念予點頭:“好的。”


    “陸斯衍是不是也在?”陽陽突然笑了,語調有些逗:“我還挺想聽聽拽哥陸斯衍怎麽看?”


    陸斯衍翹著腿,麵無表情地垂眸:“你可以在無錫找一對新的父母。”


    第10章 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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