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許住的梨花巷是?老式小區,沒有電梯,樓道又窄,重東西不好搬。


    “之?前?下雪地滑,我推著車擱路牙子上摔了一跤,還是?溫老師碰巧路過……”


    許西檸眼睛猛地瞪大,老許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說禿嚕嘴了,趕緊閉嘴。


    許西檸氣急敗壞,大聲道:“什麽時候的事情?摔哪兒了?嚴重不嚴重?怎麽不告訴我!!”


    女?孩連珠炮一樣跳著發問,老許像是?被逼問的犯人,連連後退,招架不住:“真沒事兒,躺兩天就?好了,我跟你說幹嘛啊你又不是?醫生……”


    許西檸氣呼呼地瞪著他。


    老許認錯誠懇:“對不起?,下次一定。”


    他想了想又說:“你如果實在不想和溫老師一起?,一會兒我幫你打掩護,你和阿野去別的地方吃燒烤去,行嗎?”


    許西檸摸了摸鼻子,別扭道:“倒也?不至於……”


    老許就?笑眯眯道:“那就?好。其實,我倒不是?非要釣這個魚,隻是?溫老師這兩年過得很不好,我想讓他出來散散心。”


    許西檸:哦豁,他過得不好?


    前?任過得不好,還有比這更好的消息嗎?


    許西檸眼睛一亮,壓低了聲音:“詳細說說?”


    老許斟酌道:“我也?是?偶然聽見了一點?,再加上自己猜測……”


    許西檸:“有什麽秘密是?不能?跟你最親的女?鵝說的!”


    老許沒法子,低聲道:“溫老師之?前?有個愛人,你知道嗎?”


    許西檸:我就?知道剛剛突然開啟的戀愛調查絕對別有用心!


    “因為誤會,他愛人似乎是?離開他了,溫老師很受打擊,他出國兩年也?是?為了那個愛人,還受了傷,我時隔兩年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憔悴得我都認不出來了。”


    許西檸:“……我看他一點?變化也?沒有。”


    “你還小,你不懂,”老許拍了拍她,“看人要看眼睛的,有陣子我老問他釣魚的事情,就?怕他突然想不開。”


    許西檸嘀咕:“哪有這麽嚴重。”


    老許又納悶又惋惜:“你說溫老師見多識廣,年紀也?不小了,怎麽會為了一個女?人搞成這個樣子?那人得是?什麽樣的啊?”


    許西檸咳了咳,握拳矜持道:“可惡,那應該是?非常的漂亮。”


    老許極不讚同地看著她:“漂亮有什麽用,溫老師這樣的人物放哪兒都吃香,我都想不到什麽樣的人配得上他。”


    許西檸:???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還是?不是?親爹了!說好的天下沒人能?配得上你女?兒呢?!


    老許還沉浸在憤憤不平裏:“不知道多少人想跟溫老師成家,結果她還不珍惜,那女?孩多少有點?不知好歹……”


    許西檸:???


    二十年的父女?情完了!全完了!


    老許:“溫老師就?該早點?走出來,找個更好的,讓她後悔去吧……”


    “哈?!讓他做夢去吧!”許西檸氣到當?場破音,恨不得跳起?來對空打拳,“不知好歹的是?他才對,再給他二十年他也?找不到更好的!手機都不會用的原始人隻配孤獨終老孤寡一生!”


    她胡亂發了一通火,像隻憤怒的小鳥一樣氣鼓鼓地跑走了,留下老許一個人嚇得捂住心髒,在風裏淩亂。


    老許:她絕對是?知道點?什麽,卻不告訴我。


    老許:年輕人的戀愛觀果然跟我們老家夥不一樣。


    老許:可惜溫老師沒有兒子,要是?有兒子的話說不定還能?跟老溫攀親家。


    想到這裏,老許又心大地發出快活的笑聲。


    ——隻有老許快活的世界出現了。


    *


    另一邊,因為許西檸和老許在單獨咬耳朵,溫南森和展星野被迫單獨相處。


    雖然表麵上風平浪靜,但是?以他倆的聽力,將父女?二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溫南森垂著淺金色的長睫,翻著手裏的書頁,而展星野則低著頭用一把小刀慢慢幫許西檸削蘋果。


    他們幾個釣了一早上魚,連個魚鱗都沒看到。


    這對溫南森來說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精靈是?最親和自然的生靈,他哪怕不用魚餌,隻丟下去一根空鉤,都會有魚兒搶著上鉤。


    然而,此?時水麵之?下空空蕩蕩,整片水域像是?死絕了一樣。


    低等生物對危險的感知,要比人類敏銳得多,幾乎所有的魚蝦都避開了他們所在的流域。


    溫南森能?讀懂動?物的情緒……此?時水底傳來的隻有恐懼,漆黑的近乎本能?般的恐懼。


    他們在害怕展星野。


    岸邊的大男孩坐在馬紮上,長腿隨意屈著,黑色的外套紮在腰間,裏麵一件平常的白色t恤,露出手臂精練的肌肉線條。


    他雙肘搭著膝蓋,小刀抵在指腹上,薄薄的蘋果皮慢吞吞地一圈圈滑落。


    他看起?來非但不危險,反而有些過於內斂,然而他身上的氣息卻和外表……天差地別。


    就?像吹毛斷發的寒刃,即便是?收在刀鞘中,也?掩不住撲麵而來的殺氣。


    溫南森微微蹙眉,他竟然看不出展星野是?什麽物種。


    就?仿佛他本不應該屬於這個世界。


    遠處的小山坡上傳來傳來女?孩憤怒的嗓音:“……手機都不會用的原始人隻配孤獨終老孤寡一生!”


    兩個男人的目光都微微鬆動?。


    溫南森抬眸看去,金發女?孩氣衝衝地往山下跑,金發像兔子似的一跳一跳。


    她走得又急又快,猝不及防在台階上絆了一下。


    溫南森下意識伸出手,薄唇微動?。


    一陣無形的風從他指尖穿過,穿過繁花盛開的草坪,呼嘯而上,輕柔地托住女?孩的身體。


    她晃了一下就?站穩了,怒氣衝衝地繼續往下跑。


    溫南森收回視線,下一刻利刃撲麵!


    第19章 懷疑【一更】


    尖銳的小刀停留在他眼前半寸的地方?, 被淺綠色的術法屏障擋住,懸停在空中?。


    溫南森轉頭對上漆黑的目光,嗓音溫和道:“為什麽突然對我出手?”


    展星野放下蘋果, 站起身,那個安靜漠然的大男孩好像一瞬消失了,站起身的是?一個冰冷凶殘、沾滿血腥的殺手。


    一根無形的觸手用暴力擊碎了屏障,纏住了溫南森的脖頸,將男人扼在樹幹上:“我早該發現的,你也是?一個異種。”


    溫南森的金絲眼鏡被震歪了一些,金色的鏈條晃動不止, 那雙碧綠的眸子毫無保留地暴露在空氣中?, 眸光依舊耐心冷靜:“你是?管理局的人?管理局並不以絞殺所有異種為目的,我從?未傷害任何人類。”


    精靈愛好和平又樂於遵守原則,幾乎所有的精靈都是?管理局的朋友, 數千年?前,最初版本的《赫爾莫德契約》就是?精靈與人類之間的友好約定。


    “不。”展星野一字一頓道, “你傷害了她。”


    她曾經那樣喜歡你, 你卻讓她難過。


    兩年?前一個大雪的冬夜,女孩穿著單薄的大衣走在路上,從?趾高氣昂到罵罵咧咧, 從?胡亂發火到沉默不語。


    走著走著,突然?蹲在路邊嚎啕大哭。


    怎麽可能不傷心?


    她從?十三歲喜歡到十八歲的人,原來一直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人的影子。


    “我不殺你, 但你不可以再?靠近她。”展星野眼裏帶著無機質般的冰冷光澤, 像是?淬火後刀尖的寒光, 連吐出的字都帶著致命的鋒芒。


    “你欺騙她,辜負她, 她不想見你,你根本就不該回國?。”


    “原來這是?你想要的。”溫南森微笑?道,“恕我做不到。”


    他抬起雙手,手指交錯,像玻璃破碎一樣的炸響在兩人耳邊連綿不斷地暴起。


    金色和綠色交織的鎖鏈從?他指尖延伸出去,伸向四麵八方?的虛空,鎖住了那些如龐大囚籠般包圍了他的透明觸手。


    溫南森手指緩緩收攏,鎖鏈猛地繃緊,他語氣像對小朋友說話一樣,自始至終矜持溫和:


    “展星野,我知?道你喜歡許西檸,你可以追求她,但她不屬於你。”


    “許西檸是?我的愛人,她隻是?不記得了。”


    ……


    溫南森看著他的眼睛,緩緩道:“所以,我不會放手。”


    他話音剛落,那些被鎖住的觸手突然?動了。


    仿佛晴空閃電,萬箭齊發,一瞬間的轟鳴震耳欲聾,所有延伸出去的金綠色鎖鏈齊刷刷斷成了碎片!


    普通人看不見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麽,但溫南森看得很清楚。


    精靈碧綠的瞳孔像是?陽光下的貓眼石,浮動鎏金一樣的光澤。


    ——那些透明的觸手從?鎖鏈中?流淌出去,而後反過來迅猛地擊碎了鎖鏈。


    這是?反生物學常理的,它們既像水一樣柔軟,又像鋼鐵一樣堅硬。


    就算是?妖怪也不會長成這個樣子。


    觸手用匪夷所思的方?式掙脫了鎖鏈,繼而是?毫不留情地迅猛進攻,不像是?警告,更像是?純粹的發泄怒火。


    在旁人看來,展星野隻是?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然?而空中?卻如煙花般劈裏啪啦炸開無數金色的火光,每一簇都足以致命!


    層層疊疊的綠色屏障出現了裂痕。


    溫南森低頭看去,戴著白色手套的左手攤開,掌心流出鮮紅的血。


    他左手原本就受了傷,因此防禦出現了破綻,而展星野沒有放過那個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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