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王愛花和餘大強被帶走,餘家人?亂做一團,商量了好半天沒個結果,畢竟他?們不像田主任,至少還有個做副局長的親戚,他?們連能打電話?的人?都沒有。


    餘三貴挽著褲腳,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吸著旱煙,沉悶著不說話?,僥幸逃過一劫的張招娣則急的團團轉,就?靜不下?來,“也不知道大強怎麽樣了,那可是?公安局,跌您說他?們還能出來嗎,在裏頭會不會有人?欺負他?。爹,你說我們要不要送東西餓,可公安局在縣裏,我也不認認識路啊。


    爹,您倒是?說句話?啊!”


    餘三貴把?煙木倉放下?,長長吐出一口白霧,他?黑黃泛著油光的蒼老臉龐藏在霧裏看不清晰,“在等等看。”


    他?沉默寡言了一輩子,家裏發生變故,最後也隻能沉默。


    因為餘三貴隻能做一家之主,麵對?外麵的事情根本沒辦法。


    全家最輕鬆的應該就?是?餘秀蘭了,她?經?過上?輩子的事情,深刻明白自己在這個家裏微不足道,全家人?愛著的隻有她?哥哥餘成龍。


    餘秀蘭不屑的撇嘴,趁著他?們焦頭爛額摸進王愛花的房間?,拿出自己偷偷配的鑰匙,打開王愛花當成寶貝藏東西的櫥櫃。


    裏麵不但有一籃雞蛋,放久了潮濕的水果硬糖,甚至有半包麥乳精,她?對?這個有印象,是?王愛花之前從何春花那邊硬要過來的。


    想?到?麥乳精的甜味,餘秀蘭就?口齒生津,咽了咽口水。


    但是?比起麥乳精,顯然?黃桃罐頭更合餘秀蘭的意?。她?把?黃桃罐頭拿出來,再像模像樣的把?櫃子鎖起來,摸進廚房準備享用這頓美味。


    結果外麵突然?傳來她?娘的尖叫,外麵亂糟糟的,餘秀蘭湊頭去看,她?家院子多了十幾個不速之客。


    本來就?小的院子,因為不速之客的到?來,變得很狹小,仿佛氣都喘不過來。


    而她?娘被一個胖胖的中年婦女壓坐在地上?,左右開弓扇巴掌,每一下?都又清脆又雪亮。為首的男人?穿著工人?裝,國字臉,看起來很有氣勢,像是?個幹部。


    第26章


    現在餘家守家的不是老人就是婦孺, 遇上氣勢洶洶的十幾個人,簡直是毫無反手之力。


    偏偏他們動作迅速, 一來就把認按在地上打,連叫救命的功夫都沒有。最奇怪的是,他們明明不是赤嵩大隊的人,卻能?精準找到餘家,要不然的花,肯定會被赤嵩大隊的其他人發?覺不對。


    如果餘三貴去過虎陽公社?的話, 就能?認出來,帶頭的氣派中年男人,是虎陽公社?鼎鼎有名的田主?任。


    可惜他沒有, 所以隻能一臉懵的挨打。


    比起張招娣被?膀大腰粗的女人騎在地上扇巴掌,餘三貴要更慘一點,好幾個男人圍著他打。餘三貴上了年紀,盡管因為常年幹農活,看起來康健有力氣, 但在幾個壯年男人的麵前?, 毫無抵抗力。


    一個人方臉的男人一拳過去?,餘三貴倒在地上,吐了口?血,血裏摻著顆牙。


    另外幾個漢子使勁的踢餘三貴。


    隔著窗戶目睹這一切的餘秀蘭嚇死了,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 不敢發?出聲音, 生怕自己也被?連累挨打,她小心的挪動, 躲進廚房擺雜物的桌子底下。


    而?衝進來的那些人,開始每個房間都看一邊, 大概沒想到會這麽巧,來的人隻是站在門口?掃一眼,沒有看見躲在桌子底下的餘秀蘭。


    隔著頭頂的窗戶,餘秀蘭能?很清楚的聽見外麵的聲音。


    帶頭的體麵中年男人,也就是田主?任,抬手攔住打張招娣和餘三貴的人,他走到餘三貴的麵前?,“怎麽?現在知道疼了?


    知道疼還?敢騙人,害得我老婆被?抓,兒子下落不明。我左右尋思,我們家和你們家沒仇吧?”


    餘三貴平時還?能?逞一逞年紀大輩分大的厲害,可是在這群上來就打人的人麵前?,他一點尊嚴也沒有,被?當成狗一樣打,什麽脾氣都沒了。


    “我們沒有,我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老婆,對,我老婆兒子也被?抓了,真要是我們故意害你們,怎麽會連累自己家裏人。”


    田主?任臉上的神情收斂,餘三貴說的確實有道理,鬧了這一出,餘家人顯然也沒有得到好處。


    張招娣臉上全?是巴掌印,打她的胖女人一點也沒手軟,這時候臉都腫起來了,像是染色的豬頭。她支支吾吾的開口?,為自己辯駁,“是何春花,一定是何春花自己報案的,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啊,從二弟死了以後,我們關係就不好,不可能?為了她幹這種事。”


    田主?任提了提眉毛,眼睛微眯,他有自己的思量,也知道餘家人估計不是騙他的,“夠了!別什麽都推到別人身上,我可是知道,是你們收的彩禮。


    既然知道不合,怎麽還?敢收我家的彩禮。收錢的時候笑眯眯,出事了就說不知道。


    嗬嗬,當我是傻的?”


    田主?任說完,一腳踩在餘三貴的手指上,有識趣跟來的人把餘三貴的嘴用破抹布堵住。餘三貴疼的滿頭大汗,卻發?不出聲音,整個人一抽一抽的。


    虎陽公社?的其他人則開始打砸餘家的東西。


    簸箕踩爛,衣服用剪刀剪成布條,白花花的大米當著餘三貴他們的麵一點點灑進水裏,雞蛋砸碎。


    把餘家毀成一片狼藉。


    被?打的時候,身上疼更多,可是糧食被?糟踐,餘三貴和張招娣心都被?扯起來,這可是糧食啊!!


    等這群人走了以後,餘三貴和張招娣顧不上身上的傷口?,趕忙把米從水裏撈出來,曬一曬,還?能?吃。


    而?出去?的田主?任一行人的麵前?多了畏畏縮縮的姚麻子媳婦,她臉上沒傷,但是看她畏懼的態度,顯然也被?教訓過。


    田主?任也不廢話,“何春花家在哪裏,帶我們去?。”


    姚麻子媳婦縮著脖子,不敢說,但又怕田主?任他們會生氣,隻好膽怯的說,“何春花她們跟著公安被?帶走了,現在也沒回來,你們過去?也找不到的。”


    田主?任臉上的表情愈發?陰翳,“閉嘴,帶我們過去?。”


    “就是就是,找不到人,總要把她們家給砸了,否則怎麽白白被?騙了,怎麽叫人消氣?”同行的人附和。


    姚麻子媳婦沒法,隻好帶著他們去?餘禾家那邊。


    兩家本?來離得就不遠,但是比起餘家,何春花和餘禾家附近的房子要多一些,這麽多人過去?,很難不引起注意。


    碰巧有人出來倒泔水,就看見這些陌生人走在路上,忍不住多看了疾言,可是看這群人凶神惡煞,一看就來者?不善的樣子,又趕忙移開眼睛,往家裏走。


    好不容易到了何春花家門口?,她家的門卻是鎖著的。


    田主?任直接叫人把門砸開,楊懷成從縣城回來,剛好瞧見這一幕,他沒有貿貿然衝上去?問他們要做什麽,光看這架勢已?經很明顯。


    楊懷成記下幾個人的長相和特征,從另一邊繞走,往大隊部?的方向走,路上不可避免的經過餘家,餘三貴和張招娣還?在搶救家裏的東西,而?餘秀蘭怕自己挨罵,等人一走,就偷偷跑出去?了。


    他們身上的傷顯見都很嚴重,然而?楊懷成隻是在瞧了一眼之後,毫不猶豫的繼續往大隊部?的方向走,腳下的步子沒有慢半分。


    第27章


    現在能不比後世, 尤其是像赤嵩大隊這些毗鄰大山的小村子,大隊裏其實是有土槍的, 萬一哪天山上突然衝下來一隻野豬,或者什?麽猛獸,不至於白白看著猛獸傷人毀莊稼而沒有辦法?。


    而自古以來,村子內部?可以不和,但一定能讓外村人欺負了,這是農村的鐵律。


    在知?道有一夥外姓人竟然明目張膽來砸他們村村民?的房子時, 在大隊部?開會的幾個壯年漢子立刻不答應,姚大隊長更是叫人拿上大隊部的鎮山之寶,那隻土槍出門。


    餘禾家?附近的鄰居一開始不敢吭聲時因為怕田主任他們人多, 自己這些老?弱病殘沒有辦法?,結果姚大隊長現在帶著開會的壯年人過來了,那哪還能坐的住,當即上去引路。


    好不容易把餘禾家?鎖給砸開,進去打砸東西的田主任一行人還沒意識到危險的臨近。


    直到赤嵩大隊的壯年小夥子們一腳把掩著的門踢開, 姚大隊長站在最前麵, “你們是幹什?麽的!”


    田主任也是一個公社裏的實權人物,能管的事情比姚大隊長多,所以兩個人碰麵的時候,一點也不落於下風。


    田主任冷哼一聲, “我?們?我?們是苦主, 來討公道的。”


    他這麽一說?, 大家?都想起昨天的鬧劇,新郎哪邊確實無辜, 彩禮錢給了,人也過來迎親, 結果發生了這種事,抓走了好幾個人,現在上門來討公道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赤嵩大隊的村民?互相對視,不免悻悻。


    姚大隊長這時候也認出了田主任,雖說?是兩個不同的公社,但有時候開會還是能碰上麵,一瞧見?自然就覺得眼熟。


    知?道對方不是什?麽混進來□□的混混,姚大隊長就沒有那麽強烈的對抗心態,他咳嗽一聲,“這個嘛,何春花母女現在不再大隊力,你們有事等?她們回來再說?。”


    “回來?”田主任十分信不過,冷笑道:“萬一她們趁機跑了不回來,或者每次你們都通風報信怎麽辦?”


    到底是做慣了領導的人,田主任逼問起人的時候,氣勢全?開,讓人想不出可以應付的話。


    尤其姚大隊長知?道對方可是公社裏的主任,自己和他比起來差遠了。雖說?對方不一定能管到自己這邊的大隊長任免,可多少投鼠忌器,怕影響到自己。


    姚大隊長家?裏能過得這麽好,這麽威風,主要是靠著自己大隊長的身份,管著大隊裏所有人的工分。


    所以這時候,姚大隊長沒有了來時的氣勢洶洶,他決意和稀泥,“怎麽會呢,她們也是被公安帶去調查了,等?調查清楚,人就都回來了,到時候才好把話說?開。”


    田主任要真是那麽通情達理的人,在他兒子家?暴了兩個媳婦以後,就應該大義滅親,把兒子送去坐牢,而不是張羅起再娶的事情。


    因而他壓根不管姚大隊長已經軟和的態度,反而愈加囂張,“成啊,在哪之前,總要叫我?們消消火吧?”


    “給我?接著砸!”田主任一聲令下,跟來的田家?親戚就繼續開始動手,連籬笆裏頭?的菜苗他們都辣手催苗,統統給拔了。


    赤嵩大隊的村民?們見?著這一幕,血壓都高了。別看是人家?家?裏的苗,可他們祖祖輩輩都是農民?,最看不得苗被糟蹋,更何況幹這事的還是外村人,原本被打壓的氣勢硬生生高漲起來,各個義憤填膺。


    眼見?有人要把餘禾那盆當成寶貝心肝的牽牛花給砸了的時候,楊懷成眼神一凝,站了出來,長身玉立,穩重可靠。


    “私闖民?宅犯法?,損壞他人財物犯法?,你們也想被被帶到縣裏坐牢嗎?”


    下鄉這段時日?來,知?青們隱隱有以楊懷成為首的趨勢,不提吳燕晴的小心思,別的知?青都很服楊懷成。他們作為外來者,又在城裏待慣了,來到鄉下之後,不但身體吃不消,還常常要手一些村民?的欺負,把最髒最累的活給他們做。


    所以知?青抱團是必然的。


    所以楊懷成一開口,不用赤嵩大隊的村民?,十幾個知?青就自發開口附和。


    “對!帶去坐牢!”


    “你們這是犯法?知?道嗎?”


    “到時候坐牢和殺人犯住一塊,可有的你們好受!”


    ……


    七嘴八舌湊一塊,知?青們不愧是讀過書的人,比起單純的罵粗話,恐嚇人要厲害許多,一個個說?的情真意切,弄得田家?親戚們都猶豫下來。


    他們過來也不過是為了撐場麵,真要是被關進牢裏,怎麽想都不劃算,家?裏還有老?人孩子要養呢。


    隻能說?田主任還是失策了,光帶中壯年的親戚,想著好打架,忘記這種時候,如果推兩個老?人出來,往地上一坐一躺,誰敢上來為難,各個都怕擔責任,他們就可以隨便鬧了。


    在田主任逐漸難看的麵色下,楊懷成不疾不徐,俊朗清雋的臉上含笑,慢慢走到那個雙手舉起餘禾最喜歡的牽牛花欲砸未砸的三十多歲寬臉男人麵前。


    他微微一笑,從對方的手裏拿過餘禾的牽牛花盆,他一點過激的行為都沒有,甚至可以說?謙遜有禮,但把對方給驚得夠嗆,沒反應過來他要幹什?麽,下意識覺得心寒恐懼。


    楊懷成拿過這盆餘禾最喜歡的牽牛花後,細致的拍了拍花盆上的灰塵,抬頭?對著田主任淡笑,“有些事情不宜鬧大,你們真就完全?清白嗎?”


    楊懷成笑得愈發謙和,田主任的眉頭?卻越擰越深,但他也能說?句心機深沉,沒有因為楊懷成不輕不重的兩句恐嚇亂了陣腳,“夠了,我?聽?不懂你說?什?麽。”


    楊懷成輕笑一聲,就這麽看著田主任。


    兩個人相隔不近,氣氛就這麽凝滯下來。


    即便是對上老?謀深算的田主任,楊懷成依舊淡定,他自北平大院裏天生養成的氣度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田主任心裏有鬼,再兼楊懷成的過分淡定,真叫田主任多想了。


    最後,田主任咬牙退後一步,他道:“哼,我?不和你們計較,等?人都回來,我?再來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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