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已經夠好了,等你成了我們家女婿以後,我爸也會找機會把你轉正,將來優先分一套廠裏?的房子。”


    不說分房,光是轉成正式工一條,就?夠餘成龍興奮的了。


    再說了,葉曉雨是副廠長的閨女,真要是娶了,難道好處會隻?有這麽一點?,將來他的前途也不可限量。


    雖然餘成龍知道家裏?肯定拿不出三轉一響四十八條腿的彩禮,畢竟連轉正式工的錢都拿不出,但他的一顆心仍舊被葉曉雨的話說的火熱。


    他深情?的捧住葉曉雨柔若無骨的手,眼神?真摯火熱,仿佛能把人燙化一樣,“好,你放心,我一定湊夠彩禮,風風光光的迎娶你。我知道我家條件不好,但我有一顆愛你的心,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葉曉雨人驕橫,但也是個懷春的小姑娘,在相貌堂堂的心上人麵前,多少嬌羞,別別扭扭的道:“算你識相,我就?信你一回,你可得快一點?了,我怕久了我爸後悔,改變主意?,到時候你準備多少彩禮都沒用。你也知道,憑我爸的身份,多少人求著娶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願意?選我,是我上輩子求來的福氣,我怎麽可能會舍得辜負你,等一會兒我就?托人帶信回去。”餘成龍誠懇的就?差舉手發誓了。


    葉曉雨滿意?了,她又翻回剛剛的舊賬,“我姑且信你,不過,一碼歸一碼,你剛剛光顧著看外?麵,都不理我,我很不開心,所以……”


    葉曉雨嘴撅的老高,餘成龍聞弦歌而知雅意?,十分上道的說:“我知道供銷社那來了凡士林的護手膏,我買給你做賠禮好不好?”


    葉曉雨的臉當?即垮下來,“才凡士林的護手膏啊,我還想要雪花膏。”


    一個凡士林就?已經是餘成龍咬著牙掏錢買了,再多一個雪花膏,他這個月飯錢都成問題,誰讓他隻?是一個臨時工,工資不高。雖然上個月才找家裏?要了錢,他也沒亂花,可找一個千金小姐做對象,那花銷是真的大啊。


    動?不動?就?下館子,買禮物也不能隨便買點?便宜貨忽悠。


    大隊裏?的人都以為他再縣城做工人多好多體麵,實際上過得捉襟見肘。


    不過,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能取到葉曉雨,到時候就?能轉成正式工,而且葉曉雨父母隻?有她一個女兒,他們攢下的錢將來都是他的,日子過得指不定多滋潤,餘成龍就?又能堅持住了。


    好不容易把葉曉雨這位大小姐哄得高高興興回家去了,餘成龍馬上就?回宿舍寫信。


    餘成龍隻?是單身的臨時工,不可能一個人分到一間房,他還有一個舍友,正躺在床上看畫報,見到餘成龍回來,揶揄道:“喲,我們紡織廠的未來駙馬爺回來了?”


    舍友這話七分調侃,三分諷刺,但是落進餘成龍耳朵裏?,隻?覺得胸膛裏?湧出無限驕傲,他的嘴角抑製不住上揚,卻還嘴硬道:“哪裏?,你淨曉得笑我。”


    說完,餘成龍就?小心的脫下這件唯一的沒用打補丁的體麵列寧裝上衣,掛在鐵架子上,換下一件白色老頭衫,坐在桌前開始寫信。


    而舍友看見餘成龍暗爽的虛偽模樣,撇了撇嘴不說話,繼續看畫報去了。


    餘成龍沒想到的是,比起他的信,餘家人反而先來找他了。


    當?時田家人來鬧了一回,害得餘三貴跟張招娣都是一身傷,隻?有餘秀蘭機靈,一開始找地?方躲起來,後來又偷偷跑出去,沒有波及到她,盡管後來也被罵了好一通,但比起受一身傷,不痛不癢的罵幾句算什麽。


    他們休養了兩?天,都是鄉下人,皮實!


    所以也沒用什麽藥,就?是找大隊裏?的赤腳醫生姚大夫要了點?紅藥水塗了塗,別的啥也沒有。隻?不過,家裏?也被砸的稀巴爛,偏偏餘禾她們還找不到,又怕哪天田家人又來,到時候可真受不了再來一遭。


    他們一合計,幹脆進縣城,剛好探望一下王愛花和餘大強,餘成龍也在縣裏?做過一段時間的臨時工了,說不準有點?人脈,還能幫忙找一找何春花她們的下落。


    誰能想到好好的會鬧成這樣呢。


    而何春花在招待所也坐不下去了,她已經幫劉念青把衣服給補好了,索性?就?坐在窗戶前邊的桌子旁等著餘禾回來。


    她是做慣了農活的人,手掌粗大,可是現在困在小小一間旅館裏?頭,她就?是再能收拾,一間房能收拾多久,她又不像餘禾一樣認字,能看閑書解悶,因而何春花閑的手心發癢,再坐下去,她背上都要生瘡了。


    好不容易等到餘禾推門進來,倒了杯水一口氣喝完,何春花突兀開口,聲音裏?帶著點?猶豫,“閨女兒啊,你覺得咱們什麽時候能回村子,再這樣下去,得少了多少工分。”


    餘禾從前是習慣了宅家生活的,除非倒垃圾,否則她可以整整一個月不出門,現在在招待所才呆了幾天,更不必說還有楊懷成時不時來找她,還布置作?業。


    何春花這麽突然一開口,才讓餘禾意?識到不對,何春花跟自己是不同,這幾天看似清閑的日子,恐怕何春花呆的要發瘋了。


    但是這裏?的事情?確實還沒有解決,所以餘禾掂量了一下話,“媽,至少也得等這裏?的事結束了才能回去。不把餘家和田家的人解決了,等我們回去,他們肯定還是要為難我們的。”


    餘禾沒有把更難聽的話說出來,這次田家人杯她們坑的這麽慘,在鄉下又很有勢力,虎陽公社田可是大姓,如果趁這個機會把人教訓得服氣,後麵就?麻煩了,也不可能總有劉師長及時出現救人啊。


    何春花不是個蠢的,她隻?是常年待在赤嵩大隊一畝三分地?裏?,眼界不開闊,聽到餘禾這麽說,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畢竟當?時他們可是硬生生把她逼到不得不上吊的地?步。


    她張開嘴,又閉上,呐呐道:“我們就?一直等著?”


    餘禾沉吟了一會兒,她知道何春花不僅是因為無聊,而是脫離了熟悉的環境,所以對等待的過程產生了惶恐,餘禾很快想出了一個好主意?,她試圖跟何春花打商量,“娘,要不然這樣吧,我把舅舅他們叫來?


    舅舅一直都在縣城的機械廠上班,過來很近的,舅媽她們現在在鄉下,幹脆趁著這個機會一起過來,我記得你一直說舅媽她們有準備搬到城裏?,但是因為不放心外?公外?婆,所以一直在老家照顧他們。”


    提到熟悉的親人,何春花的眼睛亮了亮,她反複摸著膝蓋,聳起肩膀,“這……會不會麻煩你舅舅舅媽。上次我叫你托人送信,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們都沒來,可別出什麽事情?了吧?”


    提起這茬,餘禾也覺得奇怪,當?時她們是什麽情?形,村裏?沒人不知道,駝背叔人不算壞,看起來不像是會說了不做的,而大舅他們,在何春花的形容中是極為疼愛這個女兒的,不可能明知道女兒出了事,還不來幫忙。


    當?初餘大壯剛走?的時候,何家人就?跑來赤嵩大隊大鬧,當?年英勇撕王愛花的事跡道現在都有人討論?。


    何春花的老娘吳貴蘭可是彪悍老太太界的扛把子,能把那麽不講理的王愛花都壓住,可見不是一般人。她還愛閨女,真要是聽了閨女受欺負的消息,那不得拿著擀麵杖跑十裏?地?也得過來給閨女撐腰不是。


    所以中間肯定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餘禾默默的在心裏?想,究竟是哪個王八羔子從中作?梗。


    正跟著張招娣坐板車進城的餘秀蘭猛地?打了噴嚏,風沙都快吹進她眼睛裏?了,旁邊張招娣孩子啊數落她,餘秀蘭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掩住口鼻,隻?覺得這日子可真難挨啊。


    第33章


    餘禾說的, 倒是意外貼合何春花的心意。


    何春花雖然怕麻煩娘家,可她老父老母從?小就疼她, 大哥也比她大好多歲,對這個妹子?一直很好,比起怕麻煩娘家,何春花反而更思念家裏。


    而且她也是真的疑惑,究竟之前?發生了什麽,家裏沒過來, 是沒收到消息,還是出了什麽事。


    反正何春花是不會相信娘家知道事情,不肯過來撐腰的, 這一點她想?都沒想?過。


    所以何春花猶豫再三,心裏頭?倒沒了個主意,反而?問起年紀輕輕的閨女,“禾禾啊,你覺得這樣好嗎?”


    餘禾來了精神?, 信誓旦旦的說, “怎麽會不好,說不定外?婆她們就正想?著您呢。”


    聽餘禾這麽說,何春花到底是思念親人的情緒占據上峰,於是點點頭?, 一咬牙做出決定, “你說的對, 出這麽大事,得找你外?婆好好說一通。


    等你外?公外?婆來了, 看哪個還敢欺負人。”


    餘禾立刻就問了何春花大舅舅廠裏傳達室的電話。


    何春花把這些都記在一個小本子?上,這一次出來的急, 沒有帶,但是電話號碼短,當時何春花知道?何有根的電話之後,腦子?裏的印象可深了,因為這年頭?電話稀少?,像極了稀罕物,所以能接觸到電話,在村子?裏都是個大說頭?。


    何春花當即跟餘禾說了電話號碼,她說完以後,又覺得不妥當,“你一個小孩子?家怎麽好給大人打電話,這樣好了,你帶著我?去,到時候電話響了我?去接,也好說清楚。”


    餘禾沒有辦法,隻好聽何春花的,她點點頭?,“也行,我?去樓下借電話。”


    縣城不像公社,好幾?家大的國營店裏都有電話,那?些廠子?就更不必說,還有一些領導家裏也接通了電話。


    餘禾用一包糖果賄賂了招待所的前?台,讓她把電話借給她們打。


    紅色的老式電話,撥號的方式真?的是用撥的,用手轉動號碼前?的圈圈,而?不像後來的按鍵,這種老古董餘禾用的其實不大順手,但落在其他人眼裏,作為一個第一次打電話的鄉下人,還是不錯的。


    何春花跟餘禾一比就顯得局促多了,眼神?不時的瞅兩眼,又好奇又膽怯,就怕把這貴東西弄壞了。


    電話響了兩聲,很快就接通了,接電話的是一個中氣十?足的老頭?聲音,餘禾非常平穩清晰的問,“您好,請問是縣紡織廠嗎,我?想?找廠裏的貨車司機何有根。”


    帶著點煙嗓的老頭?聲沙啞,在知道?了她們的來意之後,並沒有何春花想?的那?麽麻煩,而?且公事公辦的讓餘禾等等。


    隔著電話線,餘禾隱約聽見?是老頭?在喊人,下一瞬就換人接了電話。


    餘禾猜測,應該是何有根剛好在傳達室邊上。


    下一秒,夾雜著口音的渾厚中年男性聲音在餘禾耳邊響起,“喂,你是哪個?我?是何有根。”


    餘禾聲音清甜,“舅舅好,我?是餘禾,您等等,我?娘和您說。”


    然後餘禾把電話遞給了何春花。


    何春花一接過電話就很興奮,她先是喊了聲哥,也不知道?何有根在電話那?頭?說了什麽,何春花突然就哭了。


    餘禾站旁邊可給唬了一跳。


    但何春花就這麽開始抹起了眼淚,在餘禾麵?前?,何春花是無堅不摧、能永遠照顧好她的母親,但在何家人麵?前?,何春花同時是女兒,是妹妹,她還有家人就還有軟弱哭泣的機會。


    原本隻是打算通知何有根一聲,結果不知道?是不是兄妹倆太久沒見?了,這一通電話竟然硬生生打了十?幾?分鍾,眼看前?台的臉都要黑的凝出水來了。


    餘禾很上道?,趕緊從?兜裏又掏出了一把水果糖,悄悄塞進前?台的手心裏。


    餘禾又甜甜一笑,試圖拉進好感,“姐,我?記得你家裏有三個孩子?,這點水果糖您帶回來給孩子?們分分,不多,但糖甜滋滋的,多少?吃的愉悅。”


    前?台倒不是心疼話費,橫豎都是公家的,怕就怕被人看見?了,到時候說她小話,給領導批評了不是開玩笑的。


    奈何餘禾會做人,拿到了好處,前?台的臉色好了不少?,雖然還是顧及著怕人發現,但好說話了一些,隻是半板著臉,“弄快一點啊!”


    餘禾連連點頭?,就差指天發誓。


    人對美的追求是不分男女的,前?台瞅了眼正在打電話的何春花,再看看餘禾,到底覺得餘禾這姑娘漂亮乖巧性子?好,也偷偷從?兜裏摸出點瓜子?,把瓜子?塞進餘禾手裏。


    兩個人趁著這個機會講起悄悄話,前?台好奇打探,“妹妹,我?在這待了這麽久,見?過不少?熱鬧,可你們是怎麽回事,我?是真?沒鬧明白,是不是被冤枉被欺負了,要上訴?往上頭?告?”


    前?台指了指天,餘禾意會,卻搖了搖頭?,“您啊,猜錯了,我?們就是普通人,也什麽大冤屈。”


    餘禾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人家湊熱鬧想?八卦,就把自己家的事隨便說出來,滿足別人的好奇心。


    見?餘禾不說,前?台的興趣少?了一半。


    剛巧何春花打完電話回來,餘禾迎上去,和前?台打了個招呼,就跟何春花回房間去了。


    餘禾趕忙問,“娘,怎麽樣了?”


    何春花現在已經是一副笑模樣了,大概有娘家撐腰就是這樣,底氣足,人從?心底開朗起來,渾身透著股不一樣的勁。


    “你舅說了,家裏根本不知道?這事,他啊,馬上請假過來,等會兒也會給家裏打個電話,讓你外?公外?婆也趕快過來。”


    何春花眼角不自覺舒展,顯然是高興得很,嘴上卻說,“我?跟你大舅說了,不用這麽興師動眾,你大舅偏說沒道?理讓人家這麽欺負我?們家的人。


    等你外?公外?婆來了,還要去公安局一趟,你奶奶她們不是給拘留了嗎,到時候去探望探望。”


    說是探望,餘禾一回想?起何春花說的外?婆一家人的脾氣,就知道?餘家人可能要不安生了。


    其實何春花娘家待的紅日大隊比赤嵩大隊要富庶不少?,不僅每年年底工分分錢多,就連大隊步裏都安了電話,不像赤嵩大隊那?麽窮破。


    所以何有根這一個電話打過去,指不定下午外?公外?婆他們就能趕過來了。


    餘禾從?何春花嘴裏聽過許多有關她娘家人的話,但還沒有親眼見?過,她也很好奇自己的外?公外?婆究竟是什麽模樣。


    還有舅媽,真?的完全不介意她們母女倆嗎?


    餘禾是見?過她父母死後,那?些親戚難看的嘴臉的,因為知道?養她拿不到錢,所以一個個像是對待瘟神?那?樣,誰也不肯養她。


    人情冷暖是件很神?奇的事情。


    懷揣著這樣複雜的心情,餘禾看著何春花喜氣的模樣,到底沒有多說。


    而?餘禾的擔憂在半個小時後,看見?何有根的時候,蕩然無存。


    何有根比何春花大個八九歲,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因為常年跑貨車,臉上的胡茬沒有經常刮,顯得很粗獷,工作服也沾著汽油,長年累月下來洗不掉成了漬,手上也黑乎乎的,尤其是指甲縫,沾染了汽油洗不掉。


    他有和何春花如?出一轍的寬顴骨,一眼就能看出是親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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