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殷手貼在黎安小腹上,正低頭凝神將靈力從掌心散出,沒注意兩個人的距離貼得太近。


    而黎安的臉蛋很快就因為燥熱的靈力變得紅撲撲,眼神也漸漸渙散起來,仿佛是有些迷茫的小獸,鬼使神差地,她忽然俯身湊過去嗅了一下桓殷的脖頸。


    桓殷因為她這個動作渾身一滯。


    “桓殷,你身上好香哦。”黎安忍不住喃喃地說。


    是她聞過的那種熟悉的冷鬆香,但又不太是,似乎比鬆香多一絲甜膩,有一瞬間勾得黎安抓心撓肝,然而等她湊近仔細去聞,卻好像又聞不到了。


    桓殷被黎安的話說得眉頭一跳,他後背繃緊,隻感覺脖頸處湊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而黎安顧著嗅香,沒意識到這個姿勢過分親昵,甚至還靠近揪了一把桓殷的衣領。


    “不要亂蹭。”


    桓殷嘴上說著,舌尖卻抵了下牙,覆在黎安小腹的掌心靈力未斷,隻得伸出另一隻手,想將人從背後拎開,卻忽然聽到有腳步往淨衣室靠近。


    “今日的雨實在太大了些,我的鞋襪都濕透了,咱們去淨室換身衣服再走吧。”


    “也好,我褲腳也沾了些泥濘,剛好去換了。”


    幾個弟子商量著結伴往淨衣室走,然而還未走攏門口,忽然一陣狂風大作,唰地一聲將淨衣室的門窗吹閉,走在前頭的弟子連忙跑過去看,隻見大門和窗戶都像上了鎖一樣卡死拉不開。


    “怪了,我剛才看明明沒鎖啊?”


    “難道是有人在裏麵?”


    “哎,算了走吧,咱們去隔壁那間。”


    ……


    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桓殷緊皺的眉頭鬆懈下來,然而憑黎安的耳朵根本聽不到外麵發生了什麽,隻覺得突然門窗緊閉,她還靠在桓殷的頸窩,小小聲說話,桓殷感覺她像是在對著自己脖子吹氣,頓時後背一緊。


    “桓殷,房間這麽暗,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不是不太好?”


    “你給我閉嘴。”


    .


    等黎安和桓殷終於收拾好從淨衣室出來的時候,天色差不過已經有點暗了。


    今日最後一堂又是藥老的課,黎安估摸著中途回去也是罰站罰抄,幹脆叫桓殷在外麵等她,自己換了一身幹淨衣服,等到下課放學直接回家。


    沒想到的是她都掐著點偷溜回教室拿東西,竟然還碰到有人在等她。


    林煜帶著方止站在門外,一看到黎安臉色就臭得可以。


    黎安一頭霧水:我招誰惹誰了?


    黎安拉著桓殷不想惹事,本準備跟二人擦肩而過,方止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開口叫住她,“黎安,你能過來一下嗎?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跟我有話說?黎安愣了愣,想不起自己什麽時候跟方止打過交道,但他說話溫溫柔柔的,看著很是客氣,黎安對這種柔弱的人最不知道怎麽拒絕,隻好啊了兩聲,點頭說好。


    一旁的桓殷在聽見她答應人家,頓時眯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黎安和方止兩個人走到旁邊。


    黎安跟著方止走到不遠處的樹下,渾身都有點拘束,特別是在她感覺到背後有兩道激光一樣的視線射來,更不敢與方止走近了。


    方止看著她偷偷往後挪步子拉開距離,有點想笑,“黎安,或許以我的身份,應該叫你黎小姐?”


    方止不愧是修真界最受歡迎的藥人類型,連說話的聲音都讓人如沐春風,黎安總感覺大聲說話都怕會嚇到他,擺了擺手道:“不用,你叫我黎安就行了。”


    “也好,不過我家主人不允許我跟外人待太久,所以我便長話短說了。”


    方止笑了笑,說完從袖口裏掏出一本冊子,黎安沒注意冊子,隻看到方止袖口下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頓時便想起了桓殷的手,雖然也透出一種病態的白,但骨架卻比她大很多,黎安毫不懷疑桓殷一隻手就可以把她拎起來,完全不似方止這樣仿佛一用力就會折斷了。


    藥人跟藥人之間的差距有這麽大嗎?


    黎安正有些疑惑,便見方止似乎要把手中的冊子遞給她,隨著他的動作,黎安隱約聞到風中飄來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而現在明明不是梅花開放的季節。


    她愣了愣,反應過來這是方止身上的氣味,下意識地問了句:“你們藥人聞起來都這麽香嗎?”


    第23章


    黎安一問完這句話就知道要遭, 因為方止的臉瞬間染上一層薄紅,黎安感覺不遠處的林煜眼睛簡直要在她身?上紮出一對窟窿。


    她連忙求生欲極強地後退:“抱歉,是我唐突了, 你要是不方便就當我沒問。”


    “沒事, ”方止紅著臉搖了搖頭, 他自然?看出來黎安隻是隨口一問,於是小?聲給她解釋, “藥人身?上的確大多數都有特殊的香味,隻不過有的輕有的重。”


    並且這些香味隻有在認主之後才會被激發,藥人與主人接觸得越多, 散發的香味就會越濃,在旁人聞起來隻是普通的體香,然?而對藥人的主人來說……方止見黎安眼神?懵懂,估計她並不很清楚這些,可能連桓殷自己也未注意到,但方止也不好?意思當麵講得太細, 於是把手中的冊子放到黎安懷裏,


    “其實我與主人在學?堂今日等?你, 是因為傀儡人失控的事, 想同你和?桓殷道歉, 那日雖是意外?, 但的確是我修行不佳沒能製住傀儡, 險些傷到你。”方止說著麵露歉意, 他其實一早便想找黎安, 隻不過林煜性子強不願道歉, 他央了許久才鬆口。


    “我想金蟾峰應該不缺什麽,不過這手劄裏寫了些跟藥人相關記述, 你看一看或許有用得上的地方。”


    方止跟桓殷不同,他是被改造成?的藥人,從小?便熟知藥人的體質,黎安看著手裏好?像類似藥人使用說明書的東西,不知道該不該接,“這……”


    方止:“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就算是我還有代我主人一起同你道歉。”


    “那好?吧。”既然?方止都這麽說,黎安也不好?再拒絕,隻得把手劄揣進袖子裏。


    她這個動作剛做完,就聽到林煜在背後冷聲冷氣地喊人:


    “阿止,你該回?來了。”


    方止聽到聲音,隻得向黎安點頭示意,很是聽話地疾步回?到林煜身?邊。林煜等?到方止,立刻宣示主權般擒了人的手,回?頭朝黎安冷哼一聲,才轉身?走了。


    這人衝我發什麽火?黎安癟癟嘴,想起林煜平日在學?堂裏也是擺主人架子,不讓方止離開他視線範圍之內,也幾?乎不允許方止同除他以外?的任何人說話。


    黎安不由得感歎了聲:“明明大家都有藥人,看看我就不像他那樣。”


    “像他哪樣?”桓殷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過來,臉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當然?是不像他占有欲那麽可怕啊,”黎安說著,沒發現桓殷嘴角有點下壓,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這個人很通情達理的,將來要是咱們同心結解開,你想獲得自由或者找下家,我肯定不攔你。”


    黎安說完,還覺得自己很夠意思,她除了武力值很撈,其他方麵可都是一頂一大哥風範。


    桓殷看她神?色輕鬆,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垂眸撚了撚手指,忽然?漫不經?心地說道:


    “好?啊,那你今天自己駕傀儡鶴回?去。”


    “啊,為什麽?”


    黎安聽完,頓時垮起個小?狗臉,自從上學?以來她天天蹭桓殷的仙鶴,早已經?忘記獨立行走這四個字是怎麽寫的。


    然?而桓殷不理她抬腳就走,黎安怕蹭不上車,連忙追上去問,“你為什麽不帶我一起,我們不是每天都坐同一隻仙鶴嗎?”


    桓殷頭也不抬,兀自往傀儡鶴嘴裏塞靈石,“將來我找下家,不是就沒人帶你了?你自己先適應吧。”


    什麽?這我可適應不了!


    黎安攔在仙鶴前好?言相勸:“沒事,你找下家還早呢,適應也不急於這一時。”


    桓殷坐在仙鶴背上上下打量她一眼:“你又知道還早了?”


    “……”


    黎安被他堵得無話可說,桓殷垂眸不看她,伸手拉起傀儡仙鶴的韁繩,像是鐵了心要讓黎安自己回?去,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僵硬。


    忽然?,桓殷感覺有人拉他的衣擺。


    他頓了一頓,低頭就看見黎安仰麵望他,用一種可憐巴巴地聲音說,


    “帶我一下吧,”黎安扯著衣角晃了晃手,“求求你了。”


    桓殷看著她,目光一瞬間收緊。


    .


    賀崢在挨了頓打後,回?過神?來,急匆匆捧著那把斷劍去求見了玉衍。


    “師尊,弟子說的句句屬實,這把劍雖不是什麽頂級魂器,但也算一把神?兵,那桓殷若隻是一個未結丹的築基期藥人,怎麽可能單憑一道靈力便輕易擊斷弟子的隨身?佩劍?是以弟子大膽猜測,那藥人定然?掩藏了身?份,說不定就是潛藏在宗門裏的魔族!請師尊明察!”


    賀崢說完,手舉斷劍就在天極宗的大殿上磕頭跪下。


    “明察?你還要本座怎麽明察?”玉衍坐在高台上看著他,有些煩躁地撐著長?椅扶額,“你上次來說有發現有魔族潛伏,本座便抽出時間親自到學?堂查看,結果呢?”


    賀崢自然?不信,神?色激動地上前:“上次定是那藥人提前準備,刻意掩藏了身?份——”


    “你也知道那隻是個藥人?”賀崢還未說完便被玉衍不耐煩地打斷。


    “你以為我沒探過那藥人的境界?微乎其微,連築基都不穩,就這種貨色你敢來跟本座說是我要找的降世魔神??!若他真是魔神?,你現在就不止是斷一把劍,恐怕沒命站在本座麵前。”


    “可是師尊,他不是魔神?,也有可能是魔——”


    “夠了!”玉衍說著暴躁地拍了一把扶手,那張出塵脫俗的臉忽然?染上一絲扭曲的猙獰,“本座要找的是魔神?,預言中的降世魔神?!這才是關乎的是天下蒼生的大事,沒時間陪你在這裏兒戲!不過是打斷一把佩劍而已,你自己技不如?人,有什麽臉到這裏來告狀?”


    賀崢原本還想說什麽,此刻被玉衍厲聲斥責諷刺,頓時臉色發白,縮在地上不敢動彈。


    玉衍胸膛起伏,看著底下這個無用的弟子煩躁不堪,他揉了揉眉心,忽然?發現自己胸前一簇發尾中冒出一絲銀白,頓時雙手掐緊,神?色變了幾?變。


    “滾出去,若是沒有魔神?的消息,就不要再來煩我。”


    .


    那日放學?,黎安成?功靠著撒嬌蹭上了桓殷的仙鶴。


    然?而她回?金蟾峰的第二天就病倒發起了高燒,黎安氣死?,不免又在心裏給賀崢上了幾?炷香。她請假好?幾?日未去學?堂,至於方止給的那本手劄,一回?來就不知被桓殷丟到哪裏去了,自然?也沒想起要看。


    終於等?她病好?得差不多了,一回?學?堂上學?,就碰到周栩偷偷告訴她,今夜是下界要舉辦花燈節,場麵十分盛大很難遇上一次,天極宗一些弟子私下約好?,打算在亥時偷溜出界門去玩,問她要不要一起。


    “要去,當然?要去,這種湊熱鬧的事怎麽少得了我呢?”


    黎安自從穿越以來,還沒有去過天極宗以外?的其他地方,聽到大家要一起逃學?出門很是興奮,她還悄悄問過桓殷,下界過節日是怎麽樣的,路上是不是有很多好?看的妙齡少女,結果隻得到他嫌棄的五個字答複:


    “人多,吵死?了。”


    不過這絲毫消減不了黎安出門逛街的熱情,她提前換了漂亮的襖裙,還準備了一些銀兩,唯一不爽的是她拉著桓殷趕到界門外?時,碰到了賀崢帶著雲柔一起,也要去花燈節。


    賀崢一看到黎安,臉色頓時就變了。


    那日他與黎安起了爭執,不僅腹部受傷,又叫桓殷折了佩劍,後來還被玉衍大罵一通,賀崢氣結,回?到門派私下發了好?幾?次火,甚至忍不住吼了雲柔,最後裝病告了幾?日假,不想去學?堂看見二人,然?而卻得知黎安也沒去上學?,直到今日才意外?在界門口撞見。


    賀崢看見黎安又與桓殷形影不離,不知是不是有意,二人連私下穿的衣服都是同色係的,遠看起來華冠麗服,倒叫人腦袋裏莫名冒出金童玉女四個字。


    而他自己連月例都拿來補貼了門派物資,沒有閑錢再置備新?的衣裳,隻得跟雲柔一起穿著普通的道袍出門,站在人群中頓時泯然?眾人。


    黎安撞到賀崢,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還沒來得及繞路,就發現賀崢像是渾身?不自在,臉色鐵青,先她一步帶著雲柔走了。


    黎安有點疑惑地望向桓殷:“他今天怎麽突然?有垃圾的自覺了?”


    桓殷無聊地看她一眼,回?給黎安一個“並不想關注垃圾”的冷漠眼神?。


    不知是不是因為出身?下界,桓殷對要去花燈節這件事一直沒什麽興致,不過黎安說想去玩,他也沒有拒絕陪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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