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說也有疑慮:“周溯似乎很難掌控那輛賽車,qy的車又出問題了嗎?他隊友的情況怎麽樣?”


    另一位解說道:“目前看起來沒問題。”


    因為解說的話,鏡頭著重切到周溯身上。


    曲榛在無線電裏聽到他微重的呼吸聲,心跳漏了一拍,又過了一個幾近失控的彎,她聽到賽道工程的聲音——


    “溯,你還好嗎?”明顯帶著憂慮。


    許久,周溯回答他:“這一圈我需要進站。”


    “沒問題,我們會準備好一切。”


    曲榛忽然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為什麽賽道工程師問的是“你還好嗎”而不是“車還好嗎”?


    很快,賽道上情況突變,在一個高速彎上,周溯在出彎時沒控製好速度,狠狠撞上了緩衝區。


    巨大的衝擊力將用輪胎搭建的緩衝區撞得七零八碎。


    解說驚呼一聲:“賽車失控了!”


    “周溯退賽了。這將會對qy車隊的積分造成很大的影響。”


    “alex應該沒有後顧之憂了。”


    曲榛下意識直起身,緊盯著屏幕,很快就有救援人員過去查看周溯的狀況,賽道工程師也在詢問他的情況。


    在她心跳即將失衡的時候,她聽到周溯沙啞的聲音:“我沒事。抱歉。”


    救援人員扶著周溯從車裏出來,似乎在詢問是否需要為他叫救援車,他比了個拒絕的姿勢,獨自走回了車隊。


    曲敏也被這一突發狀況嚇了一跳,看到周溯從車裏出來,她暗暗鬆了口氣,幸好沒事。


    “媽,我要去奧地利。”曲榛以為自己會慌亂,但她此刻冷靜無比,“我要去找周溯。”


    “榛兒,周溯沒事。”曲敏以為她嚇到了,忙安慰她。


    “他有事。”


    曲榛白著臉告訴曲敏:“剛才解說說錯了,不是賽車失控了,是周溯失控了。他的情況不太對。”


    “……好,媽去收拾行李。”


    曲敏看到她的臉色,沒多問,很快起身去給她找護照、收拾行李。


    曲榛聯係了許枳風。


    許枳風並不意外接到她的電話,同一時間他也在看比賽,接通電話,他便問:“阿溯最近狀態不好?”


    “我暫時不清楚。”


    許枳風的速度比曲榛想的要快得多,她和曲敏到洛京機場的時候,飛機已經準備好了。


    許枳風的客戶正好今晚飛奧地利。


    她們的運氣很好。


    近九個小時的飛行,曲榛和曲敏到達了奧地利。


    兩人到奧地利時當地時間是淩晨四點,曲榛打車去了周溯入住的酒店,先給曲敏開了房,安頓好她才去找周溯。


    “榛兒。”曲敏叫住她,給了她一個擁抱,“不怕,媽媽在這兒。”


    曲榛很輕地回抱住曲敏,出門後撥通了小顧的電話,意料之中,小顧的電話接得很快,他沒睡。


    “榛姐,我哥沒事。”小顧硬著頭皮解釋,“比賽的時候車出問題了。”


    曲榛道:“我在酒店。”


    小顧被曲榛的話嚇了一跳,下意識看手機,現在是早上五點,天都沒亮,曲榛居然就到了。


    是連夜過來的?


    小顧看了眼床上沉睡的周溯,快步走出房門,低聲道:“榛姐,我下去接你,我哥睡著了。”


    五分鍾後,小顧把曲榛帶到周溯的房間後便離開了。


    房間內隻剩曲榛和睡著的周溯。


    曲榛站在玄關口,心跳很快,一時間她竟不敢往裏麵走,她害怕看見和從前不一樣的周溯。


    她做了幾個深呼吸,冷靜下來,換了拖鞋。


    房間內隻開了一盞光線微弱的壁燈,周溯靜靜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勻,臉色蒼白,眼瞼下的青灰色很明顯。


    他看起來很累,很疲倦。


    曲榛看了他一會兒,掃了眼床頭櫃。


    床頭櫃上放著幾瓶藥,她蹲下身仔細看每一瓶藥,搜索每一種的效果和副作用。


    搜索完,她眼眶發漲,湧上熱意。


    她舔了舔幹澀的唇,發了會兒呆,去浴室簡單洗了個澡,爬上床鑽進周溯的懷裏。


    像是肌肉記憶,他的手很快擁上來,偏頭換了個姿勢。


    溫熱的呼吸灑在肩頭,她的心跳慢慢平穩下來。


    曲榛抱住周溯,安靜地聽他的心跳,感受他的體溫,慢慢閉上眼,等待著他醒來。


    快七點,周溯在晨光中驚醒,懷裏柔軟的觸感讓他忘了自己身在何處,習慣性地去親她的耳朵。


    稍許,他清醒過來,低頭對上一雙烏黑的杏眼。


    “什麽時候來的?”他啞聲問,“我……我沒事,沒受傷,隻是退賽了。嚇到了?”


    “阿溯。”她小聲喊他。


    “嗯。”


    曲榛注視他兩秒,抬起手輕輕捧住他的臉,輕聲說:“你知道嗎,認識你的那一年,是我人生裏最輕盈的一年,似乎所有事都變得簡單,生活裏有那麽多小美好。後來我才知道,是你承托住了我。你給了我短暫逃離車隊、逃離許枳風的空間,我躲在你的車間裏,有混球、小顧、昊哥。你讓我的夏天變得奇妙又美好,和你一起回家的夜晚,和你一起經過的夜市,你送我的娃娃機。參加比賽之後,我的人生有了很大的變化,不變的是你一直支撐著我,你陪我改圖紙、跑工廠。阿禹……阿禹出意外後來見我,成為我的車手。對不起,我沒和你說過,這些時光和你的存在對我至關重要。”


    “阿溯,我現在長大了。”曲榛對他輕輕笑了一下,“我也可以承托你生命的重量,你的痛苦,你的情緒。睡不著沒有關係,吃藥也沒關係,我永遠不會丟下你。”


    就像你從沒丟下過我一樣。


    周溯垂眼看著她,看了很久很久,啞聲道:“榛兒,我失去她了。我留不住你,也留不住她。”


    喬知周病逝後,周溯的睡眠出了嚴重的問題。


    唯一慶幸的是她走的時候並不痛苦,周維楨帶她回了東川,帶她去了她曾經最愛的舞台。


    喬知周沒有遺憾,所有的話,所有的愛,她都說盡了。


    曲榛緊緊擁抱住周溯,像他從前安慰她一樣,一下一下撫著他的背,告訴他:“阿溯,會好的。我回來了。”


    周溯閉上眼,像稚兒般蜷縮在她的懷抱,他的痛苦,他的掙紮,他所有的不安似乎都有了歸處。


    他工作的地方是世界上最狹窄的工作間,賽車座艙裏隻能容下他一個人。


    他的歸處也是世界上最狹小的地方。


    他隻需要她的懷抱,他的心就能從死寂中醒來,他的眼睛就能再次看見這個世界。


    他像又活了一次。


    “餓了。”他說。


    曲榛擦幹眼淚,和他一起起床下樓去吃早飯,走進餐廳時,大片金色的晨光照進來。


    光線衝破層層疊疊的雲,穿越時間和空間,到達他們身邊。


    她握緊他的手,小聲說:“日出好美。”


    周溯長長的眼睫垂落,看她在晨曦裏令人心悸的側臉,忽然說:“曲榛,我後悔了。”


    “嗯?”她仰頭看他。


    “談一輩子的戀愛,我後悔了。”


    “……嗯?要、要分手嗎?”她遲疑地問。


    周溯微頓:“我是說,要不要結婚?”


    你好可愛


    第72章


    七月初, 英國大獎賽,銀石賽道。


    維修站內,qy車隊的技術主管向同事們介紹新來的同事, 他笑眯眯道:“這是我們的新同事, 曲榛。一位漂亮嬌小的東方女性。”


    曲榛尚未開口自我介紹, 同事們已經紛紛鼓起掌來, 各個眼冒精光, 又礙於某人的存在不敢太過誇張。


    她友善地對他們笑笑, 跟著主管去熟悉車間。


    各個車隊的車間大同小異, 曲榛仔細感受了一下同事們的工作風格, 便上手工作了。幸運的是, 他們並沒有多提她和周溯之間的事,這讓她少了很多困擾,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


    今天是周五, 是自由練習賽時間。


    她沒告訴周溯她已經入職qy車隊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車隊特意對他保密, 他似乎也不知道這件事。


    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 他以為她要偷偷溜回家,想送她過去,被她糊弄過去了。他還挺不高興, 她又親又抱哄了好一會兒。


    不多時,車手們陸續到了圍場, 不少車手從他們車間門口經過。


    比起之前的比賽, 今天堵周溯的媒體格外多。在奧地利大獎賽上周溯撞車的意外引起了小範圍的討論, 事後車隊公關以周溯當天生病發燒為由結束了這波討論。


    當時無線電裏周溯的異常掩蓋不住, 發燒是個不錯的理由。


    今天媒體的聚集,顯然是來探究周溯是否“痊愈”了, 比起普通人,他們的嗅覺更為敏銳。


    當外麵起了喧鬧,曲榛就知道周溯到了。


    她悄悄往電腦後麵躲了躲,從人群間隙裏往外看,他應該是被媒體攔住了,暫時還沒過來。


    不多時,陳豫昊出現了。


    曲榛忙收回視線,低頭認真工作。


    陳豫昊對周溯道:“那些媒體夠難纏的,在奧地利的時候就在酒店蹲了很久,幸好沒拍到曲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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