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鄰眨了眨眼,眼睫隨著她眨眼的動作撲閃。


    有一隻貓從她身後的屋頂上跳下來,落到陳鄰身邊,發出嗲嗲的一聲。


    太陽光照得她像個陶瓷玩偶,細長手指和塗了色的圓鈍指甲蓋,都在太陽底下,明亮的,閃閃發光的。


    徐存湛一直是耐心很差的人,說過一遍的話再說第二遍時甚至會想把自己的隊友也一起砍。


    他對自己的耐心很有自知之明,並且從不掩飾。


    但現在望著麵前蹲成一團的陳鄰,徐存湛不存在的耐心又自己長出來了。他甚至覺得陳鄰哪怕一直不回答自己,不回客棧,就在這裏蹲著,自己也能接受。


    他可以陪陳鄰蹲在這裏曬太陽,曬到太陽下山,月亮出來,然後再一起曬月亮。


    陳鄰呆了好一會兒,慢吞吞開口:“因為我是一杯卡布奇諾,如果亂動的話我就撒了。”


    作者有話要說


    00我的寶貝,你是一杯卡布奇諾,會被麻麻一口吃掉!


    我的文案和正文真的差很多嗎【思索】


    那不然,改個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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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陳鄰表情很認真,認真到讓人覺得她這句話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說出來的。


    但偏偏內容過於離譜,離譜得甚至讓人有些不理解。


    店老板在準備收攤了,挨桌去收自己的小凳子,路過暈倒的沈春歲,他習以為常。


    吃菌子哪裏有不中毒的嘛,反正也不是劇毒,回家睡一覺就好了。


    但是等他路過陳鄰和徐存湛身邊時——就看見那高大少年像貓兒似的將自己蹲成一團,麵對麵看著同樣蹲成一團的少女。


    少女兩手扶著自己腦袋,表情很認真。


    他探過身提醒少年:“你給她打暈就行了。我們南詔特產,能令人如臨仙境的美夢蘑菇,不致命,回去睡一覺就能恢複正常。”


    他見過徐存湛幹脆利落一手刀砍暈沈春歲,便覺得他同樣也能幹脆利落一手刀砍暈陳鄰。


    但是徐存湛沒動手,隻是蹲在那裏看著陳鄰。


    老板又忍不住補了一句:“你想要在這等她清醒?那挺難的,而且我要收攤了。”


    徐存湛抬頭,臉上是溫和禮貌的笑:“沒事,你收攤吧,我再等會兒陳姑娘。”


    店主看看陳鄰,又看看徐存湛,忽然恍然大悟,‘喔’了一聲,臉上流露出八卦的色彩。他加快速度收拾自己桌椅,跨過暈倒的沈春歲時再度看了眼那邊麵對麵蹲著的少年少女們。


    夕陽將二人的影子都拉長,在地麵融成一團暗玫瑰色的陰影。


    店主搖了搖頭,嘴角不自覺翹起,扛起自己的桌椅哼起了本地不知名的小曲。


    等店主將自己的東西都收走,這片角落空曠起來。


    另外兩個吃了菌子的客人手拉手像舞獅子似的跳著走遠,躺在地上的沈春歲揮舞胳膊胡亂說了幾句夢話,聲音黏糊令人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麽。


    這時候陳鄰扶在腦袋上的手垂下,改成抱住自己膝蓋。


    她自言自語:“當卡布奇諾太累了,我現在要變成一朵蘑菇。”


    “好了,我現在是一朵蘑菇了。”


    卡布奇諾不能動,蘑菇也不能動,陳鄰還蹲在原地。她深呼吸一口氣,抬眼望向徐存湛,嘴巴扁了扁,流露出幾分委屈的模樣,“我腳蹲麻了。”


    徐存湛回答:“蘑菇不會腳麻。”


    陳鄰愣了愣,麵露驚恐:“我難道不是一朵蘑菇嗎?”


    徐存湛嘴角一勾,憋著笑,說,“對啊,說不定你是個人呢。”


    陳鄰呆住了。


    她認真思考了一下徐存湛這句話的可行性,腦子遲鈍的轉著,好像老式風扇,電路略有問題,每次進入狀態之前都要吱呀吱呀幾個來回,才能理解意思。


    片刻後,陳鄰恍然大悟:“喔——我是個人啊!”


    她兩手一撐自己膝蓋便站了起來,人還沒站直便兩眼發黑兩腿發麻,直愣愣往前栽倒。


    徐存湛反應迅速的扶住她肩膀,把她拎起來。陳鄰撲騰了兩下,自己左腳拌右腳,一頭撞到徐存湛胸口。


    徐存湛都沒說話,陳鄰先仰起臉可憐兮兮的嘟噥:“你撞到我額頭!”


    徐存湛不語,垂眼看她——她單手捂著額頭,圓鈍指甲是新綠與明黃的跳色,這樣奇異的色彩落在陳鄰身上卻絲毫不顯得妖異,隻讓人覺得輕快可愛。


    “你怎麽不道歉啊!”陳鄰睜大眼睛,氣鼓鼓瞪著徐存湛。


    她腦子不清醒時,膽子卻變大了很多。


    這讓徐存湛想到了他在靈台裏窺見的那些記憶,那些碎片一樣的回憶裏麵,陳鄰似乎確實就應該是這樣子的。


    永遠理直氣壯,永遠活潑勇敢。


    但現在陳鄰是什麽樣子呢?


    溫順,不知所措,總是挨在他身邊,稍微離遠點就會不安。


    剛開始徐存湛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因為陳姑娘是弱者,而這個世界又是個殘酷的世界;她沒有本世界原住民特有的狡猾與手段,軟和無害,又善良愚笨。


    如果沒有自己,她在這個世界——即使不遇上什麽妖怪——也會被其他更擅長生存的普通人像分食牛羊一樣瓜分幹淨所有價值。


    所以她依附自己本該是理所當然。


    但真的是理所當然嗎?


    徐存湛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在遇到陳鄰之前,徐存湛根本不需要思考這些問題,他也不會認為自己需要這樣體貼的為另外一個人盤算人生。


    他甚至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又怎麽會在意他人死活?


    可偏偏陳鄰不一樣。


    徐存湛也說不上陳鄰和其他人的區別在哪。


    但他知道自己不想讓陳鄰死,不喜歡陳鄰受傷,甚至於在見過陳鄰原本更開朗更活潑的模樣後,他連此刻不得不依附自己艱難生存的陳鄰,都覺得礙眼了起來。


    陳鄰應該活在她原本的世界裏。


    這個念頭如閃電自徐存湛腦海中掠過。


    它飛快的,明亮又急促的,一閃而過。


    徐存湛莫名煩躁起來,還沒等他調動自己聰明的腦瓜子想明白自己為什麽煩躁——久久得不到回應的陳鄰,伸出兩隻手‘啪’的一下拍上徐存湛臉頰。


    痛倒是不痛。


    這點力氣對徐存湛來說可有可無,不會比蚊子叮重到哪裏去。


    但不痛歸不痛,徐存湛的臉頰肉還是被陳鄰兩隻手擠攏到中間來了,就連嘴巴也被擠得都了起來。


    他低眼,濃密雪白眼睫下,赤金瞳倒映出陳鄰的臉。


    少女仰臉看他,指責:“你為什麽不理我?”


    徐存湛沉默片刻,艱難的用都著的嘴巴說話:“我沒有不理你——”


    陳鄰:“你就有!”


    徐存湛:“……我沒有。”


    陳鄰用力揉他的臉,氣惱:“就有就有!”


    雖然不痛,但徐存湛仍舊感覺自己的臉被陳鄰揉得發燙。


    她的手掌心,沒有絲毫空隙,緊緊貼著徐存湛的臉頰,修剪整齊的指甲不時戳到徐存湛顴骨和耳垂上。徐存湛眉心一跳,心髒也跟著跳。


    和平時的心跳聲很不一樣。


    心跳仍然是有規律的,但不再是平穩的規律,它跳起來好似在撞徐存湛的肋骨,跳得徐存湛呼吸一窒,心裏發慌。


    他不禁握住陳鄰的手腕,將她拍到自己臉上的手推開。


    陳鄰很是不滿徐存湛這個舉動,搖頭晃腦,“還說你沒有不理我,你現在就是在不理我!”


    她搖頭晃腦時,臉頰邊的長耳墜也跟著晃,耳墜末端垂下的玉石折射開幾片月光,落到徐存湛眼瞳裏。


    倏忽間,連掌心女孩子那細瘦的手腕,都變得如同燙手山芋。


    徐存湛鬆開手,擰眉,露出了一個看起來有些凶惡的表情。


    那表情和他秀麗的觀音臉極度不符,光是出現在徐存湛臉上就已經將違和感刷滿。他隻是剛擺出這個表情,都沒來得及說話,陳鄰的兩隻手又拍了上來。


    稍微帶點涼意的纖細手指,略略用力按扯徐存湛臉上肌肉。


    陳鄰上目線瞥著徐存湛,說:“這個表情不適合你。”


    她說話那麽利索,讓徐存湛幾乎要懷疑毒蘑菇的幻覺效果時不時已經過去了。


    但是說完一句話後,陳鄰又遲鈍的停了下來,表情略顯呆滯的緩慢思考。


    徐存湛霎時明白:沒清醒,這還在夢裏呢。


    徐存湛喉結滾了滾,問:“那我適合什麽表情?”


    陳鄰皺臉,苦惱的思索。


    她的腦子原本就被蘑菇裏的致幻毒素拖得遲緩,被徐存湛反問之後,思考能力更是直線下降,直覺蹭蹭蹭爬上高地占領身體。


    “你適合這樣笑唉!”


    她覺得自己想出了正確答案,整個人都變得得意起來,兩手撐著徐存湛的嘴角,把他嘴角往上推,力圖讓徐存湛露出一個符合自己心意的笑容來。


    要說徐存湛怎麽樣笑最好看——陳鄰覺得他要笑不笑的時候最好看,天然帶點弧度的唇角很適合小幅度翹起,那雙深邃的蓮花眼微微下彎,漂亮的內眼角平和成一條水平線。


    但這樣的表情想要通過兩三塊肌肉的調動來實現顯然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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