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然很突然，但並不突兀，反而有種水到渠成的感覺。之前打架時是腎上腺素飆升，現在要‘打架’了，是另一種腎上腺素飆升。攻擊性和感情到達了頂點，這更像是一種極端的表達與宣泄。
國內電影的親密戲嘛，考慮到電影沒有分級製度，一部要上院線的主流商業片，那肯定是要點到為止的。但就算是點到為止，那也有點到為止的拍法。有這方麵能力的導演可以將這樣重重限製下的戲拍的含而不露、旖旎性感，審片的時候又挑不出問題來。
堪稱是戴著鐐銬跳舞的極限操作。
一直以來主要拍動作片、男人戲的張原，不算特別擅長，但卻能說夠用——主要是，男人戲裏往往也需要女人來點綴，這種點綴相比起愛情劇卻會更加直接香豔，更給觀眾以感官刺激，正如男人戲、大場麵本身...這算是給了張原一些鍛煉吧。
不過，之前拍這類戲，和這次又不同。對於《鄰家夫妻》這部戲來說，這一場戲可以說是至關重要，和之前的‘點綴’不可同日而語。所以真要說到這個，張原本身就有點兒不自信了。
更何況，這種戲在心態上，考驗一直最大的還是演員啊！
演員要做到‘為藝術獻身’，拍一些有‘突破’的戲都是有心裏準備的。但在國內，女演員拍露骨的親密戲還是非常危險的。之前就有相應的例子，有一位很優秀的女演員，拍了一部很優秀的文藝片，名氣很大，裏麵就有這一段兒。
大家之後當然很稱讚電影，稱讚她的表演。但在‘理性評價’之外，更多的是電影上映時，以‘破尺度戲’為賣點做的宣傳，是很多觀眾的猥瑣討論——他們不見得是惡意的，隻不過是對一個離自己無限遙遠的人，有著更大的膽子、更隨意的心情而已。
而正是這種非惡意的惡意，有的時候才有更大的影響力...因為那本身就意味著廣泛，意味著是群體的‘惡’！
最後那位女演員有不短的時間沒有出來，再之後拍戲，也沒有做特別主流的項目了，結婚也找了外國人——她曾經說過，她是刻意找外國丈夫的，國內的話，哪怕是比較能理解的圈內人，在輿論如此的情況下，也很難不受到影響。
倒不是說外國丈夫就一定沒問題了，她的丈夫也是東亞人，算是儒家文化圈內的，對這種事不一定不在意。隻不過，不處在國內的環境，少受國內輿論的影響，問題就不大了。
有這類例子在前麵，即使都2017年了，大家也擔心程程會心態上難以轉變...這甚至都不是演技的問題。
張原要拍這個戲之前都還特別和程程聊了一下：“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這個戲要過審的，還是主流商業片，要吸引最多的觀眾...肯定是收著來的。按照咱們商量的，哪裏都不會露！你最後都穿著束身衣呢！”
大概是怕程程接受不來隻穿內衣，服化道那邊拿來的衣服是一身黑色的束身內衣。這種內衣為了達到‘塑造身材’的效果，遮蓋度是比較高的，從胸部到腰部，再到臀部，都覆蓋住了，還繃的緊緊的，穿上外衣就顯得線條格外‘絲滑’。
這樣的內衣露出度不高，還顯得特別性感，並不影響這場親密戲要表達的性張力，所以張原也認可了。
“唔，還有一場全露背的戲，我們也會用替身......”
程程其實不介意自己拍那場全露背的戲，不過溫佩佩非常反對！為了說服她，還專門飛來片場...程程也不是真的認為特意要拍這類戲就是專業，是演員的職業道德了，在她眼裏其實就是‘普通’。
她並不覺得這類戲不能接受，但也沒有像十幾年前的電影圈，風氣剛剛開放，又覺得這樣是開放包容的表現...反而‘高貴’了。
就平常心對待吧。
所以在溫佩佩的強烈反對下，她也就沒有堅持...其實她內心深處也不太願意因為這種‘普普通通’的戲，影響到自己的演員生涯。雖然這年頭比那位女演員的年代，情況又好一些了，不太可能有同樣的影響，但誰知道呢？
考慮到有很多演員視她為壓在頭上的大山，極力想要抓她的把柄...她也不願意拿自己的職業生涯去賭。
反正程程在拍戲前的心態還是很可以的，麵對張原導演還能輕鬆地調侃他：“師兄是怎麽回事啊？今天說話也太溫柔了叭...希望平常也能保持！”
程程有時候叫張原師兄，有時候叫他張導，混著來的...這也是當初程程初次觸電，拍攝《致命遊戲》時就有的，張原一直沒在意過。當下就‘嗬嗬’一笑：“看來是我白關心了，你明顯心態好得很，根本不需要啊！”
然後板起了臉，恢複到了平常的狀態...旁邊看戲的劇組其他人，也一哄而散。
第270章 妙不可言（30）
親密戲比想象中容易。
真正難的其實不是程程和楊新澤的‘操作’, 他們都是很有水準、心態成熟的演員，怎麽可能這種事都拿不下來？正如之前就有所預料的，最怕的其實是程程和楊新澤缺少‘感覺’。
一般的戲, 男女主角要出cp感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在《鄰家夫妻》裏, 這一點可能更難一些。不隻是要有cp感，還需要他們之間門有一種隻可意會的‘性張力’...男女主角不是清純懵懂的少男少女，他們都結婚幾年了, 甚至在最近遭遇了‘七年之癢’呢！
而且他們本身的生活是非常危險的, 這種‘危險’催生出了更加直接、想要就要, 更加‘成年人’, 也更加‘性感’的氛圍。
事實上, 從一開始, 男女主角之間門就得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張力，那是兩個強大的猛獸在還沒有識破對方真麵目時的拉扯——理性上我什麽都不知道，但我的危險雷達其實已經發揮作用了，這顯然是多年在刀尖上遊走鍛煉出來的直覺。
不過，之前那種若有若無的張力, 始終無法和打戲之後的這場親密戲相比。如果說，之前是春風拂麵，那親密戲時就是狂風驟雨了。按照張原的設想，這一段戲要完全調動起觀眾的心跳, 荷爾蒙非得破屏才行。
程程和楊新澤真的能做到那種程度嗎？
能的，程程有之前‘回檔’時體驗到的種種，她當時完全放縱自己投入到了羅丹琪的世界——一個危險強大、無堅不摧的女人，但她也有小小的、脆弱的地方，對於她的丈夫李昌旭, 看似是疲憊的婚姻，其實一直是愛著的。
隻不過這種愛在愛的旅途中，在不斷的借口和謊言中，蒙上了風霜和塵土。所以在擦拭掉謊言的陰影，抵抗了背叛、陰謀之類的東西後（站在她自己的角度，這些是很有可能的），羅丹琪和李昌旭之間門的吸引力又重新閃閃發亮了。
就像最開始他們是一見鍾情，隻需要第一眼就確定他（她）是‘那個人’一樣...雖然劇情之中輕描淡寫，他們很絲滑地就決定結婚了，但很容易就能想到，他們那樣的人，選擇結婚，必然是冒了很大風險的。
無視了風險，昏頭昏腦，這不就是愛情麽！智者不入愛河，可這話完全就是正確的廢話，當智者被愛情找上門，他們就沒有多少頭腦了。這個時候智者也不‘智’了，還能說什麽呢？
程程在數百次投入到‘羅丹琪’的回檔裏，多多少少是有點兒瘋魔了的。她用一種近乎催眠的方式，確信自己愛著‘李昌旭’，確信自己在這個過程中仿佛是刀尖上跳舞，確信即使刀兵相對，其實也下不了手。
之前的打鬥，本質上都隻是沒有被逼到極限，沒有到真正殺了對方的關頭。而當一切避無可避時，她不得不麵對自己那一瞬間門的軟弱...而這種‘軟弱’對於她這樣一個決絕的人，當然不會變成尋死覓活、六神無主、哭哭啼啼。
對於她，更容易轉化成一種具有攻擊性、更強烈的情感。這大概就是古詩裏說的‘拚將一生休，盡君一日歡’——這個轉變不需要冗長的情節、反複的掙紮、內心的糾結，完成幾乎在一瞬間門。對於羅丹琪這個人物，一個經曆過無數次生命危險，獨立堅強的女人，這非常合理。
所以在親密戲的第一場第一條時，程程那要穿透鏡頭的強烈非常令人讚歎，張原覺得非常抓人...雖然程程展現的性感撩人已經夠抓人了，但配合這種帶著絕望的、強烈到傷人的愛，是另一種吸引力。
至於楊新澤，他的表現也恰如其分，雖然不是張原一開始期待的那種，但最後出來的效果居然很好。
“我原本以為展現這幾場戲的時候，程程會是更內斂的那個，而新澤會更外放，這也更符合角色設定。但沒想到......”幾天之後，親密戲翻來覆去，總算達到張原的要求了，整理這幾天拍的素材時，祖小福忍不住稱奇。
《鄰家夫妻》這部戲裏，男女主是雙強設定，為了強調這種男女主角的勢均力敵，在性格設定上是很反刻板印象的。比如刻板印象中，女人就要更衝動一些，男人則是穩重冷靜的一方，而且往往更擅長使用那些高科技類的東西。
而在《鄰家夫妻》中，羅丹琪更加沉穩冷靜，李昌旭則更加情緒化，一上頭就會做出一些超出預計的事。而且羅丹琪的很多行動都會利用高科技，這也是諜戰片之流裏，更多屬於男性的東西。
這種性格設定的差異，體現在這些親密戲裏，祖小福以為楊新澤會是更主動、強烈的那個呢！但結果正相反，楊新澤體現出來了仿佛大地一般的包容——那一刻，四目相對，這對互相以武器威脅的夫妻，最先扔下武器的是丈夫。
哪怕她會殺了自己，要他殺了她，那也做不到。他無比確認他們相愛，如果這份愛裏她對他的部分完全是偽裝的，隻是為了接近他，打消他的防備...那他認栽。這簡直就是在否定過去數年裏他的全部，要剜掉這些，也幾乎和殺了他沒區別了。
兩人迫不及待地擁抱、親吻、做.愛，要通過這種彼此占有的方式確定一些東西，也是之前沒有釋放完的攻擊性在繼續釋放。愛是占有，愛是痛苦，愛是恒久忍耐——這一刻，楊新澤的表演簡直就是這一點的完美詮釋。
鏡頭給到了他咬住嘴唇時略帶忍耐的表情，眼睛卻是溫潤柔和的，完全的忠誠。祖小福當初拍到這個鏡頭時就反複強調，最後不管怎麽剪，這個鏡頭一定要留下！既性感，又像是一個純情的夢，可遇不可求。說真的，再讓楊新澤來一次，也不一定能這樣恰到好處了。
“新澤的表現確實令人驚豔，他也完全投入進去了。”對於祖小福的嘖嘖稱奇，張原顯得挺平靜的，隻是搖了搖頭：“有的時候，我確實會為這些演員的精神擔憂...雖然所有的藝術家都有此類風險，投入與敏感是他們最強大的武器，但這件武器在創造偉大的作品前，往往要先將自己弄得鮮血淋漓。”
“但是，演員也絕對是其中最危險的，因為他們的‘扮演’鼓勵他們全情投入到前所未有的深度，甚至人戲合一，其他的藝術家這方麵無論如何不能與之相比...而且，有的時候以痛苦、糾結、抑鬱這些東西為食糧，這也是無法避免的。”
“我覺得楊新澤已經有點兒搞不清......”張原停頓了一下，沒有往下說。
“搞不清什麽？”祖小福追問。
張原沒有直接回答他，隻是略帶思索地說：“奇怪...楊新澤是這樣容易因戲生情的人嗎？他是這類型的演員？為什麽以前沒有發現他......”
張原沒有太過深入地說這些事，他確實窺見了演員們遊走於真實與戲劇之間門，間門隙裏的扭曲，窺見了某種對於正常情感的傷害，還窺見了不少其他的東西。但那又怎樣呢？作為一個導演，他最重視的還是拍好戲，達成自己所有的設計。唔，或許有些設計不必完全一樣，不過也希望是好的那種不一樣。
演員的問題就留給演員困擾就好了，甚至如果他們要拍好戲就得出些問題的話，那就出問題好了...雖然有些讓人擔心，但沒什麽比電影更重要了。
在張原有條不紊的推動中，《鄰家夫妻》在原定的拍攝期內完成了拍攝。之後還要去做各種後期，好消息是這次的後期不會太趕——最好的賀歲檔是無論如何也趕不上啦，而今年的情人節又幾乎是和過年一起的，所以情人節也沒戲。
再之後比較好的檔期，就得是五一檔了。但問題是，五一檔還有挺久的呢。
一般情況下，一部電影拍完了，肯定是盡快上映的，這樣能夠盡快將投資人的投資收回來。特別是這種主流商業片，不怎麽需要考慮獎項，有更需要對投資負責，就更是這樣了。但如果可以的話，大家還是想要一個比較好的檔期，特別是頭部作品——檔期對那些大家都不怎麽知道的電影，影響力反而不那麽大。大家趁著節假日去看電影，選擇的時候肯定都是選那些知名度高，宣傳到位的頭部作品的。
而一個好的開始能決定很多事，一旦開始就製造了話題和風潮，後麵就是‘勢如破竹’了。
雖然《鄰家夫妻》的檔期還說不準，但至少五一節前，也沒有特別好的檔期要趕。既然是這樣，最遲弄到五一檔上映也不是問題，那當然就不用著急了。
“...《鄰家夫妻》比我想象的順利一些，都說這部戲裏動作戲很多，棚內磨動作戲？讓人望而生畏啊。”程程回京城之後，溫佩佩就過來了，發現程程的精神狀態還不錯，沒有拍完戲後就極度疲憊，就打趣了她一下。
“也不是順利不順利...”程程自己都不知道《鄰家夫妻》算順利，還是不順利。好像在她的能力範圍內，但她最後還是依靠了‘回檔’的能力，不是嗎？似乎在一些關鍵處，她還是不具備頂尖演員具備的東西。
當然，如果沒有這些令人‘為難’的細節，哪怕整體難度比剛剛拍完的《鄰家夫妻》還難一些，她也不覺得會是問題。
“哈哈，不管順利不順利，總之現在屬於演員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就算之後再有什麽事，也是宣傳工作了...接下來的重點當然是春晚——過兩天的排練，沒問題吧？”溫佩佩發現程程臉上露出了猶豫的表情，語氣都變了一下調。
是的，春晚，今年的春晚邀請了程程。這本身不奇怪，程程現在是國內最好的演員之一，而且她的高人氣正對現在的流量風口呢！如果她足夠‘積極’，願意去跑門路，甚至不需要等到今年才會被春晚邀請。
“嗯，應該...放心，這兩天我會找回狀態的！”程程做出了自己的保證。為了證明沒問題，她還欲蓋彌彰地說：“和其他演員不一樣，我的節目是自己專輯裏的作品，我當初訓練的很用心，還出過舞台的，底子總是在的。隻需要臨時密集訓練...總之，一切不會有任何問題。”
因為程程今年年初剛剛出了一張反響爆表的專輯，所以在春晚要表演的節目，她不需要演唱曾經主演的電視劇的主題曲，也不需要去唱一個不相關的歌手的歌——這大概也是過去很多演員明明沒有演而優則唱的想法，卻還是會出一兩張專輯的原因。
各種商演，還有晚會活動之類，自己名下有一些歌曲還是要方便很多的。
程程向溫佩佩做了保證，之後也確實做的很好，兩天時間門一直在練習自己要在春晚上演唱的曲目。其實‘唱’的部分還好，春晚都是提前錄好的，就連半開麥都沒有，這上麵唯一需要耗費精力的部分其實是‘對口型’。
相比之下，跳的部分恢複起來還要更難...畢竟是舞曲嘛。
但這也不是問題，正如程程自己說的，她有底子的。總之，兩天之後的排練她完美過關！
然後過關之後，她又暫時將春晚扔下了。
雖然才拍完《鄰家夫妻》沒多久，她需要給自己時間門出戲，但出戲和準備下一部戲也不一定會衝突。為新戲做準備，如果是很粗淺的部分，比如寫人物小傳，做更縝密的設定，背記台詞什麽的，都是‘笨功夫’。慢慢地做，就像是每天練基本功一樣，不僅不會妨礙出戲，甚至對出戲是有幫助的。
至少對程程是這樣的...是的，新戲，之前李海倫找到她的那部戲，拍《鄰家夫妻》時總算定下了確切的檔期，還好沒妨礙到後麵要拍的那部現實題材改編戲的檔期——這部暫定為《生產》的戲涉足了一個相當少見的話題‘代孕’，國內幾乎沒有拍過這個題材。這或許是因為國內代.孕是違法的，本來就是比較少見的事，且拍出來還容易過不了審？
最後不知道李海倫是怎麽操作的，反正審查是過了...這裏或許有故事本身是在批判代孕，三觀是正的，這個原因在，但肯定沒那麽簡單——不過大家也不太在意這個，這種事向來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
第271章 摘月（1）
在農曆新年之前, 程程總的來說是比較‘悠閑’的。她會時不時練習自己要在春晚舞台上表演的節目，又時不時接受春晚節目組的召喚，去排練什麽的。因為她基本呆在京城, 又沒有其他當紅藝人那麽多活動，算是隨叫隨到的那種，讓這次春晚的導演非常滿意。
當然, 除了少少的行程外，程程大多數的時間還是放在了準備新電影《生產》上。
《生產》這部電影裏她飾演的是鄉村婦女‘陳文娟’, 是出國務工人員。隻不過她顯然不是那種去做‘體麵工作’的高學曆人才, 她所謂的務工，是做服務業的, 以彌補發達國家經常出現的底層勞動力不足的問題。
她在國外做著住家保姆的工作, 在一戶有錢的華裔人家做——他們自己是華裔, 據說小時候家裏就有住家的‘自梳女’，找保姆的時候就想找小時候印象裏的那種。所以首先就排除了本國白人，覺得他們不夠努力、細心, 甚至在二代華裔都覺得看不上, 已經完全‘本土化’了。
‘陳文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來到這戶人家工作的。
陳文娟在國外工作, 沒有一點兒私人時間，雇主很嚴格。而她賺到的錢都要寄到家裏，支持家裏建房子之類的事。她原本打算做到25歲就不做了, 回國結婚——這個年紀, 在國內比較閉塞的鄉村，已經算很大了。再加上要相親，要準備，結婚也就是26、7歲時的事了呢！
不同於很多人迷上了外麵的世界, 陳文娟還是比較期待回家的。這可能和她的雇主太嚴格，她沒怎麽看過外麵的花花世界，更沒有從工作生涯中得到任何亮色有關。
但就在她準備開口辭工時，老家來信了，哥哥的腎出問題了，要做腎髒移植，需要一大筆錢，很大的一筆錢。家裏無論如何也湊不出這筆錢，隻能寄希望於陳文娟想辦法——陳文娟沒法拒絕，因為父母說的是那樣清楚明白。
如果是他們需要換腎，他們都不會讓她想辦法，他們都一把年紀了，得了大病，也沒什麽心氣去治，就隨便了。但兒子還很年輕，正是要撐起一個家的時候啊！
至於陳文娟一個在外國做小保姆的年輕姑娘能想什麽辦法？他們的想法是陳文娟可以向雇主借錢，他們的想法裏，人那麽有錢，這對於他們根本就是小錢！就像古時候的家奴，隻要主家滿意，家裏出了什麽事求一求主家，有時候真是個路子。
至於說借錢了怎麽還，陳文娟沒有問...因為她已經明白了，就是做工抵債而已。她算了算醫藥費，就知道如果真的要做工抵債，哪怕自己今後一分錢都不花，也得還上十來年，而且這還是雇主不算她利息的結果。
但怎麽可能不算利息呢？
更重要的是，了解雇主為人的她很清楚，她是借不到錢的...陳文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想到了給人代孕——劇本裏，前麵是有一個鋪墊的，陳文娟認識了一些同樣在這邊務工的國人，偶爾也會聯係這些同胞，這也算是她唯一的‘放鬆’了。
其中有一個女孩兒，說是來務工的，其實就是來做代孕的。當然，這邊雖然有些州允許商業代孕，但她一個外國人能不能做代孕，這其實是在灰色地帶的，所以做的很隱蔽，得有一些‘頭麵人物’組織著做才能做起來。
就這樣，陳文娟選擇了聯絡那個做代孕的同胞......
在《生產》的劇本裏，女主角‘陳文娟’其實更像是一個‘旁觀者’，一個記錄這個故事的人，這個故事要借她的眼睛完成。這樣的角色，大多數時候就像畫布，平平淡淡，這才好作畫。
事實也是如此，相比起陳文娟，《生產》裏其他亮眼的女性角色就太多了——不過這其實也不是重點，重點是對於程程來說，‘陳文娟’這個角色完全是陌生的，這個角色和她本人差距太大，性格、生活經曆等都是。偏偏她又是那種稍微差一點兒，就會淪為背景板的角色，根本容不得一點兒大意。
她是要做畫布，承載一切，可不是要做背景板，可有可無...這兩者看似相似，其實是完全不同的！
當然，現在還有一點兒時間，而且實在不行的話，還能回檔。所以程程整個人還是比較放鬆的，情緒穩定...春晚前最後一次彩排，還和黎佳八卦呢！‘黎佳’是一位優秀的女演員，不過之前主要演電視劇。
國內電影的親密戲嘛，考慮到電影沒有分級製度，一部要上院線的主流商業片，那肯定是要點到為止的。但就算是點到為止，那也有點到為止的拍法。有這方麵能力的導演可以將這樣重重限製下的戲拍的含而不露、旖旎性感，審片的時候又挑不出問題來。
堪稱是戴著鐐銬跳舞的極限操作。
一直以來主要拍動作片、男人戲的張原，不算特別擅長，但卻能說夠用——主要是，男人戲裏往往也需要女人來點綴，這種點綴相比起愛情劇卻會更加直接香豔，更給觀眾以感官刺激，正如男人戲、大場麵本身...這算是給了張原一些鍛煉吧。
不過，之前拍這類戲，和這次又不同。對於《鄰家夫妻》這部戲來說，這一場戲可以說是至關重要，和之前的‘點綴’不可同日而語。所以真要說到這個，張原本身就有點兒不自信了。
更何況，這種戲在心態上，考驗一直最大的還是演員啊！
演員要做到‘為藝術獻身’，拍一些有‘突破’的戲都是有心裏準備的。但在國內，女演員拍露骨的親密戲還是非常危險的。之前就有相應的例子，有一位很優秀的女演員，拍了一部很優秀的文藝片，名氣很大，裏麵就有這一段兒。
大家之後當然很稱讚電影，稱讚她的表演。但在‘理性評價’之外，更多的是電影上映時，以‘破尺度戲’為賣點做的宣傳，是很多觀眾的猥瑣討論——他們不見得是惡意的，隻不過是對一個離自己無限遙遠的人，有著更大的膽子、更隨意的心情而已。
而正是這種非惡意的惡意，有的時候才有更大的影響力...因為那本身就意味著廣泛，意味著是群體的‘惡’！
最後那位女演員有不短的時間沒有出來，再之後拍戲，也沒有做特別主流的項目了，結婚也找了外國人——她曾經說過，她是刻意找外國丈夫的，國內的話，哪怕是比較能理解的圈內人，在輿論如此的情況下，也很難不受到影響。
倒不是說外國丈夫就一定沒問題了，她的丈夫也是東亞人，算是儒家文化圈內的，對這種事不一定不在意。隻不過，不處在國內的環境，少受國內輿論的影響，問題就不大了。
有這類例子在前麵，即使都2017年了，大家也擔心程程會心態上難以轉變...這甚至都不是演技的問題。
張原要拍這個戲之前都還特別和程程聊了一下：“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這個戲要過審的，還是主流商業片，要吸引最多的觀眾...肯定是收著來的。按照咱們商量的，哪裏都不會露！你最後都穿著束身衣呢！”
大概是怕程程接受不來隻穿內衣，服化道那邊拿來的衣服是一身黑色的束身內衣。這種內衣為了達到‘塑造身材’的效果，遮蓋度是比較高的，從胸部到腰部，再到臀部，都覆蓋住了，還繃的緊緊的，穿上外衣就顯得線條格外‘絲滑’。
這樣的內衣露出度不高，還顯得特別性感，並不影響這場親密戲要表達的性張力，所以張原也認可了。
“唔，還有一場全露背的戲，我們也會用替身......”
程程其實不介意自己拍那場全露背的戲，不過溫佩佩非常反對！為了說服她，還專門飛來片場...程程也不是真的認為特意要拍這類戲就是專業，是演員的職業道德了，在她眼裏其實就是‘普通’。
她並不覺得這類戲不能接受，但也沒有像十幾年前的電影圈，風氣剛剛開放，又覺得這樣是開放包容的表現...反而‘高貴’了。
就平常心對待吧。
所以在溫佩佩的強烈反對下，她也就沒有堅持...其實她內心深處也不太願意因為這種‘普普通通’的戲，影響到自己的演員生涯。雖然這年頭比那位女演員的年代，情況又好一些了，不太可能有同樣的影響，但誰知道呢？
考慮到有很多演員視她為壓在頭上的大山，極力想要抓她的把柄...她也不願意拿自己的職業生涯去賭。
反正程程在拍戲前的心態還是很可以的，麵對張原導演還能輕鬆地調侃他：“師兄是怎麽回事啊？今天說話也太溫柔了叭...希望平常也能保持！”
程程有時候叫張原師兄，有時候叫他張導，混著來的...這也是當初程程初次觸電，拍攝《致命遊戲》時就有的，張原一直沒在意過。當下就‘嗬嗬’一笑：“看來是我白關心了，你明顯心態好得很，根本不需要啊！”
然後板起了臉，恢複到了平常的狀態...旁邊看戲的劇組其他人，也一哄而散。
第270章 妙不可言（30）
親密戲比想象中容易。
真正難的其實不是程程和楊新澤的‘操作’, 他們都是很有水準、心態成熟的演員，怎麽可能這種事都拿不下來？正如之前就有所預料的，最怕的其實是程程和楊新澤缺少‘感覺’。
一般的戲, 男女主角要出cp感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在《鄰家夫妻》裏, 這一點可能更難一些。不隻是要有cp感，還需要他們之間門有一種隻可意會的‘性張力’...男女主角不是清純懵懂的少男少女，他們都結婚幾年了, 甚至在最近遭遇了‘七年之癢’呢！
而且他們本身的生活是非常危險的, 這種‘危險’催生出了更加直接、想要就要, 更加‘成年人’, 也更加‘性感’的氛圍。
事實上, 從一開始, 男女主角之間門就得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張力，那是兩個強大的猛獸在還沒有識破對方真麵目時的拉扯——理性上我什麽都不知道，但我的危險雷達其實已經發揮作用了，這顯然是多年在刀尖上遊走鍛煉出來的直覺。
不過，之前那種若有若無的張力, 始終無法和打戲之後的這場親密戲相比。如果說，之前是春風拂麵，那親密戲時就是狂風驟雨了。按照張原的設想，這一段戲要完全調動起觀眾的心跳, 荷爾蒙非得破屏才行。
程程和楊新澤真的能做到那種程度嗎？
能的，程程有之前‘回檔’時體驗到的種種，她當時完全放縱自己投入到了羅丹琪的世界——一個危險強大、無堅不摧的女人，但她也有小小的、脆弱的地方，對於她的丈夫李昌旭, 看似是疲憊的婚姻，其實一直是愛著的。
隻不過這種愛在愛的旅途中，在不斷的借口和謊言中，蒙上了風霜和塵土。所以在擦拭掉謊言的陰影，抵抗了背叛、陰謀之類的東西後（站在她自己的角度，這些是很有可能的），羅丹琪和李昌旭之間門的吸引力又重新閃閃發亮了。
就像最開始他們是一見鍾情，隻需要第一眼就確定他（她）是‘那個人’一樣...雖然劇情之中輕描淡寫，他們很絲滑地就決定結婚了，但很容易就能想到，他們那樣的人，選擇結婚，必然是冒了很大風險的。
無視了風險，昏頭昏腦，這不就是愛情麽！智者不入愛河，可這話完全就是正確的廢話，當智者被愛情找上門，他們就沒有多少頭腦了。這個時候智者也不‘智’了，還能說什麽呢？
程程在數百次投入到‘羅丹琪’的回檔裏，多多少少是有點兒瘋魔了的。她用一種近乎催眠的方式，確信自己愛著‘李昌旭’，確信自己在這個過程中仿佛是刀尖上跳舞，確信即使刀兵相對，其實也下不了手。
之前的打鬥，本質上都隻是沒有被逼到極限，沒有到真正殺了對方的關頭。而當一切避無可避時，她不得不麵對自己那一瞬間門的軟弱...而這種‘軟弱’對於她這樣一個決絕的人，當然不會變成尋死覓活、六神無主、哭哭啼啼。
對於她，更容易轉化成一種具有攻擊性、更強烈的情感。這大概就是古詩裏說的‘拚將一生休，盡君一日歡’——這個轉變不需要冗長的情節、反複的掙紮、內心的糾結，完成幾乎在一瞬間門。對於羅丹琪這個人物，一個經曆過無數次生命危險，獨立堅強的女人，這非常合理。
所以在親密戲的第一場第一條時，程程那要穿透鏡頭的強烈非常令人讚歎，張原覺得非常抓人...雖然程程展現的性感撩人已經夠抓人了，但配合這種帶著絕望的、強烈到傷人的愛，是另一種吸引力。
至於楊新澤，他的表現也恰如其分，雖然不是張原一開始期待的那種，但最後出來的效果居然很好。
“我原本以為展現這幾場戲的時候，程程會是更內斂的那個，而新澤會更外放，這也更符合角色設定。但沒想到......”幾天之後，親密戲翻來覆去，總算達到張原的要求了，整理這幾天拍的素材時，祖小福忍不住稱奇。
《鄰家夫妻》這部戲裏，男女主是雙強設定，為了強調這種男女主角的勢均力敵，在性格設定上是很反刻板印象的。比如刻板印象中，女人就要更衝動一些，男人則是穩重冷靜的一方，而且往往更擅長使用那些高科技類的東西。
而在《鄰家夫妻》中，羅丹琪更加沉穩冷靜，李昌旭則更加情緒化，一上頭就會做出一些超出預計的事。而且羅丹琪的很多行動都會利用高科技，這也是諜戰片之流裏，更多屬於男性的東西。
這種性格設定的差異，體現在這些親密戲裏，祖小福以為楊新澤會是更主動、強烈的那個呢！但結果正相反，楊新澤體現出來了仿佛大地一般的包容——那一刻，四目相對，這對互相以武器威脅的夫妻，最先扔下武器的是丈夫。
哪怕她會殺了自己，要他殺了她，那也做不到。他無比確認他們相愛，如果這份愛裏她對他的部分完全是偽裝的，隻是為了接近他，打消他的防備...那他認栽。這簡直就是在否定過去數年裏他的全部，要剜掉這些，也幾乎和殺了他沒區別了。
兩人迫不及待地擁抱、親吻、做.愛，要通過這種彼此占有的方式確定一些東西，也是之前沒有釋放完的攻擊性在繼續釋放。愛是占有，愛是痛苦，愛是恒久忍耐——這一刻，楊新澤的表演簡直就是這一點的完美詮釋。
鏡頭給到了他咬住嘴唇時略帶忍耐的表情，眼睛卻是溫潤柔和的，完全的忠誠。祖小福當初拍到這個鏡頭時就反複強調，最後不管怎麽剪，這個鏡頭一定要留下！既性感，又像是一個純情的夢，可遇不可求。說真的，再讓楊新澤來一次，也不一定能這樣恰到好處了。
“新澤的表現確實令人驚豔，他也完全投入進去了。”對於祖小福的嘖嘖稱奇，張原顯得挺平靜的，隻是搖了搖頭：“有的時候，我確實會為這些演員的精神擔憂...雖然所有的藝術家都有此類風險，投入與敏感是他們最強大的武器，但這件武器在創造偉大的作品前，往往要先將自己弄得鮮血淋漓。”
“但是，演員也絕對是其中最危險的，因為他們的‘扮演’鼓勵他們全情投入到前所未有的深度，甚至人戲合一，其他的藝術家這方麵無論如何不能與之相比...而且，有的時候以痛苦、糾結、抑鬱這些東西為食糧，這也是無法避免的。”
“我覺得楊新澤已經有點兒搞不清......”張原停頓了一下，沒有往下說。
“搞不清什麽？”祖小福追問。
張原沒有直接回答他，隻是略帶思索地說：“奇怪...楊新澤是這樣容易因戲生情的人嗎？他是這類型的演員？為什麽以前沒有發現他......”
張原沒有太過深入地說這些事，他確實窺見了演員們遊走於真實與戲劇之間門，間門隙裏的扭曲，窺見了某種對於正常情感的傷害，還窺見了不少其他的東西。但那又怎樣呢？作為一個導演，他最重視的還是拍好戲，達成自己所有的設計。唔，或許有些設計不必完全一樣，不過也希望是好的那種不一樣。
演員的問題就留給演員困擾就好了，甚至如果他們要拍好戲就得出些問題的話，那就出問題好了...雖然有些讓人擔心，但沒什麽比電影更重要了。
在張原有條不紊的推動中，《鄰家夫妻》在原定的拍攝期內完成了拍攝。之後還要去做各種後期，好消息是這次的後期不會太趕——最好的賀歲檔是無論如何也趕不上啦，而今年的情人節又幾乎是和過年一起的，所以情人節也沒戲。
再之後比較好的檔期，就得是五一檔了。但問題是，五一檔還有挺久的呢。
一般情況下，一部電影拍完了，肯定是盡快上映的，這樣能夠盡快將投資人的投資收回來。特別是這種主流商業片，不怎麽需要考慮獎項，有更需要對投資負責，就更是這樣了。但如果可以的話，大家還是想要一個比較好的檔期，特別是頭部作品——檔期對那些大家都不怎麽知道的電影，影響力反而不那麽大。大家趁著節假日去看電影，選擇的時候肯定都是選那些知名度高，宣傳到位的頭部作品的。
而一個好的開始能決定很多事，一旦開始就製造了話題和風潮，後麵就是‘勢如破竹’了。
雖然《鄰家夫妻》的檔期還說不準，但至少五一節前，也沒有特別好的檔期要趕。既然是這樣，最遲弄到五一檔上映也不是問題，那當然就不用著急了。
“...《鄰家夫妻》比我想象的順利一些，都說這部戲裏動作戲很多，棚內磨動作戲？讓人望而生畏啊。”程程回京城之後，溫佩佩就過來了，發現程程的精神狀態還不錯，沒有拍完戲後就極度疲憊，就打趣了她一下。
“也不是順利不順利...”程程自己都不知道《鄰家夫妻》算順利，還是不順利。好像在她的能力範圍內，但她最後還是依靠了‘回檔’的能力，不是嗎？似乎在一些關鍵處，她還是不具備頂尖演員具備的東西。
當然，如果沒有這些令人‘為難’的細節，哪怕整體難度比剛剛拍完的《鄰家夫妻》還難一些，她也不覺得會是問題。
“哈哈，不管順利不順利，總之現在屬於演員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就算之後再有什麽事，也是宣傳工作了...接下來的重點當然是春晚——過兩天的排練，沒問題吧？”溫佩佩發現程程臉上露出了猶豫的表情，語氣都變了一下調。
是的，春晚，今年的春晚邀請了程程。這本身不奇怪，程程現在是國內最好的演員之一，而且她的高人氣正對現在的流量風口呢！如果她足夠‘積極’，願意去跑門路，甚至不需要等到今年才會被春晚邀請。
“嗯，應該...放心，這兩天我會找回狀態的！”程程做出了自己的保證。為了證明沒問題，她還欲蓋彌彰地說：“和其他演員不一樣，我的節目是自己專輯裏的作品，我當初訓練的很用心，還出過舞台的，底子總是在的。隻需要臨時密集訓練...總之，一切不會有任何問題。”
因為程程今年年初剛剛出了一張反響爆表的專輯，所以在春晚要表演的節目，她不需要演唱曾經主演的電視劇的主題曲，也不需要去唱一個不相關的歌手的歌——這大概也是過去很多演員明明沒有演而優則唱的想法，卻還是會出一兩張專輯的原因。
各種商演，還有晚會活動之類，自己名下有一些歌曲還是要方便很多的。
程程向溫佩佩做了保證，之後也確實做的很好，兩天時間門一直在練習自己要在春晚上演唱的曲目。其實‘唱’的部分還好，春晚都是提前錄好的，就連半開麥都沒有，這上麵唯一需要耗費精力的部分其實是‘對口型’。
相比之下，跳的部分恢複起來還要更難...畢竟是舞曲嘛。
但這也不是問題，正如程程自己說的，她有底子的。總之，兩天之後的排練她完美過關！
然後過關之後，她又暫時將春晚扔下了。
雖然才拍完《鄰家夫妻》沒多久，她需要給自己時間門出戲，但出戲和準備下一部戲也不一定會衝突。為新戲做準備，如果是很粗淺的部分，比如寫人物小傳，做更縝密的設定，背記台詞什麽的，都是‘笨功夫’。慢慢地做，就像是每天練基本功一樣，不僅不會妨礙出戲，甚至對出戲是有幫助的。
至少對程程是這樣的...是的，新戲，之前李海倫找到她的那部戲，拍《鄰家夫妻》時總算定下了確切的檔期，還好沒妨礙到後麵要拍的那部現實題材改編戲的檔期——這部暫定為《生產》的戲涉足了一個相當少見的話題‘代孕’，國內幾乎沒有拍過這個題材。這或許是因為國內代.孕是違法的，本來就是比較少見的事，且拍出來還容易過不了審？
最後不知道李海倫是怎麽操作的，反正審查是過了...這裏或許有故事本身是在批判代孕，三觀是正的，這個原因在，但肯定沒那麽簡單——不過大家也不太在意這個，這種事向來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
第271章 摘月（1）
在農曆新年之前, 程程總的來說是比較‘悠閑’的。她會時不時練習自己要在春晚舞台上表演的節目，又時不時接受春晚節目組的召喚，去排練什麽的。因為她基本呆在京城, 又沒有其他當紅藝人那麽多活動，算是隨叫隨到的那種，讓這次春晚的導演非常滿意。
當然, 除了少少的行程外，程程大多數的時間還是放在了準備新電影《生產》上。
《生產》這部電影裏她飾演的是鄉村婦女‘陳文娟’, 是出國務工人員。隻不過她顯然不是那種去做‘體麵工作’的高學曆人才, 她所謂的務工，是做服務業的, 以彌補發達國家經常出現的底層勞動力不足的問題。
她在國外做著住家保姆的工作, 在一戶有錢的華裔人家做——他們自己是華裔, 據說小時候家裏就有住家的‘自梳女’，找保姆的時候就想找小時候印象裏的那種。所以首先就排除了本國白人，覺得他們不夠努力、細心, 甚至在二代華裔都覺得看不上, 已經完全‘本土化’了。
‘陳文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來到這戶人家工作的。
陳文娟在國外工作, 沒有一點兒私人時間，雇主很嚴格。而她賺到的錢都要寄到家裏，支持家裏建房子之類的事。她原本打算做到25歲就不做了, 回國結婚——這個年紀, 在國內比較閉塞的鄉村，已經算很大了。再加上要相親，要準備，結婚也就是26、7歲時的事了呢！
不同於很多人迷上了外麵的世界, 陳文娟還是比較期待回家的。這可能和她的雇主太嚴格，她沒怎麽看過外麵的花花世界，更沒有從工作生涯中得到任何亮色有關。
但就在她準備開口辭工時，老家來信了，哥哥的腎出問題了，要做腎髒移植，需要一大筆錢，很大的一筆錢。家裏無論如何也湊不出這筆錢，隻能寄希望於陳文娟想辦法——陳文娟沒法拒絕，因為父母說的是那樣清楚明白。
如果是他們需要換腎，他們都不會讓她想辦法，他們都一把年紀了，得了大病，也沒什麽心氣去治，就隨便了。但兒子還很年輕，正是要撐起一個家的時候啊！
至於陳文娟一個在外國做小保姆的年輕姑娘能想什麽辦法？他們的想法是陳文娟可以向雇主借錢，他們的想法裏，人那麽有錢，這對於他們根本就是小錢！就像古時候的家奴，隻要主家滿意，家裏出了什麽事求一求主家，有時候真是個路子。
至於說借錢了怎麽還，陳文娟沒有問...因為她已經明白了，就是做工抵債而已。她算了算醫藥費，就知道如果真的要做工抵債，哪怕自己今後一分錢都不花，也得還上十來年，而且這還是雇主不算她利息的結果。
但怎麽可能不算利息呢？
更重要的是，了解雇主為人的她很清楚，她是借不到錢的...陳文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想到了給人代孕——劇本裏，前麵是有一個鋪墊的，陳文娟認識了一些同樣在這邊務工的國人，偶爾也會聯係這些同胞，這也算是她唯一的‘放鬆’了。
其中有一個女孩兒，說是來務工的，其實就是來做代孕的。當然，這邊雖然有些州允許商業代孕，但她一個外國人能不能做代孕，這其實是在灰色地帶的，所以做的很隱蔽，得有一些‘頭麵人物’組織著做才能做起來。
就這樣，陳文娟選擇了聯絡那個做代孕的同胞......
在《生產》的劇本裏，女主角‘陳文娟’其實更像是一個‘旁觀者’，一個記錄這個故事的人，這個故事要借她的眼睛完成。這樣的角色，大多數時候就像畫布，平平淡淡，這才好作畫。
事實也是如此，相比起陳文娟，《生產》裏其他亮眼的女性角色就太多了——不過這其實也不是重點，重點是對於程程來說，‘陳文娟’這個角色完全是陌生的，這個角色和她本人差距太大，性格、生活經曆等都是。偏偏她又是那種稍微差一點兒，就會淪為背景板的角色，根本容不得一點兒大意。
她是要做畫布，承載一切，可不是要做背景板，可有可無...這兩者看似相似，其實是完全不同的！
當然，現在還有一點兒時間，而且實在不行的話，還能回檔。所以程程整個人還是比較放鬆的，情緒穩定...春晚前最後一次彩排，還和黎佳八卦呢！‘黎佳’是一位優秀的女演員，不過之前主要演電視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