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遲見了楚琪一副垂頭喪氣又帶著些不甘的樣子,沒忍住哧哧笑了出來。


    “你別說啊,你家沈知言的鑒茶能力倒是一絕啊,隻是不知道在男生麵前一眼就能鑒別出來,碰上女生行不行。”


    舒意遲對沈知言也沒有多少像其他人一樣的敬畏,畢竟其他人是真情實感地將沈知言看作是自己的老師,但是舒意遲壓根沒有辦法把沈知言當作是自己的老師。


    畢竟暑假那會兒沈知言還混入了秦銜山的圈子,大家坐成一圈玩著真心話大冒險。


    就算沒有這層關係,怎麽說現在沈知言還是白鬱聲的男朋友……


    尊敬不起來,她甚至還很想衝上去與沈知言幹一架。


    “別說會不會碰上其他綠茶了,我認識沈知言那麽久了,那是一個異性都沒見著。”


    白鬱聲掰著手指,“噢,忘了,湖心島的梅老板算一個……裴意算一個。”


    “裴意?我看微博她這段時間挺忙的,好像新劇快拍完了吧。”


    兩個人的腦袋湊在一塊,警惕著隨時有可能再次發問的沈知言。


    “不知道,沒有關注過她,上次碰麵已經是七月份的事情了……”


    “叮鈴鈴——”


    “那麽我們這節課就上到這裏,大家回去之後記得多多練習水墨人物小品,下一節課隨機抽一位同學的作品上來展示。”


    白鬱聲這會兒是一聽到沈知言說隨機兩個字就嚇得夠嗆,甚至可以說是ptsd的程度,她驟然坐直了身子,往講台上看了過去。


    沈知言的視線也正好落到了她的身上,兩個人的目光短暫交接了一下,沈知言率先低下頭,開始整理自己的教案,趕在楚琪抓住他之前先趕回了學院樓的辦公室。


    ——


    沈知言的課是上午最後兩節,爭執大批學生返回宿舍樓與食堂吃午飯的高峰期,白鬱聲避開人群,往學校的西邊休閑區抄小路,從學院樓的後門鑽了進去,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沈知言的辦公室,輕輕叩了叩木門。


    “門沒鎖,直接進來吧。”


    裏麵傳來了一陣窸窸簌簌的聲響,白鬱聲推門進去,依舊沒有注意到沒門口的書架絆了一跤。


    “我說你把家裏倒是整得幹幹淨淨的,怎麽辦公室搞得一團糟……”


    白鬱聲嘟嘟噥噥地,跨過一地的廢紙,往辦公室裏邊走過去。


    沈知言名頭大,學校給的待遇也是最好的,從單人獨立的辦公室就能看得出來校方的重視。


    隻是學院樓的辦公室都是當初統一規劃的,再加上沈知言隻是空降的臨時講座性質代課,這件辦公室還是慌忙騰出來的,以前的雜物統統沒有收拾。


    但沈知言也不是經常在辦公室裏帶著,因此也不太注重辦公室的打掃,頂多就是讓學校聘請的保潔阿姨進來例行簡單收拾一下。


    “在家裏不是還有祁酌麽,不然我白白讓他住在梧桐苑麽?”沈知言將茶幾上的東西簡單推到一旁,把剛剛拿到的外賣在茶幾上麵擺好,拆開了外賣自帶的一次性筷子,掰開,將上麵的毛刺給刮了個幹淨,這才遞給白鬱聲。


    白鬱聲接過筷子,嘁了一聲,“表麵上看起來光風霽月,誰知道私底下是這副樣子……”


    沈知言點的外賣完全按照白鬱聲的口味來,一桌子全是白鬱聲喜歡吃的菜,白鬱聲偏甜口,偶爾也喜歡吃點辣的過過癮。


    但是綜合白鬱聲那麽久的觀察下來,發現沈知言似乎沒有什麽特定喜好,自己吃什麽菜沈知言都會吃上幾口,甚至每一道菜夾菜次數都精準到相差不過兩三筷子。


    對於吃飯這件事情他也沒什麽特別大的欲望,似乎隻是將吃飯作為一件勉強維持生命體征的事情似的。


    白鬱聲捏著筷子的手一頓,其實她從來都沒有與沈知言提起過自己的喜好,之前覺得沒什麽必要,畢竟每次和沈知言吃飯的時候餐桌上從來沒有出現過自己不喜歡吃的東西過,可現下仔細品來,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說起來……之前生病那會兒,你怎麽知道我青黴素過敏的?還有在港市吃飯那次,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蝦的?”


    她咬著筷子,抬頭往沈知言的方向看過去。


    男人頭都沒有抬,專注著給自己的筷子剔著毛刺。


    “梅書瑤知道你的喜好。”


    啊,倒是忘了梅老板了。


    按照沈知言的騷包作風,梅老板還確實有可能是沈知言派過來的臥底。


    “那青黴素呢?”


    沈知言這才肯抬起他高貴的腦袋,琥珀色的眸子閃著令人捉摸不透的光,直直地盯了她好一會兒。


    “以前誤打誤撞知道的……你畫準備得怎麽樣了?”


    明晃晃的轉移話題。


    白鬱聲有些不悅地抿了抿唇角,剛剛吃的那片酸菜魚的湯汁還留在唇角,沈知言點了中辣的口味,裏邊加了花椒,辣得她舌尖有些發麻。


    “還剩一點。”


    沈知言點了點頭,“下周十二月十五開題答辯,結束之後十二月二十飛北城,前麵幾天布展,你可以在北城玩一會兒,二十四號準備開展,假條已經幫你開好了。”


    白鬱聲動作楞了一會兒,“二十四號,平安夜嗎?”


    “嗯,怎麽了?”


    女孩晃了晃腦袋,埋頭扒拉著自己碗裏的飯。


    “沒怎麽。”


    沒怎麽……


    隻不過那一天,是自己的生日。


    沈知言了解了她那麽多喜好,但好像唯獨把生日給落下了……


    但是說到底也不能怪他,畢竟自己什麽都沒有提。


    沈知言吃著飯,就看著小姑娘的腦袋越來越低,不用猜都知道她又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等到展會結束呢,你再陪我去一個地方。”


    “嗯,什麽地方。”


    白鬱聲一有什麽情緒都會寫在自己的臉上,這會兒連聲音都有點悶悶的。


    “陪我去一趟北江別苑。”


    “這是什麽地方?聽上去是住宅區嗎,去幹嘛?”


    “見我爺爺。”


    作者有話說:


    那什麽……寫的時候……沒刹住車……但是迫於脖子以下劇情刪減了……也許以後寫個if線放在老地方(咳咳)


    好耶,加更-2,努力還債!


    第48章 講講過去(二更合一)


    “咳咳——咳——”


    白鬱聲著實沒有想到沈知言還有這一手打算,她一不小心嗆出了聲。


    “怎麽那麽突然?”


    沈知言動了幾筷子,大概是今天沒什麽胃口,幹脆不吃了,單手隨意地搭在辦公室的休息沙發上,看著白鬱聲像個小倉鼠一樣捧著飯盒吃飯。


    “不突然了,對你來說隻是你的導師帶你去見一位行業大腕,緊張什麽?”


    學校統一配套的辦公室沙發隻是當年最廉價的款式,雖然表麵看上去用的是紅木,但誰都知道這隻是用木頭邊角料堆砌起來的流水線產品,表麵塗了一層紅漆就算完事了,甚至沙發靠背的曲線也極其不符合人體工學,沈知言怎麽躺都不舒服,幹脆坐起身來,手上抱著一個抱枕,半個身子壓在上麵,像一個玩累了的慵懶貓咪。


    “這能一樣嗎!”


    “怎麽不一樣了?”


    白鬱聲一噎,“就好比你帶楚琪去見沈老先生,和帶我去見沈老先生,這完全是不一樣的呀!”


    沈知言翹著二郎腿,哧哧笑了一聲,臉上有些無奈。


    “我沒事帶他去見我爺爺幹什麽?我和他結婚嗎?”


    “轟——”


    白鬱聲覺得自己這會兒可能又耳鳴了,就連筷子都有些拿不穩。


    “結……結什麽婚……想什麽呢……”


    她從桌子上重新撿起自己的筷子,機械地扒著碗裏的飯。


    坐在對麵的男人歎了口氣,腦袋還是趴在抱枕上麵,長手一撈,將白鬱聲剛剛掉下去的筷子給搶了過來,接著在包裝扒拉了一會兒,找到一雙新的筷子,由按照剛剛那套流程,掰開,清理幹淨,遞給了白鬱聲。


    “髒了不知道嗎?”


    白鬱聲依舊低著腦袋,像上次在課堂上一樣,遇到什麽事情就把自己的頭埋起來。


    “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沈知言:……


    但其實白鬱聲一直以來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外人麵前沒心沒肺,甚至自己吃癟了也知道睚眥必報,唯獨在不斷向自己釋放好意的人麵前卸下一身的防備,像一隻小刺蝟,露出自己柔軟肚皮的時候還會害羞地抱住自己的腦袋。


    “那,去見爺爺的話,我需要帶什麽嗎?這會兒是不是該開始準備了?”


    沈知言完全被她的反應逗樂了,他把抱枕丟到了一邊,極其順手地就將小姑娘扯了過來,把自己地腦袋擱在她的肩窩處,小心地蹭著。


    “不需要,你先好好準備開題答辯,然後好好準備參展畫作,等到展會結束了,把你的畫送給爺爺就行。”


    白鬱聲探著腦袋,把整間辦公室的角角落落都觀察了一圈,確定教師辦公室裏不存在攝像頭,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不是關公麵前耍大刀嗎!爺爺看得上眼嗎?”


    “沒事,我能帶人回去,他高興都來不及,再說了,都和你說了,我教出來的人,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也許是看出白鬱聲這會兒還是有些誠惶誠恐,沈知言為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手掌在小姑娘的腦袋上揉了一把。


    “這件事參展結束後再考慮也不遲,要是你還是覺得害怕的話,我們到時候直接回臨夏,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語氣柔和低沉,就像被陽光曬暖和得平靜海浪。


    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怎麽可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


    臨夏一年中最冷的時候除了寒冬臘月就是十一月份的那會兒,下了幾場秋雨,氣溫驟降,迎麵刮來的風都刺得人臉頰生疼,可惜後麵幾天天氣晴好,沒能等到今年的第一場雪。


    過了十一月,氣溫開始暫時性地回暖,單穿一件毛衣都熱得發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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